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將軍絕非善男信女,看似爲楊帆海解釋,實則是想迷亂其心神。無論是誰,突然遇到如此多的事情,都會陷入一陣失神之中,而這個時候正是出殺招的時候。
若是他人,恐怕真是要遭其毒手,可惜他現在面對的是楊帆海,一個從小在野獸羣中長大,多數時候被迫用本能生存的人。
儘管一陣失神,但淳于將軍黑刀刺過來的瞬間,他已經回過神來。黑色長槍一挑,一記指天式點在黑刀刀鋒之上。
只聽見“咚”的一聲,一道黑光閃過,黑刀竟是被直接挑飛,落在了遠處。
楊帆海沒有就此停下,黑色長槍仿若狂風暴雨一般殺出,擊退騎兵無數,逼的淳于將軍連連後退,極爲狼狽,最後甚至不得不棄馬逃生。
“犯我薊國者,雖遠必誅!”
楊帆海大聲怒吼,驅使胯下戰馬仿若閃電一般,長驅直入,對着淳于將軍殺去。
黑色煞氣,猶如一道龍捲沖天而起,環繞楊帆海,令他看上去猶如地獄出來的兇魔一般,極爲可怕。
饒是淳于將軍這等究竟沙場的老將也是瞬間心神被奪,不敢硬拼,只能連連後退,口中大聲喊道:“楊帆海,任你再強也是沒用的。定城淪陷已成定數,就算你現在趕過去,也不可能力挽狂瀾的。投降吧!”
“滾!”
大喝一聲,黑色長槍用力一刺,一道槍芒如狂龍衝出,轟擊在幾十米外的土地上,掀起十幾米高的塵土,直接掩蓋了淳于將軍身形。
沒有再繼續追擊,楊帆海調轉馬頭,催動真氣渡入戰馬體內,令其速度大增。揮舞黑色長槍,一招落音繽紛使出,狂風呼嘯,帶着黑色煞氣,令他仿若一頭猛虎在羊羣中衝擊。
饒是這騎兵隊有數千人之多,人人皆有煉氣期實力也是無法抵擋此刻的楊帆海。狂風掃落葉一般,頃刻間已經衝透整個戰場,化作一道閃電般疾馳而去。
“將軍,將軍!”
見追擊不上,一衆騎兵舍了楊帆海,急忙朝淳于將軍衝過去。
此時淳于將軍趴在一堆沙土之中,渾身僵硬,難以動彈,不過心中卻是鬆了口氣。他感覺到了楊帆海的變強,但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已經強到了這個程度。
暴怒下的一槍之威,哪怕只是轟擊大地掀起的氣浪也令他差點失去戰鬥力。好在最後時刻自己靈機一動,假裝無意以定城之事來引起他注意,此刻恐怕真的已經喪生了。
“將軍,你怎麼樣?”一名副官將淳于將軍扶了起來。
淳于將軍調息片刻,呼了口氣,再搖了搖頭:“我沒事,速傳信給二王子,就說目標實力提升速度超出預料,我們恐怕無法完成任務,需要支援。”
“遵命!”副官領命,忙去安排人送信。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又有騎兵問道。
淳于將軍翻身上馬,看了一眼楊帆海離去的方向,沉聲說道:“還能怎麼辦,追。記住了,我們只是暫時借調給大王子。與其他兄弟不同,我們這次的任務可不是攻城略地。”
說完便將馬鞭一抽,帶着騎兵大隊朝定城方向而去。
猶如風馳電掣,在真氣的幫助下,戰馬跑的飛快,楊帆海則是憂心忡忡。
從淳于將軍的話來看,定城似乎還有希望,或者還沒有完全淪陷。不說其他,許帆還在城中,那傢伙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解決。
路遇薊國敗兵被昌國和有熊國的士兵追殺,楊帆海沒有在出手幫忙的心思。大廈將傾,迴天無力。這些士兵已經是士氣被奪,就算救下來也毫無用處。若不能跟着自己做最後一搏,到頭來免不得還是死路一條。
璟露公主如今不知道是什麼境況,自己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一路狂奔,不過兩天時間,終於是趕到了定城。黑煙四起,有火焰焚燒,卻不見戰鬥動靜。這對楊帆海而言,絕非是個好事,沒有戰鬥,絕不是敵人已經潰退,而是戰鬥已經結束,定城淪陷。
捏緊拳頭,猶豫了片刻,楊帆海還是策馬朝定城衝了過去。他需要知道那裡的情況到底已經怎麼樣了,齊少虎、絡腮鬍還有自己帶的那些新兵是否還活着,或者說還活着多少。
與其他士兵不同,這些人都是自己要救的人,若可以,一定要救他們出來。
前行片刻,離定城還有數百米距離之時,突然見得大量昌國士兵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不多時已經從四面八方將其圍住,數量越來越多,嚴嚴實實,仿若一片滄海困住了一葉扁舟。
“哈哈,楊帆海,沒想到你還真來了!”
一陣大笑聲中,一個肥胖的男人身穿一身錦袍出現在了城門上,正是昌國國君。其身邊圍着一羣人,馮武陽赫然就在其中。
十米外,一羣士兵手持長槍釘在一個一身狼藉的男人身上,頭髮發白,乃是南營主帥齊少虎。
齊少虎很明顯經歷了一場惡戰,遍體鱗傷,身上恐怕被人施了什麼禁錮經脈的神通,氣息混亂,彷彿將死。
連主帥都已經成了階下囚,楊帆海知道戰況不妙,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惡化到這般程度。
“爲什麼!”
楊帆海深深的吸了口氣,催動真氣,大聲喊道:“你身爲一國之主,爲什麼要撕毀盟約,爲什麼?”
璟露公主當天應該是已經給對方闡明過要害關係,有熊國虎視眈眈,昌國國君看上去也不像是蠢人,他實在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還是會做這般選擇。
“爲什麼?”昌國國君搖了搖頭笑道:“實不相瞞,其實在你和璟露公主到我王宮之前,有熊國二王子公孫軒轅已經來過,他把你們要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
楊帆海立刻大聲問道:“璟露公主所言句句是真,我們薊國並沒有私心,一切都是從大局出發,你爲什麼要做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情?”
“我可沒說過你們有什麼私心!”昌國國君又是搖了搖頭:“只因爲在你們提出結盟之前,公孫軒轅王子亦是提出了結盟。”
“結盟,老虎與兔子結盟,你居然也敢信!”楊帆海大聲質問。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昌國國君說道:“是從屬盟約,日後有熊國爲君主國,我昌國爲從屬國,從此永不侵犯。”
楊帆海一時間覺得有些荒謬:“這樣的盟約,你居然也能接受。”
昌國國君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可惜有熊國的實力實在是太強,莫說我一個昌國,哪怕是團結整個兗州,也不可能與之抗衡。既然如此,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做一個從屬國,起碼沒有滅國之危險。當然,真正讓我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是你。”
“我!?”楊帆海愕然,不解其故。
“不錯,就是你!”昌國國君點頭說道:“公孫軒轅二王子問了我一句話,令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若兩國停戰,休養生息。二十年後,我昌國何人能與你楊帆海爲戰?”
“我當時還在猶豫,並沒有應下。雖然聽說過你的本事,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覺得公孫軒轅二王子是危言聳聽。直到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清楚認識到我該如何選擇。”
“那一身煞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京城精銳在你面前甚至都無法站立,我昌國第一武將連三招都撐不過。更可怕的是,你纔不過十六七歲而已。”
“兩年之前,你才堪堪與雷豹不相上下,兩年之後,若雷豹還活着怕是連你一個指頭都撐不過了。如此年輕,就有如此身手,若再給你二十年,誰能與你爭鋒?”
“我昌國與薊國可是有世仇,以他伊太鵠的性格,一旦實力足夠,必然撕毀盟約,傾全國之兵滅我昌國。想用一個璟露公主來換我昌國社稷,這算盤實在是打的太好了。”
“與其二十年後坐以待斃,倒不如我先發制人了。”
竟是如此,楊帆海捏緊了拳頭,莫名的,竟是有些後悔當天的動作,若當天的自己不那麼強勢,也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此時,昌國國君一旁的馮武陽大聲喊道:“楊帆海,你沒有機會的,投降吧!”
一聽此人開口,楊帆海怒火叢生,大聲罵道:“你這叛賊,枉費方石信將軍對你掏心掏肺,你居然以他性命換你榮華富貴,他可是你姑父啊!”
“掏心掏肺,你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馮武陽大聲說道:“那功勞明明是我的,他居然讓我自己辭退,又回濰城繼續給他做副將。不就看你風頭正勝嗎,這麼關鍵的時候居然落井下石。他既無情,就休怪我無義了。”
殺雷豹的功勞本來是給了他,只是狼口山一戰,方石信被逼將事情真相說了出來。擔心冒領功勞不妥,戰鬥結束後,便讓馮武陽主動請辭,畢竟日後還有的是機會。
可馮武陽心胸狹窄,竟是因爲此事恨上了方石信。眼見昌國大軍圍城,索性就將這所謂的姑父給賣了。
“亂臣賊子,天打雷劈。楊帆海,記得爲我南營兄弟報仇!”
齊少虎突然一聲大吼,傾盡最後力氣,從城牆上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