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的朝霞映在那遼闊的海面上,猶如仙女剪下的紅霞。一層層波浪不斷地涌來,像個活潑的孩子在玩水嘻戲,一陣接一陣的海浪聲盪漾在陳漁耳畔,就像熟睡海邊,聽着那漲潮聲。
陳漁真開眼睛,一陣七彩霞光籠罩住他的眼簾,遠遠望去,可見一輪明日從海水中冒了出來,四下是平靜的波浪,他身下是一葉扁舟,如滄海一粟。
“你醒了!”
一道聲音傳來,陳漁纔看到船尾處,有一紫袍道人靜坐,目光卻停留在海天一線的明日上。
道人穿着紫色道袍,髮髻整齊,目光平靜,如世俗老者,垂暮之年,只是身上有仙道氣息,憑增幾分閒雲野鶴氣息。
“這是在何處?”陳漁驚道。
“此處是東海,離逍遙宗已有數十里海路。”
紫袍老當轉過頭來,目光平淡,卻多了幾分異樣神色。
提起逍遙宗,陳漁這纔想起他在聽濤閣之事,臉色沉鬱幾分,胸口仿若被一塊石頭壓的喘不過起來,他對羽夕照情愫初生,殊不知羽夕照與寧神宗相戀,只有他癡心一片,最終傷得人始終是自己。
“你不問這是東海哪裡?不問我要帶你去何方?”
紫袍道人正是易道人,他從天劍峰劍閣將陳漁給擄了出來,乘舟行了一夜,最終來到這東海。
陳漁聽聞易道人此言,搖頭道:“前輩帶我出來必有道理,既然如此我還不如不問的好,況且.”陳漁目光蕭索,“我也不想呆在逍遙宗,跟隨前輩出來透透氣也好。”
易道人微微驚訝,道:“沒想到你性子與你師尊李商君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修爲如螻蟻和巨樹,有天壤之別。”
“老前輩認識我師尊!”陳漁驚道
“我乃黃道峰一脈,李商君見了我也要叫我一聲師伯。”易道人目光平和。
“原來是黃道一脈師祖,天劍陳漁見過師祖!”
易道人心道這李商君之徒心性淳厚,微微笑道:“無須多禮,老道我與你師尊有一段因果之緣,此次你病症發作,我只是順手施救,然而你師伯雲歌擔憂你在天劍峰久居,便託付老道帶你雲遊幾年,淡忘紅塵往事。”
“多謝師祖出手相救!”
陳漁將蘊神丹偷偷贈與了羽夕照,不曾想羽夕照轉送給寧神宗,助他度過了完美道丹劫,完全辜負了雲歌一番好意,不料雲歌還如此待他,讓陳漁心中倍加感動。
易道人默不做聲,他編造了一個謊言只爲了安撫陳漁,殊不知他將陳漁從天劍峰帶出,讓天劍峰上下大亂,正逢天劍峰葬劍谷開啓,雲歌也是焦頭爛額,只能偷偷吩咐門下幾名弟子四處尋找才陳漁,最終也是無果,當日他佈下道道法陣,加上天劍峰四處陣法頗多,如若外人,還未進來就被陣法所困,唯有對天劍峰熟悉之人,才能悄然將陳漁帶出,雲歌頭疼之際,忽然想起易道人數日忽然前來說出救治陳漁之法,而易道人乃黃道峰天機道人師兄,易道道行通玄,要在他不備之下帶走陳漁並非難事。
門下弟子尋了一日也不見陳漁,雲歌越發肯定是易道人將陳漁帶走,只不過雲歌乃天劍一脈首座,對易道算數並非精通,也算不出易道人目的何在,只能招呼門人歸來,三緘其口,命令門下弟子不得傳出陳漁失蹤之事。
陳漁尚不知易道人在天劍峰之事,真以爲是雲歌所託,對易道人感恩戴德,加上逍遙總對他是一處傷心地,還不如出來散散心情,自然不會多疑。
晨看大海,旭日從海面噴薄而出,將碧波盪漾的海水染得金碧輝煌,讓人心曠神怡,有一股御劍遨遊天地的情懷,陳漁吐納一口氣,發覺身內道海充溢,一運氣有一股蓬勃真靈氣息自動循環。
“咦!”陳漁驚訝之下,內視其身,他靈覺真靈比往常強壯數倍不止,肉身一展,一股真靈之氣充斥四肢百骸,精神抖擻,彷彿有搬山之力。
“不用驚訝,你沐浴過蛟龍精血,加上靈藥相輔,硬生生將你的修爲提到了築基八層。”易道人輕聲解釋,蛟龍本爲真龍後裔,繼承真龍血脈,精血有淬鍊肉身,滋養神魄之能,沐浴蛟龍精血本不是常人可及之事,而陳漁築基五層就得此造化,若不是本身體內滋養龍珠,只怕修爲還要提升。
不過此刻陳漁心底仍有一道倩影揮之不去。
落在易道人眼中卻十分痛心,須知陳漁這築基八層修爲完全是靠丹藥堆上來的,五年來天劍峰耗費了這些年的根骨,雲歌更是將自己家底全部掏出來將陳漁救活,甚至連李商君斬殺的蛟龍精血也盡數化成藥浴,滋養他體內真龍氣息。
五年溫養終於將陳漁這條真龍養出雛形,而龍煞之氣卻影響到了陳漁心性,更怕是東海蛟龍龍珠仍舊有殘魂,以重生之法降臨在陳漁肉身作惡人間,反而成爲一條惡龍那便是一場遭難。
望着陳漁背影蕭索,易道人問道:“陳漁,你爲什麼要修行。”
這一言,將陳漁問住了。爲何修行?他跟隨李商君十年,並未修行過,而李商君言他勝過修行。
來到逍遙宗五年,他修行只因爲身子孱弱,修行只爲續命,苦命掙扎。
如今身子骨見好,似乎不見修行爲何物?一時讓陳漁陷入苦思之中。
大海浩蕩,有碧波盪漾,延綿不絕,不知何處是海角。
易道人嘆道:“我百年修行,而仙道漫漫,如今暮年,恍然一夢,正如我們這腳下扁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不知飄蕩何方,此爲修行,吾道在悟道,舟之*亦如我之於大道,大海無垠,不知其角,大道無邊,吾輩在於探索大道玄奧,這纔是吾道。”
易道人望向陳漁,說道:“陳漁,你師尊李商君修天人道,雖心性閒散,卻始終沒有忘記抗爭命運,這是他的道,可逆天改命始終沒能善終。如今,你記着,修道在於心,心在哪裡道便在哪裡。”
陳漁露出迷茫之色,似懂非懂,沉思片刻,仍舊謝道:“多謝前輩教導,晚輩定當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