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昏,感覺就像整個人在一個虛無縹緲的空間裡晃盪,沒有支撐,沒有終點,就在空中飄着。
“陸宸……陸宸……”
牀上的女人不停的揮舞着手在空中抓撓。
抓了一陣,她的手終於抓到了一隻手。寬大,溫熱,讓人安心。
“陸宸……”
她呢喃一聲,臉上顯出安心滿足的表情,聲音裡也沒了剛纔的急躁,安穩了許多。
“先生,葉小姐走這條路應該是從林山別院出來的。這路上也沒什麼車,她怎麼能自己駕車撞路沿上去呢?怕是走神了。”
靳北在一旁看着牀上不安的女人,猜測道。
許墨庭緊斂着深眸沒說話,只輕輕的握住了葉以念那隻不停抓撓的手,握在掌心李。
“難道……”靳北又開口,彷彿想起什麼事來了:“那些事情陸宸已經知道了?”
許墨庭眉心一跳,轉眸看向他。隨後點了點頭。
“那,他們可能是吵架了。”
“吵架……”
許墨庭重複了一聲,眼眸越發的深邃:“這段時間,她過的不輕鬆。”
那些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依那人的敏銳洞察力,他早該知道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讓她好好睡一會。回去查一下我的行程,不那麼急的全部取消。”
“您要在這裡照顧葉小姐?”
靳北有些驚訝,許墨庭沒說話。他沉默着,靳北便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便不敢再多問,閉了嘴,就退了出來。
整整一夜,許墨庭就坐在病牀邊,望着牀上的人。
她始終抓着他的手,嘴裡不時的叫着陸宸的名字,除此之外,她睡的還算安穩。
窗外,從黑沉到漸有光線。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坐了一夜,許墨庭身體有些僵硬。活動了一下,牽扯到了那隻被葉以念攥了一夜的手,就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也驚到了她。
“你醒了?”
看見她睜眼,許墨庭那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
葉以念緊緊皺着眉,看着他,思緒沒有及時回爐,她甚至沒有認清眼前是誰。
過了好一會,她才覺得眼前的臉越來越清晰。
“你怎麼在這裡?”
葉以念驚道。她沒力氣,聲音氣若游絲。
聲音落下,她又慌忙扭頭看看旁邊:“這是哪?”
入眼都是白色,口鼻間都是消毒水味道。
“我怎麼了?”
這是醫院。
“你在路上出車禍了,剛好,我的車路過,就把她送醫院來了。以念,你怎麼了?”
“車禍?”
葉以念喃喃自語,很快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那些畫面,一幀幀的在腦中掠過去,她本來就不好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以念。”
許墨庭知道她定是在想關於陸宸的事情,開口喊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葉以念定了定神,也懶得去深究他是不是真的那麼巧路過,只淡淡的說道:
“謝謝你救我。麻煩你,把我的手機拿來行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傷在哪來,只覺得渾身都很沉重,動不了。
“你要幹什麼?”
許墨庭急着問:“打電話給陸宸?”
話到這裡,他的語氣就有些硬了:“你從林山別院方向過來,出了事,是跟他有關吧?還找他幹什麼?”
她找他幹什麼?她沒打算找他。
“沒有。我想打個電話回家。我兒子在家。”
急於知道陸景琰寶寶在家的情況,她不想跟許墨庭爭辯什麼,只解釋了一下。
聞言,許墨庭臉色不由得尷尬:“對不起,我……”
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他又沒說出口,最後起身從房間一角的桌上給她拿來包,從裡面找出了手機,遞給了她。
給家裡的電話打完,葉以念才稍稍放心。小傢伙昨夜後來要媽媽,哭了一會,被保姆哄好後就一夜睡到天亮了。
掛了電話,葉以念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緊接着她又播打了另一個電話。
聽見她打這個電話,許墨庭頓時就皺起了眉。
她說話的時候,他沒有打斷她。等她把電話一放下,他便道:“你叫她幹什麼?我不是在這裡嗎?有什麼事,我不能幫你解決?”
葉以唸的電話是打給小梅的。電話裡,她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朋友,那意思很明確了,讓她來搭把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身邊離不開人,說到底,她就是不想沾染他。
“以念。”
許墨庭心裡的不舒服感覺相當的濃重,沒等葉以念開口,又道:“你總是這樣避我如蛇蠍。即便不依賴陸宸,也還是一樣,寧願有事找朋友,也不跟我開口。但是其實,你知道嗎?這根本不需要。我們……”
“我們沒有關係。”
葉以念直接將話截了過來,對許墨庭後面的話沒有興趣。
她已是一臉清寒,許墨庭臉色僵了僵。
葉以念沒有再看他,將臉轉了一下,目光無意識的看着上方。
“我已經打電話給我朋友了,許總請回吧。謝謝你救我。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
她與陸宸之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或多或少許墨庭都有關係。
她現在,不想看見他。
守了一夜,她依舊是沒有半點好臉色,許墨庭望着她的一雙眼眸,一點點的轉沉。
他沒有按照葉以唸的話起身就走,也沒開口說什麼。很長時間裡,就這麼盯着牀上的人看。
那目光,有點冷。
“我關心你……”
他突然開口,語調冷沉。
葉以念沒有轉過臉,只聽着那聲音一點點的灌進耳中。
“並不是因爲我對你有什麼企圖。而是因爲,我們有血緣關係。這是我的責任。”
葉以念那混混沌沌的腦子,被這一句話彷彿一柄冷箭突然刺了進來。
那思緒,驀地一疼。
“你說什麼?”
她轉過臉,像看一個魔鬼一樣的看着許墨庭。
“我說,我們有血緣關係。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許墨庭開口,異常的篤定。
葉以念想,這一天一定是她這輩子過的最癲狂的一天。
陸宸忘記她了,許墨庭說他們有血緣關係。
呵,她是還沒醒嗎?在做夢嗎?
真希望只是個噩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