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慕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許若悠有點詫異,擡起頭透過鏡子去看他,卻見冷雪慕的動作頓住,眉頭緊緊的皺起來,手指卻用力的摁着額頭,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許若悠急忙站起來,從他手裡接過吹風機關掉,下意識的伸手撫着他的額頭,有點擔憂的出聲問道:“冷雪慕,你……沒事吧?”
冷雪慕的頭疼症發作的時候,只覺得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跳動似的,每跳一下,便有一股尖銳的疼在腦子裡發作一下,而且越來越嚴重。
外界的聲音這時候對他而言都或者聽不見,或者遙遠的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聽不清楚。
他只看得到許若悠的嘴巴動了動,看着他的神色有些焦急。
冷雪慕想開口說些什麼,可腦中的刺痛卻越來越嚴重,他只能咬着牙,才能稍稍忍住那種好像要穿透他的頭顱般的疼痛。
許若悠只見冷雪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急忙扶着他在牀上躺下來,眼看着他緊皺着眉,使勁按着額頭的樣子,心裡卻頓時亂成一團。
冷雪慕在那次受傷之後就留下頭疼的後遺症,這是她這次在米蘭看到冷雪慕發作過一次,才從上官芊綿口中問出來的。
可她卻根本沒想到,冷雪慕的頭疼症發作起來,居然這麼嚴重。
眼看着他疼的那麼難受,她卻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焦急又擔憂了半響,許若悠咬了咬脣,伸出手,開始試探着在冷雪慕的額頭上輕輕的按摩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沒有用,只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只看着他難受。
已經因爲頭疼意識有些恍惚的冷雪慕忽然感覺到額頭上有一雙手輕輕重重的一下一下在他的頭上按着,那雙手很柔、軟,手指的力道十分輕柔,好像害怕弄疼他似的。
那雙手不知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這樣輕輕重重的,一下一下的,漸漸的讓他頭顱中跳躍的疼痛感慢慢緩解了。
冷雪慕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他閉着眼,感受着那雙手在他的頭上輕輕重重的動作,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放鬆了下來……
許若悠按了半天,看見冷雪慕的神情慢慢放鬆下來,才漸漸放下心,繼續按照自己以前幫奶奶按摩的方式按着,等冷雪慕的臉色完全恢復正常了才停了下來。
“冷雪慕,你覺得怎麼樣了?”許若悠輕聲問道。
感覺到那雙手從他的頭上移開,冷雪慕的心裡忽的有種莫名的空虛感,聽到許若悠的聲音,慢慢睜開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秒,才語氣略沉道:“沒事了……”
“你這樣多久了?發作的頻繁嗎?”許若悠遲疑了一下,再次問道。冷雪慕看了她一眼,從牀上坐起來,盯着她的眼睛,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冷冷開口道:“許若悠,你別以爲隨便按了幾下就能從我這裡知道點什麼,我說過,用不着你假惺惺的關心,我的事也用不
着你問,你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許若悠窒住,面上閃過一抹傷感,轉過頭站起身,背對着冷雪慕冷聲道:“不好意思,多管閒事了,你當我什麼都沒問過就是了。”
說完話,她重新回到梳妝檯旁邊,隨便抹了點護膚品,便走到屬於自己的一邊,側過身關了燈,閉眼睡了。
冷雪慕看着她倔強的脊背,心裡對自己剛纔說的話卻沒來由的有點後悔。
在她面前,他好像越來越控制不了情緒,而且越來越口是心非。
明明是想跟她說聲“謝謝”的,可到了嘴邊,卻不知爲什麼,又變成這些故意傷人的話。
他對自己的矛盾和彆扭有點氣惱,便伸手關了牀頭的燈,動靜有點大的躺了下來。
臥室裡頓時黑暗下來,無論他是多大動作的翻身,身邊的許若悠都一動不動,好像打定主意了不再理他。
冷雪慕心裡越發氣惱,卻又覺得自己的情緒莫名其妙,像極了沒有得到某個糖果的孩子,故意弄出些聲響發泄着自己的不滿,實則是爲了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細思極恐。
他……這是怎麼了?難道對身邊的這個女人真有什麼感情不成?
他明明已經證實了,她不過是個會演戲,會騙人的女騙子而已,而且她對自己也不過只是想利用而已,難道即便這樣,他還是會對她產生什麼不一樣的情感不成?
冷雪慕睜大眼睛,藉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躺在他身邊,中間還隔着一個該死的粉紅頑皮豹的許若悠。
她的背影看起來很瘦弱,好像沒什麼肉一樣,可穿起衣服來,卻又並不怎樣瘦弱,反倒將每一件衣服該撐起來的地方都撐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很有吸引力。
無論是她的長相,還是她的身體,對他似乎都有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讓他在不經意之間,就會對她多看幾眼。
冷雪慕忽然間似乎有點明白了,三年前,或許自己也如現在一般,明知道她有所圖,卻最終還是讓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甚至還和她結了婚。
翻來覆去許久,冷雪慕才終於睡着了。
許若悠卻因爲肩膀上的隱隱作疼,還有睡姿不合適一直沒有睡着。
等聽到冷雪慕的呼吸逐漸平穩了,許若悠才小幅度的翻過身,將身體放平。
她轉過眼眸,藉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躺在她身邊的冷雪慕。
他閉着眼睡着的時候,周身那股冰冷淡漠的氣息好像就會消散,整個人的線條和氣息都同時柔和起來。
這時候的他,精緻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所有的一切都看起來那樣美好。
那形狀姣好的脣,在沒有吐出那些傷人字眼的時候,也是那樣的好看。
許若悠脣角泛起一絲苦笑,心裡輕輕的想,現在,也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能毫無顧忌的仔細的看看他。
冷雪慕啊冷雪慕……三年來,她日日在想,可每天都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的名字,不去想的人,現在就完完整整在她面前,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