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九意識到封瑤離開前還剜了自己一眼，心下詫異，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怎麼遷怒到了自己身上。
轉念一想，封瑤向來看自己不順眼，有沒有事兒都要瞪自己，現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被遷怒好像也不值得意外了。
季蓉對封老夫人的決定同樣不滿意，但是她比封瑤要有眼力，看出封老夫人此刻心情不佳，也擔心自己再勸說下去，會直接激怒封老夫人，便開始給自己找臺階下。
“媽，你說得對。我現在也覺得，不能因爲捨不得孩子吃苦，就一時心疼留下她。就聽您的，送她出國吧。只不過……”
封老夫人瞥了季蓉一眼，“你想說什麼？直說吧。”
季蓉擔心封老夫人誤會，連忙開口，不敢再賣關子，“既然是出國留學，到底還是要學到點真東西比較好，不然還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嘛。”
“所以我想，能不能和瑤瑤商量一下，讓她選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專業。這樣她學起來也能有點興趣，同時也不會覺得出國枯燥無聊了。”
“您看……”
季蓉的話，讓封老夫人打起了一點精神，她點點頭，覺得季蓉說的話，還算是有道理。
“可以。那你這幾天就多和瑤瑤聊一聊，儘快選一個想學的專業，我這邊也好聯繫學校安排一下。”
季蓉笑着附和了幾句，見封老夫人精神不濟，起身道，“媽，那我現在看看她去。這孩子就是一時之間沒回過勁兒來，才耍了小性子，過會兒就好了。”
“嗯，你去吧。”
封老夫人隨意擺擺手，不再理會季蓉了。
封瑤是真的一時沒想開也好，還是打從心底裡就不滿自己的決定也好，現在的封老夫人都不願去細想。
她只要知道，自己的出發點和選擇的道路是對的，是真正有利於封瑤未來的，那就夠了。
至於封瑤會不會理解自己的苦心，那就交給時間吧。
很快，隨着季蓉的離開，客廳之中只剩下了蘇九九、封臨淵以及封老夫人三人。
之前在客廳隨時等候吩咐的傭人們，早在封瑤抱着封老夫人大哭不止的時候，便遠遠的躲開了。
這時，封老夫人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一般，一直挺直的腰板鬆懈下來，她軟軟的靠在沙發靠背上，滿臉落寞。
蘇九九心中嘆息，她明白不管封瑤怎麼樣，到底是封老夫人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馬上就要離開，還是自己下的決定，封老夫人多多少少還是難過的。
封瑤和季蓉的感情牌，還是生效了的。只不過封老夫人更冷靜，將自己的難過壓抑下去，沒有任其影響自己的決定罷了。
封瑤在家裡一貫吵鬧，驟然之間，身邊安靜下來，封老夫人心裡一定會是空落落的吧。
想着，蘇九九坐到了封老夫人的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封老夫人側頭看了看注視着自己卻不言語的蘇九九，扯開嘴角淡淡笑了笑，想要表示自己沒關係。
但是封老夫人不知道，她雙眼之中的縈繞着的傷感，早已將她內心裡，最真實的情緒暴露無遺。
蘇九九明白，眼前的這位老人，一向活得通透明白，她知道也爲封瑤做了最好的選擇。
現在只不過是，情感上有那麼一點點，轉不過來罷了。
她不需要自己高高在上的，貌似關懷的開解，需要的僅僅是默默的陪伴而已。
封臨淵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給封老夫人削蘋果。封老夫人見了，低頭淡淡笑了笑，眼中的傷感散去了一些。
而樓上，季蓉敲了封瑤的臥室門好幾次，封瑤一直不開門。敲到季蓉自己都有些心煩了，門纔打開一個小縫兒，露出封瑤的側臉來。
“媽，你有什麼事兒？”封瑤不情不願地詢問道。
季蓉直接伸手將封瑤推進去，進屋關門之後才勸說封瑤。
究竟季蓉對封瑤說了些什麼，蘇九九不得而知。她只是看到，晚飯的時候，封瑤出來吃飯時，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了。
蘇九九可不相信，封瑤能夠短短時間自己想通，恐怕是季蓉說了什麼，安撫住這個愛作妖的人了吧。
封巒也是後來才從季蓉哪裡聽說的封老夫人的決定，他倒是沒什麼意見，並且態度要比季蓉積極多了。
在封巒看來，這擺明了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兒，就當出國多玩一陣兒好了。
至於封老夫人會不會查學習認不認真這一點，封巒要比封瑤看的明白的多。
就算封瑤在國外天天逃課，只要沒人鬧到封老夫人眼前，那就是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是擔心封老夫人派去的保鏢和傭人的話，天高皇帝遠的，直接用錢收買了就好了，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封老夫人不知幾人心中所想，但看着封瑤一舉一動之間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只是安靜了一點，心中也是輕鬆了些許。
這頓飯，最後還是波瀾不驚的度過了。
回到臥室之後，蘇九九躺在牀上，慢悠悠的對封臨淵說道，“還以爲晚飯會‘腥風血雨’呢，沒想到還是挺安靜的。不如說，比平常安靜多了，挺好的。”
“你知道嗎？我還暗搓搓的想過，要是他們晚飯搞事情，讓我吃不好飯的話，夜宵弄點什麼吃好呢。得了，現在都用不上了。”
封臨淵失笑。
也是，往日裡封瑤和季蓉總是喜歡在晚飯時間，挑起各種事端。今天也是特殊，居然在下午都解決完了。
突然，蘇九九坐起身來，探究的看向封臨淵，“話說，你也算是和封瑤一起長大的了。封瑤馬上要出國，看奶奶的意思，沒有個半年是回不來的了。”
“你心裡會不會難過啊？”
蘇九九靜靜地注視着聽到自己的話，呆愣住的封臨淵，想要知道他內心裡的真實想法。
封臨淵過了好一陣兒，纔回過神來。
他奇怪的看着蘇九九，納悶道，“你都腦補了一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