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一字一句道,“我和白染?你以爲拿着白染就可以當擋箭牌了嗎?我跟她確實在一起過,可那都是曾經了,你跟穆以恭呢?阮顏,這麼沒有不入流的謊言就像推脫掉你給我戴綠帽子的事實?看來,是我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顧惜城面色陰冷猶如千年寒冰,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是怒意的火焰,緊扼住女人的下巴,恨不得要將她掐碎。
謊言?
他說她撒謊?
她阮顏這輩子最不會的便是撒謊,也從來沒有撒過謊,除了那一次,他問她是不是因爲穆以恭才離婚。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被顧惜城咄咄逼人的攻勢裡,徹底懵了。
在阮顏失神的時候,顧惜城冷哼一聲,甩開了她的下巴,眼裡全是昭然的厭惡。
而束縛着阮顏的另一隻手也鬆開,就是緊貼着她的身子也退後了幾步。
阮顏突然失去了桎梏,身體一軟,如泥般癱倒在了地上。
顧惜城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身上,居高臨下的姿態,俊郎的容顏沒有一絲溫度,煙瞳漾了漾。
“給我……”他兀地開口。
阮顏一怔,目光茫然的擡頭看他,就見他皺起了眉,語氣淡淡,“你不是要離婚麼?”
爲了和他離婚,可以連身體都不在乎,甚至可以昧着良心撒謊,大概,和自己在一起,對她來說太過折磨了吧?
既然這樣,他就讓她得償所願。
可是他顧惜城痛恨的就是看見阮顏那雙乾淨無暇如琉璃的眸,這,會讓他動容,失控。
別開視線,他害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將她鎖在身邊,再也不肯放手。
留一個心不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不過是彼此折磨。
顧惜城的話,卻着實出乎了阮顏的意料,不過,轉念一想,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以爲,顧惜城爲什麼會如此生氣和動怒,僅僅是由於他認爲她出軌罷了。
像顧惜城這種集光環榮耀於一身的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尊嚴被侮辱?
阮顏手忙腳亂去掏手提袋裡面的紙,紙業一角被汗水濡溼,
顫抖着正要將協議書遞過去,就被顧惜城冷冷躬身,迅速拿過,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白紙平攤在了交疊的雙腿上,顧惜城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支隨身攜帶的筆,薄抿的脣冷漠斐然。
筆尖剛觸在簽名欄那一行,顧惜城突然頓住,目光悵然若失的盯着眼前的離婚協議書。
阮顏坐在地上望着顧惜城的一舉一動,無意間就注意到了男人微微發抖的手。
他怎麼了?
阮顏撐着身子從地上坐起來,轉移了目光,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而嚇了一大跳。
他那麼討厭她,怎麼會捨不得離婚?
要不是當初她同意和顧家聯姻,他和白染的戀情又怎麼會無疾而終?
說到底,她纔是令人痛恨的插足者吧?
只是怎麼……
阮顏暗自思索着,而那頭的顧惜城已然揮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了他的名字——顧惜城。
他起身,將白紙黑字還給阮顏,她低頭看過去,顧字開頭的那一筆被黑色的墨水染得一片模糊。
鼻尖一酸,淚水險些抑制不住的奪眶而出,而顧惜城站在原地,燈光下的黑影拉得老長,相顧無言。
阮顏將協議書塞回手提袋,有些忐忑,喉嚨蔓延起一種酸澀的液體。
半響,開口道,“既然簽了字,我們什麼時候去……”
字已經簽了,只等着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可顧惜城日理萬機,她……
正遲疑着要怎麼說,顧惜城抿抿脣,打消了她的顧慮,“週六,我會讓秘書打電話通知你。”
阮顏聞言,無聲的嘆了口氣,事已成定局,從此二人陌路不相識。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和這個男人共處一室,她只覺得心口有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見他沒有說話,阮顏擡起腳就往門口走去,可剛要邁出門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倏忽頓住。
扭頭,發出如蚊吶的聲音,“今天錦曦她……”
一句話還沒說完,阮顏就感覺到一股徹骨的涼意傾身而來,她不自覺往後退去,卻差點絆住門檻摔翻在地。
踉蹌着站穩,擡眸便是顧惜城冷若寒霜的臉,嘴角掛着寡淡而諷刺的笑意,“阮顏,你難道不知道,從你讓我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你想讓我幫你,麻煩有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