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簡單喝了點八寶粥算是把午飯對付了過去,回到自己的屋子中沒呆多久,就接到了來自於禮園女學院的電話,打電話過來的正是那位信仰、規矩一把抓的修女嬤嬤。
在接到了她的電話後,白澤才明白爲什麼當初自己第一次去那邊的時候,這位和他無親無故的嬤嬤就對他頗爲親善,原來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同“天國頌歌”之間的關係。
修女嬤嬤稱她在臨近學校的附近山下的一間餐館訂好了位子,今天下午五點左右過去碰面即可,本來她還想親自出馬爲他和那人進行引薦,但是白澤在考慮了片刻後還是推辭了,畢竟修女嬤嬤說白了依舊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接觸到了“裡世界”中的很多玄奇,卻不太適合真的被捲入到這個混亂的圈子中去。
在掛上了電話後,少年不禁憶起了那位竟然已經完全忘在腦後的黑長直學姐,也不知道淺上學姐的身體怎麼樣了,而且那位隱藏在層層幕後的法師也讓人頗感頭大,想來只要那人不曾改變初衷,淺上學姐的事情就絕對還有後文待查。
由於稍後就要去赴約,白澤也就不再家中久候,做了一番準備後,便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坐車向禮園所在的市郊而去。
半個多鐘頭後,因見時間尚早而直接來到了女學院門口的少年,懷揣着想要看看淺上藤乃近況的心思,深深呼吸了一口瀰漫着充沛着山間芬芳和濃郁靈氣的空氣,隨着向着學校的方向緩緩漫步而去。
一縷縷自太陽出來後早已消散的晨霧,漸漸隨着他的腳步自身周瀰漫而起,而當一陣秋風將這悄悄漫起的薄霧吹散之時,漫步入晨霧之中的少年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禮園女學院就彷彿是一座道教傳說中的福地,通過特殊的建築佈局以及循規蹈矩的規則,讓這個地方的靈氣濃度遠遠大於外界,即使是普通人生活在此地都能身強體健、延年益壽,若是換做如白澤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的話,日常修行不論是速度還是難度都不可同日而語——只不過,這種富含靈氣的環境同樣會對常人的精神構成很大的壓力,若是無法讓自身融入到這一氛圍之中的話,就彷彿置身於深邃的海底一般,那種無形無相卻又無處不在的壓力足以將人活活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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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這片寧靜的校園之中,白澤只覺得自己的感知無限制的延展開來,彷彿自己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一方水土之中一般,但是與此同時,受到“固有結界-絕對之惡”的影響,人們那晦暗而沉重的思念也隨之被他的力量吸收捕獲,那是屬於一代代生活在這裡的少女們在她們最爲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年月中,受到嚴苛古板的教條約束而積累下的“黑暗”,這份極爲沉重而壓抑的精神力量甚至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一方山水的靈脈之中,讓少年只能絲絲縷縷的收入體內、而根本無法將其連根拔起。
在學校中轉了一圈又從正門走了出來的白澤重新顯現出了自己的身影,這一趟基本稱得上是無功而返、並不曾見到淺上藤乃的身影,而當他嘗試着追述自己曾經下在對方身上的“標記”時,才發現其竟然已經離校出門,正身處於那間他同那位不知名法師約好的餐廳之中。
略感好奇的少年等不及坐車,身邊的霧氣再次瀰漫而起,直接邁步躍下了高達十幾米的山坡輕飄飄的落地後,一個小跳就越過了一條高約三米的圍欄,身影很快就沒入林間向着數百米外的山下市區之中。
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白澤就已經來到了那家餐廳門前,充滿了西式風格的餐廳內佈置得古色古香,一道道木製隔板將一張張桌子分隔開來,此刻正值午後,不少人正於此地用餐。少年站在門口向內部掃視了一眼,便頓時找到了坐在最裡側的角落處兩人座圓桌兩側的少女們——除了他所熟悉的淺上藤乃學姐外,還有一個一頭黑髮看起來和秋葉有六七分神似的女孩正坐在對面和她輕聲說着什麼,從她們的桌前只有兩杯熱飲來看,貌似正在等着什麼人的樣子。
雖然距離尚遠,但是白澤隱約也能聽到對方貌似在談到那個少女的哥哥,聽起來淺上似乎想要拜託那人找什麼人的樣子。
只看了一眼,白澤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他能夠輕易看出有一股血煞之氣縈繞於淺上身周,那是由死者的怨恨的靈魂離體的那一瞬轉化而成,最是犀利邪惡不過,雖然那些久經殺戈的勇士憑此可以羣邪辟易、無堅不摧,可惜淺上藤乃不過是一個心智脆弱的女生,本人的靈覺還很強,就特別容易受此影響而精神失常。
從此刻他通過解析靈光所分析出的情況來看,死在淺上手上的人很可能已經不下於五指之數,雖然這對於一個手上早已染滿了血腥的白澤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普通人早就應該無法承受得住這種壓力而崩潰了,但是讓白澤皺眉的是,從淺上藤乃此刻的神情來看她實在是太過於平和與冷靜了,以至於反而讓他感到了異常。
正想擡腿往那邊走去,卻在身後傳來鈴聲輕響的同時,一個身穿素色浴袍的短髮女子便從他身邊越過,筆直的向着遠處坐着的兩人走去,並在離近後開口呼喚道。
“鮮花。”
“兩儀——式!”
那個看起來和秋葉很像的女孩兒在聽到這個短髮女子走近後的呼喚後,回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後,將頭一扭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觸:“我和哥哥約好碰面的,和你可沒關係!”
“就是你那哥哥託我穿花,說他今天來不了了——你背放鴿子了”
“式,這是你乾的好事吧!”
貌似名爲鮮花的和族少女雙拳緊握、低着頭,彷彿壓抑着滿腔的怒火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啊?你這是在找茬啊?我也是受害者,收到「我沒辦法去見鮮花了,幫我叫她回家」這樣的留言電話,然後就沒了。”
下一刻,被那平淡得彷彿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態度激怒的少女,雙手撐在桌面上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那張充滿了強烈情感的直瞪向對方的雙眼,能看出她到底對這個人的到來有多麼的不快。
“那個,黑桐同學——?”
“什麼事!”
轉頭望向出言打斷她的好友淺上藤乃望去的少女,壓抑着心中的惱火語氣生硬的開口詢問。
而就在她將注意力從那個貌似名爲兩儀式的短髮和族女子的身上挪開後,立即注意到瞭如今整個餐廳中的人都在注視着她的景象,不過是有點刁蠻的少女頓時便啞然了。
“呃,那個,大家都被嚇了一跳呢……”
淺上頗顯弱氣的解說聲隨之傳來,讓黑桐鮮花的俏臉頓時因爲此刻的窘境而羞紅了,口中吞吞吐吐的立即不知如何圓場纔好。
看着遠處三人間的互動,白澤卻絲毫沒有走過去參與其中的意圖,反而退後了數步,轉身立即遠離了此地。
“……呼,真是嚇了我一跳,一瞬間彷彿被人殺死了數十次,如此驚悚的體驗真是不要有第二次了——沒想到還會有這種人物存在,竟然可以捕捉和干涉他人的命運,從而將一切事物的存在扭曲向自身所存在的消亡的終局,這也未免有點太逆天了點吧?雖然比不上志貴那可以直接將死亡的概念具現、從而將萬物直接引向破滅的能力霸道,但是對於一切無法擺脫命運之力干涉的凡物來說,卻已經是幾乎無解的能力了。”
擦去了額頭滲出的冷汗的少年快步走出很遠,買了杯熱飲直灌下肚後,這才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了起來。
雖然那個女人並沒有對他使用能力,但是問題在於白澤身週五米之內早就已經被他自身所具備的已經異化的“aim擴散力場”改造成一個恆定的固有結界了,在這個範圍內所有事物和法則運行的可能性都處於他的精神控制之下,而當一個可以干涉他人命運、擁有超高控制權限的人物出現時,她所具備的能力就會被下意識的激發,並在對“可能性”進行控制的時候反作用到少年的精神上,結果就讓白澤被動的在瞬間“體驗”到了數十種自己死亡當場的“可能性”——若不是他的意志頗爲堅韌的話,可能那一瞬的死亡體驗足以讓人精神崩潰!
此刻他算是明白,爲什麼羅阿曾經對於擁有“直死魔眼”的志貴竟然依舊能夠活着感到難以置信,就算是白澤自己也沒有自信能夠在這種自己每時每刻都會死亡的恐怖幻境之中堅持太久,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擁有這種能力的非人類們的強大心靈。
也正是因爲有了此刻的體驗後,白澤算是將原本從遠野志貴那裡拷貝來的“直死魔眼”的副本徹底打入冷宮,這種逆天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非人能力還是留給那些命運的私生子們來掌握就好了,像他這樣的“普通人”貿然碰觸的話根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