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推搡讓田蜜有些始料未及,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矮胖女人這麼用力一推,重心不穩,連忙向後退了兩步,趔趄着穩住身子
。
“這位女士,請你冷靜一點,溝通沒問題,不要動手動腳。”田蜜有些不悅,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現在她是工作中,必須隱忍。
“動手動腳怎麼?!”矮胖女人不依不饒的伸手又來推田蜜,“就興你們警察對我們老百姓動手動腳?!”
醫院的走廊本來就不算很寬敞,周圍又被人圍着,加上之前已經向後退開了一些,這一次田蜜只能向旁邊閃過一些身子,才險險避開女人的推搡。
與此同時,一旁的陸向東已經伸手捉住了女人的手腕,鉗制着她,讓她沒有辦法再逞兇。
“哎哎哎哎哎!大夥兒都看見了啊!這警察要打人!”矮胖女人被捉住手腕,一見沒辦法掙脫,立刻高聲嚷嚷起來,現在別說是剛剛和她一起出來的人,就連其他病房裡的患者和家屬也都跟着拋出來到走廊裡看熱鬧了。
“現在這裡唯一的警察就是剛剛被你推搡了兩遍的那位,警察是不是對老百姓動手動腳,這沒有定論,不過你剛剛動手企圖襲警,這是證據確鑿,衆目睽睽之下的事。”陸向東不理會她的掙扎,也沒有更多動作,只是陰沉着臉鉗制着胖女人的手腕不放。
他這麼一說,周圍圍觀的患者和家屬裡立刻就有人小聲議論開了。
“喲?這女的是誰啊?怎麼這麼兇啊?大白天的打警察?”
“而且那個小女警看上去挺瘦弱的,真要是這倆人打起來了,女警察是不是對手呀!”
這種議論聲讓矮胖女人不禁惱火起來,一邊掙脫陸向東的控制,一邊嘴上還不忘嚷嚷着:“你少狡辯了!你說你不是警察誰信啊!那個女的是警察。你們倆在一起的!你不是警察是啥!”
“按照你的邏輯,如果你和狗在一起,我也可以認定你是一隻狗嘍?”陸向東對女人的胡攪蠻纏輕蔑的一笑。反問道。
此話一出,周圍圍觀的患者立刻就鬨笑起來,還有人起鬨一樣的跟着喊“就是就是”。
矮胖女人被臊了個大紅臉
。惱羞成怒,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了起來。她這一哭。周圍那幾個男女老少可就不樂意了,立刻往中間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田蜜大聲質問這些糾纏不休的人,從剛剛被圍攻到現在,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並且又那麼的莫名其妙,讓她連事情的緣由都搞不清楚。
“你們都安靜點兒!這裡是醫院!”療區的護士長這個時候也被怕事的小護士給叫了過來,從圍觀的患者中間擠過來。一邊對周圍的人說:“生病的就回牀上休養,陪護的就好好照顧患者,都憋在這兒圍着了!”
她又一指那幾個對田蜜和陸向東出言不遜的人:“你們家的破事兒和我們醫院沒關係,願意吵願意鬧,你們公安局解決去!在這裡就遵守醫院的規矩!讓你們這麼多人陪護一個輕傷病號就已經違反規定了,你們還在這裡鬧事兒!再鬧我就叫保衛科派保安上來把你們都轟走!”
她這話一出,那幾個人倒也收斂了不少,嘴上依舊罵罵咧咧,倒也沒敢再大聲嚷嚷或者推搡。
“警察同志,你先跟我來一下吧。”護士長對田蜜說。然後把她和陸向東兩個人帶到了護士值班室。
“護士長,剛剛謝謝你幫忙解圍。”田蜜向護士長道謝,多少有些慚愧,畢竟作爲一個刑警。 被人糾纏還要醫院裡的護士長幫忙,這實在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
護士長倒不是很在意,瞥一眼已經重新安靜下來的療區走廊,嘆了口氣,將心比心的對田蜜笑了笑:“這種事都能理解,你們當警察的,還有我們這種吃醫療飯的都一樣!成天被外頭那些敲鍵盤、拿話筒的盯着!只要出一點亂子,甭管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都是咱們的錯!都要捱罵!有些時候怕輿論影響,還就得縮手縮腳的受冤枉氣。”
“方纔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呢?”田蜜還是沒有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和來頭,但見他們畢竟是從病房裡面出來的,護士長方纔的話裡也分明認識他們。
果然,護士長的答案和田蜜心裡頭預估的結果完全一致:“那些啊,都是那個韓家艾的親戚。你別看韓家艾住着個四人病房,但是裡頭就他自己,沒住別人。他們家屬也鬧,說住別人會影響韓家艾休息,別的患者看那一家子都這麼潑,也不愛和他住一間病房
。”
“韓家艾的傷勢,需要那麼周密的照顧和靜養麼?”田蜜有些懷疑,畢竟之前從醫院得到的結果是韓家艾只是一些皮肉傷,完全沒有任何危及生命的傷處。
護士長輕蔑的笑了一下:“活蹦亂跳的,要不是被他那些親戚按着,估計早就到處溜達了!這種人我見多了,還不是希望弄得嚴重點兒,回頭好多要賠償金麼!”
“那我們現在可以過去看看麼?”田蜜不知道護士長把他們叫到辦公室裡頭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只好試探的問。
護士長搖搖頭:“我就是想和你們商量,你們需要查案子這個我知道,但是患者畢竟現在住在我們醫院裡,家屬的情緒你們剛纔也看到了,如果這個時候你們去,他們肯定又要鬧,鬧大了對我們科室、我們醫院都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
“我先替你們過去看看,問問韓家艾本人的意思,他如果肯答應,那我再帶你們過去,他要是不肯,”護士長爲難的看了看田蜜,“再輕的傷,住在我們這裡也是病人。”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會讓院方難做的。”護士長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田蜜也不好再勉強什麼,只好答應了,坐在辦公室裡等護士長去先問過韓家艾的意思。
護士長離開之後,科室裡的其他護士好像也不想攪進這攤渾水裡頭,都呆在外面的護士站,不回辦公室裡,辦公室裡面就只有田蜜和陸向東兩個人。
“真沒想到只是走訪調查也會遇到這麼多麻煩,韓家的人還真是夠胡攪蠻纏的。”田蜜嘆了口氣,伸手推推依舊沉着臉的陸向東,“你剛剛英雄救美,表現不錯嘛!好啦,別生悶氣了,她又沒把我怎麼樣,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你濫好人的個性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陸向東不甚滿意的瞥她一眼。
田蜜嘿嘿一笑:“改!下次就改!下次再有人敢對我不敬,我就喊你‘親愛的,給我修理他’!你說怎麼樣?”
陸向東當然知道她只是說笑,想一想,覺得自己的反應可能也是有些過激,這才挑了挑嘴角,臉上的線條算是略微鬆弛了一些。
又過了幾分鐘,護士長回來了,她的身後跟着一名個子不高的年輕男子,男人身材很瘦弱,臉色蒼白,額頭上還貼着紗布
。
“韓家艾?”田蜜沒想到韓家艾會跟着護士長一起過來,有些意外。
年輕男人果然是韓家艾本人,他對田蜜點點頭,回身把辦公室門關上了。
“剛纔,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他沖田蜜和陸向東賠着笑臉,兩隻原本就細長的眼睛幾乎眯成了兩條線,“我家裡頭人都是瘋子,你們甭和他們一般見識!”
“你的家裡人還挺護着你的嘛!”田蜜也對他笑笑,“就是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對我們那麼牴觸,這個你能幫忙回答一下麼?”
韓家艾的表情立刻侷促起來,一臉訕笑:“那啥,他們聽說你們之前到我們家鄰居那邊瞭解我的情況來着,所以就不高興。”
“你韓家艾的情況瞭解不得?”
“不是不是!我的情況隨便了解!或者你們問我都行!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的!”韓家艾連忙回答,“我家裡頭人……怎麼說呢……霸道慣了,這回我遇到這種事,加上之前表現也不怎麼好,警察一上門,鄰居就會背地裡說三道四的,他們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了唄!所以,就覺得是你們讓他們丟臉的。”
“你習慣於把自己的家人歸類爲‘他們’?這麼急於撇清麼?”陸向東聽了他的話之後問。
韓家艾笑得更加尷尬,倒也沒吭聲。
“現在你過來,你家裡人沒意見了?”
“那些人不知道他過來,”護士長在一旁替韓家艾迴答了田蜜的這個問題,“我剛纔想了一下,如果在病房裡頭問,肯定沒有用,所以就說需要換藥,把他給單獨叫出來問的。”
“所以說,你是願意配合我們,接受調查嘍?”田蜜看着在一旁緊張得不行的韓家艾,覺得有些好笑,“你的覺悟倒是比你家裡人高不少嘛。”
“那倒不是,我這人也沒啥覺悟,”韓家艾抓抓後腦勺,“我主要是希望能讓你們看到我改邪歸正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