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將所有有關書籍都翻了一遍的少年,卻發現每到關鍵之處,書面上的記載就變得語焉不詳了起來,似乎有人爲了不讓他人知道這其中的詳情而做了掩飾一般——而這個人是誰,根本不用多言!
就在白澤爲這個發現而感到憤怒的時候,卻在腦中靈光一閃之後,整個人頓時就冷靜了下來。
——因爲他突然發現,雖然書面上沒有記載,但是貌似這裡不正有着一個對於刻印蟲這種東西最爲了解的魔術師存在嗎?
“單聽櫻的一面之詞還是不保險,而且相比於同遠阪求證,自家老頭那裡或許能夠得到更詳細的情報吧。”
雖然不願意去接觸那個老得已經如同乾屍一般的老怪物,也不喜歡其目光投注時彷彿蟲子爬在身上一般的異類感,但是此刻他顧不了這麼多了,說起來自從這次聖盃戰爭開戰以來,間桐髒硯就藏在了間桐宅最下方的之內,而此刻他要找人的話自然也是向那裡而去。
而當白澤來到蟲倉之中,看到那個根本就是隻存在於噩夢之中的異型的時候,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卻依舊讓他被深深地震撼了——無數的蟲子不斷從陰影中涌出,將位於密室蟲倉正中的那個矮小的身影所埋沒,但是卻每時每刻都有被徹底吸乾了生命的蟲子被排擠出來,並在積攢起來之前就被其他的蟲子有序的運送離開……
“爲什麼你會在此刻來到這裡,慎二,你不是聲稱再也不打算涉足此地的嗎?”
從那彷彿由蟲羣所堆砌而成人影中,傳出了變得更加詭異的人外之音,而這正是原本在家中見到時最起碼看上去與常人並無太多不同的間桐髒硯的聲音。
“祖父,我想問問櫻的來歷!”
白澤的直言不諱,反而讓蟲羣中的老人沉默了片刻,不過他似乎已料到了類似問題的出現,很快從中傳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
“嗯,我想你已經從櫻的口中瞭解的十分詳細了,沒錯,櫻就是我在第四次聖盃戰爭之前從遠阪家領養的,而想要讓她能夠繼承我們間桐家的魔術刻印,就必須改變她身上的魔術迴路的性質,這也是我在她的體內植入刻印蟲的原因所在,不過,現在看來,慎二你卻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誰能想到本來被堵塞的那幾條魔術迴路,竟然會在聖盃戰爭期間被你使用令咒地力量僥倖開啓,還真是充滿了各種意外和驚喜呢。”
老人嗓音怪異的笑着,那詭異的彷彿蟲鳴般的笑聲迴盪在狹小的蟲倉中,只讓人感到脊背發毛。
“慎二,既然你此刻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想你應該不是隻爲了我和說幾句話的吧,畢竟從你終於決定向櫻施暴,卻被反抗中的女孩兒推下牀而撞到腦袋的昏迷中清醒以來,你就很不喜歡見到我這個老傢伙,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
老人似乎頗感欣慰的點頭,但是他的話語中流露的惡意,卻讓白澤心中對其的警惕再次拔高。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對此身昏迷的原因隱約感到有些疑惑,但是卻依舊有些接受不了這麼讓他自我厭惡的理由——最要命的是,從此刻他所身陷的境遇來看,那位貢獻給他了這具身體的人,或許已經可以瞑目了。
“讓我看看間桐家的魔術刻印到底是個什麼玩藝兒吧!”
白澤冷哼一聲打斷了老人貌似想要繼續那個話題的意圖,畢竟他此刻來,正是爲了將原本並不屬於這個可悲家族的櫻拯救出來,雖然僅只是隻言片語,但是他卻知道面前這個老人所對少女做出的改造究竟對其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而這種傷害看起來甚至會一直持續到少女的身死纔會終止。
“你來得太晚了,早在一年前,我就開始陸續的將魔術刻印往櫻的身上移植,你不是也聽說我要讓櫻繼承間桐家的家業的決定了嗎?對於我們這種魔術世家來說,所唯一關注的家業,就只有魔術刻印而已。”
老人的理由十分充分,白澤發現自己或許已經沒有資格介入其中了,但是他卻又不甘心就這麼讓無辜的櫻,繼續承受那本不應該被她所承擔的痛苦。
“夠了,既然你不願意改變初衷,那麼就由我來親手結束這一切好了!這個由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怪物,爲了能夠延續自己丑惡的生命而不斷自我墮落所鑄就的一切!”
談判破裂,白澤已經不願再浪費時間,而只直截了當的宣佈談判破裂,準備直接付諸於武力手段!
“噢?你知道了?”
雖然其貌似對於少年的威脅毫不在意,就彷彿這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對話一般反應十分平淡,但是若是對這個老傢伙足夠了解的話,就能聽出他隱藏的很深的那一分動搖。
白澤雖然無法聽出其中語氣中的細微變化,但是這種事情本來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簡要,畢竟他並不以嘴遁見長,即然一切都要憑藉戰鬥決定,那麼動不動搖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當然,我要多蠢,才無法發現歷代間桐家的家主的名字都叫做間桐髒硯,而最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名字同時也是聖盃戰爭創立者之一的名字——我說的對嗎?”
少年的嘲諷,並沒有擴大對方的動搖,反而讓原本對他不屑一顧的老人認真起來了。
“慎二,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對於這番鄭重地詢問,白澤也不準備再在這裡兜圈子了。
“告訴我如何移除櫻身上的刻印蟲的方法!”
“哼,魔術師之間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你有什麼能讓我動心的代價嗎?”
對於少年的要求,老人的回答貌似意有所指。
“我想,由我親手終結你這腐朽的性命如何?”
白澤對於他那隱含的意味不去迴應,而提出了另外提案。
“如你這樣一個沒有帶上servant、纔剛剛接觸了魔術沒有幾天的菜鳥,你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威脅到一個大魔術師的生命?!”
蟲羣更加激盪了起來,以瞬間便高達千百計的蟲子因失去了維持生命的魔力而化作一具軀殼作爲代價,短時間內原本源源不斷的刻印蟲也隨之中斷,從此可見老人已經要動真格的了。
“我們可以試試看,一個身體不斷腐敗、散發着腐臭、連腦髓都已經劣化的活了數百年的魔術師,到底還能發揮出自身幾分的實力出來吧!”
話音未落,隨着白澤打得響指,“引燃火焰”之法被瞬間啓動,沿着被他暗自通過“餌食”所釋放出的靈氣作爲導索,將從心靈中分割出的幻火災培養得足夠壯大的幻火瞬間便引上老者之身——只要出手就是絕殺,絕不給敵人以任何喘息之機!
正如他曾經所預料的那樣,擁有發動迅捷、波動微弱等等特點的心靈之火,在被他引燃後當即就打了從未見過此等的神秘力量的間桐髒硯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源自於那位偉大存在,根植於靈魂之上的神秘之火,已經完全超出了間桐髒硯的理解範圍之外!而他在這種針對於靈魂的心靈之火的時候,對於被時間侵蝕得完全失去了一切堅持、就算是維持自我已經非常困難的間桐髒硯的靈魂來說,在面對這種非凡力量的時候幾乎是一觸即潰!
不過,就在白澤出手之前,來自於間桐髒硯的攻擊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埋伏在他的身周,以至於少年剛剛釋放出心靈之火,就被從腳下涌上來的黑泥瞬間吞沒!這是來自於大聖盃那已經被惡念污染的“此世全部之惡”,就連英靈也會被這由髒硯經過秘法強化了戒律概念的黑泥所俘獲,而普通人甚至會在接觸後的一霎那就被其徹底分解吞沒!
就在間桐髒硯雖然身處烈火焚燒之中,但卻依舊彷彿穩操勝券的目光注視下,一陣紅黑相間的靈光閃爍了幾下之後,所有黑泥瞬間化作清水崩散於地——這本來被老者作爲最終武器的殺手鐗,竟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宣告破滅!
就在從黑泥襲擾中僥倖逃脫而驚魂普定的少年匆忙準備下一波攻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貌似不用再多此一舉了,因爲親眼見到自己的殺手鐗就這麼無故失效的緣故,心靈出現了巨大破綻的間桐髒硯,使得原本就具備非凡威力的“念火”瞬間就攻破了他的心靈防護,並隨之觸及到了他那被隱藏在最深處的腐朽靈魂——靈魂被不斷拆分裂解的消散之苦,甚至讓爲了延續生命在這幾百年時間中什麼痛苦都嘗試過的間桐髒硯,也連最基本的集中精神都無法做到!
——只能在火焰的力量之下痛苦的悲鳴、並看着自身的存在被一寸寸的剝離,將他體內所有的不潔都統統分解掉!
不過因爲擔心間桐髒硯會被這團念火給直接“燒”死,而再也問不出移除刻印蟲的方法,在看看程度差不多後,白澤便將自己所控制“餌食”之力撤除,從而收回了經過一番燃燒後變得更加壯大的那團“心火”,與此同時,原本一直在間桐髒硯身上熊熊燃燒的念火也隨之收斂而回、不留絲毫餘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