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情癡所困

“唉,這叫什麼事啊,太折磨人了。”朗坤將一切看在眼中,輕嘆一聲,聶無雙的選擇他能理解,卻無法接受。其實這選擇並不算太難,如果換作用心妍的生命,去換張璇瑩的生命,又當如何?

不僅他能想到,聶無雙更是早已經想到了,如果自己是渡劫修士,哪怕是分神後期修士,今天的選擇定然更加艱難。甚至可能是用母親與璇瑩進行選擇,自己元嬰渡劫,佔了太多的便宜。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然空落落的,無比難過。落星雨自然沒有死,心妍也沒有不認自己這個師傅,可那如抓心撓肝般的感覺,還是令他心亂如麻。

兩人正沉浸各自不同的感受之中,忽然同時擡起頭,分向左右看去。左邊一道銀光劃過,一柄飛劍出現在眼前,飛劍之上,站着一人,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逝,臉上露出一絲訝然:“聶無雙,這女人是誰?”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巨蟹星域巨劍聖門的小公主祝心蓮,十多年不見,她容顏不改,依舊青春靚麗。

聶無雙一臉的麻木,沒有任何表情,衝着祝心蓮點點頭:“這是我妻子。”

“她就是張璇瑩?讓我瞧瞧,怎麼是個病美人?”從聶無雙身後傳來一個俏皮的聲音,萬焱燕跳上焚天鼎,低頭細看,驚叫一聲:“果然是個大美女,小師弟,你老婆好漂亮啊。”

說完,伸出玉腕,去摸張璇瑩的臉龐,一副很好奇的樣子。聶無雙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萬焱燕笑道:“摸一下都不行嗎?好小氣。”說完,輕輕向後一抽,從聶無雙手中抽回手腕,猛然間一翻,一張玉符出現在她手心,手腕向前一伸,玉符貼向張璇瑩的額頭。

一隻手,出現在璇瑩的前額,五指一合,將玉符捏得粉碎,化成一陣黑煙。五指張開,再次出手,一把握住萬焱燕的手腕,碎骨之聲傳來,萬焱燕卻猛的向後掙扎,身後退出數步。聶無雙的手勁極大,她掙扎的力量也不小,在兩人的大力之下,萬焱燕的右手居然被這股大力拉斷,手腕處,骨碎肉爛,看上去極爲駭人。

萬焱燕臉色鐵青,用靈氣護住斷手,惡狠狠的瞪着聶無雙:“你好大膽,居然敢向我伸手,背叛師門乃是死罪。”

聶無雙一臉平靜,似乎覺得本應如此:“你出手要殺我愛妻,又當如何?”

聽得此言,萬焱燕怒道:“胡說,那靜心清體符乃是符修聖品,孃親親傳,保命之物,我看你妻身受重傷,你與我姐弟一場,方纔捨得拿出來一用,救治你妻,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惡意傷我,此事定然不肯與你甘休。”

見她惡言以對,謊話連篇,聶無雙懶得理會,心中卻是不解,難道大師姐在自己的心中,便是這般模樣嗎?絕無可能,大師姐性格開朗,樂於助人,喜歡佔小便宜,心地倒是善良,定然作不出此等惡行。更何況,以大師姐的性格,斷然不會說謊。

想到此處,擡頭看去,神識掃過,並無不妥,眼前之人,的確是大師姐無疑。

“哇哈哈……你這小妞好有趣,居然想偷焚天鼎,你沒問題吧?神器如果能偷得走,早讓人搶走了。”聶無雙正想着萬大師姐的問題,那邊傳來朗坤狂笑之聲,扭頭看去,祝心蓮臉色漲得通紅,正怒視着朗坤。

“你是何人,胡說什麼?我乃巨蟹星聖門掌教嫡孫,怎會偷人物品?真真是一派胡言。”祝心蓮義正言辭怒叱道。

朗坤大嘴一咧:“什麼狗屁聖門,全是小偷,真拿自己當回事了,本王殺過的嫡子嫡孫多得很,又怎會胡言?”說到此處,轉頭對聶無雙搖頭說道:“喂,你小子交的都是什麼朋友啊,這小妞眼露兇光,明顯是想要殺了你老婆,取而代之。這妞看到焚天鼎,雙眼發藍,恨不得吞到肚子裡。”

“胡說。”

“胡說。”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你到底是何人,胡言亂語,可知罪?”祝心蓮一臉正色,飛劍直指朗坤,卻沒有出手,身爲小公主,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此人修爲極高,高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程度。

“朗坤。”

祝心蓮先是一愣,臉色忽變:“你……你是殺人王朗坤?”

“正是本王。”朗坤一臉平和的說道,好象說的不是他自己,難怪他一直自稱本王,居然還有這麼個綽號。

朗坤並不在意祝心蓮的反應,甚至不想知道她是誰:“聶無雙,殺了她們,只要殺了她們,我們便能衝破心魔。”

聲音低沉,充滿了殺氣,一張醜臉卻極爲平和,象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之事。聶無雙微微一愣,便明白他的心意思,知道此事無法改變,伸手取出一張畫陣,迎風一展,兩柄利劍從畫中飛出,閃電般斬向二女。

劍光所過之處,兩顆斗大的人頭沖天而起,血柱噴出數尺高,祝心蓮和萬焱燕的臉上,滿是不信之色。聶無雙臉色不變,看了一眼沖天的血柱,微微搖頭。這心魔,也未必象傳說中那樣厲害。

兩道紅光從脖頸飛出,兩個小小的元嬰飛出滿臉的驚慌之色,聶無雙幾乎笑出聲來,這心魔果然有些意思,這兩位,在他的記憶之中,只是金丹修士,又哪兒來的元嬰?

伸手一招,兩個元嬰落入掌中,元嬰猛的張開小嘴,露出兩排細牙,惡狠狠的咬向聶無雙的手指,神色並不驚慌。

手指有靈氣護體,那細牙如何能咬得動。聶無雙正覺得有趣,忽覺一陣心悸,雙手用力,將元嬰捏碎,化成兩縷青煙,隨手一指,將元神毀滅。轉頭看去,萬焱燕無頭的身軀開始膨脹,轉眼間高出許多。

‘波’的一聲輕響,從脖頸處又長出一個頭顱來,卻非萬焱燕,而是一個男人的腦袋。

“孽障,還不受死,膽敢傷害你師姐,你可知罪?”那血淋淋的頭顱,居然是萬延福的,雙眼欲裂,身體抖動,萬焱燕的身軀,在抖動之中,變成了萬延福的身體。

“啊哈,居然是借體換軀,一個出竅修士也有這等修爲,好生古怪。”朗坤大聲叫道,滿臉的好奇之色。

這借體換軀之術,聶無雙倒是聽說過,這等奇術,必要有渡劫修爲,而且至少要渡過五劫,方有此能。不僅如此,換體的渡劫修士,必先將此術的種子,種入血親傳人的體內,無論相隔多遠,只要感應到弟子受了重傷,便可施放此術,借後輩的身體,現自身的原形。

實則本體依然在原來的位置之上,卻可將自己的法力神通,借與弟子使用,雖說只有原本的六成實力,也是足夠了。渡劫大士六成的法力,即使面對分神後期的修士,也不弱分毫,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朗坤伸指一彈,萬延福右手一抹,四周景象頓時大變,白霧升騰,視野迷茫,數丈之外,難以目視。

另一邊祝心蓮的無頭身體,同樣在變化:“哼!好大的狗膽。”聲傳四野,霧氣翻滾,有如氣浪一聲。

聶無雙和朗坤同時被那聲浪震得東倒西歪,焚天鼎上九個小孔,同一時間亮了起來,比之前張璇瑩耗盡全力,還要明亮。不僅如此,第二排的六個小孔,也微微發光。

焚天鼎共有三排孔洞,第一排九個,第二排六個,第三排三個。鼎下三足,上有鼎蓋,鼎身滿是奇異的鼎紋,鼎的內壁,則是數以萬計的靈訣手印。鼎內共有九個鼎室,四周八個,中間的鼎室最大。

外面的十八個孔洞,各有妙用,除了張璇瑩之外,幾乎無人知曉其用處。隨着那亮起的小孔,一團青焰從中噴出,將整個焚天鼎包裹在其中。聶無雙明顯能感覺到,那青焰很是柔和,將聲浪化爲無形。

“來者可是祝掌教。”聶無雙沉聲問道,懷中的張璇瑩已經清醒過來,四肢尚無力道,依然躺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知道是老夫到此,你還有何話說?”白霧中,聲如浪,霧如潮。

“晚輩無話可說。”聶無雙脫口而出,他很清楚,在心魔之境中,越是怕什麼,便越會來什麼。在張璇瑩出現的那一瞬間,他早已經想過了數百種可能,甚至包括妻子背叛自己的可能,都想過應對之法。

眼前的情形雖有些詭異,卻還在他的掌握之中。當然,祝無常身爲渡劫大士,是聶無雙見識過的最強大修士。自己手中雖有不少好東西,最多也只能自保。

“給你兩個選擇,殺了張璇瑩,爲心蓮報仇。或者,你死。”

聶無雙低頭沉思,並沒有回答。貪、欲、情、癡,這四樣自己終究要在心魔之中,一一體會,貪、欲這兩樣也還罷了,他知道自己完全能夠應付過來。情、癡兩樣,卻是自己的弱點,最難渡過。

殺妻是爲無情,與妻同生死是爲癡貪,祝無常一句話,已經將他逼到絕路上,無論是無情還是癡貪,都無法成功渡過心魔。換句話說,現在無論他怎麼作,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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