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之後,光芒散盡,混元得意洋洋的收了混元鏡:“看到了吧?”
看到什麼了?不僅聶無雙一頭霧水,靈臺上的三位大乘老祖,同樣沒看懂,更不用說臺下的萬千修士。
“看到什麼了?”別人不好問,聶無雙自然不會有顧忌,直截了當的問道。
“笨,這都沒看出來,再給你看看。”混元有些惱怒的說道,對聶無雙的反應極爲不滿,至於別人的反應如何,哪兒關他混元的事兒?
說到此處,再次招出鏡體,對着祝無常照去,這次祝無常雖然有了準備,卻沒有躲閃,他也想知道,這小小的鏡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雖然他不知道混元鏡是何物,但以他的修爲,自然認出混元是器靈,可這樣聰明的器靈,卻從未見過。目光再次投向混元鏡的時候,已經顯示出一絲火熱。
聰明可比修士,甚至超過修士的器靈?別說是他,連靈臺下的渡劫大士,目光中皆是一片火熱。
這些修士,大多來自於巨蟹聖域大中型宗門之內,不是長老就是一派的宗主,見識不是散修能比的。一個聰明到這等程度的器靈,代表着什麼,他們心中自然有數。
神器?就算不是神器,至少也是次神器。十二聖域之中,有些超大型宗門,手中也有極少量的次神器,它們的器靈,與眼前的混元相比,總覺得遠遠不如,那又代表了什麼?
華光再起,這次衆人的目光看得更加仔細,數息之後,衆人同時叫道:“疑?”
這一個字,由數萬人同時輕聲呢喃而出,匯成一個巨響,遠處的分神修士,有一部分人能看懂,更多的卻沒看出其中的差別。
聶無雙距離最近,自然看得更加清楚,再加上他先前的懷疑,只是一眼,就看出兩者間的差別。
布明悟,一片光明,乾淨如水,華光四射。
祝無常,同樣光明,頭部卻多了一片青團,在意識海的正中。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這樣會有什麼不同?”聶無雙一連三問,也問出了在場衆多修士的心聲。
“這很正常,他和她,與他和他是不同的。”混元先指着布明悟和盛穎,接着小小的手指在祝無常和郎坤之間移動着。
“他們……”混元忽然停了下來,眼中精光四射,伸手招出混元鏡,對着虛空之中照去,怒叱一聲:“好大的膽,邪魔歪道,爾敢現身,真是不知死活。”
這次可不是用來證道的白光,而是威力無窮的混元光,被混元光照到的空中,一片黑霧翻滾,數百魔頭在混元光下,發出‘滋滋’的聲響,化與一股股濃烈的黑氣烏光。
“混元小兒,別不知死活。”黑氣散盡,烏光流轉,從烏光之中,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聲震四野。
聶無雙一聽,臉色微微一變,那聲音聽上去有些陌生,卻又帶着幾分熟識之感,好象熟悉的人,故意變化了聲音,有意讓他聽不出一般。只是那聲音的主人,變化聲音的手段極爲巧妙,他一時之間,還真的分辨不出是誰的。要知道,他可是元嬰渡劫之士,目光如電,耳清神明,一切虛假,都能一眼看穿,卻無法分辨出那聲音的原主人。
“終於肯出來了嗎?天下證道唯一統,邪魔歪道敢現身?”混元怒叱一聲,鏡體飛起數丈高,幾道混元光射出,每次都有一股黑氣升騰而起,那烏光在混元光照射下,不停的閃避,被追得極爲狼狽。
“混元小兒,欺人太甚,我等也是爲了修士的前途努力,如果不是因聶無雙是友非敵,我等爲何出此大力?”那烏光顯然很怕混元光,卻不敢離開,只是不停的鬥嘴。
“爲友?狗屁的爲友,你們只是借他之力罷了。你倒是說說看,這布悟明雖表面渡劫,可他升得了仙?去得仙域嗎?”混元怒道,混元光不停。
“他們想渡劫,我等助其渡劫,有何不妥?”烏光邊躲邊說,聶無雙感覺,烏光之中,有一雙眼睛,不時的看向自己,好象在向自己求助一般。
“混元稍安勿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不讓他說說看。苦坨修士,本就是爲了證道而來,便證道一番,正合心意。”聶無雙說道,不管對方來的是誰,顯然是個熟人,哪怕是魔,也不妨細談,他有很多事情,還沒想通。
他與混元不同,雖然大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可對魔遠不象混元那樣痛恨,或許是因天魔對他有過幫助,卻從未害過他,因此心態是完全不同的。
可惜混元根本不在意聶無雙所言,繼續放射着混元光,光線越來越密,那烏光不得不向遠處閃避,雖說遠近並不影響混元光的威力和速度,可距離遠了,總能拉出一些空檔,讓烏光有更多的迴旋餘地。
混元邊照邊冷哼一聲:“一派胡言,這等渡劫,註定他們無法飛昇,與修士的目的背道而馳,千辛萬苦千萬年,最終落得不上不下,你們便是如此幫忙的?邪魔就是邪魔,不必多言。”
這句話聶無雙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爲他早已經有所懷疑,可布明悟和盛穎的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至極。
大乘修士當然風光,在聖域三界之中,無人可敵,可以說是站在巔峰之上。可他們的目的是更進一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想作到這一點,只有飛昇仙域,成就仙道,方有可能。
永遠的大乘老祖?是好是壞?
一時之間,兩人低下頭,卻算不清其中的好壞,可總是與他們修行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混元說的沒錯,這是背道而馳。
“邪魔,什麼是邪魔?”烏光冷笑一聲怒叱道。顯然他對混元所說的邪魔,極爲不屑,也不願意聽。
“你等就是邪魔。”混元更怒,他爲了等這個機會,才一直跟隨在聶無雙的身邊,他早就有所感應,只要跟着聶無雙,終能找邪魔。如今真的等到了,可對方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出太多,與當年主人所言,有相當大的偏差。他已經用盡了全力,雖將對方逼得不停閃避,可遠未達到他的目的,邪魔未滅,終成大患。這是當年,混元鏡主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早已經深深的印入混元的記憶之中,永生不滅。
“笑話,我等就是邪魔,好吧,就算我等是邪魔,那我等是從何而來?象修士一樣,爹孃生養?還是靈獸一樣,天生天養?又或者象妖靈那般,死氣而聚,抽取活力而存?”烏光怒道。
混元怎麼想的別人不知,可聶無雙等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那烏光雖是邪魔,卻並非無理。魔由心生,無修士若無魔,誰纔是魔?
“去心魔,成大道,你們便是魔。別跟我說魔由心生,既然由心而生,自然應在心境而滅,如果不能滅,便是大道終點,再無成就。身魔分離,人不成道,魔自成道。你們想將聖域變成魔域,那是休想。”混元雖然聰明,可這些話他是想不出來的,聶無雙知道,這應該是當年三兄弟之間,經常論道之時,混元聽到的,便記在心中。沒想到,只是記住一部分,已經可以和烏光爭論的旗鼓相當,不落下風了。
可能是辯不過混元,那烏光不再說話,只是一味的閃避,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象是想通了,那烏光大笑道:“混元光,也不過如此,以你之能,想要滅魔?若是三神器具在,或許我還懼你們幾分,如今焚天失蹤,通天落魄,只有你混元,如何滅魔?”
這次輪到混元頭痛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僅是論道,爭取修士之心,同時也是在試探混元的真正實力。混元光可滅魔不假,可失去主人的神器,威能畢竟有限,面對修士之時,可不懼任何人,可想要滅魔,還真有些難度。
或者……應該說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看着靈臺之上,烏光與混元之爭,布明悟的臉色慢慢恢復如常,渡過心劫,雖然方法不同,可效果相差並不算多,心靜如水,波瀾不驚,這是大乘修士的基本功。泰山崩於眼前,這等小事,根本不算什麼。
“混元?可是神器混元鏡?”布明悟輕聲說道,祝無常想了片刻,見盛穎微微點頭,便知他們猜得不錯。誰能想到,數萬年來,傳說中的三件神器之一的混元鏡,居然在一個小小的出竅修士之手。
當然,這種事情,只能看緣分的,當年焚天出世之時,表面上驚動的渡劫大士無數,其中潛在暗中觀察的大乘老祖,同樣不在少數。巨劍老祖,當年就去看過。只是以老祖的修爲,只是遠遠看上一眼,便知事不可爲。
最終焚天鼎下落不明,據說是落在一名金丹女修手中,令所有的高階修士汗顏。如今在祝無常心中,卻覺得極爲正常,神器有靈,擇主而侍,本應該如此。
不提三位大乘修士之間的小動作,混元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定然奈何不了烏光魔影,停下混元光,轉頭對聶無雙鄭重的說道:“聶無雙,我願認你爲主,定下血契,條件只有一個,只要你肯掃平一切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