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張薇薇的時候,她還在辦公室裡有些百無聊賴的呆着,因爲楚含遇害的事情並沒有見報,她的老闆杜總雖然已經知情,但是人還沒有回來,張薇薇對一切都還渾然不知。
被警察找上門,張薇薇有一些無措,被田蜜要求到公安局去做筆錄,她也顯得很牴觸,一再詢問,是不是當天飯局上的人都要去,當得知當晚所有人都會接受警方的調查,這纔不情不願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跟着田蜜他們到公安局去。
因爲作爲她頂頭上司的杜總對楚含的事情和警方需要找上張薇薇的事情都很清楚,張薇薇倒是省了請假的環節,她提出要讓田蜜他們先下樓去,自己和他們分開走,以免引起公司裡其他同事的注意,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這樣的要求倒是算不上過分,畢竟傳統思想的影響下,誰也不願意和“衙門”“差人”打交道,偏偏刑警更是“差人”裡面比較麻煩的一類。
於是田蜜和陸向東就先一步離開,到樓下等着,等了很久,久到田蜜幾乎要錯以爲張薇薇又臨時反悔的時候,她纔不慌不忙的姍姍而來。
張薇薇出來的時候,已經將方纔見面的時候在辦公室裡中規中矩的那身襯衫和西裝裙換下,換上了一件火紅的連衣裙,原本盤在腦後的頭髮也散開來披在肩頭,臉上的妝略濃重了一點,倒也不過分,整個人從一個毫無特色的辦公室女郎,一下子變得明豔起來。
有些女人果然天生就比較會打扮,懂得怎樣凸顯自己的優點。而另外一些,即便把所有工具塞在手裡,也依舊毫無辦法
。田蜜看着迎面走來的張薇薇,心裡默默的想着。張薇薇顯然屬於前者,而自己,毫無疑問的歸爲後者的類別。
張薇薇走過來同田蜜和陸向東打了個招呼。不知道是不是田蜜的錯覺。她覺得張薇薇對自己的笑容顯然沒有對陸向東的那麼甜美,這件事小小的激發了她內心深處的醋意,不過倒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得到了平復,因爲陸向東對張薇薇還是如同對待其他所有讓他不感興趣的人一樣——冷若冰霜。
等到他們載着張薇薇回到公安局。田蜜才發現,自己是真的誤會了這個女人,她絕對不是對陸向東有什麼特殊的熱情。事實上,她對所有年紀相仿的異性,尤其是樣貌都還比較入眼的。比如田陽,比如墨竇,比如程峰。
倒是有一個人在張薇薇那裡的待遇連田蜜都還不如,那就是王純。當這位漂亮的女法醫和張薇薇在重案組辦公室裡相遇的時候,張薇薇的眼睛裡閃爍着明晃晃的嫉妒。
田蜜把她安頓好,重新回到辦公室裡,聽王純說了一下關於屍檢的結果。這一次的案子裡面,屍檢報告並沒有能夠提供太多幫助。這讓王純也感到有些內疚,雖然這並不是她的過錯和責任。
他們的談話一共持續了大約五分鐘,這期間張薇薇兩次把頭探出會客室的門,頗有一些不耐煩的朝外張望。
“快去吧,這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王純敏感的察覺到了張薇薇之前的目光,瞥一眼剛剛把頭縮進會客室的她,對田蜜說。
田蜜對她笑了笑,點點頭,和墨竇還有陸向東一起到會客室裡去給張薇薇做筆錄。
在做筆錄的最初階段,問題大部分都還只是提及當晚上席間的過程,張薇薇倒是有問有答,表現得挺輕鬆自在,就是說話間,眼神在墨竇和陸向東之間飄來飄去,陸向東也很專注的一直盯着張薇薇,張薇薇被他盯的越發的忸怩起來。
而當問題逐漸問到散席之後的事情時,張薇薇的態度漸漸從有問有答,變成了敷衍,當田蜜問到楚含散席之後的去向時,她的臉上已經很清楚的掛着不悅。
“這位警官,我知道,你們警察的職業比較特殊,破案需要,性別的意識可能比較模糊,可是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些過分麼?”她一臉被冒犯的表情,等着一雙大眼睛看着田蜜,“他一個大男人,和我又不怎麼熟悉,我不過是個小秘書,陪老闆出去應酬也是爲了飯碗,散席之後大家各回各家,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去了哪裡
!”
“不知道你就說不知道,急什麼?!”墨竇不知道是替田蜜抱不平還是瞧不慣張薇薇的做作,板着臉硬邦邦的訓斥了她一句。
張薇薇的目光轉向墨竇的時候,表情裡的不悅立刻大半變成了委屈:“這位警官,你是個男人,你當然不理解我們女人的感受!我是個單身的女孩子,這樣的問題,我要是不提自己澄清幾句,旁人會怎麼看待我啊!難道你們不覺得名聲對於女人是很重要的東西麼!”
“這裡除了你,一共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哪裡來的什麼旁人?我們是不可能把與案情相關的信息隨意的向外傳播的。”田蜜耐着性子向她解釋。
張薇薇眼睛朝她瞥了一下,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不作任何迴應。
“請你再仔細陳述一下當天酒席散了之後的情況。”田蜜也決定無視她的態度,繼續按照自己需要了解的方面發問。
張薇薇不滿的看了看她,說:“那天晚上大夥兒都喝了些酒,有人喝的有點多,然後我們老闆買單之後,我們就下樓離開酒店,到門口的時候有人說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容易被交警抓到酒駕,所以就都打算坐出租車走,那會兒正好是飯店散席的高峰,出租車也不好找,我家住的離楚會計師家不算很遠,是同一個方向,正好他已經找到了車,我就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見,和他乘同一輛車走的,我先到家,就先下車了,之後他去了哪裡,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確定是你先下的車?”田蜜質疑張薇薇的講述。
張薇薇眉頭一擰,聲調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度:“當然了!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非要說我沒先下車,是和楚含一起到他家才下車,還和他一起上樓,一起進了家門,這樣你才滿意麼?”
“的確,尤其是在你自己主動把過程說的這麼詳細的情況下,實在是很難讓人不感到滿意。”陸向東在沉默了半天之後,終於開了口。
他的話一出口,張薇薇頓時顯示十分難堪,她有一瞬間的慌張,不過很快就淡定下來,對陸向東微微一笑:“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這個人或許什麼都會,唯獨開玩笑不擅長
。”田蜜很不給面子的說,“而且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剛剛自己說出來的那些話,就是當天晚上的事實。”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笑容終於從張薇薇的臉上被抹掉,她陰沉的看着田蜜,“想要栽贓也不是這麼個栽贓法兒的!有證據麼你就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陸向東看了一眼手錶,似乎對張薇薇已經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興趣,神情多了一些不耐煩,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你很喜歡釣魚吧?”
“釣魚?釣什麼魚?”張薇薇被他的問題搞得莫名其妙,“我暈船暈水,根本沒辦法釣魚也不會釣魚。”
“我說的是你眼裡的魚,旁人眼裡的適齡男性。”陸向東冷冷淡淡的說。
張薇薇的臉嗵的一下漲得通紅,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抿着嘴不吭聲。
“你希望由我來繼續說下去?那好,”陸向東坐直身子,眼睛直直看着張薇薇,對她說,“你是一個很現實的女人,應該是崇尚良禽擇木而棲的那一類,你把自己的感情視爲一種投資,所以當你接觸到與自己年紀合適的異性時,就會本能的對對方進行評估,從中篩選合格的對象,一旦讓你覺得合適的,你都會想要給自己多鋪一條路,以便自己能夠更好的‘擇優錄取’。你老闆杜總和楚含的合作關係並不是第一次,你和他的接觸也不是一天兩天,相比較於對你有好感,但是年紀較大,又只想和你婚外情,不可能放棄原配的杜總,你覺得妻子是全職主婦,夫妻二人又常年分居,並且本人年紀中等,保養很好,並且風度翩翩的楚含更符合你的要求,也更容易得手,所以你才故意藉口同路,和楚含上了同一輛車。但是至於你的計劃沒有成功的原因是自己的魅力不足,還是楚含的定力太強,這個答案恐怕還是你自己最清楚,我說的沒錯吧?”
陸向東乍開口的時候,張薇薇還是一臉的不耐煩或者說厭惡,聽到後來,她的表情裡更多的是驚慌也訝異。
“你們私底下調查過我?”她憤憤的質問,這問題一出口,從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上看,就連她自己都意識到,這種問題等於變相承認了陸向東之前的那一番評論。
“剛纔他的話你可以否認,不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一段視頻呢?”田蜜看着表情越來越複雜的張薇薇,拿起身旁的遙控器,轉身對着身後牆上懸掛的顯示器按了一下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