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就醒來的少年,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毫無睏意了,身體中精力充沛的讓他想要睡個回籠覺都做不到,只能垂頭喪氣的從牀上爬了起來。
不過一考慮到他其實有這太多擠壓身前的事情沒時間做,他也就沒有心思再抱怨自己連個懶覺都睡不成的情況了,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後,便翻出了之前從間桐家抄錄下來的魔術資料,坐在書桌前研究了起來。
型月世界的魔法體系,講究的是將驅動魔法的所有儀式、手勢、咒語等施法要素,完全以進入現代後飛速發展的“魔法工程學”的原理編寫成一個個基礎“術式”,然後再將這一個個術式有機的組合起來,寫入到同時具備了“觸媒”和“祭壇”要素的魔術迴路上,由此就能夠以最高的效率、最小的損耗以及最快的速度,施展過去那些需要多達十幾秒甚至數分鐘之久的時間進行引導的古代魔法——當然,作爲代價,畢竟魔術迴路的可容納術式的數量有限,並且不同屬性的迴路對於不同術式的兼容性也有着很大的差別,除了魔術師所能夠掌握的魔法數量會急劇縮減,從而降低了他們應對複雜情況的能力外,可以使用的高級法術也會受到魔術迴路的限制,幾乎所有的魔術師一輩子只能夠以一個法術進行專精,雖然所能夠達到的高度往往超出了古代魔法師的水平,但是卻也因此失去了掌握複數高級魔法的可能性,得失之間真是不好說。
由此來看,魔術迴路其實就是邏輯處理器,寫入在本地靈脈上與迴路相互聯繫、並提供能量的魔術基盤就是雲端操作系統,至於術式就是一個個獨立的大型程序,這其中的創建和使用思路基本上同作爲數據時代基石的“電子信息技術”一脈相承,不愧是進入工業時代後迅速發展成型的嶄新魔法體系。
間桐家是一個傳承了有近四五百年之久的古老魔道名門,擅長戒律和吸收兩大要素,尤其家主間桐髒硯活了超過兩百年,在這漫長人生中積累的豐富魔道和研究經驗先不待言,他的一生基本上就處於古代魔法和現代魔法的轉型期,可惜的是當進入到現代魔法的高速發展時期後,靈魂已經開始腐朽的間桐髒硯,不僅起的創造力已經無法承載起對自家魔法體系的轉化和改進這一任務,其自身的大量精力還被需要更新和替換自己的身體的繁瑣工程所佔據,以至於當他發現自家的魔法已經因爲大源魔力的驟減和惰性化而無法正常施展,卻又無法適用於能夠適應這種末法時代的魔術迴路後,一切都晚了。
於是乎,間桐家的一代代傳人因爲使用與魔術迴路並不兼容、並且消耗也要比正常魔術更高的“劣質”法術,從而導致不僅身體受到了遠比其他魔術師更重的負擔,長時間施展這類法術也讓他們的魔術迴路承擔了太多的損耗,以至於每代人的魔術迴路數量都會出現程度不同的斷裂和堵塞現象,而等到後期間桐髒硯已經大致完成了對於自家魔法的改良時,家中甚至已經再沒有一個擁有魔術迴路的繼承人了——至於所謂的“水土不服”,家傳的魔術基盤無法與當地靈脈進行契合的說法,其實也不過是爲了掩飾這個自家魔術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致命缺陷而擺在檯面上的遮羞布罷了。
即使是在對這個家族沒有任何好感的白澤看來這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不過卻也正是因爲間桐家所掌握的研究資料中,充滿了這些由古代魔法轉型至現代魔術的關鍵信息和情報,以至於對白澤擁有很高的參考和學習價值,能夠參照同一個法術在古代和現代的兩個不同構造和組成方法,研究出這些現代魔術的創造機理,以及古代魔法的真實情況,可以說爲他打開了一扇通往魔法真理的康莊大道。
間桐家成功完成了轉化和改良的家傳魔法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威力強大的“戒律”和“吸收”法術都因爲缺少必要的觸媒而無法轉化爲現代魔術,而爲了能夠補足這缺失的部分,使得間桐髒硯不得不憑藉自身在“戒律”系魔法上的卓越天賦轉職爲“蟲使”,通過製造出一種可以植入魔術迴路中的微型魔法生物,來解決這一關鍵性缺失,並在日後甚至肩負起了替代魔術迴路的作用,可惜這依舊沒能挽回間桐家已經徹底沒落和腐朽的現實和結局,並隨着白澤的離開,間桐家的歷史已經徹底的在那個世界畫上了一個句號。
——對於已經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箱中的間桐家的悼念,到此爲止就足夠了,如今白澤需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切身問題了。
雖然他可以將就的使用間桐家在現代魔術這部分的研究成果,憑藉着他體內的經絡系統產生的“靈力”取代魔術基盤供給魔力的作用,並用手心中的“聖痕”代替魔術迴路加載術式進行施法,但是這畢竟對他來說只是權宜之計,這就彷彿安裝在電腦中的兼容系統一般,不僅對於自身內存的佔用實在是太多、使用起來也難以盡數發揮自身硬件的實際效果,尤其使用聖痕施展魔術不僅麻煩而且還會伴隨着劇痛,研究出更適合自己的施法方式已經變得頗有些刻不容緩了。
不知不覺間時間就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早上九點過半,看着外面已經一片大亮的天空,以及自己腸胃空空如也所發出的悲鳴,少年不得不將甚至還沒有理清的現代魔術的創造機理放到一邊,準備到廚房去看看有什麼可以用來填飽肚子的東西,趕緊祭了自己的五臟廟後再說其他。
由於前段時間曲靈筠過來借住的時候特地買了一次食物,所以家裡的儲備倒是十分豐富,給自己下了一鍋熱湯麪後,剛端出來準備開吃,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以及隨後而來的開門聲。
“哥!我回來啦!”
門剛剛打開一條微不足道的縫隙,白澤便聽到自家小妹活力十足的聲音,隨後便見到一個甩動着側馬尾的小丫頭飛奔而去,當在跑過廚房門口見到正端着麪碗的白澤後,當即腰身一扭便轉換方位向着少年直撲而來!
被嚇了一跳趕緊轉身放下面碗的白澤甚至還來不及將手拿開,便感到背後突然被一個溫熱嬌小的身體猛地撲中,兩條纖細的手臂從他的脖頸處纏繞上來,整個人就這麼掛在了他的身後。
“小梅你怎麼這麼興奮啊,而且差點把我的麪碗給碰倒了,到時候若是燙着了怎麼辦?!“
白澤重新端起碗,隨即帶着依舊掛在自己身上的妹妹向着餐廳走去,路上沒個好氣兒的說道。
“哥你見到久未蒙面的妹妹難道不高興嗎?虧得我這段時間回老家的時候每天都會想你呢,這是薄情啊~”
沒脾氣的聽着自己妹妹的抱怨,忍受着她不斷刻意向自己耳朵吹風所帶來的瘙癢,總算將麪碗放在了餐廳的飯桌上後,快走幾步來到不遠處的起居室沙發旁,就將一直掛在自己身上不鬆手的小丫頭甩了下去,省得她用那剛剛有點發育出來的小饅頭一直在自己背後磨來磨去的沒個正形。
“雖然我也挺好奇你突然有課不上跑到老家去幹什麼,更是比較擔心你能不能睡的安穩、吃的順口,不過從你此刻這精神煥發的樣子來看就知道我的擔心純屬多餘,所以也就不問了。”
隨口敷衍了一句的白澤,便準備回去桌邊開始吃麪,卻沒想到白梅這個丫頭竟然一個咕嚕跳下沙發後,一溜煙就跑到了桌邊,隨即便拿起他原本放在麪碗上的筷子呼嚕呼嚕的吃了好幾口面下去,甚至連碗中的那顆煮蛋也沒放過,幾口就吃下了肚子。
“——說起來一大早我們便往回趕,如今早就餓壞了呢,謝謝哥哥你爲我準備的早餐,我就不客氣的笑納了!”
見到自己妹妹在那裡理直氣壯的吃着自己剛做好的熱湯麪,雖然恨不得上前按住這個臭丫頭狠揍她的屁股,但是卻也看出她在賭氣戲弄他之餘、也確實很餓了的事實,對此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小梅你怎麼這就開吃了?我本來還想帶你們一起去附近找個地方吃飯,看來這下我只用帶你哥去就吧,反正你這些天也很累了,就在我們去吃飯的時候,好好在家裡休息好了。”
此刻回屋將髒衣服脫下,換了雙新襪子和外套的父親剛好走了出來看到了這一幕,便笑着開口調侃道。
“咦?怎麼能這樣!我也想去外面吃飯,再說了哥哥就做了這麼一小碗麪,根本就不夠我這種正處於成長期的青春少女填肚子的呢?還是帶着我一起去吧!”
幾乎瞬間便聽出了父親話語中調笑意味的少女,不僅絲毫不怵,甚至連手裡的麪碗也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反而邊吃邊在那裡胡攪蠻纏,倒是讓人拿她頗感無可奈何——說到底對付自家小妹還要母親大人出場,他們兩個作爲家中弱勢羣體的男性們,對於管教白梅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惜母親因爲前段時間去了老家呆了兩天,回來後便立即去了單位銷假,隨後貌似碰到了幾個老病人,便留下來準備爲他們看病之餘聊聊天,便沒有一起跟着回來,多半要到下午才能看到她的身影了。
由於白梅已經吃了些東西,並不想立即外出就餐,最後還是父親下廚做了三四張雞蛋餅出來,兩人也算是墊了墊肚子,便在休息到了中午後,才一同動身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