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這一喊聲如雷鳴,前方圍堵的燕軍爲之一顫,大有張飛喝斷當陽橋之勢,反觀魏軍這邊,接連突破兩道燕軍防線,正是士氣正盛之時,在聽到自己的陛下如此好賣的喊聲,廝殺的越發賣力了,區區八千魏軍一時間竟然壓過了燕軍,衝擊的速度再次加強。
連環馬就這樣被破了?遠處觀戰的高開面如死灰,依照他的設想,身披重甲、用鐵鏈鎖住的連環馬結成的方陣就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鐵血長牆,即使有士兵被魏軍殺死,也是人不墜馬、馬不離羣,依舊可以死死地橫擋在魏軍之前。
只要阻住魏軍,亂箭齊射之下又有幾人能突破重圍攻到慕容恪的面前?他卻沒有想到犧牲的機動性成了致命的缺點,這些騎兵留在原地防守尚可,但要是移動起來,隊形就會出現散亂,露出巨大的破綻而被冉閔從隊列銜接處殺入。
到了這時候燕軍和魏軍早已混成一團,他們手中的弓箭也失去了作用,若是放箭還真不知道最後射死的是魏軍還是燕軍?更何況魏軍身上同樣披甲,有道是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槍,箭矢對這些披甲的士兵作用相對有限,就算捱上幾箭,只要不是射在暴露的要害處,依舊可以堅持作戰。
“參軍大人,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中軍就要被冉永曾突破了。”高開的副手提醒道,他之前提出的連環馬完全失敗,若再不及時救援,戰後怕是落不了什麼好下場,就連他們這些在高開麾下效力的軍官也會受到牽連。
“不,慕容將軍尚未發出號令,吾等還得再繼續等下去。”高開咬了咬牙說道,他當然明白眼下的局勢對他極其不利,但是慕容恪治軍慎嚴,自己已經犯了一次錯誤,再不敢犯第二次了。
“公孫先生,又破了一層燕軍的防線!”張溫面露喜色,他剛剛驅趕完被陷馬坑稍加阻攔的那一波燕軍,一回來就看到了這樣的局面,不僅欣喜異常。
“前方還有一萬騎兵,尚且不到高興的時候;張將軍,立刻整軍準備出擊。”這是魏軍最後的預備隊了,當燕軍兩翼齊出之時,還得依靠他們拼死攔住爲冉閔攻入中軍,斬殺慕容恪贏得寶貴的時間;說罷白起握緊了腰間的寶劍,說不得這一場他也要上陣廝殺了。
“是,在下醒得!”今日戰局的變化讓張溫看到了一絲希望,他現在對白起的每個決定都深信不疑,立刻下去收攏軍隊,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決勝時刻。
冉閔身前,三支長槍同時向他襲來,身後還有兩名燕軍的長戟像毒蛇一樣悄無聲息的勾向他的後背,五名燕軍都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氣,務必要把他留在此處。
“來得好!”冉閔絲毫不見慌張,大喝一聲迎了上去,右手鉤戟撥開了正面襲來的三支長槍,順勢劈了下去,三名燕軍士兵的胸前頓時裂開了一道大口子,即使身披重甲也擋不住鉤戟的鋒利;不用冉閔示意,朱龍馬就猛地向前一衝躲開了身後的長戟,冉閔左手雙刃矛向後一揮,又是兩顆首級落地,身前身後立刻空了一塊。
顧不上稍作喘息,朱龍馬再次前衝緊緊地黏上了後隊的燕軍,一名揮舞馬槊的燕軍將領迎了上來,馬槊如蛟龍出海一般向冉閔的喉頭刺去,這一手既準且狠,沒有十來年的浸淫是萬萬使不出這般手段的。
眼看着馬槊就要鑽進自己的喉頭,冉閔似乎都已經聞到了馬槊鋒刃上的鐵腥味,他卻不閃不避,鉤戟鬼使神差一般不知道從何冒出貼住了槊杆,帶的馬槊一歪,擦着他的頸邊刺了個空;不等來將使出第二招鉤戟就順着槊杆抹了下去。
“啊!”來將發出一聲慘叫,槊杆上方的六根手指被冉閔這一抹切斷,鉤戟更不停歇直接抹向了他的脖子,戟鉤切開了他的咽喉,一團血光冒出,這名武藝在燕軍中也排得上名號的將領就連一招也沒熬過就死在了冉閔的鉤戟之下。
此人的屍首尚未落地,後方又殺出兩員大將,長刀大斧再次向冉閔襲來,這次即使是冉閔也不得不先回招擋住他們的進攻了,一時間魏軍和燕軍在慕容恪的前方展開了鏖戰。
“前幾日本將軍自以爲將冉永曾的武藝看得夠清楚了,直到此時才發覺前幾日還沒有逼出他的十成本事啊!”慕容恪心下務必惋惜,要是這樣的猛將能爲我大燕所用該有多好啊,只可惜冉閔已經稱帝,再加上他之前反叛石趙的經歷,讓他不敢將其收爲己用,即使此戰能生擒冉閔恐怕也不得不將其處死。
“還沒今日似乎沒見到前幾日那位神箭將軍,不然吾等呆在這裡也不安全啊!”見前軍似乎纏住了冉閔,慕容恪身旁的一名將領笑道,至於“神箭將軍”則是他們給李悠所取的外號,前幾天的戰事之中,李悠的神射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料想此人定爲魏軍大將,此時卻去了那裡?”慕容恪聽到這句話立刻警覺起來,他直接在馬鐙上站了起來,遙望着魏軍的方向,只是除了白起留在後方的兩千援軍之外他並沒有看到任何魏軍兵力。
“許是在後方?”一名燕軍將領猜測道。
“不然,此戰冉永曾唯有將吾擊殺方有一絲勝算,像這樣的神箭手用在前鋒卻要比留在後軍好得多。”冉閔的雙刃矛鉤戟非得到身前才能建功,而李悠的長弓卻可以在百步之外奪他性命,魏軍又豈會將這樣的人放在後軍?搜尋無果的慕容恪警惕的掃視着燕軍的前鋒,唯恐李悠就潛伏在中軍之中隱忍不發,只等着那致命的一箭。
“將軍,還是讓兩翼出擊吧,等封相國和高參軍趕來之時,即使魏軍還有萬般手段也沒有任何用處了。”燕軍的將領也隱隱約約的感到了一絲不安,於是他們想要更快的結束戰鬥,以免有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