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探頭很真實,它記錄了政府二號首長,祝秘書長先生,在昨晚哼着小曲進了櫻園一側的小樓,某隱秘套間,比她早到大約一小時的美少婦,不甘寂寞的冷惠女士,大概已玉體橫陳,飢渴難耐。
故事往往就是這樣的。
自以爲的並不是自以爲的。
冷惠與祝先生以爲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結果,在他們消魂快活二十四小時後,真相大白於天下。
本來以爲沒有第三者知道的,結果盡人皆知。
滿城風語。
可惜了。
可是誰來可惜。
冷惠的死,在極欲之後,不是焚身而是坑埋。
可是,她拉了一個墊背的,那個愛穿棉麻襯衣,偶爾還喜歡穿一條牛仔短褲的五十餘不滿六十的壯漢。
兩個人不是私奔,而是被泥石填埋。
三個警官看到了這兩個一前一後進隱秘房間的男女。
他們再沒有出來。
她再也不必爲自己的慾念難忍,四處覓野食。
不必再吃那份辛苦。
她的至樂,建立在痛苦之上的肉慾,終於可以結束。
但那個男人,他原本可以有一個幸福的老年,而且在他這樣的年紀,纔開始可以放肆爲自己所爲。
好吧。
現在,另一出大戲正在上演。
那就是秘書長的正室。
這裡稱秘書長的妻爲某中年女子。
大名叫葉靜文。
在江洲市,葉靜文的大名並不比秘書長小。
開着白色勞斯萊斯這輛的葉靜文,是一個成功的金融人士。
當年,也是縣城的高考狀元。
葉靜文在某金融機構,呼風喚雨,年薪之高是市政府秘書長的好多倍。
這個人在江洲經常以橫行的姿態出現。
呵呵,真是戲劇性的,兩個橫行派,一對夫妻。
好像江洲是他們夫妻的,可以玩弄於股掌。
但即使她再跋扈,她的婚姻也應該受法律保護,她的受傷的情感也應該同情。
葉靜文是在羅莉市長的親自通知下,知道她的那個同牀異夢的男人死了。
市長不喜歡撒謊。
但市長不是小女人,她直截了當,只說關鍵要害。
羅市長說:祝秘書長身遭不測,在前夜的大雨中出了事故。
什麼事故?他在哪裡,在醫院搶救嗎?
葉靜文急迫地問。
看出問題來了吧,家裡的男人,兩夜未回,即使這個男人做過準備,說自己是出差,外出開會,在雨季,防洪值班,等等籍口,但48個小時,夫妻倆不通一個電話的嗎?
中年夫妻的冷漠。
或者說祝與葉得意人生的忽略。
他與她,已忙碌到不需要親情的關懷。
羅市長在電話裡解釋:不,不是車禍,不,不不,也不是意外碰到走水電線,純粹是意外……
只是通知你一聲,節哀順變。接下來的事,會非常麻煩你,我以市長的名義懇請你,顧全大局。
總要說明白的?葉靜文被通知丈夫沒了,並要一個前一秒才知道自己新寡的女人,顧全大局。
在外混的女人,冰雪聰明。
她的心中已隱隱的有壞的念頭。
丈夫死於非命。
難以啓齒?
好吧,即使葉靜文在金融部門工作,還是個領導,但情感蒙塵,而且,而且真的,這個女人相信張三李四,所有的認識不認識的男人有外遇,搞爛鞋,但她的男人不會,她的男人一生只有她一個女人,一直與她同舟共濟,發誓要把家庭在他們這一代搞成富一代,幸福無比。
女人的愚蠢與聰明只隔一層紙。
可是,羅市長的這個電話,讓直覺超好的她隱約大概知道了,可能的原因,會不會是自己的男人偷腥,然後被一起作奸的女人的男人抓住了,那男人年輕,又力拔山兮憤怒異常,三拳頭不小心打死了江洲民間稱道的二號首長。
葉靜文放下了電話。
的確非常識大體顧大局。
從事金融業的她知道,在一個比自己地位高,氣場足,足智多謀的同性面前,無需多言。
她自然會問到實情。
二號首長的原配也不是吃素的,見的多了。
以往,她老公有那麼多死黨走狗爪牙下屬,他們不會守口如瓶。
好吧,葉靜文的故事不說了。
畢竟她不是《枕鶴記》的主角,只是個跑龍套的。
羅市長居然知道江洲市曾經有一支十分有實力的地質勘探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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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有說到一個人。
一個癡迷於考察江洲地質的專家。
可是,後來,江洲人以爲他是瘋子。
這個人叫建國。
姓?不能說。
建國,趙、錢、孫、李、張、王、劉、鄧……不知要叫出多少個建國來。
建國君是復旦考古專業畢業的。
有一年,他考證出江洲地下有規模驚人的溶洞。
可是,建國君的考證沒有人聽。
穹窿山矗立在江洲的東南角,不是幾千年而是億萬年。
要是地下有溶洞,還等到建國這個書呆子,走路經常撞樹的地質人員發現。
想出名想瘋了吧?
後來,建國從三十歲到了六十歲,都在據理力爭,穹窿山地下有寶藏,誰都不理,甚至覺得他就是搗亂,破壞江洲大好秩序的人。
好了,按年齡退休了。
就在他退休後的第一週,江洲政府開始了穹窿山隧道的開挖。
建國君彷彿瘋了一般。
不能挖啊。
祖宗留下的。
一草一木都有靈性。
不能挖,大自然的報復會是人類的滅頂之災。
建國先生天天到政府相關部門鬧,說到唾沫乾涸,可是沒人聽。
他一個人到荒郊野嶺的穹窿山睡帳篷,像個野人,誓死捍衛那片處女地。
可是開挖穹窿山工程一分鐘也沒有停止。
建國君後來睡到了人家工地上,懶在地上不起來。
建國君說:不能啊,江洲的風水不能再破壞啦。現在要做的不是挖穹窿山隧道,而是花大力氣開發江洲的旅遊。
建隧道,通地鐵,對接大城市,直通中心城市,你們想過後果嗎?
建國君一夜愁白髮,他以一顆高級知識分子的良知,儘自己的力量,想糾正錯誤。
江洲如果被大城市吞沒,江洲的一切不就完了呀?
那就是中學生都懂的虹吸現象,難道現在的政府高層官員沒有上過中學嗎?
小小的江洲,經不起中心大城市的虹吸。
江洲經不起對接後,大城市對江洲的虹吸現象。
會一蹶不振。
會經濟蕭條。
會是一座死城。
一座只供養老的城市。
哦,官員們中學大概都上過,但他們個個經常掛在嘴上的金色招牌,是黨校。而且是最高級別的。
不知何時起,幹部們,沒有上過本科的幹部們,在履歷表上都填上了研究生學歷。
個個都是研究生。
但那所學校不講虹吸現象,只講理論,只強調做大做強做高。
政府一班人遇見了較真兒的,榆木腦袋,但政府有的是能人,他們最後是怎麼讓建國放棄阻礙穹窿山開挖的,沒有人知道。
建國君沒有看到他的考證成就得到認可,地下溶洞的發現就沒有可能。
原來地質勘探隊的老同事們說,他呀,對江洲死心了,早已不在江洲了,他不是一個兒子在美國的嗎,人家是美籍了,聽說他兒子不許他再管地質勘探的事,沒有用武之地,不要在意,盡到責就行了。
唉,現在的政府人員,哪個不是渾身本事。
專家,在有些政府人員看來就是沒本事的愛挑刺的窮人。
建國君有沒有去美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反正,不工作,不替政府分擔,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唉,不說了,這段故事講的過於沉悶。
老天爺脾氣也是大的,誰不在乎它,它隨便翻一下身子,抖一抖,夠人類忙的。
江洲的地鐵癱瘓了。
隧道不通了。
旖旎的櫻園化爲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這洞裡,兩千年前的秋妃,不,是秋妃的漢白玉雕像,以及冷惠全部到了洞裡。
還有一個風流的男人。
是了,關於冷惠的前世今生,不說,是無法對讀者交代的。
當她被埋到地下後,她的家人竟沒有人來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