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睡下,就聽到大門被踢開,再看到絡腮鬍手提馬鞭走了進來。
在一衆新兵一臉惶然,不知何故的時候,楊帆海心中輕嘆一聲,知道自己想過的事情已經開始了。
“一羣小崽子,都給老子起來!”絡腮鬍揚着手中馬鞭,一路走,一路抽了過去。力道極猛,毫不留情,抽的一個個皮開肉綻,彷彿被火燒了一般,慘叫聲中一個個從牀上跳了起來。
一直走到楊帆海的牀前,揚起的馬鞭方纔停住,因爲這個他最想抽的人已經在牀邊站好,身形筆直。
“倒是有些小聰明啊!”絡腮鬍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他見楊帆海身上穿的整整齊齊,還以爲對方是料到自己晚上會突襲,因而做好了準備。卻不知楊帆海是這些日子來長途跋涉,已經習慣了和衣而睡。
走到門口,絡腮鬍又是大聲喊道:“三個數,全給我滾出來,延誤者,罰!一!”
命令一下,竟然已經開始數數,讓人如何反應過來,莫說他人,就連楊帆海也愣了一下。
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聽到絡腮鬍喊道了:“二!”
楊帆海傾盡全力對着大門跑了過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砰”的一聲大響,循聲看去,只見窗戶破了一個大洞,似乎有人衝了出去。
“三!”
此時絡腮鬍的第三個數已經出口,轉而破口大罵:“都給我滾出來,你們這羣廢物。”
又走入,馬鞭一頓狂抽,出了楊帆海動作迅捷,成功閃過,其他人都是被重重的馬鞭給抽了出去。
剛到門外就聽見有人在極爲囂張的哈哈大笑:“一羣笨蛋,就這反應,真上了戰場還不是被人殺着玩,看來以後只能靠我來保護你們了。”
大笑之人正是騎兵營中看起來最爲瘦弱的許帆,這傢伙在絡腮鬍下令的一瞬間,就驚醒過來,第一時間破窗而出,是唯一一個在三個數之內跑出來的人。
“你還不是投機取巧!”有人哼哼幾聲,自然是極爲不服。
“啪!”
許帆尚未說話,絡腮鬍就是一鞭子抽了過來,大聲罵道:“怎麼不見你知道投機取巧?戰場上,生死往往就是那麼一瞬間,所有的手段都是爲了活着。”
“訓練中也是一樣,所有的手段都是爲了完成任務。只要你能完成,什麼辦法都可以!”
“第一個任務就無法完成,我真不知道你們這羣廢物以後能幹什麼!所有人聽令,給我繞着定城跑十個圈,沒跑完不準睡覺。”
“十圈!”有人立刻驚呼一聲,定城何其大,十圈下來,別說睡覺,能在大後天晚上之前跑完就算不錯了!
如此自然有人抱怨道:“今天哪跑的完?根本不可能睡覺了!”
“我有說讓你們今天睡覺嗎?別說今天,明天都別想睡。”絡腮鬍大吼一聲,一鞭子抽了過去:“十圈不夠,十五圈,沒跑完誰都不能停下。還愣着幹什麼,準備用滾的嗎?”
“你這沒人性,我不當兵了!”一個士兵大聲喊道,準備離開。
沒走出三步,絡腮鬍就從一旁抽了一杆長槍,用力擲出,力道極大,去勢洶洶,直接刺穿其右耳垂,重重的插在了地上。
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他們毫不懷疑,剛纔的這一刻,絡腮鬍的確是起了殺心。
“天真的毛頭小子,你以爲你們還能走嗎?進了軍營,沒有主帥的命令,你們生是這裡的人,死是這裡的鬼。今天就告訴你們第一條軍紀:逃兵,殺無赦,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下一次我絕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準頭。給我跑!”
見其又是將皮鞭揚起,衆人哪還敢猶豫,一個個都賣力跑了起來。
一旁的許帆立刻笑嘻嘻的走了過去,討好的說道:“那個,將軍,我完成任務了,不用跑吧!”
絡腮鬍點了點頭:“你完成了任務自然是不用跑的!”
許帆大喜,可惜這喜意還沒保持多久又聽見絡腮鬍說道:“但損壞的東西你必須負責,明天日出之前,將被你損壞的東西修好,不然懲罰加倍,跑三十圈。”
“啊!”許帆臉色大變,愣神片刻大聲問道:“工具,工具呢?我該去哪找?”
“自己想辦法!”絡腮鬍也不理他,拉過一匹馬,翻身而上,跟着一行人往城門而去。
至於這種突然而來的訓練,楊帆海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可接受,在盤山之時,風師父可做過比這更過分的事情。
而且十五圈而已,對於他而言,真不是什麼不可完成的任務。拖着黑色長槍,往肩上一扛,不緊不慢的跑了起來。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速度明顯快了許多,每一步都是在奔跑,儘可能的讓速度保持最快。
這不僅僅是懲罰,也的確是修行,他需要提升實力,而絡腮鬍命令他做的,正是他曾經在迷霧谷做的。
這些天來四處顛沛流離,以至於讓修行之事落了下來,如今正好補上。
以遠超其他人的速度,不過一個時辰,楊帆海扛着黑色長槍就繞着定城跑了一圈。狂奔的速度,絲毫不比戰馬慢,令人瞠目結舌。
莫說他人,便是絡腮鬍也是一陣錯愕,猛然感覺馮武陽所說似乎有些不實,眼前這傢伙似乎真有些本事。
楊帆海卻是沒有去查看別人的眼神,只是自顧自的跑着。真氣對於人的幫助果然是非同一般,曾幾何時他也跑過這樣的距離,但不可避免的會感覺到體能消耗頗大。
而如今卻是不同,在真氣的幫助下,他的體能消耗極小,仔細感覺,甚至連心跳都沒有太多的加快,好像只是與他人簡單的戰鬥了一番般。
毫無疑問,這意味着自己的實力大大增長了,但也意味着他不能繼續這樣的訓練了,這樣的強度對如今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多幫助。
第二圈開始,他將真氣盡數散去,扛着黑色長槍,僅用肉體最原始的力量來奔跑。
一圈下來,體能消耗明顯大了不止十倍,氣喘吁吁,面色通紅,心跳也是變得如擂鼓一般。
雖然是累了不止一星半點,卻是讓他心中舒暢了許多,這樣的訓練纔有感覺,彷彿又回到了迷霧谷一般。
第三圈開始,速度明顯下降,卻還是超出其他人許多。絡腮鬍本就是對他最爲針對,爲了不讓這個他眼中的刺頭偷懶,竟是乾脆不再管他人如何,策馬而行,緊緊地跟在楊帆海後邊不遠處,全程監督。
定城一週,超過百里,尋常人跑一圈,何止三兩個時辰,也唯有楊帆海這等體能方能在一個半時辰左右能跑一圈。
當他跑完三圈時,天色已明,其他纔剛剛跑完一圈而已。
一個個已經是氣喘吁吁,面色慘白,便是楊帆海也不例外,體能消耗巨大,已經是兩腿顫抖蹣跚,出現了極大的不適。
又是堅持着跑了一圈,再到城門口時,其他新兵已經在門口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大片,無法繼續。楊帆海亦是雙腿一軟,幾乎跌倒。
“怎麼,就不能跑了?”絡腮鬍拿着馬鞭,一臉冷笑的走了過來。
掃視了所有人一圈後,突然揚起馬鞭,一個個的抽了過去,口中大罵:“一羣廢物,就連個跑圈都不會,你們還能做點什麼?指望你們上陣殺敵嗎,一羣給人加軍功的渣滓而已。”
此時一個個都是精疲力盡,莫說閃避,就連鼓動肌肉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無可奈何的被絡腮鬍抽的哇哇大叫。
當馬鞭抽過來的一瞬間,楊帆海反應極快,伸手一把抓住了馬鞭。
不過這一次就比不得白天了,尚未抓緊,就感覺手上一空,長鞭脫手狠狠的抽在了他大腿上。
力道極大,抽的腿上一片紫黑,苦不堪言。這一下,饒是楊帆海也忍不住對着絡腮鬍怒目而視。
“憤怒嗎?痛恨嗎?”絡腮鬍毫不避讓的看着他大聲說道:“我告訴你,這算不得什麼,戰場的殘酷比你想象的可怕不知百倍。”
“沒有人規定一場戰鬥必須選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打。當兩方軍隊遇上的時候,不管你長途跋涉了多遠,都必須迎戰。”
“一個合格的戰士,必須擁有頂尖的體力,才能堅持日繼一日的戰鬥。今天你們的敵人是還可以對你手下留情的我,可一旦換做是昌國的人馬,他們絕不會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
“當有一天,你們在戰場上因爲體力不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兄弟和自己等待死亡時,你們就會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痛苦。你們這羣廢物。”
又是重重的抽打了一輪,方纔作罷。
十五圈,對於他們而言,還是不可完成的任務,而絡腮鬍似乎也沒指望過他們真正完成。鞭打一頓後,就引着所有人重新回到了新兵房。
此時已經是到了晌午時分,烈日中天。
剛進房間,就聞到一陣香氣撲鼻而來,肚子中立刻傳來一陣陣響聲,好像鐘鼓一般。
再看那個叫許帆的傢伙,兩手抓了個燒雞,正吃得不亦樂乎。
一瞬間,房間裡面突然靜謐的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