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歡假愛 168 塵埃落定
環海公路,沿着海邊修建的公路,一眼望出去,可以見到遠處蔚藍的海水。
安昕把車開到公路上,她將車停在邊上,旁邊早就有等候的黑色轎車,車裡走下來兩個男人把童念壓出來,帶進那輛黑色轎車裡。
“怎麼選在這裡?”褚峻挑眉望着遠處的海水,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安昕不着痕跡的盯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淡淡的:“當初我就是在這裡,被人推下去的。”
說話間,她擡手摸了摸臉頰,聲音漸漸泛起寒意:“真狠啊!”
褚峻夾着香菸的手指一緊,他敷衍的笑了笑,道:“今天不是給你報仇的機會嘛!”
“對!”安昕勾脣輕笑,眼角的神情陰霾:“今天就是報仇的機會。”
將手裡的菸蒂掐滅,褚峻神情有些不安,他低下頭,不經意間掃到安昕的手腕,見她帶着的手錶款式似乎有些奇怪。
“走吧。”褚峻掃了眼身後的兩個男人,見他們已經弄好。那兩個人就是上次綁架兜兜的綁匪,至今還沒有被警方抓到,是被他藏匿起來。
安昕沒有多說什麼,跟着褚峻上到車裡。
車子開出沒有多遠,安昕的手機響起來,她看到屏幕顯示的號碼,與褚峻交換了個眼神,隨後把電話接通:“凌靳揚?”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極冷,隔着話筒都能感覺到寒氣:“安昕,不許你動她,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
“她?”
握着電話的女人笑的猙獰,這一聲安昕足以將她打回原形,她完全沒有必要繼續裝下去。
“凌靳揚,你說的哪個她?”安昕低低一笑,語氣嘲弄。
凌靳揚雙手握着方向盤,薄脣緩緩抿緊,呼吸急促起來。
聽着他盡力壓制的怒聲,安昕眼底的笑容明媚,她轉頭望着車窗外飛逝的景物,沉聲道:“哦對了,我忘記她是你的寶貝,是不是?爲了她,你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把我爸爸逼死?!”
安昕五指緊緊捏住手機,低聲吼道:“凌靳揚,你對得起我爸爸嗎?他就算到死都沒有出賣你們凌家,可你做過什麼?!”
電話那端,凌靳揚深邃的雙眸暗了暗,他沒有說話,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
半響,他斂下眉,冷聲道:“安昕,你想要怎麼樣?”
“哼!”安昕勾起一抹冷笑,恨聲道:“你把車開到環海公路,那有一輛黑色轎車,你開那輛車等我電話!不許報警,否則你就等着給童念收屍!”
聽着她掛斷電話的聲音,凌靳揚目光一沉,忙的加大馬力,將車全速開往環海公路。
銀色的奔馳邁凱輪開上環海公路,凌靳揚很快就找到那輛黑色的轎車,他減速後,先用手機給權晏拓打了個電話,而後才加速將車開過去。
把自己的車熄火後,凌靳揚走到那輛黑色的車子前,一眼看過去,車裡什麼人都沒有。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凌靳揚急忙接通,卻聽裡面的人吩咐道:“上車,將車繞着公路開一週。”
對着這種毫無頭緒的指令,凌靳揚不得不遵從。
他打開車門,坐進主駕駛的位置,發動引擎後,將車開起來,繞着環海公路行駛。
海岸邊,一輛黑色轎車停下,從車裡走下四個人。褚峻挑眉問身邊的兩人,“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爲首的黑衣點點頭,目光望向平靜的海平面:“還有十分鐘,快艇就到。”
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褚峻心裡明白,他已經暴露出來,如果不走,留下也是死路一條。他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讓他做一輩子牢。
安昕擡起頭,望着眼前浩瀚的海平面,眼角滑過一絲寒意。她撇了撇身邊的人,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收緊,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的一生,都毀在身邊這個男人的手裡!這個仇,她怎麼能不報?就算犧牲掉自己,又有什麼呢?反正她早已經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了!
凌靳揚按照安昕的吩咐,將車繞着環海公路行駛一週,他將車停在規定的地方,急忙再度撥通電話:“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童念在哪裡?”
電話那端的人,冷冷的笑起來,聲音驀然:“凌靳揚,你怕嗎?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凌靳揚手腕微微發顫,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安昕,你再問你一遍,童念在哪裡?”
他屏住呼吸,只聽到電話那端有輕微的聲音,是海浪拍打過來的聲音。
凌靳揚劍眉一蹙,轉頭朝着公路下方的海岸線掃過去,內斂的雙眸沉了沉。
“你坐在車裡等着,五分鐘後童念就會出現!”電話裡,這是安昕最後的話,隨後啪的一聲,信號就斷掉了。
凌靳揚蹙着眉收起手機,神情更加難看,他擡起腕錶計算着時間,眼見着時針一點點的流逝。時間過去三分鐘,四周依舊什麼動靜也沒有。
倏然間,車身微微搖晃了下,凌靳揚敏感的撲捉到那細微的顫動。他雙眸一凜,好像明白過來什麼,一把推開車門,跑到車後方,將後備箱打開。
打開後備箱,入目地果然是一個蜷縮的身影。童念弓着身體被人塞在狹小的後備箱,手腳都被綁着,嘴上也貼着膠帶,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念念!”
凌靳揚面上欣喜,急忙伸手揭開她貼在嘴上的膠帶,“你沒事吧?”
童念一個勁的搖頭,雙眼通紅道:“炸彈,我身上有炸彈!”
“什麼?!”凌靳揚低頭往她懷裡看去,果真見到她的胸前,綁着一個炸彈,與上次兜兜被綁架時的那個差不多,而且計時器已經開啓,時間顯示還剩下一分半。
“凌靳揚,你快跑吧!”童念喘了口氣,瞪着他的眼睛道。
凌靳揚惡狠狠的瞪着他,滿心的怒火燃燒起來,吼道:“閉嘴!”
他低下頭,先把綁在童念手腳的繩子解開,但是繩索很粗,並且擠扣很複雜,解開那些繩索就用了不少時間。
“時間來不及了。”童念低頭看着炸彈的計時器,哽咽道:“凌靳揚你快走吧,兜兜交給你了……”
“童念——”
凌靳揚忽然擡頭瞪着他,那一瞬間眼裡有細碎的光影閃過:“你想死嗎?沒那麼容易!”
還有三十秒。
經過上次兜兜的事情,這次凌靳揚放棄拆彈,他擡手小心翼翼將繞在炸彈的周圍的線移開,一點點把炸彈從她胸前往上托出來。
計時器“滴滴答答”快速計時,凌靳揚將炸彈托出她脖頸的時候,恰好勾住一抹頭髮。他不敢使勁拽,只能輕輕用手指將頭髮繞出來。
把炸彈繞出來的那個瞬間,計時器已經倒數至各位數,6,5……
凌靳揚一把拉住童唸的手腕,將她拽出後備箱,摟住她的腰往前跑。
砰——
幾乎在他們剛剛跑出不遠的距離,炸彈準時引爆。
“嘎吱”一聲,權晏拓開車正往這邊趕,聽到忽然想起的爆炸聲,一腳剎車踩下去。他盯着前方騰起的火球,臉色霎時變了變。
所幸這次炸彈的威力並不算大,可能是裝炸彈的人感覺,只是炸死兩個人,不需要威力很大。
權晏拓見到趴在地上的兩人,忙的將車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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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揚?”跳下車,權晏拓跑過來,將趴在地上的兩人扶起來:“你們沒事吧?”
童念被他護在身下,起身的時候並沒有受傷,他轉頭掃向凌靳揚,確定他也沒有受傷後才鬆了口氣:“沒事。”
權晏拓盯着凌靳揚的臉,見他劍眉緊蹙,馬上意識到什麼,“靳揚,你……”
“我沒事。”凌靳揚出聲打斷他,忽然又想到什麼:“不能讓他們跑了。”
“放心!”權晏拓很肯定的給他答覆,卻見他走到自己的車前,道:“帶我過去。”
聞言,權晏拓點點頭,讓他上車,童念也跟着一起。
海岸邊,安昕見到騰起火光的那個瞬間,眼底閃過淡淡的笑意。她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有報復後的快感嗎?
對於凌靳揚,她曾經很認真,很用心的愛過。只可惜,他從沒有在乎過她的真心和愛!
“褚少,快艇來了。”身邊的黑衣人開口,朝着海面指過去。
褚峻擡頭看過去,只見一波波白色的浪花捲起,飛馳而來的快艇轉瞬已到眼前。
“走!”他說了一個字,就要邁步,卻被人拉住胳膊。
“褚峻——”
安昕一把拽住他,眼底的神情泛起寒意:“我想問你件事?”
“什麼事出了公海再說。”褚峻面色不耐,推開她的手,朝着快艇走過去。
“當初我被人推下海,是你讓人做的吧?”安昕眼底一凜,神情陰鷙下來:“還有給我們家放火,讓我媽媽變成植物人,都是你做的!”
褚峻往前的步子頓了頓,他眯着眼睛轉回身,嘴角的笑容陰森:“你果然是知道了?只可惜,你知道的晚了點!”
海岸邊疾馳過來一輛黑色的悍馬,權晏拓將車停下後,縱身躍下來,厲聲道:“褚峻,你以爲能跑得了嗎?”
“是你?!”褚峻見到趕來的衆人,迅速的往前揪住安昕,將她扣在懷裡,並且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試試看?”
“不許過來——”
褚峻將槍口抵在安昕的腦袋上,沉聲道。
權晏拓冷冷睨着他的行爲,輕蔑的嗤笑道:“你他媽別和娘們兒一樣,有種單挑!”
擡手搭在權晏拓的肩膀上,凌靳揚對着他使了個顏色,示意不讓他摻和進來。
“褚峻,”凌靳揚看着他,俊逸的臉龐透着陰霾:“你不怕死?你們家人也都不怕死嗎?”
“凌靳揚!”褚峻咻的眯起眼睛,眼底的恨意十足:“你已經害死我表弟了,也想像對待安家那樣,把我們家也趕盡殺絕?”
他故意提起安家,果真見到安昕的神情變了變。
童念邁步上來,聽着他們的話,神情漸漸沉寂下來。原來是褚峻在背後搗鬼,一起惹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凌靳揚抿着脣,眼神掠過安昕的臉,語氣緩了下:“安昕,只要你去自首,我絕不爲難你!這就算是,我對你父親的虧欠!”
“我父親?”安昕悽慘的笑起來,眼見他們一個個都還好好的活着,心底淒涼一笑:“虧你還記得他!怎麼,你良心發現了嗎?可是晚了,收起你的假慈悲吧!”
頓了下,她微微側過頭,對着身後的人道:“褚峻,你有本事就開槍,磨蹭什麼!”
褚峻扣緊她的脖頸,帶着她一起,步步後退,上到快艇。
“走!”褚峻冷聲吩咐,槍口始終架在安昕的腦袋上。
哄——
快艇發動起來,白色的浪花閃現,瞬間躥出去很遠。
權晏拓低低一笑,對着凌靳揚聳聳肩,笑道:“白費力氣,那邊早有人等着他們了。”
聽到他的話,童念緊提着的心才舒緩下來。
凌靳揚望着遠去的快艇,回想着剛纔的畫面,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
快艇駛向公海,眼見他們沒有追上來,褚峻立刻鬆了口氣,低頭瞪着懷裡的人:“安昕,不要怪我心狠,是你自己找死!”
安昕笑了,笑得尤爲平靜,她微微側目瞪着褚峻,問道:“褚峻,你知道身體被炸飛,是什麼感覺嗎?”
“……”
褚峻眼底一震,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只見安昕已經用右手,摸到手腕的那塊表,她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
他想要出手阻止,卻完全來不及。
砰——
海平面一聲巨響,剛剛轉身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本能的轉過頭,只見遠去的那艘快艇,騰起一股火光,火苗直接躥到雲霄。
“操!”
權晏拓雙眸眯起來,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扭轉。
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凌靳揚伸手將童念摟在懷裡,她挑眉望過去,盯着那片洶涌的火光,暗暗溼了眼眶。
幾乎在同一時間,警方接到報案,在城郊一座廢棄倉庫中,解救出被囚禁許久的安雅,後經警方確認,此人是真正的安雅。
至此,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卻是如此慘烈的結局。
黑色悍馬開到瀾苑外面,權晏拓將車停下,忍不住看了看後面的兩人:“到了。”
童念微微抿着脣,掃了眼身邊的男人,遲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兜兜?”說出這句話,耗費掉她很多的力氣。
其實在她看到凌靳揚來救自己的時候,深感迷惑。他爲什麼要來?又爲什麼不顧一切?
“不去了。”凌靳揚斂下眉,俊臉低着,似乎在隱忍什麼:“錢律師說,你不同意協議離婚,是有什麼條件不滿意嗎?如果有,你直接說!”
剛剛鼓起的勇氣,全都因爲他的話消散,童念臉色沉下來,拉開車門走下去,一句話都沒有說。
望着她走進別墅的背影,凌靳揚臉色逐漸蒼白下來,他抿着脣,低聲道:“阿拓,送我去醫院。”
見到他的臉色不對,權晏拓這才反應過來,他二話沒說,急忙發動引擎,快速開往醫院。
市醫院的二樓檢查室,凌靳揚拍過片子後,醫生細細看了看,臉色沉重:“凌少,你腰椎的彈片已經開始移位。”
凌靳揚臉色平靜,短暫的沉默後,沉聲問道:“還有多久,我就會癱瘓?”
“這個……”醫生嘆了口氣,心有不忍。
“實話!”凌靳揚抿着脣,眼底的目光凜冽一片。
醫生無奈的搖搖頭,卻也不敢隱瞞他:“隨時都有可能。”
聞言,凌靳揚勾脣笑了笑,他轉頭看向窗外,卻見遠處的夕陽慢慢垂落,那最後一點兒光明也被黑暗吞噬。
週一的董事會,淩氏集團的所有高層齊聚。
童唸作爲股權最大的持有人,並且身兼董事長的職位,按時出席。
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男人氣場凜冽。
“對不起沈先生,這是淩氏的董事會,如果您有事情,請在外面稍等。”秘書想要阻攔,卻被沈沛敖身邊的律師擋開。
穿着黑色西裝的律師,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股權轉讓書,道:“因爲凌承業先生與凌舜先生轉讓股權百分之三十,現在沈沛敖先生名下,已經持有淩氏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權。”
“啊——”
全場一片譁然聲。
童念杏目圓瞪,她瞥着沈沛敖含笑的臉龐,見他神情自若的拉開椅子,優雅的坐下來,“大家好。”
凌舜第一個反應過來,奪過股權轉讓書,低斥道:“這不可能!”他的話音剛落,眼角掃到他的印章後,不禁暗暗吃驚,隨後看向身邊的凌承業。
凌承業撇着嘴,神情黯然,他見到父親銳利的目光,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你這個混帳東西!”
凌舜怒極,擡手把股權轉讓書丟到他的臉上,因爲情緒激動,臉色一白,捂着心臟的位置,癱坐在椅子裡。
“爸!”凌承業嚇壞了,急忙扶起父親,和助理一起將他送去醫院。
會議室中一片安靜,童念抿着脣,臉色難看到極點,她挑眉與牧惟晗對視一眼,後者顯然心裡早有準備,倒是並沒有太過慌張。
“淩氏已經瀕臨破產,我以公司最大股東的身份宣佈,淩氏即將被收購!”沈沛敖雙腿交疊,傲然的掃視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將視線落在童唸的臉上。
“你是公司最大的股東?”童念低低笑起來,眼角的寒意四射:“沈沛敖,你腦袋清楚嗎?我纔是淩氏股權持有的最大股東,公司的一切決策,輪不到你來置喙!”
“如果還有我呢?”
倏然間,會議室外響起一道凜冽的聲音,緊接着走進來的男人,頓時讓大家倒吸一口氣。
他聲音響起的那刻,童念眼底騰起一片驚濤駭浪,她緩緩擡起頭,烏黑的翦瞳落入一雙鷹隼般的目光中。
凌靳揚邁步走進來,拉開椅子坐在沈沛敖身邊,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有種難言的默契:“沛敖手裡有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權,加上我手裡百分之十的股權,剛好是百分之四十三。我們擁有公司的最高決策權!”
四周的空氣霎時冷到極點,素來冷靜沉穩的牧惟晗,此時都愣愣的看着對面的男人。他盯着凌靳揚的眼睛,心底滿滿都是詫異。
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收攏起來,童念斂下眉,整顆心逐漸寒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