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二章 妙僧無花

雲流慈眉善目,氣質不凡,讓人看不出究竟有多大的年齡,可丁木知道他驚才絕豔,絕非等閒。

雲流對丁木露出平和的笑容,雙手合十道:“小友,我們又見面了。”

“雲流大師,您這是從哪來,往哪去啊?”丁木冒出的這句話,像是問唐僧一樣。

雲流淡淡一笑:“貧僧從無花山谷中來,緣見小友一面。”

“啥?”丁木腦補了一下這個一身貴氣的光頭和尚,大晚上出現在遊戲廳中的場景,要多不和諧,就多不和諧。

“此谷非彼谷。”雲流緩緩道,“小友若是無事,便與貧僧同行幾步,如何?”

丁木看了看艾崢。艾崢見丁木與這位大和尚認識,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學校就好了。”

“晚了,不安全吧。”丁木不放心道。

鍾振鬆謙卑道:“丁爺放心,我親自送您的朋友,擔保萬無一失。”

丁木心知雲流找自己,肯定有事:“那好吧,我跟大師走一趟。”

鍾振鬆安排了一輛全新的邁巴赫s600,司機丁木也見過,是跟在鍾振鬆兒子後面的跟班,也是他的大徒弟齊朝龍。

晚上不堵車,大約也就是半刻鐘的功夫。車就出了西北五環。離丁木未來的的神木科技廠房不遠,就有一個岔路。車子從岔路往裡走,通過一個寫着私人宅邸的柵欄門,就進入到了一個非常清幽的山谷。

丁木和雲流下了車,正對着的山壁上寫着一個字,禪。丁木定睛一看,感覺這個字寶光流轉,有着說不出的韻味。

丁木隨着雲流,踏着石階走了數十步,向左一轉,丁木就進入了谷中的一處平地,大約有百來畝。天色雖然已經全黑了,但月光皎潔,依稀能辨認出谷中樹木茂盛,隱隱傳來清雅的香氣,好似人間仙境。

樹木掩映之中,有着一片紫竹林。紫竹林之外,灰色的磚牆圍着幾座寺院之中常見的殿宇,中央是一座歇山頂的清式大殿。青磚黛瓦間頗有幾分歲月的痕跡,纖塵不染的環境讓人心曠神怡。

殿後亭臺樓閣塔俱全,還有汩汩的泉水不知從何處的山間流至此處,又施施然順着院牆流出寺中。

丁木感慨道:“嚯,這裡還真是個世外桃源。”

雲流不急不緩地走着,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外面就是無花山谷,這裡叫寶藏寺,貧僧自小就在此修行。”

雲流帶着丁木走到大殿之中,對大殿裡供奉着一座純金的佛像行禮。這尊佛像的樣貌和其他寺廟裡供奉的釋迦牟尼大有不同,不是莊嚴端詳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外貌姣好、溫文爾雅、年輕英俊的僧人。

見丁木好奇地打量着佛像,雲流道:“這便是我師尊的肉身造像。”

“啊,這麼年輕。”丁木隨口一聲,感覺有些失禮,也對造像躬了躬身。

雲流微微一笑,請丁木坐在旁邊的蒲團上。

兩人對坐在一起,丁木剛要問,雲流已經開始娓娓道來:“清末的江湖中,有無數的傳奇人物,但要問誰的琴彈的最好,誰的畫畫的最好,誰的詩令人銷魂,誰的菜燒的妙絕天下。那麼只有一個答案。”

“妙僧無花?!”丁木雙目一睜,說出了這個名字。

雲流反而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時隔百年,滄海桑田,小友又如何知道我師尊的事蹟。”

丁木道:“不是我知道啊,武俠小說裡面有妙僧無花的故事啊,他父親是天楓十四郎,他母親是石觀音。他是少林第一高才,實際上卻是反派的大boss。”

雲流聞言苦笑道:“原來是小說家言,果然似是而非。”

“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丁木道,“您繼續說好了。”

“正如小說家所言,我師尊號無花,江湖綽號七絕妙僧,是佛門之中的名士,琴棋書畫、醫卜星相,樣樣妙絕,武功也是登峰造極,名動武林。可少林方丈天虹大師冊立未來掌門之時,沒有選他,而是選了什麼都比不上他的老實人,無色禪師。”

丁木微微頷首。

雲流繼續道:“可天虹大師算是看錯了人。這無色禪師並非善類,在天虹大師圓寂之後,繼承了少林門戶,卻忌憚我師尊的聲望,向天下公佈了他的身世,誣陷他是外八門潛藏在少林的臥底。”

“外八門?”丁木露出疑問的神色。

“這外八門的歷史極其悠久,有文字以來,凡不入三百六十行者,皆可歸入外八門。”雲流娓娓道來,“外八門中最大的是盜門,飛賊土鼠、響馬流寇、摸金倒鬥都算盜門中人。唐代空空兒曾一統盜門,而明代之後,盜門又形成南北兩派,實際流派衆多,祖師也不同,是一個鬆散的勢力。”

“現在還有盜門嗎?”丁木好奇道。

雲流道:“自然,何時大華沒有盜賊,盜門纔會自然消失。”

丁木點點頭,若有所思。

雲流繼續道:“外八門中排第二的是蠱門。傳說源於蚩尤,起源於湘西。蠱術、趕屍都是神秘無比。蠱術妙用無窮,可以控人心智,殺人於無形,令人防不勝防。只是蠱門本就人丁稀薄,江湖上只有傳說。”

“外八門中排第三的機關門,傳說機關術源自魯班,真正創立機關銷器之術的是祖沖之。因爲現在科技發達,老派的機關門已經從外八門中淡出了,似乎沒有了傳人。”雲流見丁木認真聽,頓了頓,繼續道,

“原先外八門中排第四的,在當今社會高層間的勢力最大,你可知是何門何派?”

丁木聞言,思索了一下,認真道:“千門。”

“沒錯,看來你已經都知道了。這個傳說之中伏羲所創,叫人鑄萬民信仰的虔門,現在成了老千所把持的千門。千門的厲害之處,在於掌控人心,讓人恍如不覺。”雲流見丁木面色平靜,繼續道,“我在今晚與你相見,也並非巧合,只是稍微用了些千門的手段,就可以讓你今天見過的人都成爲引你與我相見的棋子。”

“什麼?”聽到雲流這句話,丁木只覺一盆冰水潑到後背之上,汗毛孔都炸開了。仔細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只覺得事有湊巧,可未免也太巧。如果這些巧合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麼眼前這個雲流大師也太過可怕了。

“別緊張,我只是舉個例子。別擔心,我對你並無惡意。”雲流臉上露出出塵的微笑,“外八門之中,還有妓女組成的蘭門,跳大神驅邪的巫門,變戲法的幻門,還有最血腥的刺門。只有最頂尖的官妓纔算蘭門中人,現在已經隱遁海外。而巫門式微,傳人也不知所蹤。現在的魔術師裡面還有些幻門中人。而刺門的高手已經成了地下世界中的王牌殺手。”

丁木盤算了一下,說道:“這麼說,現在外八門之中,真實勢力最強的,就是千門和盜門了吧。”

“正是。”雲流和尚緩緩道,“無色並不是誣陷,我師尊無花禪師的身世的確如他所言,生母是外八門第一高手,千門門主玉觀音,而師尊的生父則是外八門中北盜門的魁首,名諱上葉下空。”

“我師尊無花禪師,在外八門中的身份太過尊貴,造人嫉恨,少年之時就屢遭暗殺。外八門之中爾虞我詐之事太多,玉觀音前輩親自將他送到少林寺,拜在天虹禪師門下,以免災禍。”雲流大師頓了頓,繼續道,“可惜無色方丈枉爲高僧,算計我家師尊,與無塵、無相兩位宗師聯手,逼着師尊離開少林。

那時候,列強環飼,國家危亡。天下烽煙四起,義和團大興,盜門已是一盤散沙,葉空前輩也已仙逝。慈禧太后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玉觀音前輩以民族大義爲先,以千門門主之尊周旋,取得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卻遭人陷害,身受重傷,千門勢力也遭到重創。臨終之時將千門門主之位傳給了師尊。

師尊憑藉驚才絕豔,三年時間重整千門,爲大華的建立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大華成立之後,師尊看清了天下大勢,加之年事已高,就宣佈解散千門,退出江湖,隱居在這山谷之中的寶藏寺,而這座山就被大華太祖親命爲無花山谷。老僧就是那時候被師尊看中,收入門下,作爲伺候起居的關門弟子。一晃已經一個甲子了。”

“原來大師是無花前輩的關門弟子,怪不得,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無一不精。”丁木看着雲流和尚的臉,精神飽滿,雙目清澈,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一點都看不出來老人家已經年過六十了。

雲流大師竟然露出一絲靦腆,直言道:“師尊學究天人,我只學到了不到七成的本領。只是在武功一道上另有奇遇,算是堪堪到了師尊的八九成。”

丁木欽佩道:“大師的武功出神入化,恐怕已經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如果閉上眼睛,我根本捕捉不到您的存在。”

“可惜,當今世界,武功卻是最沒用的手段了。”雲流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你可知我爲何要與你說這些?”

“不知道。”丁木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因爲千門的邪惡手段已經重現江湖,但卻不知是何人在攪亂天下。”雲流凝重道,“千門雖然解散,但千術始終存在,千門八姓也始終存在。近來,各家屢遭驅虎吞狼、二虎競食之計,針對的都是我千門八姓中的年輕核心人物。你知道我雲巔俱樂部的景秀胭、景秀虎身隕。南方的蘇家和宋家也各死了兩位年輕俊彥。”

“等等,您說的千門八姓是不是什麼玉顏雲景,蘇宋鍾葉?”丁木的心臟嘣嘣直跳,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玉嬌嬌臨走的時候,對自己說過一番話,自己記得清清楚楚。這個雲流大師,是她口中唯一一個,可以信任的,可以讓自己多交往的人。今天,他來找自己,又提到了這麼多千門的內幕,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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