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完美的理由

世界意志只是一個宏觀的算法演練,並不能以直接的方式去控制世界裡每一個有自己智能等級單位的思維判斷,因爲這和底層序列設置的規則不符。

所以哪怕是一個最低等級的單位,世界意志也不能直接控制他去死,這是和求生本能相違背的。

這次世界意志既然已經亮出了他劇情推演的第一張底牌,趙高當然需要給出應對,將高等級的桓溫拉入這個亂局,世界意志能夠干涉的程度就會大大地削弱。

在底層規則的限制下,歷史人物往往都不是某個世界意志能夠控制的。

將劇情世界和自己的矛盾牽引成內部的矛盾,這從來都是趙高的拿手好戲,當初在倭寇劇情裡他就這麼幹過一次。他將本來敵對的倭寇勢力全部收攏起來去攻打日本,於是就打一份工掙了兩份錢。

這次也一樣。衣冠南渡之後,從北地被迫遷徙而來的高門大族和原本吳地士族之間本身就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一點從二者同爲士族卻從不通婚可見一斑。

這些北方士族被統稱爲“僑姓”,而本土勢力則稱“吳姓”。

僑姓以“王謝庾桓”爲主,還吸收了掌控軍中勢力的郗氏,實際上控制了東晉的大權,但短時間內的根基輕浮不實;吳姓則以“顧陸朱張”四姓爲主,在本土勢力盤根錯節,掌握着中下層的勢力,但被南渡的士族打壓,在朝廷上難有建樹。

二者之間的仇怨幾乎從一開始就暴露了出來。

吳姓士族當然不滿。從兩漢開始,這些家族就實際掌控着吳地的事務,現在這些外來者不但搶佔地盤奪走權力,甚至還對他們多有打壓,吳四姓往日一呼百應的風光不現,現在不得不一個個低頭做人。

僑姓士族更不滿。和吳地這些原本亡國之餘的土著(晉滅吳)比起來,他們的血統權力本身就高上一籌。現在被迫渡江已經夠委屈的了,還要處處受到這些吳姓的掣肘,很多政令一到地方上就寸步難行,這讓習慣了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他們如何能忍?

如果不是現在大敵當前,整個中原已經淪陷,大秦和大燕都虎視眈眈,這兩股勢力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被調和。

在外力的逼迫下,每一個有識之士都能發現這種深層次的矛盾,也都會自覺維護二者之間的關係暫且擱置這一點,除了趙高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外來者。

“如果能夠控制住海上的貿易,甚至只需要控制住一半,那麼我每年上繳給國庫的稅銀至少不會低於三十萬緡。”

趙高的聲音雖低卻充滿了誘惑力,三十萬緡就是三億錢,繞是龍亢桓氏傳自於戰國時的齊國王室家世豪富,這樣一筆收入也足以讓桓溫口乾舌燥。

更讓人心動的是,如果真的如趙高所言,那麼這筆收入就不是一次性買賣而是一筆穩定的收入,那就更加驚人了。

“顧陸張朱都該死!”

桓溫當然不會聽取片面之詞。當他聽取要務的時候郗超從來都是站在他身後的幕布裡,這次也不例外。剛剛一得到這個消息,幕後的郗超立即從軍中調集了相關人等進行調查。雖然這些進入軍中的吳姓子弟在家族中身份較低知之甚少,但從隻言片語來判斷,趙高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這也難怪桓溫聽到這個回報之後的暴怒,這不光是歷年積累下來的宿怨,還有就是被欺騙被掣肘之後的痛恨。

桓溫很看重錢,就像郗愔一樣,或者說所有豪族沒有不看重錢的,而且越往上越如此。

養兵不是一句空話,沒有經濟上的支持根本不可能。郗愔本性寡淡,卻一樣在任上斂財無數,當初任愛子郗超作爲放開一個錢庫的時候,郗超一個下午就能糟蹋掉數千萬錢。

歸根結底,是那些京口廣陵衆是要開口吃飯養家的,誰也不能光憑着一腔熱血餓着肚子和你談理想。

眼下這些兵衆全部收攏到了桓溫的麾下,實力大漲的同時消耗也大漲,錢銀上的開支讓他焦頭爛額,甚至對他的軍事部署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比如這場壽春之戰,他僅僅出動了兩萬步騎——不是他不想出動更多來和秦燕決戰,關鍵是錢不夠了。

趙高這次選的時機,切入點和對象,都可以堪稱完美。

以僑姓和吳姓的矛盾爲基礎,用海上貿易的巨大收益爲誘餌,把壽春之戰當契機,讓桓溫和顧陸張朱的矛盾激化,這就是趙高對的劇情意志出招的應對。

“郡公息怒。”

這個時候站在幕後的郗超不得不站了出來,眼下除了他誰也不能平息掉桓溫的怒火。可如果不平息,造成的後果就是災難性的,壽春城就是一個例子。

當初的袁真對桓溫的支持力度並不小,僅僅因爲一次在戰場上的失敗桓溫就把怒火全部傾瀉在了他身上,幾乎是逼反了袁真,將原先的隊友變成了自己的對立面,威信也因此大大地受損。

眼下的情形如出一轍。顧陸張朱在江東經營數百年,互相扶持枝葉糾纏一損俱損,底蘊和積累更不是一個袁氏能比的。一旦逼迫過甚,造成的動盪和麻煩也會遠遠超過這一次。

甚至眼下剛剛立足站穩的晉國,恐怕也不能承受這樣的陣痛,更不用說桓溫篡晉,需要衆多門閥勢力的支持纔有可能成功。

無論如何,眼下都不是發難的好時機,至少這次的發難,不能由桓溫,甚至他主導的勢力來進行。

這纔是桓溫憤怒的根本原因。

明明知道有問題,而且知道問題在哪兒,卻偏偏不能解決,這纔是最讓人惱火的。

“這就是你要乞活軍的緣由了。”在郗超的力勸下,盛怒的桓溫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神情鄭重地問說道。

趙高的目的也就在這時水落石出。

他的身份上有一層晉王室的印記,又有一抹琅琊王氏的色彩,用來做這件事,的確是再合適不過了。

即便是盛德日新的郗超郗嘉賓,也絕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方案。

至於趙高獲得了乞活軍會不會尾大不掉,這根本不足以成爲桓溫和郗超的擔心。以貝郡彈丸之地,真有什麼違逆狂悖之舉,桓溫舉手擡足之間就可以將其夷爲平地。

“乞活軍不能給你。”

正當桓溫準備答應趙高的請求時,郗超果斷越俎代庖,拒絕了趙高的提議。

PS:有一位菜市場的神人,你的評論我給你跪下了。

另,其實書裡有不少典故,有些我想起來的就放在作者的話裡吧。

《世說新語·儉嗇第二十九》:郗公大聚斂,有錢千萬。嘉賓意甚不同,常朝旦問訊。郗家法:子弟不坐。因倚語移時,遂及財貨事。郗公曰:“汝正當欲得吾錢耳!”乃開庫一日,令任意用。郗公始正謂損數百萬許,嘉賓遂一日乞與親友、周旋略盡。郗公聞之,驚怪不能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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