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整天都坐在一起談天, 因着酒是淺薄的青梅酒,喝起來甜膩膩的,並不醉人, 等到天色暗下來, 白濯還是很清醒, 不過那也只是表面, 肖辭看着他揪住自己的衣角, 有點頭大。
好在肖辭知道將軍府在那裡,一路扯着人,將人待回了將軍府。
白媽媽正好看見他帶人回來, 急忙招呼人去扶着白濯,道:“你們又喝酒了?”
“嗯, 他今天高興便多了兩杯, 都是青梅酒, 無事的。”肖辭說。
白媽媽擺擺手,不怎麼在意, “天色不早了,肖辭留下來吃完晚膳再走吧?”
肖辭不願意跟官場的人牽扯太多,即便蔣平是白濯的親爹,但久留將軍府,難免會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便搖搖頭, 委婉拒絕了。
白媽媽跟肖辭也熟, 兩人絲毫不必說些客套話, 見肖辭要走, 她也沒有挽留,只讓管家備了馬車, 將人送走。
“別走別走,肖辭哥哥今夜跟我徹夜長談。”白濯突然瞪大雙眼,抱着肖辭的大腿不肯鬆開。
性感白公子,日常撒酒瘋。
肖辭哄着白濯放開他,趁着他晃神之際,急忙衝出將軍府,這才免於一場被折磨的災難。
好在今天喝的酒不多,等到白媽媽把白濯帶回房間的時候,他就基本安靜了,閉着眼十分乖巧,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
白媽媽笑笑,摸着他的臉,以往的苦難恍若隔世。
……
離王殿下跟宮翎的婚事終於被提上了日程,宮家人跟喬央離不對盤,但他又是最有可能坐上寶座的人,便扯下面子,在朝堂上給了離王幾分顏色。
而離王殿下卻熟視無睹,該嘲諷的時候還是嘲諷,該罵還是會罵,饒是已經對他放下成見的大皇子,都幾次被他氣得牙牙癢。
這日下朝,離王殿下主動走到了大皇子身邊,用手肘撞了撞他,眼底的意思不明而喻。
大皇子點點頭,跟着離王殿下離開。
原本是水深火熱的兩人,如今下了朝卻並肩而行,這幅畫面頗爲玄幻,有人走到宮丞相身邊,好奇問道:“宮大人,這是什麼情況?”
宮丞相沉着臉,搖了搖頭。
大皇子跟着喬央離走了一段路,見身後沒人跟着,這才小心翼翼問道:“宮小姐怎麼說?”
“好得很,人家現在對皇兄你可是念念不忘的,要不晚些翻個牆,跟她會一會?”喬央離滿目戲謔。
大皇子紅了臉,怒道:“我倆八字沒一撇呢,這會兒幽會,成何體統!你以爲誰都學你麼!”
喬央離道:“哦,那算了,我娶她好了。”
“別別別,你扯的紅線怎麼能反悔。”大皇子又彆扭又心急,在喬央離面前羞愧萬分。
前段時間隱約聽聞宮家要跟喬央離結成連理,大皇子氣得飯都吃不下,結果當晚,喬央離便潛入他的皇子府,跟他提起了宮翎的事。大皇子原以爲喬央離是來炫耀的,誰知他笑了笑,道:“皇兄可誤會我了,我是來給你送皇妃的。”
大皇子氣急敗壞道:“不需要,你快走!”
“若是宮家侄女也不要?”喬央離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看大皇子愣住,端得一副皇子府主人的模樣,可這裡分明是大皇子府。
不過大皇子此刻的重點並不在此,他疑惑道:“宮家不是隻有一個侄女麼?”
“對啊,就是宮翎,娶了她,你登上皇位的希望可就更大了。”喬央離道。
說到這裡,大皇子愈發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跟她定親了麼?你想說什麼。”
喬央離擡擡下巴道:“皇兄且坐,讓本王慢慢跟你講。”
離王殿下第一百次跟大皇子說起自己不願意坐上皇位的事,又提起了跟白濯的事,道:“我被禁足於皇宮的原因,想必皇兄也知道,正是爲了白濯,這輩子就栽在他手上了,肯定是不會再娶人的。於是本王想,與其娶了宮翎,讓她含恨終身,不若把她交給皇兄,想來皇兄也會憐香惜玉的,那宮家小姐,可比宮格有出息得多。”
大皇子點點頭道:“宮翎此人本王曾聽說過,是個才女。”
“對,娶了她,她能爲你延綿子孫,出謀劃策,身後還有個宮家助你一臂之力,皇兄,這筆買賣不差的。”喬央離道。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離王殿下深夜來訪,拋出橄欖枝,自然不是一味示好。大皇子道:“你的條件?”
喬央離斂着眸子,認真道:“沒什麼條件,唯一條件就是皇兄且快些成爲太子吧,不然我怎麼跟白濯私奔。”
“私……私奔?”大皇子咋舌:“你當真要捨棄宮裡的一切?”
喬央離眨眨眼:“也不是,待你坐上寶座,記得封我幾塊地,本王還是要做個閒散王爺,拿俸祿謀生的。”
大皇子:“哦。”
兩人達成共識,宮翎那邊也願意跟大皇子接觸,喬王爺便當起了媒婆的行業,三番兩頭聯繫宮家,總算讓兩人有了進展。
大皇子跟宮翎接觸過一兩回,心思便被她勾了去,不關她姓不姓宮,只知此女不娶,遺憾終身。
時至今日,大皇子才明白,爲什麼喬央離會撲在白濯身上翻不了跟頭,都是愛啊。
今日蒼傾帝在朝上隱約提起兩位皇子的親事,讓大皇子有些心急,一旦聖旨降下,一切都無力迴天了。
喬央離自然知曉,所以纔過來找大皇子的。
他道:“我已經讓母后把宮翎叫入宮來了,屆時你跟她走近些,我自會帶着母后過去,到時候且說你心繫宮姑娘,此生非她不娶,想來也奈何不了你。”
大皇子沒什麼意見,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如此不會污了她的名聲?”
“嘖,若你不娶,便是污了,若執意要娶,便是皇兄用情至深,一段佳話。”喬央離道。
大皇子點點頭,不忘叮囑:“好,總之不要牽扯上宮姑娘就好。”
喬央離挑眉,笑了笑。
一切都順風順水,喬央離安排妥當,自然沒有後顧之憂,跟大皇子商量了一會兒,便告辭了,回到離王府,隨意從庫房扒拉了幾件禮品,拎着盒子就去拜訪將軍府。
白濯的身份已經傳得差不多了,離王殿下也不必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從將軍府正門而去。
蔣平正跟白濯說話,聽聞他來,冷哼一聲,甩袖而走,給兩人留足了空間。
喬央離一邊把帶來的禮品交給白濯,一邊感慨道:“將軍還真是識時務。”
“他只是不願意見你,聽說今日朝堂又說起你的事了?”白濯眸光清冷,蘊藏在眼底的是暖心的溫柔之意。
好歹是在別人的地盤,離王殿下不敢放肆地把人拉過來抱抱親親,只能拉過白濯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今日在忙大皇子跟宮翎的事情,他都好久沒□□找白濯了。
喬央離思及此,嘆了口氣:“我不去找你,你都不來找我的。”
白濯抽回手,給他斟了一杯熱茶道:“我怎麼知道過去會不會破壞殿下的好事啊,萬一跟哪位美人在親暱,被我撞見了可不好。”
京中早就在傳宮翎和離王的婚事,連肖辭都跑了幾趟,白濯不想知道都難。
老實說,喬央離挺喜歡白濯這股醋勁的,不過兩人還不算修成正果,他可不想造作,以免又把人作沒了。他垂眸飲茶,笑道:“你分明知道我不會,況且……再等幾天,大皇子跟宮翎的賜婚聖旨就會下下來的。”
距離喬央離上次提及,不過一個月,白濯有些詫異:“這麼快?兩人同意嗎?”
“樂此不疲。”喬央離道:“將軍可答應我了,解決這件事,你就要娶我哦。”
白濯指了指喬央離身後的方向,笑得滿目燦爛:“往那兒走,你的聘禮就放在那邊。”
“這麼快,要不擇日不如撞日?”喬央離倒也不在意誰嫁誰娶的事,唯一想要的,就是在蒼傾帝和皇后跟前,領着人磕個頭,告訴全天下人,白濯已經是他離王的人了,以後白濯跳舞,也只能跳給他一個人,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他的。
白濯擺擺手:“不了,萬一你反悔了,我那些聘禮可以送往別的姑娘家,現在大家知道我爹是將軍,都藉着拜訪舊友的名號來找我,快把將軍府門檻給踩平了。嘖,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那麼多舊友。”
“正常,這座城的人,哪個不趨炎附勢,阿諛奉承。”喬央離說着,眼底忍不住透露出一股厭惡之意來。
白濯道:“說來,你爲何不願坐那個位置,分明是觸手可及的事情。”
喬央離道:“大概是隨了我的母后吧,她原先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嬪妃,一心只想侍奉父皇,不爭不搶,誰知母后過於優秀,被父皇選中,當了皇后,那麼多年來,總是身不由己。”
白濯早聽聞宮中爾虞我詐,充滿機關算計,以爲皇后能成爲皇后,應該是心思過人,不曾想竟然是這個緣由。
他不免驚訝,亦忍不住發笑:“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竟被皇后娘娘搶了去,想來也要招恨。”
“可不是,時至今日,母后還是得處處防着,生怕哪天死在哪個老女人的手下。”
喬央離很少跟人說起以前的事,畢竟以前的自己過於懦弱,險些害了皇后,這些令他悔恨的回憶,偶爾拿出來反省反省也就罷,宣之於口了,就有了尋求安慰的嫌疑。
不過眼前的人是白濯,被他安慰安慰也不差。
思及此,喬央離便說起了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