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的行程遠比離開時要輕鬆快捷得多,當白澤重新回到了本體的肉身之中時,甚至依舊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完成了這被他構思過數十種情況的位面穿梭。
等到靈魂和肉體徹底完美融合後,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這次他見到的確實是陌生的天花板了,而就在睜開眼的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的體內多出了一枚本不存在的“事物”,只要閉眼凝神向其觀想,便彷彿虛室生光、紫霞密佈,一枚渾圓光亮之丹丸懸於下腹之上,一縷縷稀薄到若有若無的靈氣以其爲樞紐緩緩運轉諸身,並按照一定之規於此身閉塞擁堵之經絡縫隙之中穿行而過,雖無法打通諸身關竅、從而通脈築基,卻有活血通絡之妙用。
甚至連白澤原本於體內每個角落中肆虐澎湃之秘火,也隨着靈氣涌動而被緩緩聚集於丹丸之下,不僅緩解了其縈繞身心的苦楚,更化作元氣之基凝虛化實,煉化五穀之精華轉化爲人身之精氣,從而起到固本培元、填缺補漏之功效,爲日後煉精化氣、築就道基打下堅實的基礎。
這枚形似金丹之物,便是此次穿梭重生之旅的最大收穫,結合了他於魔法側所獲的“經絡構築”爲基、與科學側所得“個人現實”爲體、以“丹道黃白之術”爲用所轉化而成的“九轉還丹之法”,此刻這枚懸於其下腹部內的“虛丹”便是他丹成一轉後總算化無爲有、化幻爲虛所得到的“丹坯”了,憑此“一轉還丹”可有效地增益體內的氣機運轉之功,雖無助於打通經絡,但是卻能夠讓人更容易的掌握內息運行之妙,從而更容易登堂入室、憑此增益內力從而貫通周身經絡。
說起來,外丹術所煉就的“還丹”本身並無法如內丹術所得之“真丹”一般擁有練氣化神之功用,更無法達成返老還童、延年不老、顯化神通、陰神出遊等等超凡之能,畢竟“內丹術”所煉之金丹,實際上是十二正經全數貫通而丹田氣海築就才能憑此爲基,再打通奇經八脈後、凝聚周身精氣神於一體從而煉成,可以說已經達至人身之極限的凡俗最高成就;而外丹術所煉之金丹,則更多的是爲了對於練氣一道無法入門之人提供的外力輔助之物,算是早前道門真人用以摸索長生之道的探路工具,因此自然在功效上同後期經過無數先賢完善所得的“金丹大道”差之甚遠——不過也正因如此,這才更加適用於初學乍練、無甚根基的白澤了,若是真給他玄門正宗的道家內丹術來練習的話,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或許花上十年之功也不一定能夠摸清內息運轉之奧妙,這裡面所擾的彎路就太遠、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一些。
東晉葛洪所對外丹術加以總結的《抱朴子》一書中,就將之分爲神丹、金液、黃金三種,此刻白澤所擁有這枚“虛丹”正屬於“神丹”之流,不過相比於那些鉛汞築就的“毒丹”來說,他所擁有的這枚已經算是神丹中的中上品,可以說是非常難得稀有之物,甚至只需要經過九轉洗練之後,便可穩妥升入金液之境,至於黃金一級那已經是“金丹大道”才能鑄就的丹道至境,一般通過外丹術是極難達成的。
不過和上一次位面穿梭不盡相同之處在於,雖然這次自醒來後,腦中關於之前身爲“土御門元春”的種種經歷、也隨着失去了原本身體的肉身和大腦而逐漸隱去,卻並不曾徹頭徹尾的完全消散,其一身經絡和精氣、乃至於個人現實所凝結成的“還丹”被帶入了這個世界,因此還是有很多記憶也被隨之保留了下來,不過這些記憶多集中在他那一世所習得的諸般法術、異能、超能力和武功的運用之理,至於那些對於人和事的記憶倒也如以往一般消散乾淨,只留下了縈繞心頭的淡淡情緒隨着靈魂注入了這個身體之中,算是這方面僅有的些許遺存了。
從牀上慢慢支起身子向身周望去,幾乎一眼就認出此地應是某座醫院的單人病房之內,也不知道他傢什麼時候有了這等閒錢,可以讓他享受此等只有電影和電視劇中才會出現的特殊待遇。
透過窗口向遠方張望而去,只見到一座十分眼熟的高層建築映於眼簾之中,幾乎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回憶起這便是他之前遭遇幽靈襲擊的那座“巫條大廈”——憑此他便隨之確定了此刻所居住的醫院,正是那座市立第一綜合醫院了,作爲本市唯一的一座三級甲等醫院,幾乎是除了首都外在臨近諸省所能找到的最好的醫院了,也不知道住在這裡的特護病房一天又要花掉多少錢……
一旦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白澤立即無法再這樣安然的躺在病牀上了,本來他們家就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雖然聽說老家在當地是周邊地區當年唯一的一個沒有被打倒的大地主,但是自從他父親被逐出家門後,和老家人已經無甚往來、甚至只有逢年過節看望爺爺奶奶的時候纔會回去一趟,雖然這幾年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而多回去了幾次,但是基本上來說他們家不要想能夠從那裡得到什麼“幫助”,因此這筆住院費多半也是要他們家來出不說、甚至會讓本就難有結餘的家計雪上加霜。
不過是否能夠出院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了,幾乎就在他通過緊急呼叫喚來護士後,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夫,他的父母和妹妹就都出現在了他的病房內,也不知道他昏迷不醒多長時間了,不僅連回老家的家人們都已經回來了不說,一見到自己醒來竟然都是一幅幾乎要喜極而泣的樣子。
“哥哥,你已經昏迷接近一週之久了,甚至那些庸醫都說你已經成了腦死亡的植物人,真讓人擔心你是不是真的醒不來了!”
在聽到自己小妹的訴說後,白澤雖然也十分驚訝,卻是因爲他原本以爲自己這次可能要昏迷上幾個月,卻沒想到自己在魔禁世界自己蹦躂了足有六年的時間,若是再算上意識沉睡於身體之內的時間的話,更是足有十六年之久,就算是按照當年從型月世界回來後對照時間的流逝比例進行換算,也不可能只昏迷了六天的時間。
不過這確實是事實,就在他於放學當晚夜不歸宿、昏迷在了巫條大廈樓頂時,其實在此之前就被某個專門設置在附近的“量產型巡警”捕捉到了他的蹤跡,從而通知了當值警員進行確認,因此才能夠及時將他救下,並送入此處的病房內進行急救,不過據稱在當晚就連曲靈筠也因爲他夜不歸宿而出來尋找,並在聯繫警察後才知道他已經被送進醫院了。
她在趕來此地爲他補辦住院手續的時候,才知道竟然已經有人已經爲他提前墊付了一筆診治費用,不過卻依舊在經過確診後被扔到過道“自生自滅”,因此她在聯繫他的父母前、不僅用自己積攢的壓歲錢支付了白澤的住院費、順便還連帶償還了那筆錢款——可以說在這件事的處理方法上,還真是讓白澤對自己的這位青梅竹馬另眼相看。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見到自己家人如此悲喜交集的樣子,讓原本就爲暫且未知的住院費暗自揪心的少年愈發感到自責起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傻話,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再說又不是你故意昏迷不醒,那麼就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見到白澤竟然一副內疚的樣子,白父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的上前擡手似乎準備敲敲一下自己這個時不時就犯傻賣萌的笨兒子的腦袋、好將他“敲醒”,卻又臨陣心疼而將手放下揉了揉其的頭頂,溺愛之情溢於言表。
“正是如此,你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出院,再好好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遺留什麼後遺症之類的問題——至於住院費的問題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不過我可以先讓你安個心,因爲醫保和某些原因,其實咱們家在這裡並沒有花上多少錢,你就安心在這裡住着好了,畢竟你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在這裡有人照顧着你也能恢復的快一些。”
來自母親的叮囑,讓白澤好奇之餘也確實鬆了口氣,隨後便被身爲醫生的母親在親手測了測脈搏和身體情況後,便又躺了回去——因爲連續臥牀不醒接近一週的時間,純靠打吊瓶維持生命所需,因此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力氣,就是坐起來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就已經讓他感到頗爲疲憊了。
因爲現在還是上班時間,白澤的父母並沒有呆上太久就離開了,不過他的妹妹白梅卻不願意回去上學、想要陪在自己哥哥的身邊照料,而因爲今天是週六只有半天課的緣故,所以對於她此刻的這番“任性”並未駁斥,結果就讓她這麼留了下來。
不過剛剛睡醒的白澤也正好需要一個人聊聊天,在瞭解一下週圍的情況的同時,讓他那已經迷失在異時空足有數年之久而略顯消退的記憶,也能夠憑此重獲清晰——就彷彿一個人若是晚上夢做得太多太長的話,甚至會連夢境和現實也分不清楚一樣,他此刻也存在着些許這方面的問題需要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