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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白澤沿着那條又直又高又長的直坡向上走去,雖然這座小山只有十來米高,因此這條坡道也同之前在冬木市見到的那個柳洞寺山門前的那條坡道根本沒有可比性,但是尋常人若是不停步的走上來一次,也要累得在樓梯盡頭形似牌坊的“鳥居”前休息一會兒,才能夠緩過勁兒來。
不過對於如今的白澤來說,這樣的一條不過百來節臺階、中間還有兩個小平臺的坡道,當真沒有什麼挑戰性,幾乎還沒覺得腿痠,他就已經踏上了直通向神社大門前的塞錢箱的步道之上。
而就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道路兩邊,則相對擺放着兩尊狐狸樣的石雕,甚至在一邊的空地上還爲了能夠吸引附近的孩童過來玩耍、而特意設立了一個小型的兒童樂園——至於附近街道居住的那些和族夫婦,也樂意讓自家的孩子能夠在和她們小時候相仿的環境中長大,因此雖然神社前的那條坡道頗有幾分讓人望而卻步,但是每到週末依舊有很多大人帶着自家孩子來這裡玩耍、閒坐和聊天。
此刻雖然時間尚早,並沒有遊客來訪,但是這片位於神社前的空場上卻並不冷清,三四隻雪白色的小狐狸正相互追逐嬉鬧,爲清晨的寂寥平添了幾分活力,也讓本來因爲周圍的環境而情緒略顯低落的白澤也精神爲之一振。
這裡的狐狸似乎自小便與人類生活在一起的緣故,即使見到生人也不害怕,雖然因爲生物本能的警惕性而不至於立即靠過來討巧,卻也並不遠離,站在五六米外的道旁眨着圓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緩步走來的少年。
說起來白澤在小時候其實經常跑到這裡玩耍,畢竟這片神社附近的山林因爲政府保護的緣故有着許多小動物,是除了動物園外最適合小孩子接觸到野生動物的地方,當年白澤也沒少纏着他的父母跑到這裡來喂狐狸,雖然在他年歲更大一點後,就因爲迷上了電子遊戲而不再過來了,不過這裡依舊寄託了他很多童年的時光與歡笑。
從小就對各種毛茸茸的小動物很是喜愛的少年,即使此刻距離上課已經沒有多少空閒時間,依舊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而這些小狐狸也當真是一點都不怕人,似乎意識到白澤並沒有惡意,因此乖巧的站在原地並不曾逃離不說,也絲毫不去閃躲少年伸過來的手掌。
撫摸着小狐狸那柔軟稠密略有幾分硬度的毛髮,少年的臉上也不由得展露出一抹極其恬淡溫和的微笑,即使是不通人性的小狐狸在擡頭看到這淡淡的笑容後,都不由得爲之一呆,隨後就變得更加乖巧粘人了——有句話叫做相由心生,雖然白澤的相貌稱不上俊美,但是隨着他的“靈格”的不斷提升,他的氣質也隨之與日俱增,以至於當他展露出自己的情緒後,就很容易影響到身邊的其他生物。
其實就算在少年提升自身“靈格”之前,他的笑容已經擁有了某種神奇的力量,他從小時期就備受小孩子的親暱和年長者的寵愛,與他那彷彿擁有魅惑之力的笑容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其實說起來他的笑容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在於白澤這個傢伙的情緒坦率、精神純淨,當他歡笑起來的時候,那種直達本心的情緒感染力遠比他人爲強,因此才擁有了不同尋常的魅力。
因爲從後山直穿而節省下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基本上就全消耗在了這幾隻小狐狸身上了,甚至連他原本早餐的時候沒有吃完而帶在身上的包子,也貢獻給了這幾個小傢伙——這使得即使他隨後立即快步向學校跑去,等趕到班門口的時候,也基本上要打預備鈴了。
班裡此刻熙熙攘攘的一片,相互之間雖然只隔了兩天沒見,但是彼此似乎都有着相當多的話題需要攀談,而此刻白澤的座位,就正被幾個正和他那青梅竹馬的同桌熱聊的女生佔去了。
當他走近後,原本坐在他位子上的女生立即站了起來,畢竟馬上就要上課了,整理書本和準備要交的作業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因此十分善解人意的讓開了位子。其他的幾個圍在曲靈筠身邊的女生們,似乎由於白澤的到來而沒了閒聊的興致,於是也紛紛隨之離開了。
“今天你不是走得挺早的嗎?怎麼快要上課了纔過來。”
同回去各自座位的好友揮手告別後,曲靈筠聲音頗帶幾分火氣的轉身盯着身邊坐下的少年責問道。
“咦?”正從包中翻着書的少年疑惑的擡頭望去,一時間沒明白女孩兒的意思。
“我準備早飯前到你房間叫你起牀,結果發現你早就出門了,於是我就簡單吃些就走了,卻沒想到現在才見到你。”
曲靈筠看起來略有些氣惱的樣子,讓白澤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你找我有事兒?”
想了想女孩兒這兩天的舉動頗有些莫名其妙之處,因此少年便也有些摸不清楚她的真實意圖,想來想去,覺得或許她有事情要找自己,這纔對於他的行蹤如此在意。
“哼,別理我,煩着呢!”
女孩兒見到白澤那一幅懵懵懂懂的樣子就來氣,頓時將頭一扭,就不再說話了。
雖然白澤依舊一頭霧水的不明所以,但是坐在前排的女生此刻正扭着頭聽着他們倆人的交談,此刻見話題陷入僵局,卻微微一笑,從神情上看似乎對於他那個青梅竹馬心情不好的原因略有了解。
這個女生名叫夏婉瑩,剛好和曲靈筠一樣也是田徑隊的成員,因此很有可能知道些其他人不瞭解的“內幕”——而且從她此刻依舊沒有別過頭去,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其實也頗有想要“傾訴”的打算。
她在班中也能算是個排得上號的美少女,不過由於略顯消瘦、並且長着個娃娃臉,讓她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小學生而略微失分,但是比起可以作爲“人間紀念物”的曲靈筠來說,卻依舊高了有小半個頭。
“小夏,你難道知道些什麼?”
白澤和班中女生的關係都不錯,因此很自然就開口搭話詢問起來。
“呵呵,雖然我挺想告訴你的,但是我擔心小筠會不高興。”
即使她擺出了這麼一幅尋求曲靈筠意見的架勢,但是她眼中那抑制不住的“傾訴欲”卻已經呼之欲出了,甚至讓白澤那身爲當事人的青梅竹馬本人都有些不忍讓她保持沉默。
“哼,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糟,再說也沒有什麼值得藏着掖着的東西。”
雖然曲靈筠的口氣依舊顯得火氣十足,但是得到了“許可”的夏婉瑩卻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講述了起來——從女孩兒並沒有藉故離開來看,似乎她也樂於見到由友人幫她來進行“說明”。
“說起來,我們之前訓練結束後從體育館的更衣間中出來時,剛好碰到了從學校後門進來的鄰班的那個葉大才女——而人家託我們給你帶話,說今天中午的約會取消,改天再聯繫你什麼的。”
聽着來自夏婉瑩那頗有幾分怪異的傳話以及那俏皮的眨眼,看着來自同桌曲靈筠那愈發顯得愈發咄咄逼人的目光,少年只覺得渾身不對勁。
雖然此刻白澤已經有些瞭解到,貌似自己這個青梅竹馬對於他和葉可馨之間的接觸意見頗多,只不過他也只覺得女孩兒似乎有些反應過度,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應該被如此嚴肅對待的事情。
“那又如何?不過是有點事要在學校碰個面說一下罷了,再說這不已經取消了嗎?又爲什麼還在生氣?”
白澤略有幾分試探的詢問道,在他一直以來的印象中,曲靈筠一直都是一個性格開朗活潑的女孩兒,雖然在有關自己的問題上對方有時會顯得有些過於在意,但是那也不過是兩人一直以來形同姐弟的情感作祟,比他早生了幾個月的曲靈筠在小的時候總是把他當作弟弟照顧,不過如今他們兩人這一年來略顯疏離的關係,讓他對於自己這個突然間變得熱切起來的青梅竹馬突然有些不習慣起來了。
夏婉瑩眼珠一轉,便察覺到了如今在葉可馨和白澤之間所產生的罅隙之間的問題關鍵所在,既然自己的好友此刻竟然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於是便自告奮勇的替其接過了話題。
“這件事情本不應該跟你說,其實在我們女生的圈子中葉可馨的名聲並不好,據稱她當年剛入學不久就同高中部的數位學長之間不清不楚的,在假期和週末的時候也總有人見到她和那幾位學長結伴出行,甚至還有傳出更糟糕的說法出來,小筠之所以對你們兩人之間的交際這麼上心,就是不想你吃虧。”
夏婉瑩壓低聲音的解釋,頓時讓白澤明白了自己這青梅竹馬爲什麼這段時間自從知道了葉可馨和他有所聯繫後,就一直顯得神經兮兮的原因了。
說起來,若是他知道曲靈筠和哪個自己有所耳聞的花花公子有着持續性的聯繫的話,那麼他認爲自己只會變得比女孩兒更加精神緊張、驚慌失措——或許他會做出某些更加過激的事情出來也不一定。
雖然白澤在聽到來自夏婉瑩的解釋的同時,就隨之聯想到了曾經從葉可馨那聽來的諸多瑣碎,並將其與高年級學長接觸以及結伴外出活動這兩件事,同她作爲惡魔召喚師同前輩們在市內的諸多區域的“裡世界”中探險的經歷結合了起來,這讓並不真的相信女生那些謠言中的“說法”——但是即使如此,他依舊不可避免的由此對葉可馨有了些許“介懷”。
初中男生在精神層面的潔癖之重遠超旁人想象和預料之外,就彷彿初中女生認爲那些如今已經流行多年的“宅物”是污穢不堪的事物、即使提及也有種被玷污的感覺一般;白澤在聽到某些超出尺度的異性交友的話題時,也會有種生吞了蟑螂或是被蛇爬滿全身的極度不適感,甚至僅僅只是見到“牽手”都會觸發這種生理性的厭惡感——或許同齡女生可以把所謂的“濁愛”當做一種時尚和浪漫,但是對於同齡男生來說則恨不得把做出這種事的女主直接幹掉才感到痛快。
這使得雖然他看透了謠言的來源和部分真相,但是這依舊無法讓他對葉可馨和那些高年級學長之間的“交往”問題釋懷,畢竟在那種危險的環境下不是更容易萌發某些“激烈的情感”嗎?即使他僅只對此保持懷疑態度,但是卻依舊足以拉低他在心中對女孩兒貼上的標籤尺度了——換句話說,若說原本他還對葉可馨的觀感還是敬佩中帶着幾分親近的話,那麼他現在則不免因此而下意識地保持幾分距離。
只不過即使他此刻已經明白了自己青梅竹馬這段時間的“異常”的原因,不過那種縈繞心中的古怪感覺,卻讓他依舊難以立即心平氣和的與女孩兒當即重歸於好——說白了,這便是少年人那抹不開的面子問題了,而這個問題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能夠克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