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最近葉姑姑常常一個人獨自出去,還一呆就是大半天?”珍兒問道。
管仲點點頭,道:“是這樣的,我一開始也沒怎麼注意,後來她多跑了兩趟,我纔跟去看看的,我也是怕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他的話音越來越低,珍兒卻理解他的意思。
曹葉氏到鋪子裡來了以後,基本上都不出鋪子,極少的幾次出門也是去買菜的。現在她常往外面跑,任誰也不會放心。
珍兒想了想,問道:“你看到她跟誰見面了嗎?”
“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畫了很厚的妝。”管仲道。
又是個畫了很厚妝的小姑娘,她怎麼跟陰魂不散似的,成天在她眼前晃悠啊?珍兒有些想不透,難道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畫濃妝?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平時多注意着些,葉姑姑也沒什麼親人了,別讓她被別人騙了。等會兒我跟她談談,至於這跟蹤人的事以後別做了,要是心思多的說不定就會想歪了。”珍兒柔聲道。
管仲也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曹葉氏平時就像個長輩一樣關懷着他們,他也是怕她出了什麼事。跟珍兒保證以後不再做這樣的事,他轉身去忙了。
珍兒卻一臉頭疼的在想等會兒怎麼問曹葉氏她去見誰,誰知道等曹葉氏回來,她還沒開口,曹葉氏就先哭起來了。
“葉姑姑,你別哭了,有什麼事你說。這裡還有我們這麼多人呢。肯定能幫你想到辦法。”珍兒被她哭的焦頭爛額的。曹葉氏好幾年沒這麼哭了,還以爲她慢慢堅強了,原來骨子裡愛哭的性子還是沒有變。
管仲聽到哭聲也跑過來看,結果他跟珍兒兩個勸了半天,曹葉氏的哭泣也沒停止,後來她可能哭累了,聲音才變小了,對着珍兒開始手腳比劃着。
要是平時。珍兒跟管仲連蒙帶猜都能猜出來她的意思,可今天她像是心急似的,怎麼比劃也比劃不清楚,弄得不止是她,就連珍兒跟管仲也很煩躁。最後只好安慰她,等她心情平復一點兒再說。
本來還想在城裡多留兩天的,可看曹葉氏一臉哀怨悽苦的,還動不動就流淚,大過年的看着實在是讓人心裡煩悶,珍兒收拾東西。當天就回村子了。
纔剛進門,珍兒就聽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葉白芨一臉笑意的看着她。道:“這事是真的,上個月媒婆就來提過一回了,那人大伯孃也認識,她覺得還不錯。我娘相信我大伯孃,也跟她一起偷偷的去看過,人很能幹,心地還好,家裡窮的叮噹響,還救濟別人。每次上山挖野菜都給他們村頭的那個老頭送些去。力氣也大,冬天還上山打獵,家裡都靠他們五兄弟支撐着。不過家裡太窮,娶不起媳婦,後來聽說我姐要招婿,他們家才找人來提的。”說着葉白芨笑起來,“我姐一開始不同意,誰提她就板着臉,連大伯孃都不敢提,當時還覺得肯定是我姐看不上那人,以爲這事就這麼黃了。沒想到前些天我姐從城裡回來,怏了兩天,後來我娘無意中一說,我姐也不是那麼反對了,我娘當時就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這事他們聽的是喜事,可在珍兒心裡卻掀起了軒然大波。怎麼會那麼巧,前腳廖三帶了個姑娘回來,後腳葉白芷就同意了一直不鬆口的婚事?
“那親事訂下了沒有?”珍兒忍着心裡的驚天駭浪,問道。
葉白芨把手爐掀開,看了看裡面的炭快燒完了,又加了一塊,纔回道:“沒呢,哪兒有過年的時候說親的,別人還以爲急着嫁人呢。”這話應該是毛氏說的。
瞅着珍兒眉頭越皺越緊,葉白芨忍不住問道:“珍兒,我姐說親,你不高興麼?”
看她一臉小心翼翼的,珍兒忍不住笑道:“白芷姐說親,我怎麼會不高興?只是他們倆人不認識,我怕到時候他們性子合不來。”
想到葉白芷平時沒事就威脅她,不是扔她出去,就是不給飯吃的,就跟珍兒威脅吳玲玉一樣,她常常跟吳玲玉兩個抱怨珍兒跟她姐是惡婆娘,這回她要說親了,還真不知道他們合不合得來。
“不怕,我姐那麼兇,肯定沒人能欺負得了她!”葉白芨仰起臉,一臉得意的道。
她覺得她姐能拿捏住她就很了不起了吧,珍兒看着葉白芨越來越白胖的臉,還有臉上舒展的笑容,跟之前那個成天追在葉白芍身後給她姐不對付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了,可見相由心生這句話是不錯的。
年前事忙,各種事情千頭萬緒,再加上到了臘月嚴師傅要回楚州府過年了,珍兒又安排南星送他回去。作坊關了,裡面卻要收拾好,省的明年開工的時候裡面亂的不成樣子。錢順夫婦新婚頭一年,就是心裡再怎麼不想回家,可大面上要過得去。珍兒給他結了工錢,又包了些白糖讓他們帶回去。家裡養了四五頭豬,殺了一頭自家吃了,趕在年根上,又賣了兩頭,豬圈裡一下子就空了出來。院子裡的雞也早就賣了,家裡頓時清淨很多。
千頭萬緒的事情都牽扯在一起,珍兒也沒空找葉白芷談心。等到再見到葉白芷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五了。
她一進屋就有氣無力的坐在凳子上,珍兒知道她心裡不舒坦,還以爲她早就想開了,卻沒想到到現在還對她影響這麼深。
兩家離得近,再加上幾個小的都喜歡往這邊跑,吳玲玉也早就知道葉白芷說親了,一直找不到機會打趣她,現在她自己送上門,她馬上一臉曖昧的湊過去,“哎,聽白芨說你們昨天去看過了,那人長得怎麼樣啊?”
長得怎麼樣?不就那樣嘛。葉白芷懶懶的道:“不就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還能長得三頭六臂不成。”
吳玲玉覺得她太不熱情,推了推她道:“哎,我說,這成親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你怎麼能這麼隨便呢?你不知道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呀,有什麼樣的爹孃你沒得選,這要嫁什麼樣的人不還是可以挑一挑的麼?再者說了,你這是招婿,選什麼樣的人還不是你點頭。我看你這個樣子,莫不是沒看中吧?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等明年元宵節,我跟珍兒到城裡去給你逮一個合你意的回來。”
葉白芷瞥了她一眼,“你當你是江洋大盜啊,還敢作奸犯科?你別理我,我就是心裡煩,讓我一個人呆着就成了。”吳玲玉見她一臉的不耐煩,吐吐舌頭,又溜到庖下去看珍兒他們折騰了。
葉白芷一個人坐在屋裡,腦子裡亂哄哄的。這兩天在家裡,除了三嬸,各個臉上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特別是她娘,這兩天非拉着她一起睡,話裡話外都是過了年她這婚事就要定下了,就是招婿,這家裡以後也多了一個人,她也要收斂脾氣做個好媳婦等等,聽得她更煩躁,卻又不好說些打擊她娘1的話。
珍兒端着湯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葉白芷時不時的撓下頭,她本來很整齊一絲不苟的頭髮已經亂糟糟的了,而她旁邊的桌子上,茶杯、茶壺歪歪倒,一看就是被人虐待過了。
既然不想嫁人,幹嘛要強迫自己呢?當時鬆了口,現在反悔了吧?
珍兒心裡暗歎一聲,輕輕咳嗽一聲示意屋裡的人她要進來了。
葉白芷把亂糟糟的頭髮往耳後一夾,扯了扯裙襬,正襟危坐的坐好,等看到進門的是珍兒,剛剛挺直的腰板又縮回去了。
“白芷姐,你急也沒用,這事怎麼也得到年後才能提起來。這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呢,你再好好想想,要是真的看不上那人,你跟大伯孃、二伯孃說說,她們又不會逼你。”珍兒勸道。
當初她擅作主張在外面宣言要招婿就讓她娘跟大伯孃很生氣了,這回她鬆了口再反悔,還不知道她娘會怎麼傷心,大伯孃會怎麼生氣呢。這兩年家裡一直不順暢,好不容易安穩些了,她也不想讓大伯孃她們再操心。
葉白芷哀嘆一聲,心裡恨不得把廖三給揍一頓。他幹嘛這個時候回來?
拉着葉白芷又說了不少話,後來二妞也跑過來多清閒了,幾個小姑娘說說笑笑的,又想着明年元宵節還能再出去看花燈,興致都高昂起來,葉白芷也不再爲那是煩心了。
今年冬天天公作美,除了全段時間下了大雪,過年那幾天都是豔陽高照的,老莊稼把式本來還擔心不下雪,地裡的蟲子沒有凍死,等來年莊稼要減產,每天到地裡去看看。好在扒開麥苗上面覆蓋的一層雪,下面還得麥苗還綠油油的,這才放心的過了個喜慶的新年。
到了正月十五,葉白芷他們得了允許,還能跟着去看燈會,幾個小丫頭高興的不得了。就連小茵陳都高興了好幾天,每天跑過來找丫丫,兩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商量什麼事,神神秘秘的。
胡氏性子不錯,對小茵陳也視如己出,這半年來也得了葉蘇木的歡心,毛氏的認可。家裡也算是安定下來。這回去看花燈,毛氏也讓葉蘇木帶她去看看。鄉下人很少能會去城裡看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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