解憂回到了病房裡。
看到解心還在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根本沒有因爲今天的事受到任何影響,解憂心裡沉甸甸的,不知道,解心要如何接受這個結果?
“解憂,你快過來坐啊!”解心熱情的對她招招手。
病房裡,林遠航和慕挽心都沒有離開。
解憂在她的病牀前坐下來,解心用那隻沒有打吊針的手握住她的,對林遠航和慕挽心笑道:“爸爸,阿姨,真沒有想到,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解憂沒有說話,雖然,她無法把這當成一家人的團聚,也根本不想認林遠航這個父親,不過,爲了解心,她不想反駁。
解心看她一直沉默不語的樣子,便又對林遠航說:“爸爸,你不要嫌我趕你哦,工地上的事還需要你處理,你還是趕緊走吧,我沒事的。”
林遠航點點頭。
工地上的事的確是個大問題,還得他調查清楚,再加上工人的情況也要大傷腦筋,現在女兒沒事,他也放心了。
臨走前,本想跟解憂說句話的,看到她冷冰冰的直接當做他不存在的樣子,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慕挽心也站起了身,對她們說:“小憂,心心,我回去給你們做些吃的送過來,你們大概都已經餓了!”
“麻煩阿姨了!”解心甜甜的笑着。
“你給解心做吧,我不餓,不想吃。”解憂拒絕了她的好意。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縱使她的女兒看不得她受氣會爲她爭辯,縱使女兒原諒她了,她給女兒心靈上造成的傷害,卻是永遠都不能磨滅的。
勉強笑了笑,對她們道:“你們姐妹兩個好好聊聊吧,我先回去了。”
走出病房以後,所有的悲哀和落寞都在她臉上展現了出來,一直都想得到解憂的諒解,現在,解憂終於能夠理解她了,她心裡卻很不好受,因爲,她的女兒做了第二個慕挽心,這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女兒擁有一段美好的愛情,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哪怕,一輩子都不能原諒她……
病房裡,只剩下瞭解心和解憂兩個人。
“小憂,現在爸爸和阿姨都走了,只剩我們兩個了,我們終於可以像小時候那樣隨心所欲的聊天了。”解心天真開懷的笑着。
解憂只是微笑。
像小時候一樣?
解心哪裡知道,小時候是她的噩夢呢?
“小憂,你怎麼一直這樣悶悶不樂的呢?”解心看出了她牽強的笑容,“我覺得你應該高興起來啊,我們這個年紀,正好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說到這個,她突然想起來了,“小憂,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我們出生在同一個月呢,就是下個月,我是十二月一日,你是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平安夜,看我們多有緣分啊!”
“解心,別說那麼多了,你需要休息,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到媽媽來了,我叫你起來吃飯!”解憂終於說了一句話。
“爲什麼?小憂,你不想跟我
聊天嗎?”解心狀似委屈的道。
“當然不是啊!”
“那你怎麼都不說話?”
“我是,不知道說什麼……”
解憂不好意思的對她笑笑。
“你是不是覺得我救了你,所以覺得對不起我啊?其實你不用這麼難過,你是我妹妹啊,我救你不是應該的嗎?”
“算起來,你救了我兩命了。”
小時的那次,如果不是解心告訴了舅舅她在地下室裡,也許那一次舅舅他們找到她,她都已經斷氣了。
是因爲媽媽的關係,是因爲林遠航的做事風格,處理感情的態度讓她不喜歡,她沒辦法住到那個家裡去,也沒辦法住到那個充滿噩夢的家裡去,但這些和解心都沒關係,解心並沒有什麼錯。
想到這些,解憂就覺得自己以往把解心視作陌路人真的太絕情了,今天解心還能奮不顧身的救她一命。當時的那種情況,解心一定來不及多想多考慮吧?
“小憂!”解心握着她的手,真誠的望着她:“也許你認爲我救了你兩次,其實小時候那是根本就是我的舉手之勞而已,我都已經忘記了。至於今天,我當時也沒有多想,那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在我心裡,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的,這份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是因爲你這些年來變了很多,總是不回家,對爸爸和阿姨也不諒解,所以我們兩個人之間也生疏了許多。小憂,我真的不要你的什麼感激,如果你願意,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我們還做好朋友,好姐妹,好不好?”
她的態度真誠,她的眼睛裡一片坦然,解憂沒有辦法拒絕,被動的點了點頭:“好!”
“你說真的嗎?”
“當然!”
解心臉上又笑開了花,歡呼着:“真好啊!我林解心終於有姐妹了!”
解憂微笑着。
“小憂,你都不知道,別看我表面上總是嘻嘻哈哈的,其實我內心很寂寞。在學校裡,很多女孩子和我做朋友都是因爲我家世好,她們都是來巴結我的,想讓我請他們吃請他們喝,想讓我請他們玩,想讓我給他們付錢。而那些男孩子,也都是衝着我的家世背景來追求我的,沒有人對我是真心的,就只有一個人,他對我從來都不屑一顧,我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愛上他了……”
解憂知道,她說的這個男人,是冷司夜。
“我還記得,那一年他十五歲,我九歲,是我第一次在幫派裡見到他。”說着,她看了看解憂,“解憂,你知道吧,以前冷家和林家都是黑社會的人,也是合作關係。”
解憂點點頭。
解心繼續說了下去:“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我既不太清楚了,好像是爲了一個背叛他們的人,他堅持說服冷伯父放那個人一條生路,還要求改變幫裡的條規條例……當時我就被震撼了,總是忘不了他英氣逼人的那一面。後來我長大了,那一幕還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時常想,一個人怎麼能擁有震懾人心的氣度的同時,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呢?我就像是着了魔了,爲他不可自拔了,
隨着我一天天的長大,我對他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的深厚……”
她一直說着關於冷司夜的事。
解憂一直沒有回聲。
具體她都說了一些什麼,解憂也不知道有沒有仔細的聽,只看到她提起冷司夜時,臉上那種夢幻迷離的眼神。
忽然,解心將視線轉向了她:“小憂,你說,他真的會娶我嗎?”
解憂當下愣在了那裡。
想起冷母曾經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過,只要司夜願意娶解心,她沒有意見。
也就是說,在冷母眼裡,儘管她們兩個都是林家的女兒,她寧願接受林解心,也不會接受她慕解憂。
如果說她恨林家,她寧可要一個姓林的女兒,也不會要一個姓慕的女兒。
解憂心想,走到這個地步,她已經看的很清楚了,自己和司夜是沒有未來的,司夜可以娶全天下的女人,卻惟獨不能娶她慕解憂,否則冷母會鬧到底。
解心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失神的表情,急忙安慰她,“小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嘴快就說出來了,你不知道,你真的好想好想嫁給他……”
“沒關係!”解憂勉強笑了一下。
“其實,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我早就知道自己沒戲唱了,我都想過要放手了。可是冷伯母親自到我家去,問我想不想嫁給司夜,司夜也親口答應了,只要我願意嫁,他就會娶我……”
“我明白的!”解憂慘然點頭,“你不必跟我解釋這麼多,我知道,你也應該知道,他是一個注重承諾的人,他說了會娶你,就一定會娶你!”
“小憂,你真的不要誤會我,我真的已經放棄了,是冷伯母和司夜又給了我希望,你知道這種心情的,我們都愛的太深了,只要有一點點希望,我就不想放棄!”
“……嗯!”
“所以小憂,我不是要你退出,我們是姐妹,我不會這樣對你,我只有一個要求,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讓我和你公平競爭,好嗎?”解心略帶懇求的說。
“你早就有這個機會了,而我,也早就已經輸了,從一開始就註定輸了……”
解憂的聲音說的很小,幾不可聞。
解心沒有聽清楚,疑惑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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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你有這個機會!”
解憂又對她笑了笑。
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怎麼還笑的出來?以前在她的心裡,叢容這個沒有血緣的姐妹,都比解心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要親,可是爲了司夜,她連叢容都失去了。
她放棄了一切,放棄了一個雖然自私、卻曾經對自己很好的姐妹,放棄了她的驕傲和原則,放棄了屬於她自己的世界,把自己困進一個愛情的牢籠裡,到頭來,還是失去了一切。
一開始以爲,只要他們彼此相愛,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是後來,仇恨的根結,從容的介入,冷母的清醒,若水的迴歸,還有現在,解心的希望,都讓她意識到一個事實,就是,她和司夜沒有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