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明掘墓人

朱祁鈺現在膝下兩男兩女,長子朱見濟,次子朱見澄,長女朱見薇,次女朱見芝。

按照皇明祖訓的規矩,男丁爲水字旁,女子不賜名。

朱祁鈺思來想去,還是把名字賜下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其實女孩子在宮裡都有名字,但是卻不記薄,既然有,索性都賜下就是。

而且朱祁鈺還惦記着給農莊法加婦女主任這件事兒。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諸位朝臣見禮。

昨天他們可是嚇壞了,他們也知道了,哪些地方真的不能伸手,比如泰安宮就絕對不可以。

今天這百事大吉盒一發,羣臣全都是鬆了口氣兒,還以爲出什麼大事了一樣。

朱祁鈺笑意盎然的說道:“平身。”

今天奉天殿議政,主要是就是進行年度彙總,畢竟要過年了。

刑部尚書俞士悅、大理寺卿薛瑄、都察院總憲王文,出列俯首說道:“臣請頒《憲綱事類》。”

《憲綱事類》,就是之前六部齊聚,主要是《憲綱》三十四條,《憲體》十五條,《出巡相見禮儀》四條,《巡歷事例》三十六條,《刷卷條格》六條。

總計九十五條,合爲《憲綱事類》。

都察院、按察司、六科給事中等風憲言官犯九十五條,則從重處罰,比常人犯法罪加三等。

把大明的監察體系徹底肅清搞好,吏治才能推行。不能只靠着錦衣衛,錦衣衛畢竟力有未逮的時候。

“準。”朱祁鈺點頭,京察之事落下帷幕,除了趙縉一人之外,其餘人並無必要送往太醫院做貢獻,也沒有必要要送到菜市口撬骨刀斬首的人。

但是怠政罷黜、流放還是有不少,都察院就有御史調任地方,比如賀章。

李賓言居然稍微壓了賀章一頭,剛剛好不夠外放爲官的標準,但是賀章卻必須要外放了。

並不是因爲賀章空彈胡濙,而是按照大明的考覈辦法,他這一年做的事綜合評價,被評了一個怠政的綜評。

這一輪的人事調動、罷黜、革職查辦,京察終於落下了帷幕,但是大計在年後會緊隨而來。

戶部尚書金濂俯首說道:“戶部今歲收到七王府田冊,按制折銀,明歲太倉增銀七十餘萬兩,清查天下勳臣、外戚、縉紳、寺廟道觀田冊,按米折銀約四百五十萬兩白銀,明歲太倉預計增正賦約六百萬兩白銀,臣爲陛下賀。”

自從襄王府帶頭交稅,朱祁鈺下旨褒譽之後,十六親王府陸陸續續的交出了田冊,戶部收到了七本,後續還在路上。

這筆銀子不歸內帑,而是要送到太倉,這是谷租,乃是維持朝廷用度。

就連朱祁鈺也要繳稅納賦,各地皇田有將近九萬頃,約等於三個襄王府,七十五萬兩白銀,等到各王府的田冊到了,京師米價折算,太倉增銀約有八百萬白銀。

朱祁鈺再次重申了一遍關於一體繳稅納賦的總綱:“祖宗把江山社稷交到朕的手中,朕不能把這江山社稷給敗掉,誰要抗稅,造反便是,朕應着。”

“歸班吧。”

金濂俯首歸班,羣臣從領喜錢的欣喜中醒了過來,陛下還是那個陛下,並沒有隨着皇權的穩固,而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懈怠。

依舊是殺氣騰騰。

這纔是那個熟悉的陛下。

這文淵閣大學士陳循、少保于謙,到底是怎麼勸仁恕之道的,這怎麼越勸越回去了?

于謙在襄王送京師田冊之後,就諫言,天下食利者,看似沒有聯合,其實頗有默契,一旦朝廷君威不振,他們立刻就會蜂擁而起。

一時的蟄伏,只是在圖謀天變。

于謙的仁恕之道從來沒變過,佳兵者,不詳之器,聖人不得以,而用之,陛下的權勢越重,天下就越少殺戮。

陳循那套仁義禮智孝,念來念去,都是些陳詞濫調,還不如胡濙的宗族禮法的那套,有創新精神。

朱祁鈺對此食利者保持高度默契這一說法,深以爲然,所以他纔會不斷重申,他沒有忘記自己當初說過的話,若是有膽子,儘管來碰一碰。

胡濙站出來說道:“陛下,馬上就要過年了,一應祀祭都準備好了,奉陛下敕諭,一應節儉。”

胡濙在洗地的同時,盡職盡責的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國家大事在戎在祀,禮部作爲六部之首,自然不能馬虎。

去年祭太廟,就出了削太上皇帝號的大事,今年一定要更加充足的準備。

朱祁鈺今年沒有準備搞大新聞,本來打算拿朱瞻墡送到太廟去,可是朱瞻墡這條巨物,它不咬鉤兒。

兩次監國,三次有可能登基爲帝,離這大位僅一步之遙的五皇叔,卻帶頭繳稅納賦,這朱祁鈺也要把五皇叔送太廟裡去,那不是暴戾了,而是暴虐了。

戾和虐,天差地別,那是逼着天下諸王府一起造反了。

工部尚書石璞今年是揚眉吐氣,陛下的新政鑿山伐石之禁和金銀之禁,都和工部息息相關,以往只能修修帝陵時候才能露面的工部,今年可謂是水漲船高。

他俯首說道:“陛下,石景廠今歲鐵課一千兩百四十萬斤,燋炭兩千七百餘萬斤,官署、惜薪司改炭爲煤,省銀二十餘萬兩,煤炸四千三百餘萬斤,煤渣平整路面三千餘里。”

“盈十六萬七千兩白銀。”

石景廠四司是工部今年的重頭戲,蒯祥作爲京師城池的設計人,親自坐鎮營建。

朱祁鈺愣了愣,他沒指望會盈利…

他本來以爲投入之後需要幾年以後才能見到回頭錢,爲了建設石景廠,朱祁鈺可是沒少跟金濂吵架,金濂比興安扣多了,想從戶部拿錢,那是門都只開半個,只進不出。

戶部就是屬貔貅的,只進不出。

有段時間,朱祁鈺終於理解,爲何朱棣北伐時候,要罷免夏元吉了。

碰到摳唆的戶部尚書,皇帝簡直要氣死,乾點啥,戶部尚書都是摳摳索索,沒有,砍了臣,臣也沒有!

但是石景廠投產半年有餘,居然直接邁過了收支平衡,開始收回成本了。

這明年年底,戶部投的米粱等折銀一百七十餘萬兩,居然就能回本了。

朱祁鈺認真的查看項目,才發現大頭是煤井司的營收,不是所有的煤炭都能燒焦,剩餘的煤炸,也就是小煤塊,都送到了煤市口販售。

這一下,不僅賺了錢,還把京師的柴價打了下去,柴米油鹽,柴字當頭,今年京師的百姓,柴一字,一如去年,並不會成爲主要負擔。

所有的盈收,都集中在煤井司,鋼鐵司勉強收支平衡,燋炭司在虧錢,而駕步司平整路面,也是虧錢買賣。

駕步司的虧錢,是所有明公都有預期的。

而且在未來可見的歲月裡,這個部門不可能賺錢,但是沒有人反對駕步司的設立,要想富,先修路,這個不需要朱祁鈺這個戶部尚書,去闡述其重要性。

大明修了九條官道,設立驛站,官道所到之處,皆爲大明之土。

“很好。”朱祁鈺合上了奏疏,繼續說道:“把四司奇功牌報上來吧,李永昌,將兵仗局的奇功牌、頭功牌名錄,也報上來。”

“還有朕昨日見了一冊奇書,太醫院賞奇功牌兩枚,頭功牌二十餘枚,太醫院上下,賞齊力牌。”

《解剖論》還沒寫完,陸子才和欣克敬還要進行整理,還有十幾個石亨剛送去的人犯,等待太醫院上下,進行醫學觀察。

陸子才和欣克敬都是良醫,他們秉持着奉詔剮人,醫者仁心、好好剮的心態,對每一個送來的樣本,都秉持着高度負責的態度,極其認真的進行着醫學研究。

以往那些以往無法理解的病症原理,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朱祁鈺這話一出,羣臣終於開始止不住的議論,奉天殿上,立刻變得喧鬧了幾分。

奇功牌賞軍將、賞工匠,現在連太醫院都有了,唯獨他們這羣官僚沒有!

除了于謙有一塊,還是以軍功放賞。

勳章,這玩意兒有用嗎?

它沒什麼特權,一塊金子頂多二兩,但是能光耀門楣!

他們科舉魚躍龍門,不就是求的光耀門楣嗎?

胡濙看着議論紛紛的羣臣,站了俯首說道:“陛下,這是不是也可以給羣臣一枚?”

有個頭功牌,放在家裡鎮宅,也是極佳的,畢竟盛傳陛下乃是真武大帝轉世,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

大明的功賞牌形制特殊,花紋繁瑣,尤其是其雕飾,異常精美,仿製倒是可以法仿製,但是不是從皇帝手中賞下來的,就跟沒開過光的佛器一樣,一文不值。

朱祁鈺搖頭說道:“等大計結束之後,此事再議不遲。”

他不是個小氣的人,但是天下官吏,不值得朱祁鈺發一個奇功牌和功賞牌。

他們對大明朝的貢獻,遠遠小於對大明朝根基的破壞。

大明的掘墓人,正是不斷變爲利益代表、爲各種利益集團遊說的官僚們。

這個系統,朱祁鈺對他們依舊十分的忌憚,而且在可見的時光裡,他是不會放鬆對他們的警惕。

胡濙嘆了口氣,別人想要,他也想要,但是隻有于謙有。

可是陛下對奇功牌的授予是天子私賞,是不和外廷有關聯,他們也無可奈何。

只能幹看着。

朝議還在繼續,大明的新朝廷,在穩定的運行了一年以來,還是頗有建樹。

內承運庫太監林繡、兵仗局太監李永昌、度支部大使王祜站出來俯首說道:“臣等有司計省,聯名上奏,請旨設勞保局,以時令、穀物、地域、勞動強弱等不同,制定勞動報酬,以安民生。”

朱祁鈺對勞保局的設立是有一定的預期,上次鹽鐵會議之後,大明就開始了對勞動報酬保護之事,進行行政上的指導管理。

對下轄官辦冶所、織造局、鹽場、有司代管農莊等等,進行強制的勞動報酬保障、勞動保護保障。

比如鹽丁們的眼罩、口罩等物的規定,是勞動保護,進行不定期的監察。

勞保局的設立,隸屬於計省,戶部度支部,帶領天下一十三省戶部清吏司,進行勞動報酬保護。

至於能不能落實到地方,在設立之初,只是指導意見,但是隨着新政的不斷推動,會慢慢落實。

朱祁鈺有清楚的認識,此事並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個長遠的工作。

他坐直了身子說道:“準。”

這個規模不大的隸屬於戶部度支部下的勞保局,會依據柴米油鹽等物價,進行靈活定價,尤其是柴米二價的定價。

柴、米,民以食爲天,以柴價、米價折算最合適不過了。

“今年還像去年一樣,京營將士給銀一枚,供過年用度。”朱祁鈺又宣佈了一個決定。

興安一甩拂塵大聲的喊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興安見左右無人說話,便繼續說道:“陛下在戶部準備了百事大吉盒,還有年禮,諸位在京官員,人人有份,明日起休沐至正月初五。”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退朝。”

“恭送陛…”羣臣喊了個半截,只見李賓言往前走了一步說道:“陛下臣有本啓奏。”

“臣彈劾駙馬都尉趙輝,與民爭利,欺行霸市,交結權貴,並倚爲聲勢,身爲駙馬,居然住宿妓院,公然納妾,行爲多有不法,家故好侈,姬妾至百餘人。窮奢極欲,臣請查辦。”

李賓言跪在地上,他做了不少多少思想建設,才站出來彈劾駙馬都尉。

趙輝何人?陛下應該喊趙輝一聲姑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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