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他爲期半天的清剿,全三咲町內的殘留食屍鬼基本上都被他給一掃而空,剩下的那幾個因爲已經遠離此地而不足爲患,他也懶得花那個力氣去趕盡殺絕。
而在忙完了這些雜務後,他也能安心的處理一些“正經事兒”了,其中就包含有作爲“監護人”和“引路者”,同那位由羅阿親手轉化的“接班人”進行接觸這個事情——雖然戴着綠帽子含笑而逝的羅阿並沒有拜託他去這麼做,但是他卻覺得自己還是有這個責任的,因此便很有幾分責無旁貸的感覺,更不用說這個傢伙還是一個堪稱天才一般的人物,若是不去見見未免太過可惜了一些。
對於這個僅僅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跨過了很多死徒需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才能走完的歷程,只極爲短暫的經歷了食屍鬼(ghoul)和活死人(livingdead)兩大階段,就成爲了一名不僅補完身體、並完善自我,甚至連作爲人類時的知識和經驗也全數取回的吸血鬼(vampire),甚至還憑此脫離了羅阿的掌控主動隱藏了起來,而如今作爲其的轉化者的羅阿已死,她也將自動繼承原屬於羅阿的那部分超凡力量,而成爲新的一代“死徒”!
這種晉升速度,堪稱自死徒出現以來的千年時光之中都屬於極爲罕見的特例,自然也讓白澤十分好奇,不知道其到底擁有何等特質,才能以尋常凡人之身創下此等“奇蹟”。
於是乎,當白澤在混沌獵犬小黑所化的式神帶領下來到一座面積頗大的廢棄工廠之內,在擺放在由厚重的油布簾幕遮起來的小空間中,看到那個正躺鋪着簡單被褥的鋼絲牀上睡覺的雙馬尾少女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讓他驚歎不已的天才,竟然就是這樣的一個已經淪落到如此悲慘境地的,看起來普普通通、隨處可見的高中女生!
因爲陽光會對這些吸血鬼造成極爲可怖的即死性傷害,即使是作爲二十七祖的尼祿-卡奧斯都不敢在黃昏前在外面出沒,而羅阿更是不到天黑都一直躲在學校的地下室中,就算是可以在陽光下正常活動的真祖-愛爾奎特也會受到極大的削弱、甚至本不存在“死亡”這一概念的她都會因爲露出的破綻而被遠野志貴用直死魔眼切成了十七塊,直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勉強將自己重新拼湊起來——因此如面前這位死徒少女一樣,在天亮的時候躲在自己的巢穴中睡大覺基本上是一種常態,倒是不足爲奇。
白澤由於所擁有的幾大能力都已經在“黑鉛異變”的力量作用下開始相互融合,所以他像是“隱遁”這種本命異能基本上稱得上是“常駐”他的身邊,雖然不會影響到旁人正常的五感,但是基本不要想能夠憑藉第六感之類的感知手段察覺到他的存在,而他所製造出的輕微動靜,也會因爲這一力量的作用而蘊含一絲“暗示”之力讓人下意識的進行忽略,這也是爲什麼眼前的少女即使在他已經走得這麼近依舊能夠安心的呼呼大睡的原因所在。
雖然如今已經臨近晚飯時間,但是他可不想在這裡一直等到這名少女正常甦醒,因此便十分不解風情的從旁邊抽出了一根鐵釺,毫不客氣的敲在了其的牀頭上,不過卻並不曾如少年預料之中那樣做出任何防範和戒備動作,而是十分“可愛”的一聲尖叫滾下了牀,隨後當這位依舊穿着學校制服的女孩兒從地上爬起望向站在另一側的少年之時,迷糊的雙眼頓時瞪大,隨即發出了一聲驚訝的低呼。
“咦?遠野君,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一聽聞此言,白澤當場便是一頭黑線,雖然他清楚因爲當初四季和志貴兩人生命“共融”後,便在精神上出現了程度相當高的同化,但是此刻才發現,貌似這兩位長得還真挺像的——或許正因爲志貴不論是名字還是相貌都同四季十分相像,才讓當年遠野慎久屠滅七夜一族的時候留了他一個活口,而之後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讓志貴如此順理成章的就取代陷入反轉衝動而無法見人的四季的身份。
甚至遠野志貴之所以會覺醒“直死魔眼”,其實是他憑藉七夜一族“淨眼”中隱藏的“對於世代精神性修煉的傳承”這一隱藏特性,順利融合了部分羅阿的精神特質、並憑此繼承了其十七次轉生所積累的對於生物死亡的理解和感悟,再加上七夜一族世代作爲“殺人鬼”與“退魔者”所積累的修驗,從而得以獲得那比羅阿所擁有的“生命之眼”更勝一籌的“直死魔眼”!
而此刻還有一個決定性的因素,就是少年今天從家裡出來時,身上穿的雖然是簡單的西式長褲、白襯衫加外套,但是不知爲何搭配起來後,卻同志貴所在學校的深藍色學生制服頗有幾分相似,再加上原本兩人在體型上和臉型上就相像,此刻除了四季這邊的眼睛更加細長一些、頭髮也蓬鬆一些外,幾乎猛地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區別了,讓人在第一眼的時候認錯簡直毫不出奇。
不過即使如此,他依舊不想讓人覺得他們兩個很像,這種不爽感並不亞於女性在面臨撞衫時的心情、比韓國女星的撞臉時的感受還要更甚一籌,而他那當時就變得很臭的那張臉,讓有點睡迷糊了的女孩兒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而在眯着眼睛又向他打量了片刻後,頓時她的臉色就變了——通過臉上瞬間血色盡褪、連瞳孔都縮成一點的情況來看,不難想象得出她在這一瞬間所受到的驚嚇之大,絕對不亞於一隻倉鼠醒來後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竟然趴着一隻貓。
“不要驚慌,我並不是羅阿,那個把你轉化成吸血鬼的死徒,我此行過來也並未想過要奪取你的自由,因此儘管放心。”
在女孩兒從慌亂中恢復後即將驚聲尖叫的前一刻,少年的身形一晃便從其面前消失並出現在了她的身後,隨後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他明知道這樣做只會讓對方驚惶失措,不過被對方錯認而產生的鬱悶感,卻讓少年懷揣着那絲報復心,頗有些惡趣味的展露出了他一直隱藏頗深的“壞心眼”。
被他嚇得毛骨悚然的女孩兒,脖頸處的皮膚上清晰可見一粒粒突起的雞皮疙瘩,而因爲毛孔的急劇收縮使得其體表溫度都下降了幾度,若是用手觸碰的話,會發現頗有幾分涼爽的感覺——因爲將頭探在女孩兒臉旁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少年,心情不由得暢快了幾分,便退後遠離了她好讓其恢復鎮靜,這纔好方便之後的交流和溝通。
“…………”
轉過身來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驚疑不定,完全無法理解面前之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但是肯定和那個名爲羅阿的傢伙有着極深的關聯!
被他嚇得差點**的少女,自然不會對之前貼在她身後的這位頂着那個和將她殺死並轉化爲吸血鬼的傢伙有什麼好臉色,不過卻也同時對這個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同她所心儀的那位男生頗爲相似的傢伙生不起氣來——這都讓女孩兒對自己反而更加氣惱和自我厭惡了。
至於她爲何如此簡單的就相信了白澤的話,是因爲對於一位死徒的“後代”來說,親代間的聯繫之緊密遠超常人想象,只要相處於同一個城市就能夠相互感應,若是處於能夠用目光直視的距離的話,那種感應甚至足以強烈到部分支配子代的精神和身體,因此只需要恢復冷靜,那麼女孩兒自然清楚面前的少年並不是她所畏懼的那個人。
“還在鬧彆扭?真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過的,雖然身爲吸血鬼卻毫無自覺,不論是心性還是警惕性都差得一塌糊塗,想來你就算是正常的‘進食’也難以進行吧,真是讓人頭痛呢。”
本來還嚇得腿軟的女孩兒,在聽到這番話後,卻不知爲何突然生氣起來,這股火氣之旺盛,甚至讓她直接跳了起來,瞪圓了那雙大眼睛氣沖沖的直視站在不遠處的少年。
“那又怎麼樣!什麼進食,說的簡單,那可是去吸食人類的鮮血這種邪惡行爲!身爲正義的吸血鬼美少女的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在怒氣盈胸的狀態下,連那就算是旁人聽到也會感到恥度頗高的自稱都毫不猶豫的隨口道出。
雖然明明已經是高中生了,卻彷彿小學女生一般將這種口號掛在嘴邊,看起來貌似十分很可笑——不過,她話語中展露出的某種堅持,卻讓對其第一印象並不算好的少年頗感驚訝。
實際上他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看出其正處於某種類似於“營養不良”的狀態中,不過他一開始只認爲她或許是性格過於軟弱纔不敢外出狩獵而餓成了這個樣子,但是此刻看來,她卻明顯是有意爲之了。“吸血衝動”在發作時到底有多麼可怕,白澤自然最清楚不過,雖然祖級的死徒和新生的吸血鬼所感受的衝動程度有着很大的差距,不過,對方竟然能夠強忍住那不亞於煙癮發作時的抓狂感,卻依舊足以讓人對這個本來不過是個普通高中生的少女感到佩服。
“哈?!正義的吸血鬼!?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不過,這種天真的傢伙我也並不討厭就是了。”
“我說——咦?怎麼?”
雖然語氣不善,但是少年卻並不曾惡言相向,甚至話鋒一轉,竟然隨口誇獎了她一句,這讓本來已經做好準備反脣相譏、捍衛自己立場的女孩兒大出意料,一時間張了張嘴竟然無話可說。
“本以爲你不過是一個好運的傢伙而已,看來還是有幾分能耐,這樣的話,也不算是浪費我的時間,白往這邊過來一趟了。”
少年擺出了一幅盛氣凌人的樣子,說着目中無人的話語,但是,雖然少女不免感到火大,卻出奇的並不討厭面前的這個傢伙,實在是不可思議。
“那麼,少女哦,你叫什麼名字?你認識遠野志貴?”
“在詢問別人的時候,應該先道出自己的來歷,這纔算是禮貌吧?而且你明明看起了和我一般大,是不是有點太狂妄了!?”
可能是敏銳的察覺出了白澤的善意,因此一旦發現自己沒有危險後,這個女孩兒立即趾高氣昂起來——不知爲何,總覺得其的這番情態讓白澤總有某種頗爲熟悉的既視感呢。
“嗯……你是不是有點把握不清自己此刻的立場啊?要知道,你的小命可是把握的我的手中,你不會真的以爲我不會對你出手吧?”
古怪的瞪了這個在聽了這番警告後又立即變成鵪鶉面露懼色的少女一眼後,他又再次提出了之前的那個問題,這一次她倒是頗爲合作起來了。
“那個,我叫弓冢,弓冢五月——那個,我和遠野君算是同班同學吧,雖然他好像並不認識我的樣子——不過,你是誰?爲什麼會知道羅阿?爲什麼擁有那樣的速度?又爲什麼會找到這裡來?”
對於這個名叫弓冢五月的少女的一連串詢問,白澤在皺了皺眉後,還是決定對他透露一部分,最起碼也需要得到對方最基礎的信任才行。
“若是簡單來說的話,羅阿之前通過我的身體復生,如今他則已經被殺死了,我自然也就恢復了對於身體的控制力,至於我名叫遠野四季,算是你曾經提到的遠野志貴的大哥吧。”
不得不說,和遠野志貴拉上關係是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基本上在他這番話出口後,面前的女孩兒對他的認同感瞬間提升了數十個百分點,聲望一下子從敵意刷到了友善,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幹什麼事兒都少不了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