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離開,兩個男人之間氛圍瞬間冷凝如冰。
凌煜眼神冷漠,看康逸安的眼神,如看螻蟻。
康逸安眼底透着壓抑,表情卻很平靜。
康逸安的平靜,卻真實的透着他的改變。
在溫雅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康逸安曾主動去找過凌煜!如果說那次是無知無畏,初生不畏虎的牛犢!
那這次,他主動找上凌煜,已經不再是一個無知的牛犢!雖然氣勢依然很弱,可面對凌煜他卻再無最初的不安,驚懼,惶恐,甚至連一絲怒火,惱意都沒有。
康逸安的改變,凌煜看在眼裡,眉頭微挑,眼底溢出一絲趣味。
只是,那趣味,卻帶着明顯的俯視。就像是在看一個使勁掙扎卻永遠無所爲的玩具。完全不足以引起他的興趣,最多也就能得到他瞬間的一撇罷了!
康逸安看着,扯動嘴角,“凌煜,你可以把雅雅還給我嗎?”
康逸安話出,安嗜垂首,暗自搖頭,看來康逸安還是沒搞懂現實是什麼呀!
凌煜勾脣,“你在求本少?”
“是,我在求你,求你把雅雅還給我。”康逸安說的認真,堅定,誠懇,沒有怒火,沒有隱忍,更沒有一絲不甘。
只是康逸安這種表情,凌煜看着眼眸卻遂然沉了下來,嘴角揚起,輕笑,卻笑的陰邪,冷魅惑,“你不用求本少,如果小貓兒願意跟着你,本少絕不攔着。”
“雅雅她不會願意!”
“這答案,真是有趣!”
“雅雅她沒做錯,她選擇你,無論對誰,都是最好的選擇!而我,現在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求你一次,奢望你能把雅雅還給我而已!”
“除了求?就再無其他了,康先生的勇氣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凌煜毫不掩飾他的諷刺。
“不!其實,我想過很多!我曾想過帶着雅雅遠走高飛,遠離你的威脅,掌控;也想過找你去拼命,爲雅雅所受到的委屈,爲你讓我失去雅雅,讓自己像個男人一樣,豁出命去爲自己爭取一次!”
“是嗎?本少還真是期待。”
康逸安搖頭,“可後來,我發現。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我不會成爲雅雅的英雄,她一點也不會高興。我用我的命,留給她的卻是一輩子的痛。我是因爲她而死的,這會如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一輩子都喘不過起來。”
“康先生到底爲自己怕死,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康逸安聽了沒有反駁,也沒有去爭辯,平靜的看着凌煜,“雅雅曾經說過,我守護了她十多年,現在給我留下的卻是傷害!其實,她錯了!十多年的時間,在她眼裡我是守護着她。可在我的眼裡,卻是她用十多年的時間陪着我,全心的信任我,跟着我,努力喜歡我,毫不懷疑的愛着我!可最後,我卻讓她失望了,我沒守護了她,還讓她揹負上了愧疚,無法心安!”
康逸安說着眼睛模糊,“十多年的時間,我已經習慣了雅雅跟着我,喜歡我!我開心,滿足,卻也理所當然。如果沒有這些事兒,沒有你的出現,沒有讓我失去雅雅的話。有人問我愛雅雅嗎?我一定會說,愛!可有多愛,或許就是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愛着,甚至覺得如果有一天就算失去了雅雅,我大概也能順其自然的接受。”
“可是,現在,如果你問我,愛雅雅嗎?我也一定會說愛,或許,還是簡簡單單,平平淡淡。但,卻發現愛着她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如果失去她,我已經無法順其自然的接受。因爲除了她,我已不知道去愛誰!或許,你會說只是時間的原因而已,時間久了一切都會消淡了!可這裡呢…”
康逸安捂着心口,苦笑,“這裡好像找不到了,如果它在,我這個時候應該感覺到痛,感覺到苦。可現在這裡,除了麻木,好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凌煜臉上那虛假的笑容已經消失,轉而是深沉的淡漠。
安嗜此時忽然覺得,康逸安這是在扮豬吃虎嗎?在少爺的面前說他對溫小姐的深情,無論少爺對溫小姐是否在意。聽着這些話心裡都不會爽了!
“凌煜,如果你無法把雅雅還給我,請好好待她!雅雅她所求的從來不多,就是一個安穩的家。”
“你在教本少怎麼做?”
“不,如果可以我更願意自己能給雅雅一個家。可卻已經沒有了那個立場。不過,我會等着,等着你放開雅雅,給我機會!”
康逸安話出,安嗜眉心一跳,康逸安他果然已經不是牛犢了!
凌煜笑開,“你在威脅本少?”
“兩年,我將離開兩年!兩年後,如果雅雅過的不好,我不會再求你,也不會再等!如果她過的很好,我就結婚,成家,好好過日子,做她永遠的逸哥哥,只是哥哥…。”
康逸安說完,轉身離開。
凌煜看着康逸安背影,眼睛微眯,眼底漫過殺氣!他,讓他感到不舒服!
康逸安離開後跟溫雅打個電話,沒說其他,只讓溫雅知道,他很好!
溫雅放下心來,也沒多問其他!
“果子美人,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了?”溫雅把一杯開水遞給果子,笑眯眯看着她。
果子接過,暖着手,哼了一聲,“我今天過來,主要是因爲任務,看你只是順便。”
“任務?我這裡還有這麼高端的存在?”
“你是溫雅的時候當然沒有,不過,你現在是凌煜未婚妻了,可是不少人重點探究的對象呀!這不,我就算的上是第一波,往後應該還有不少。”
溫雅點頭,“我還真是,意外又不意外!”
果子白了她一眼,“妞兒,不管過程如何,以後你也是豪門貴婦,是鳳凰了。在這欺軟怕硬,欺善怕惡,欺窮攀富的社會。你也給我適時的拿出範兒來,把過去那些眼過於頂,用下巴看你的小賤賤都給我狠狠的踩下去,知道嗎?”
溫雅重重點頭,滿臉贊同,“果子美人你放心,咱裝的了可憐,玩兒的了囂張,咱張揚起來,把所有張揚都拍死在沙灘上。我一定不辱沒我這高端的身份,絕對不放過能欺壓他人的機會。”
果子聽了咯咯笑了起來,鼓掌,“妞兒,說的好,說的妙!你有這決心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這好似農村婦女入八路的堅定模樣,還真是慫的可以!”
“嘻嘻…。我這不是業務不熟練麼!”
“多用下巴看人幾次你就習慣了!等哪天有空,我們把權子容,林靈兒,雲若婷她們叫出來,讓你練習練習!”
“果子美人此計甚是無良,不過,卻深得我心呀!”
“哈哈哈…想象一下,我還真有些小激動,狼血沸騰呀!”
溫雅笑了笑,問,“果子,你剛纔說帶着任務過來的,什麼任務呀?”
果子笑意收斂,癟嘴,“我家老爹見風使舵的說,讓我有時有空的時候,多在你面前轉轉,力持讓我們友誼能夠萬年長青,永世長存!還特別有心的關照我,偶爾請你去我家吃頓飯,讓我屁話少說,甜言蜜語多冒,別竟噴口水,說廢話!”
溫雅聽了眨巴眨巴眼,驚疑不定,若有所思,“果子,其實有件事兒,我早就想跟你說了。”
“毛事兒?”
“我很早就懷疑,其實,我纔是你爸爸的女兒!”
果子聽了,翻白眼,“妞兒,你這安慰真安我心呀!”
溫雅輕笑,伸手圈住果子肩膀,“回去告訴楊老爺子,只要我家果子美人過的好,我這枕邊風少不了。”
“你吹了有用?”
“當然…沒用!”
“你真有出息。”
“我就是少了點兒魅力,出息我還是有的。”
“沒看出來。”
“等你用上我了,你就知道了!兩肋插刀,死而後己呀!”
“切!就你現在這小身板,還是給我好好養着吧!我也不指望你爲我兩肋插刀,這輩子能給我友誼長存就行。”
“嘻嘻…。我們不是長存,我們是永存…”
有些話本是戲言,可沒想到在不久的某天,竟然成了現實!
天冷,空氣寒,溫雅身體要恢復,最好少出門。
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學校已經請了長假,溫雅幾乎每天都窩在家裡。陪着外公下下棋,幫着姥姥做做飯,不時跟果子開個視頻聊聊天,偶爾跟凌煜打個電話請個安,晚上的時候就站在窗前,看向康家方向,康逸安房間透出的那絲光,因爲被樓房擋住,她能看到的只有那束光而已。
在這期間,夏嵐來過幾次,對於溫雅和凌煜訂婚,還是挺開心的!還提議,想給她辦個宴會,地點在權家,這也是權赫的意思!溫雅聽了淡淡一笑,拒絕了!
只是…。看着手裡的帖子,溫雅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夏嵐生日宴會!呵呵…。從給她辦宴會,變成了夏嵐生日宴會。給她辦可,她可以拒絕!可,媽媽生日,她這個女兒怕是很難拒絕。
溫外公,溫姥姥活了幾十年,豪門的事兒他們不太懂,可有些事兒他們還是看得很清楚。
這宴會…怕名頭爲夏嵐生日宴,其實,不過是爲了變相的爲溫雅,準確的說是溫雅身後的未婚夫,凌煜!纔會舉辦的。目的也很明顯,商人爲利,關係,交際是其中途徑。
溫姥姥嘆氣,對自己這個女兒,真是有些失望。嫁去權家那麼多年,也不見辦過什麼生日宴,偏偏在溫雅和凌煜訂婚後辦宴會?她是想炫耀什麼嗎?
溫外公皺眉,“雅雅,你不用去!在家裡休息。我和你姥姥就行,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身體不適不能來。”
溫姥姥聽了點頭,“聽你外公的,就在家裡吧!”
兩位老人是什麼想法,溫雅差不多能猜得到。輕笑,“姥姥,外公,媽媽生日送份兒禮物還是要的。不過,哪裡大多數人我們應該都不認識,我們去露個臉就回來,怎麼樣?”
“不用去!”
溫雅嘆了口氣,她是夏嵐的女兒,這是無法抹殺的關係。就算她這次不去,只要某些人需要,有心。有些事兒照樣避免不了,有些關係也無法脫清,就如,她和權家!
沉默片刻,溫雅轉移話題,“姥姥,外公,明天逸安就要走了。”
溫姥姥怔了一下,“這麼快。”
“嗯!”
“那你…?”
“我想送送他。不過,康媽媽,康爸爸大概不太想看到我。所以,我就遠遠的看他離開就好。”
“唉…。想去就去吧!”
“嗯!所以,你們明天跟媽媽說,我會晚點到。”
“雅雅…”溫外公皺眉。
“我去露個臉,順便接你們一塊回來。”
權家
權家經歷重創,權赫儒雅依舊,可看起來卻比之前蒼老了很多,兩鬢白髮突現。
只是此時,看着權子堯,眼裡精銳卻絲毫不減,“你對宴會的事情不贊成?”
權子堯點頭,“確切的說,我對家裡辦宴會沒意見。我只是對這種要把溫雅拉入權家關係圈,表示不贊成。”
“原因?”
“溫雅並不想和權家牽扯太多。而我不想勉強,至於原因,父親你應該知道。”
權赫聽了垂下眼簾,嘆了口氣,口氣軟了下來,“子堯,我知道你對溫雅有些愧疚!不過,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也是慢慢補償她。”
“父親,如果你所謂的補償指的是物質上的話,你覺得憑着她,凌煜未來妻子的身份,她會在乎那點兒東西嗎?”
權子堯話出,權赫的眉頭皺了起來。
“父親,如果想要彌補,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擾她。她並不喜歡看到權家的人。太過勉強,最後結果怕是要適得其反。”
權赫聽了眼底劃過各種神色,最終化爲一抹嘆息,“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只是,這次的宴會,是你夏阿姨一定要辦的。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因爲溫老太太把溫雅逐出家門的事情,鬧的很不愉快。溫老太太好像還說了很多難聽的,你夏阿姨心裡一直憋着一股火。或許,現在也就想趁此揚眉吐氣一下吧!”
權子堯聽了凝眉。
“不過,我會試着給她說說。只是,很多事情你夏阿姨不瞭解,怕是很難說服。”
權子堯垂眸,嘴角揚起一抹帶着諷刺的笑意,請帖都已經發下去了,再來問他辦宴會的意見?再來說說服?父親一貫的強勢依然沒變,這迂迴讓人覺得可笑。
只希望父親以後不要爲他的固執,不要爲了眼前的利益而急功近利的做法,感到後悔纔是。翌日
溫度依然很低,可太陽卻很好。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只是再好的天氣,面對離別也沒人有好心情。
“去了要經常打電話回來,不要讓你媽和我擔心,知道嗎?”康林看着兒子,心裡不是滋味。
“好!”康逸安眼中慢是愧疚,“爸媽,是兒子不好,讓你們傷心了。”
這句話,讓王瑛一直壓抑的眼淚,瞬時掉了下來,對着康逸安的肩膀使勁兒捶打着,哽咽,“你個死小子,知道讓我們傷心了,幹嘛還非要堅持去…”
“媽…”
“媽知道你傷心,你心裡不是滋味,你放不下溫雅。如果你非要離開才能忘記她,也不一定非要去當兵呀!我們一家可以搬離這裡,去別的地方,可以…。”
“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保重身體。”
“逸安…”
“好了,你別說了。”
“嗚嗚…。”
“爸媽你們回去吧!”
“我們看着你上車再回去。”
康逸安聽了垂眸,“我想跟雅雅說兩句話。”
兩人聽了一怔,馬上回頭。又轉回來,看向康逸安,康林皺眉,王瑛臉色發白,神色不定,“逸…逸安,你…溫雅都沒來,你跟誰說話?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舒服呀?”
康逸安沒說話,拿出手機,熟練的撥通號碼,“喂!雅雅…在哪裡?…嗯!在那裡等着別動…”
康逸安掛斷電話,擡腳,往樓梯口跑去。
“逸安。逸安,你去哪裡呀!”王瑛喊着,疾步跟着過去。
“你別跟着過去了,就在這裡…”康林話沒說完,就看到王瑛停住了腳步。眼睛看着前面,嘴巴緊抿。
康林隨着看去…正好看到康逸安伸手把一個女孩擁入懷中。而臉上那久違的笑容,卻讓人看着心酸至極。
康林重重的嘆了口氣,伸手拉住王瑛,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安嗜看着手裡的請帖,問,“少爺,權夫人的生日宴去嗎?”
凌煜未看一眼,漫不經心的品着手裡紅酒,“小貓兒可有打電話提起?”
“沒有!”
凌煜聽了勾脣。
安嗜看着凌煜嘴角的笑意,低頭,不知道少爺是爲溫小姐的識相滿意?還是,對她足夠涼薄滿意?
靜默間,安琥疾步走進來,臉色不是太好,“少爺,剛纔安琳打電話過來。說:溫小姐不見了。”
話出,安嗜猛然擡頭。
凌煜拿着酒杯的手頓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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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子們,女兒節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