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是我的歲月靜好 04,是攻還是受
“喂,小姑父。”
線路另一端,靜默半晌後響起了軟軟的女音。
鬱祁城眼波微動,擡手在輕扶着耳機,聽到那邊又繼續說,“……是我,我是許靜好!”
“我知道。”他目視着前方,沉聲問,“什麼事?”
“之前在警察局你的外套還在我這裡,想要還給你!”許靜好回答說。
“這個不着急。”鬱祁城聽後,漠漠表示。
只是一件外套,他並不是沒有衣服穿,不要都可以,他有了要掛電話的意思,“還有別的事嗎?”
“其實……”許靜好吞吐起來。
鬱祁城沒出聲,手指輕點在耳機上,幾秒後,那邊女音支吾着如實說,“我是有件事想找您幫忙!”
“說吧。”他似乎就在等她這句。
“電話裡說不太清楚,我們能見面說嗎?”許靜好沒有直接說。
“我這邊有事情。”鬱祁城蹙眉。
“沒事沒事,等您忙完了就可以!”許靜好連忙表示。
“我現在要去武裝部開會,不知道傍晚會不會結束。”
鬱祁城看了眼表,這類會議一旦開起來會很沉長,沒辦法給出確切時間。
許靜好聽後,卻絲毫不介意的連聲道,“沒關係,武裝部應該是在故鄉那吧?我百度地圖一下,您忙您的,到時候我在那等您!”
未等他再開口,電話就匆匆掛斷了。
鬱祁城摘下耳機,將手機重新放回儲物格里,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又要做什麼。
旁邊的下屬鄭輝跟在他身邊時間也已經不短,閒暇時也會開玩笑,這會兒在旁邊靜候多時,不禁擠眉弄眼,“鬱隊?”
“做什麼。”鬱祁城蹙眉。
“我可都聽見了,電話那端是個女聲!”鄭輝壞笑起來。
“瞎八卦什麼!做好你的本職,繼續剛纔說的。”鬱祁城嚴峻着一張臉,沉聲喝。
“是!”鄭輝乖乖應,拿着材料恭敬的繼續。
會議結束出來的時候,遠處已經是華燈初上。
鬱祁城習慣性的指間夾着根燃着的煙,邊走邊抽。
武裝部門口停着的都是清一色掛軍牌的車子,走到其中一輛吉普車時,他和後面跟着的下屬鄭輝腳步都是一頓。
前車輪旁邊,報膝蹲着個年輕女孩子,扎着清爽的長馬尾,半邊臉抵在胳膊上面。
杏眼閉着,睫毛在眼瞼下面彎出兩道陰影。
她睡得無知無覺,讓人不忍心去叫醒。
鬱祁城瞥向身後,說道,“你先坐車回去吧。”
“鬱隊,您不是這麼重色吧……”鄭輝頓時苦了一張臉。
“胡說八道什麼!”鬱祁城沉聲。
蹙眉的擡腿給了他一腳,鄭輝靈活的躲開,三步遠的跑開,再多看了眼蹲在車邊的女孩子,不敢多待的夾着尾巴沒了影。
許靜好下午掛了電話後,也搜地圖的坐車趕過來。
在門口發現他的車子,便小跑的到了跟前,知道他在開會,也不敢再打電話打擾,就在車前的守株待兔。
可是等待的時間太長了,她鬥地主都鬥沒了歡樂豆,累的蹲在那,隨着天色越來越晚,她不知不覺的也瞌睡了過去……
揉着眼睛睜開時,面前多了一雙軍靴。
睡意瞬間沒了大半,她仰起頭,就看到了他嚴峻的五官。
許靜好眨了眨眼睛,剛醒的關係,她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小姑父。”
“睡醒了?”鬱祁城掐滅手中的煙。
“呃!”許靜好點頭的站起來,時間太久雙腳都蹲麻了,她蹦跳了好幾步才站穩,看了眼後面的大樓,呲牙咧嘴的問,“開完會啦?”
“嗯。”鬱祁城看着她的動作。
注意到他腳邊的好幾個菸頭,許靜好忙說,“您等很久了?怎麼沒叫醒我?”
“什麼事找我幫忙?”鬱祁城只是漠漠問。
許靜好聞言,輕咬住了嘴脣。
嬰兒肥的臉上有了些許的難色,半天,她鼓起勇氣開口,“能不能借我三萬塊錢?”
“你需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鬱祁城蹙眉,倒是沒想到她找自己是借錢。
“還是上次的事!”許靜好垂頭喪氣的,“我妹妹去攝影棚拍照前,跟那個公司簽了個合同,那天被抓的三個人,他們推卸責任說是臨時工!我妹妹當時一心想當明星,她什麼都不懂,籤合同時都沒仔細看內容,所以她拒絕再拍的話,人家提出要賠償!”
“如果不賠償的話,就要告我們!”
一提到這個她還來氣,現在哪哪都拿臨時工當藉口了!
鬱祁城聽後,淡淡說道,“你妹妹年紀小,他們當時也應該有欺詐的行爲,而且拍攝的尺度過大,這完全違揹人真實意願,若是告的話,你們也不用怕,他們未必會贏。”
“可是不行啊!”許靜好激動的搖頭。
“要是真打官司的話,一定會鬧很大,到時就瞞不住我爸媽了!”
這件事情棘手就棘手在這裡,她們姐妹倆現在是啞巴吃黃連,只有一條路的還錢來息事寧人。
許靜好望向他,屏息的問,“小姑父,你願意借錢給我嗎?”
“你怎麼沒去找林家?”鬱祁城眉尾微揚。
從之前在林家看到老爺子對她的態度,若是她開口的話,別說三萬塊,就是三十萬也很容易,沒必要跑來低聲下氣的跟他開口。
“我不想花林家的錢。”
許靜好垂着眼睛,聲音低低。
這也是她爲什麼會跑來找他的原因,她們倆姐妹上哪弄這筆錢,她又不想向林家開口,左思右想後唯一能找的只有他,雖說他作爲林家的女婿,但她總覺得是不同的。
鬱祁城看着年輕女孩子低垂下的臉,忽然就想到上次她說的話。
她和我不一樣,不是私生女……
薄脣抿了抿,鬱祁城沉聲,“跟我走,前面有家建行。”
許靜好跟着他來到了附近一家24小時自動提款,推開玻璃門,站在提款機前面。
鬱祁城將卡插進去,輸了密碼和金額後,機器便運作起來,裡面有紙幣“唰唰”的往出。
提款機的額度是兩千,他們中間還換了一臺,不像是在櫃檯取時錢是成沓,散散的很多張,許靜好抱着包跟在他身後,把他每次取出來的錢都放到包裡面。
拿回銀行卡,鬱祁城問她,“三萬塊夠嗎?”
“夠了!”許靜好點頭如啄花生米。
“把包拉上吧,現在黑天了,女孩子拿着不安全!”鬱祁城囑咐了句。
“謝謝小姑父!”許靜好感動的像是小狗一樣望着他。
正欣喜不已時,一陣“咕嚕”聲乍然響起。
對上他遞過來的目光,許靜好尷尬的摸着癟癟的胃,“咳!我中午的時候沒吃飽……”
一傢俬房菜,吉普車停在門口。
許靜好和鬱祁城面對面坐下,服務員在旁邊站着,後者將菜單遞給她。
她也着實是餓得慌,沒功夫再客套了,翻開就邊吞唾沫的,邊大手一揮的點起來。
等點完後給他時,鬱祁城合上的交給了服務員,只是吩咐快一點。
飯菜上來的很快,每人面前一碗堆尖的白米飯,許靜好捧着碗的拿起筷子,等不及的狼吞虎嚥,等着小半碗吃下肚以後,她的動作才勉強慢下來。
夾菜的空當,朝着對面瞄了兩眼。
鬱祁城吃飯的時候,跟平時沒什麼兩樣,臉上基本沒有多餘的表情,不苟言笑似乎是他的風格,職業軍人的關係,坐在那的姿勢也很筆挺有氣勢。
在許靜好僅有的人生裡,還沒有遇到過他這樣類型的男人。
嗯對,是男人。
注意到他只吃贈送的花生米,其餘的菜夾的很少,許靜好不禁問,“小姑父,你吃不了辣麼?”
似乎是相處下來熟悉了,又或者用餐的環境太過放鬆,她一時忘記,沒像是以前那樣,而是大肆肆的語氣。
鬱祁城聽到“你”時,筷子微頓了下。
“不太能吃。”他淡淡回答。
“真對不起啊,我不知道……”許靜好看着一桌的麻辣,懊惱的說。
“沒事。”鬱祁城沉聲了句。
從飯店裡出來,兩人往斜對面的馬路走。
因爲這附近不好停車,他們來吃飯時,將車子停在了對面的停車場。
走了沒兩步後,身旁的女孩子忽然輕聲喊他,正點菸的鬱祁城側過臉看她。
“小姑父,您真是對我太好了!”
許靜好巴巴的望着他,噼裡啪啦的說,“不僅借給我錢,還帶我來吃飯,點了那麼大一盤皮皮蝦,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對於您的恩情簡直無以爲報……”
過程裡,鬱祁城始終沒出聲,沉默的抽菸聽着。
覺得鋪墊的差不多了,許靜好最後更加可憐兮兮的表情,“小姑父,這個錢我恐怕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還您。”
“您也知道我現在還是個學生,得明年才畢業參加工作呢,恐怕要我賺了錢以後再還了!小姑父,我看您開的車挺貴,應該不會差這點錢吧?”
繞了一圈,重點在這裡。
鬱祁城常年在部隊裡摸爬滾打,審訊過手下很多的兵,豈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不着急,以後還就可以。”他吐出口煙霧,淡淡的說。
“嗯嗯!”許靜好兩眼亮晶晶的點頭。
還錢的定心丸吃了以後,她腳步也變輕鬆起來,甩着胳膊往前走。
鬱祁城被落在後面,看着她纖細的背影,腦後扎着的馬尾隨着她的走動左邊甩一下,右邊甩一下,走到斑馬線時,霓虹燈下的側臉上,一絲瑕疵都無,滿滿的膠原蛋白。
白色的煙霧在眼鼻處散開,他有片刻的失神。
已經在斑馬線走了幾步的許靜好,回頭見他還站在路口那,瞥了兩眼停下來的車輛,她小跑的返身回去,“快走啊,愣着做什麼,一會兒變信號燈了!”
說着,她便拽起他的手快步。
鬱祁城手中的菸蒂剛丟,一米八六的個子,被動的被她拉着走。
到路對面以後,許靜好就鬆開了手,對剛剛自己所做的恍若未聞般,繼續一馬當先在前。
鬱祁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收攏的插在褲兜裡,喉結微動。
活了三十三年,還是頭一次被個女孩子牽着過馬路。
禮拜六,林宅。
林家以及林老爺子在冰城都是舉足輕重的,壽宴雖說辦的沒有太過張揚,但是還是很多人聞風前來,整個宅子從中午就熱鬧不已。
許靜好從出租車上下來,望着院子停着的各類豪車。
辨認了幾個能叫出名字的車標後,視線停在一輛掛軍牌的吉普上。
鬱祁城作爲林家的女婿,又人在冰城,這種場合的確是要出席的。
許靜好盯着那輛吉普,一路往別墅裡進。
裡面和外面的車一樣,已經有了不少人在,望過去都是生面孔,談笑風生的。
偏廳很多傢俱都被挪出去了,被佈置成了宴會廳,四周很多餐前的點心,壽宴還沒有正式開始,很多人都端着香檳的在寒暄。
許靜好悶頭溜進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羣當中的鬱祁城。
穿了身剪裁合體的西裝,擡起的手臂能看到袖子下的繃緊的肌肉,並不是那種健身房裡常看到的,而是常年真正訓練積累下來的,讓人不禁去幻想他穿軍裝的模樣。
他長得其實並不算英俊,但五官分明,整個人透着一股的沉穩與內斂。
相對於別人的高談闊論,鬱祁城顯得沉默寡言,哪怕旁邊圍着不少人,有主動和他說話,他也只是偶爾的微微點頭。
許靜好正砸吧着嘴看得出神,眼前擋住了個身影。
想躲開已經晚了,只能硬着頭皮喊,“小叔……”
是林家二房太太進來後生的兒子林燁,在大兒子林彥車禍離世後,以及繼女林靜空難,他現在是林家唯一的獨子,受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嗯。來了?”林燁皺眉的淡淡應。
看向她的眼神,都不是拿正眼看的,表情也是不耐煩,畢竟是同父異母,林彥在世時兄弟倆關係就一般,外加她的身份又尷尬的見不得光,所以對於這個所謂的侄女很嫌棄。
許靜好見狀,爲自己解釋說,“爺爺說讓我必須來。”
“嗯。”林燁也不好多說什麼,皺眉道,“今天過來的很多都是大人物,你記住要少言慎行,更要安分,別給林家抹黑知道嗎?”
“我知道了。”許靜好低聲應。
林燁這才勉強的滿意點頭,拿着香檳去應酬客人了。
許靜好低頭了許久,才重新擡起來,緊攥起來的手指也漸漸鬆開。
轉身時嚇了一跳,鬱祁城的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擋住了不少的燈光。
“小姑父。”
許靜好開口叫人。
和這裡每個盛裝出席的人不同,她只穿了件長袖的白色連衣裙,剛剛沒膝蓋骨的位置,下面踩了雙棕色的平底馬靴,很普通卻很青春的打扮。
鬱祁城不動聲色的打量,點頭,“嗯。”
“您什麼時候來的呀?”許靜好笑得恰到好處。
“有一會兒了。”鬱祁城漠漠的。
“哦哦!”許靜好連應,視線近距離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停留在他腳上踩着的皮鞋,抱着肩膀的發表看法,“小姑父,我還是覺得您穿軍靴比較帥!”
鬱祁城聞言沒出聲,面色無波無瀾的。
許靜好盯着他五官分明的臉廓半晌,忍不住開口,“小姑父,我能問你個事嗎?”
“說吧。”鬱祁城應允。
“你會笑嗎?”許靜好特別認真的問。
鬱祁城:“……”
有過往的下人走到兩人身前,對着她說,“靜好小姐,老爺子讓你過去!”
許靜好聞言,看着前方不遠處被衆人簇擁着的老爺子正看過來的目光,跟他說了聲,匆匆的過去。
林老爺子拉着她到角落裡坐下,也是稍稍歇一會兒。
“你這孩子,我還以爲不來了呢!”老爺子拉着她的手,佯裝惱怒的說。
“哪能,我答應您了都!”許靜好連忙表示。
“要是你不來,我可真的會生氣!”老爺子虎着臉哼。
許靜好笑米米的,哄着老人家,“嘿嘿,爺爺,我祝您生日快樂,健康長壽!禮物之前給您啦,現在就剩下吉祥話啦!”
“呵呵,好好!”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哪怕是忙中偷懶的過來歇息,也總會有人上前來寒暄,許靜好安靜的待在一旁,不多言語,等着人走了,她悄聲的問,“爺爺,我一定得待在結束後才能走嗎?”
“嗯!”林老爺子點頭。
“好吧!”許靜好嘆氣。
廚房裡,許靜好鬼鬼祟祟的鑽進來。
偏廳裡都是有身份的人,幾乎都沒什麼人吃東西,她忌憚着小叔林燁的話,害怕吃香太難看,所以跑來這邊,在竈臺上挑了幾樣吃的,端到角落裡先墊墊肚子。
廚房裡都是爲了壽宴正餐忙碌的下人,有着談論的八卦聲。
許靜好習以爲常,往嘴巴里面塞牛肉粒,樂陶陶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姑爺常年在部隊裡,這種場合能趕上,挺不容易的!”
“你們聽說沒,當年小姐結婚時,姑爺在婚禮當晚就連夜坐飛機去了美國,連洞房都沒洞!夫妻倆一直兩國相隔的,都沒真正的躺在一張牀上睡過,要不然小姐能死活的飛去探親麼!”
“哎媽呀,那麼如花似玉的新婚妻子,就甘心給一個人扔在國內,正常男人誰受得了?”
“我聽說呀,其實是姑爺那方面不行!”
“纔不是!你看姑爺那身材,再加上那職業,在那方面都會更持久,所以絕不可能不行,而是啊——他喜歡的其實不是女人,是男人!”
……
許靜好趁着下人不注意,從廚房裡溜出來,沒有回偏廳,而是從走廊繞出了別墅的院子裡,貼着牆邊走,她思緒還停留在剛剛下人的話裡。
媽呀,大新聞!
眨巴眨巴眼睛,她臉上神情那叫一個精彩。
鼻端隱隱聞到菸草的氣息,她擡頭,看到了前方出來抽菸的鬱祁城。
那些話再度在耳邊響起,許靜好吞嚥了口唾沫,從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往下,到寬厚的肩背,結實的胸膛,以及精壯的腰下方……
他是攻……還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