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唐三公子

骨科醫務室門口,蘇念卿倚在門框上,緊張的看着裡頭包紮固定手臂的男人,等待的過程裡,喝進去的酒開始慢慢發酵,酒精的後勁漸漸漫了出來,頭也開始有些暈暈的,站着的雙腿虛得跟踩在雲端一樣,使不上一點力氣!

轉頭,她看向椅子上的玲瓏,有氣無力的開口:“玲瓏,把解酒藥給我!”

“啊?老大,你醉了?”聽到聲音,玲瓏忙過來扶住她,心疼的擰着眉:“你不能再吃解酒藥了,你忘了你對這藥會過敏了嗎?!”

這幾年,她吃解酒藥就跟吃糖一樣,雖然她酒量也差不多,可對付一羣男人應酬,沒達到目的之前她幾乎每次都要吃解酒藥,吃過了漸漸出現了副作用,一吃全身就出疹子疼癢難耐!

“這樣啊……”失望的眨了眨眼,她擡眸看着玲瓏,“那怎麼辦?頭腦不清醒,我沒辦法跟裡頭的那人說話!”

“明天再說也行,不急在這麼一時,這只是個誤會,說清楚了應該會沒事的,公司的事明天見了面再說吧!”

“可是……”她猶豫的看着玲瓏,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明天再說我怕他不見我。”

“……”擰着眉,玲瓏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臉好奇的看着醫生包紮傷口的葉桑梓,“桑桑,你去倒杯開水過來!”

“哦,好!”回神過來,葉桑梓灰溜溜的出了門,沒一會兒便倒了杯溫開水過來,擔憂的看着臉色同樣蒼白的蘇念卿,擡手去握她的手,剛一碰到她冰涼的手整個人不禁哆嗦了下,“老大,你沒事了吧?要不要讓醫生也給你看看?!”

“不用,我沒事!”轉頭,她看向玲瓏從包包裡拿了個小玻璃瓶子,從裡頭倒了白花花的東西到杯子裡,愣了愣,“這是什麼?!”

“喝吧!”玲瓏沒回話,把杯子遞給她,“這個也能解酒。”

喝了一口,入口四處蔓延的鹹味頓時充斥着整個口腔,在玲瓏瞪過來的視線裡,蘇念卿很委屈的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喝完還皺着眉吐了吐舌頭,“好鹹!”

“玲瓏姐,你給老大喝的是什麼東西啊?鹽麼?”

“是鹽!她不能再吃解酒藥了,我怕她又喝醉,只能隨身備着這東西。”轉頭,她看了眼快要包紮完畢的唐子寧,“老大,你先到椅子上休息一下吧!”

“不用……”蘇念卿擺了擺頭轉過頭,“你們去吧!我在這裡等醫生的結果。”

拗不過她,玲瓏只能拉着葉桑梓坐到外頭的椅子上,兩雙眼睛緊張的看着她,生怕她一個受不住摔倒在地上。

轉頭的時候,她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打量着自己的男人,偏着頭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咬着脣一副不服輸的氣勢。

對上她那雙骨碌碌的貓眼兒,唐子寧看了她幾秒,妖媚的桃花眸沉靜而深邃,俊臉上的表情少了幾分玩世不恭,反倒是看向她的時候,夾着從未有過的認真!

估計是治療的過程真的疼,他整張臉微微有些蒼白,乍一看倒有幾分氣若游絲的感覺!

其實,像唐子寧這樣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通常情況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尤其是他那痞痞的公子爺兒玩世不恭的性子,她更是敬而遠之。

再加上桑桑的一番話,她對這個男人更是多了幾分顧忌,之前莫如風跟她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而不會叫的狗,通常具有出其不意的攻擊力。

所以,在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時,她便不敢再小覷他,隱藏在這張漂亮臉蛋後的深沉心思她是看不透的,也不敢過多揣測,只能步步爲營小心再小心!

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她們剛剛說的話他不是沒有聽到,來醫院的路上葉桑梓跟他介紹了這個女人,他這纔想起,廣告業確實有這麼個女人被一衆男人渲染得繪聲繪色,當時他也只是嗤笑了聲,還不屑的反駁了一句:“一個男人淪落到需要女人來挾持,跟小白臉似的,真tm沒出息!”

其實廣告圈子裡也就那麼點事兒,蘇念卿的廣告公司可以說一直都在爲楚氏集團工作,而他們自己辛辛苦苦談判回來的case還要跟楚氏分一杯羹,楚氏在圈子裡坐享其成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都看不起楚斯寒的作風!

再加上前些時候轟動全城的楚蘇兩家聯姻,新郎在婚禮上當中悔婚,這事他也略有耳聞,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碰見這個從雲端跌入地獄的貓兒。

回想起那羣人說過的關於她的事,不知怎麼的,竟然隱隱有些心疼。

活了二十幾年,身邊女人無數,可以說他唐三公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什麼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但是,這麼多年,卻不曾有哪個女人能像她爲楚斯寒那樣無私無悔的付出,倘若當初也有這麼個女人真心待他,他恐怕也不至於每天這樣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混日子。

包紮好傷口,他轉頭跟醫生道了謝後便見她走了過來,清亮澄澈的眸子在他身上淡淡的掃過,如若柔軟的羽毛在他胸口拂着,引來一陣細微的瘙癢和輕顫!

聽完醫生的敘述和叮囑後,她擡眸看着朝自己挑眉輕笑的男人,眉宇間的邪氣纏着她的呼吸,尤其是看到他還不怕死的朝自己拋媚眼,蘇念卿無法自控的抽了抽眼角,輕哼了聲,視線往下瞄了一眼,故意挑釁:“唐三公子,需不需要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傷到‘重點部位’?!”

他進來包紮傷口後,葉桑梓爲了緩解氣氛給她訴了個關於“重點部位”的事,故事的主人公自然是唐三公子,只不過事件過程聽起來讓人囧囧有神!

唐家在a市可以說是名門望族,唐老爺子是政界高官退休,膝下有一兒一女,虎父無犬子,兒子同樣的在政界功勳卓著,忙着工作,再加上爲了遷就舞蹈出身的妻子,所以只生了一個孩子,那便是唐三公子。

身爲唐家一脈單傳的公子爺,不僅身份金貴,身子骨也同等的金貴。

從小唐公子就皮,跟匹野馬似的,誰都馴不服,唐家夫婦爲了這麼個兒子沒少操心,可偏偏打不得,上頭還有一老爺子盯着,官大一級壓死人,老爺子很寵唯一的孫子,有他在,沒人敢對唐三公子動手!

小時候區裡的小孩子打架,不知道是誰揍了唐三公子一拳頭,臉上掛了彩,老爺子聽到打架聲出來一看,見寶貝孫子受傷,整個人像是點了炸藥一樣,猴急白臉的找家庭醫生替孩子檢查,看看“重點部位”有沒有受傷!

當時還有不少孩子在場,那個時候大家都懵懂不懂事,沒把這事兒放心上,等懂事的時候,老爺子還是敢當着他們那麼多人的面讓醫生檢查,唐三公子精彩完美的人生就這樣被爺爺給抹黑了一筆,以至於大家一提到“重點部位”準能看到某三公子憤怒的翻臉!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點意外,當蘇念卿提到這事的時候,唐子寧愣了幾秒,暗沉的眸底掠過一抹異色後很快恢復原樣,妖嬈的桃花眸邪肆上挑,壓下頭湊近她,笑着開口:“讓醫生檢查就不用了!不過,如果是你替我檢查的話,我會非常樂意!”

“……”這算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是?!

暗暗咬牙,蘇念卿紅着臉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聲甩頭離開,長卷的頭髮從他臉上重重掃過,輕微的刺痛紮在臉頰上,鼻息間傳來淡淡的香氣,隱隱還夾着一絲酒香,維持着剛剛低頭的姿勢,他陶醉一般深吸了一口氣,揚起邪肆的薄脣笑了笑,這才懶懶的直起身跟着出來。

見蘇念卿和唐子寧一前一後出來,葉桑梓蹭的站起身迎了過來,糾結的看着唐子寧那掛着手臂的模樣,“小仨兒,你的手臂沒事吧?會不會斷了不能用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你看我像是會出事的人麼?!”唐子寧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臉色陰陰的。

“凡事總有個意外嘛!您老可千萬別出事啊,不然老爺子非收拾我不可!記住了麼,小仨兒!”

“你、你個死丫頭,我跟你說多少次了,別開口閉口的叫我小三,聽到沒有!去,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

兩人打情罵俏得不亦樂乎,擡頭的時候恰好看到蘇念卿停住腳步看着他們,嬌俏的臉上掛着淡淡的清冷,頓時收住,尷尬的抿了抿嘴推脫似的互瞪了眼!

嘿嘿笑了聲,葉桑梓諂媚的笑着湊了上來挽住蘇念卿的手臂,“老大,咱現在要去哪裡呀?!回家麼?”

轉頭,蘇念卿看了眼朝自己曉得明眸媚眼的男人,淡淡的白了一眼,對於這傳說中的妖孽,她還真招呼不來,擰着眉轉過身:“還是先送唐三公子回家吧!”

聽到這話,唐子寧高興得挑眉一笑,大腳邁向前,快步走到她身邊刻意和她保持步調並肩走,還得意的側過臉湊到她面前,討好似地笑眯了眼:“那就麻煩你了,小卿。”

“……”小卿兩個字頓時把蘇念卿雷得外焦裡嫩,磨磨牙,她噁心了一把,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情不知所起 【060】 給你機會利用我

回唐宅的路上,唐子寧坐在後座,從頭到尾都沒安靜過,唧唧喳喳跟個勤奮的鳥兒似地,一直在勾搭身旁的蘇念卿,只可惜佳人對他很是不待見,嗯嗯啊啊哦就這麼給糊弄了過去。

車子在唐宅門口停下,葉桑梓轉頭看着身後沒佔到便宜的唐子寧,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傢伙爲什麼非要這節骨眼回唐宅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小仨兒,你都這副鬼樣子了,怎麼不在溫柔鄉呆着,回來這不誠心讓老爺子緊張麼你?還是……你小子想讓唐媽媽對你興師問罪,順便把我們老大給招供出來吧?!”

唐子寧擰着眉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笑得一臉的吊兒郎當,妖魅的眸子閃爍着狡黯的光,“是啊,我正有此意呢!你想想啊,老佛爺要是發威了找小卿算賬的話,那多值得慶賀啊,到時候小卿就會對我負責了!”

“哎,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啊!是你自己先非禮我們老大的,捱揍了也活該!你以爲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能給你唐三公子調戲的麼?!”

“怎麼能說無賴呢?現在我可是傷患!”說話間,他轉頭去看臉色淡然的蘇念卿,邪肆的笑了笑,“是吧,小卿?!”

“唐公子,你到家了!”目視前方,蘇念卿看也沒看他一眼,不管他怎麼示好威逼,她依舊維持着從醫院出來時的表情,既沒有對他唧唧喳喳表示不耐煩,也沒有對他的威逼表示鄙夷,就好像他唐三公子的事,跟她沒有絲毫關係一般!

她的沉靜淡漠倒是讓一向衆星矚目的唐三公子覺得很不是滋味兒,撇撇嘴,他淡淡的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轉頭推開車門下車。

他下車後,蘇念卿也跟着下車來,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這個男人,在她的修養範圍裡她還是會保持該有的風度和禮貌。

見她下車來送自己,唐子寧揚脣一笑,俊魅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和沉靜,側着身子,他擡眸看着眼前眸光澄澈的小女人,淡淡的開口:“希望明天還能再見到蘇小姐!”

聞言,蘇念卿微微愣了下,想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後,很快回神過來,扯了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朝他伸出手:“謝謝唐總給我這個機會!”

“機會是你自己爭取的,我唐子寧,只跟優秀的夥伴合作!”今天晚上她若沒有送自己去醫院沒有親自送自己回來,恐怕在這事上,他不會有這麼好的度量,即便這個是他看上的女人也一樣。

於公於私,他很清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更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昏了頭腦,但是在這件事上,她的處理方式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謝謝!”鬆開手,她目送他回到宅子裡,轉頭看向一臉不解的葉桑梓,問:“怎麼了?”

“老大,你們這就算是和解了?!”

“你覺得呢?呵~”輕笑了聲,她轉身上車,坐定後輕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稍稍鬆懈了幾分,“桑桑啊,職場裡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你學習的,以後你若想進我的公司來學,到時候再慢慢教你!”

“這跟職場有什麼關係嗎?這事本就是小仨兒的錯,你不用跟他低頭的嘛!”

“這個……你讓玲瓏給你解釋吧!我睡一下!”抽過後頭的抱枕,她隨意的躺了下去,不再開口說話。

葉桑梓不死心的看着副駕駛座上的玲瓏,眨巴着眼睛等她的答案,“玲瓏姐……”

“唐子寧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無害,從頭到尾表現得都很和善,但他並不是個好伺候的主,老大今天若沒有送他去醫院沒有送他回來,這個合作案恐怕就吹了,雖然是他有錯在先,但是畢竟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人,不先低頭,又怎麼能獲得別人的好感?彼此退一步,海闊天空了,懂嗎?不懂回家自個兒慢慢想!開車吧!”

葉桑梓點點頭,似懂非懂的轉過身發動引擎,打轉方向盤離開。

凌晨兩點,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後,蘇念卿從書房出來,路過客廳,見客廳的燈還亮着,轉身走了過來。

隨手關掉客廳大燈的時候,她的動作突然停了停,靜靜地站了幾秒鐘後,她伸手拉上落地窗簾,屋子陷入一片幽暗。

她站在牆邊,慢慢閉上眼睛,於是眼前最後一絲光線也都消失不見。

伸出手,她一步一步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摸索着緩慢地向前走去。

左側是按着她的喜好而設計的一個浪漫小窩,給表哥提意見的時候,她還曾幻想着在這裡,和她心愛的人看看書,聊聊天,玩累了就這樣躺上去睡覺,看着一串串水晶珠簾搖晃閃耀,做着她的一簾幽夢。

只可惜,她的這個夢,再不能實現了。

右邊電視牆過去是飯廳,前方六七米的地方立着雕花的立柱,在它的旁邊便是通往二樓的迴旋樓梯,這棟房子她很愛這個迴旋樓梯,表哥的設計,圓了她小時候的夢。

這周圍的一切她都瞭若指掌,她曾抽了一下午的時間跟表哥討論自己的想法,不管多夢幻多麼不可實際,表哥都給她實現了。

可是她想要的呢?爲什麼偏偏總是事與願違?

黑暗的疼痛,從胸口那軟弱的傷口涌出,經過了這幾天的冷靜和自我安慰,她已經不那麼衝動了,可還是覺得疼,心裡疼,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有些東西不想起的時候或許沒有什麼,可它還存在着,一想起的時候,卻疼得撕心裂肺。

回想起這五年跟楚斯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回憶明明是這樣清晰,可經過了這幾天兵荒馬亂的日子,她隱隱覺得自己的腳步無法輕易再邁開向前。

甚至,此刻存着報復心態的自己,她都不確定是否是朝着正前方走,是否到最後真的能說一聲不悔。

一切都變得那樣的不確定……

不確定的除了方向,還有她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愛情,哥哥說她執念太深,這已經不是愛情所能承受的極限,真正的愛不應該這樣束縛着彼此。

可是真正的愛情是什麼,她現在已經分辨不清楚了,地分明是平的,可是彷彿每踏出一步,等在前方的都是不可見底的深淵。

心裡其實還是不甘心的,尤其是在知道那個女人就是蘇恩萱的時候,她是真的恨了,有多愛便有多恨,再加上楚斯寒對她的欺騙和利用,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每當想起,心狠狠撕扯着疼的時候,她就想着,讓他們也嚐嚐她此刻的滋味,她有多疼,也要讓他們感同身受!

黑暗之中,似乎有無形的悲傷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擠壓推搡,最終扭結成一團,化成了眼眶裡閃爍的淚水。

夜風吹了進來,掀動窗簾,銀白的月光透過微小的縫隙灑在牆角。

五月的夜晚,安靜幽暗,依稀夾着一方清冷。

站在窗邊,她蹲下身來,抱着膝失聲痛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着鏡子裡紅腫着雙眼的自己,蘇念卿苦笑了聲,想起今天要跟唐子寧談合作,不禁懊惱的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換了套看起來精神點的套裝,稍稍化了淡妝架了副茶色豹紋平光眼睛擋着紅腫的眼眶,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憔悴後,這才抱着一疊資料文案出門。

唐氏大廈樓下,蘇念卿仰頭看着頭頂高聳的商業大樓,深吸了口氣,帶着一身孤勇踏進了一樓大廳。

一樓大廳的設計很獨特,兼和了“盛唐”的概念,從視覺上打破了傳繞意義上的設計理念,採用了古色古香的設計,大廳正中“盛唐”兩字用了霸氣的書法,雕刻的盤龍穿梭其中,入眼所見,明黃的宮廷色,讓踏進這裡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穿越了時空的皇家貴氣。

報上名字後,一樓的接待人員領着自己來到總裁的私人電梯口,估計是唐子寧特別吩咐過,對待客人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的。

總裁辦公室樓層在56層,樓層很高,站在電梯裡,她看着不斷上升的字數,安靜而緊張的等待着。

在來之前,她便了解過盛唐的產業負責鏈,整棟大廈每個樓層分別的部門都不同,在這個繁華的中心商務區裡,看似不起眼,它卻操縱着整個集團的商業運作和規劃。

50層以上是整個集團決策部門的位置,普通人不輕易上來這裡,高層負責人集聚的地方,商業氣息通常濃厚而沉悶。

電梯在50層的時候停了下來,外頭走進來個文質彬彬的男子,看到他,蘇念卿有片刻的錯愕,而他看到她,似乎並不訝異,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朝她伸出手,謙和有禮:“你好,蘇小姐!我是唐總的首席秘書,藍越,很高興見到你!”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盛唐總裁秘書,蘇念卿愣了下,笑着和他握手:“你好!我來找你們總裁。”

“我們總裁已經恭候多時了!”輕笑了聲,他轉頭看着跳動的字數,靜候了一會兒,電梯門開後,禮貌的請她先出去。

幾分鐘後,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低沉冷冽的嗓音從門內傳來。

“蘇小姐,請吧!”推開門,藍越側過身子讓她進去。

壓抑住心裡的緊張,木木深吸了口氣,昂頭挺胸義無反顧的模樣讓藍越揚起了脣角——

踏進偌大的辦公室,視線一掃,她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頎長身影,無形的壓抑,讓她覺得這麼寬敞的辦公室一下子因爲他而變得窄小起來。

窄小到呼吸困難……

沒見面之前,她其實並不認爲盛唐的總裁有多可怕,反倒覺得他應該跟傳說中的沒有什麼差別,一個留學剛回來的海龜,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有多厲害,最多也就是富二代身份,回來享享福混混日子。

但經過昨天的接觸,尤其是他一眼洞穿了自己昨天晚上無聲的道歉後,她更覺得這個男人非同一般。

表面上看起來的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其實只是一層掩飾的表面,越是無害的對手,實際上他可能深藏不漏。

“總裁,蘇小姐來了!”藍越走上前,輕聲提醒窗邊的人。

聞聲,唐子寧慵懶的轉過身,對上那雙清冽的黑色眼眸——

“你好,蘇小姐!”向前走了步,他朝她公式化的伸出手,不經意間悄聲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黑色小西裝搭配墨綠色連衣裙,修長的美腿掩蓋在黑色絲襪下,原本美麗的貓眼兒被那茶色的眼鏡遮蓋,紅潤的脣水潤光澤,怎麼看都是美麗的職場女性形象,但是這樣的裝扮他卻不喜歡。

太過強勢成熟,不適合她,他還是喜歡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副樣子,少了眼鏡的遮蔽,雖然還是幹練的女強人形態,但是至少他能更清晰的從這雙眸子裡,洞察她的情緒。

“你好!唐總!”伸手過去握手,蘇念卿無懼的跟他對視,驕傲而自信的模樣,讓原本黯淡的臉色多了幾分神采。

看着眼前的男人,蘇念卿還是微微愣了下,一身西裝正裝下的唐子寧,雖然依舊妖魅邪肆,但多了幾分穩重的商人氣息,昨天魅都所見的玩世不恭和吊兒郎當全數不見,若不是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她幾乎會以爲昨天的那一出烏龍是自己在做夢了!

如斧雕般的立體五官,線條流暢完美,劍眉修長,一雙狹長的桃花眸眸閃爍着深沉的光,挺立俊俏的鼻子,削薄有棱的脣形冰冷抿起,不羈的茶褐色髮絲垂落在臉頰兩側,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確實是上帝的完美傑作,好看得不像話!

只不過,搭配上那白色繃帶掛着的手臂,就顯得有些煞風景了!

碰觸到他若有所思的眸光,她不動聲色的收回打量,緊張的情緒隨之抽扯着神經。

轉過身,他慵懶的坐在黑色真皮椅上,雙腿隨意的交疊,猶如一隻高貴優雅的妖王,用沒事的手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後,蘇念卿定了定神,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微勾起一抹淺笑,決定開門見山的說話。

“唐總,想必我的來意你應該很清楚,關於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在廣告噴繪方面我們希望能和盛唐合作,盛唐是這方面的專家,如果能跟你們合作,這個案子定能達到上級領導的要求。”

“可據我所知,你們公司一向是跟楚氏集團合作的,怎麼這個時候會突然改變主意,選擇跟盛唐合作呢?!”擡眸看着她,唐子寧不客氣的直戳她的心頭傷,幽深的眸子緊緊的鎖定在她臉上。

來之前她便想到他可能會問這樣的問題,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聽到他這麼問起,還是被刺痛了下,咬咬脣不卑不亢解釋:“我們公司跟楚氏一直都有合作,我不怕跟唐總直言,箇中原因我偏私的成分很大!報紙上的新聞想必唐總也清楚,我也不想過多解釋,從商業角度看,沒有誠信的人不值得我跟他合作,從個人角度看,我沒這麼好的氣量再跟他合作下去。”

至於其他的原因,她即便不說,以唐子寧的智商不會猜不出來。

只是沒想到,唐子寧會這麼不客氣的提起這個問題,若不是他此刻的神情很是認真,她幾乎要以爲他是存心刁難她!

“蘇小姐這個時候找我合作,難道不怕別人說你存心報復嗎?還是……蘇小姐想利用盛唐達到你報復楚斯寒的目的?關於合作,蘇小姐若沒有充分的理由,恐怕說服不了我!”

辦公椅上的男人,臉色沉靜,但是說出的話聽在蘇念卿耳裡,卻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覺,緊繃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別人說什麼我不在乎。至於唐總說的利用,這個詞是不是用得有點嚴重了?我若要報復楚斯寒,有的是辦法,我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不會拿工作的事情開玩笑。”

或許剛開始的時候,她考慮過用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來報復楚斯寒的,但經過昨天晚上的深思熟慮,她覺得即便用這個報復了他,見他落魄,她也未必會覺得心裡舒坦。

這些年,她一直當他的墊腳石,讓他站得更高,望得更遠,卻忽略了自己該有的高度,她這麼做,只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條出路。

她想看看,沒有了她給他當墊腳石,他是否會過得更好!

她也想試試,不用爲他奮鬥的日子,她是否也能在商業界裡混得風生水起。

她更想知道,把他逼入絕境的時候,他是否會回過頭來,看到自己的好,看到她這麼多年的付出,看到她對他的愛,繼而回心轉意。

恨,不是愛的終結,她不希望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最終變得一無是處的可笑玩意。

“是麼?”唐子寧挑挑眉輕笑了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子倚靠在桌沿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妖嬈的眸子閃着淡光,顯然對她所說的話不太相信。

在他的印象裡,沒有哪個女人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以後,會不恨那個男人的,有這麼好的機會給她發泄一下,她不利用不是可惜了?

“唐總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側過身,她擡眸跟他對視。

唐子寧半笑着搖搖頭,壓下身倏地伸手扣住她的下顎,湊上來的俊臉邪肆而妖魅,暗沉的桃花眸閃爍着她所陌生的精光:“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而是我願意詢私一回,給你機會,讓你利用我,好好的報復楚斯寒!”

情不知所起 【061】 慕少,我們談談!

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蘇念卿愣了下,眨了眨眼怔忪了片刻,哆嗦着拍開他扣着下顎的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理由呢?唐總可不是容易讓人利用的那種人!”

如果不能給她一個能讓她信服的理由,就算他表現得再怎麼真誠,她恐怕都會懷疑這裡頭是否有陷阱!

尤其,這話還是出自唐子寧這個看起來深藏不漏的男人之口,她更是不能輕信!

訕訕的收回手,唐子寧挑挑眉,摩挲着下顎找了個蹩腳的理由:“理由很簡單,因爲我看那種男人不順眼!”

對上那雙認真的桃花眸,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這個理由不夠讓我信服。”

“我換個說法吧!”他轉身走回到辦公椅上,眸光慵懶的看着她,“楚斯寒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傷你,忒不是男人了,我都替他覺得丟人!你不用覺得這裡頭有什麼陷阱,我說了會給你機會,就一定會給你機會。”

“可是……你這麼幫我,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據我所知,唐總可不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跟他這樣的人打交道,她不得不多留點心眼。

“那是當然,我幫你我能得到三個好處,其一,我這次幫了你,下次我若是遇到同樣的麻煩,有求於你的時候,你也不會袖手旁觀,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不是?”

“說的沒錯,不過,像唐總這樣運籌帷幄的人,應該不會遇到像我這樣杯具的問題。”

“那可不一定,商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沒有誰是永遠的勝者,也沒有誰是永遠的輸家,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我可不想跟你爲敵。”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調戲的意味,反倒是認真的神情,讓蘇念卿看得一愣一愣的,意識到他那是對自己的稱讚,竟然還微微紅了臉。

“其二,站在公事的角度上來說,能接下政府工程,對於我們盛唐來說,在公司形象上也有很大的好處,這可是免費的廣告,我是個商人,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商機。至於其三……”他擡眸看着她,笑得有些邪魅,“替你出一口氣,我說不定還能博美人一笑,何樂而不爲呢?”

“……”看吧,她果然是小瞧了這個男人的能耐了!

他把每一步都算計得那麼精確,怎麼看都不像個趕鴨子上架的傀儡皇帝,若不是桑桑提醒過她,否則她還真會自恃過高呢!

咬咬脣,她深吸了口氣,擡眸認真而沉靜的看着對面笑得邪肆的男人,“既然唐總願意和我們合作,那這個合作案就這麼定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說着,她站起身,禮貌的朝他伸出手去,唐子寧挑挑眉,跟着站起身和她握手,觸碰到柔嫩而微涼的纖纖細手,不禁輕顫了下,幾乎有些不捨得鬆手。

似乎是感覺到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扯了個笑容不動聲色的鬆開手:“不過有個事我在這裡先跟唐總澄清一下,我跟你合作,並非是想要利用你。希望唐總不會覺得,這次合作,你在被我利用着,弄得你很不愉快。我雖然也有私心想要打擊楚斯寒,但是我很清楚,這個案子的重要性。”

“嗯哼,這時候還能分得清主次,蘇小姐的鎮定,超出我的想象!希望這次,我們能合作愉快!”

“那我就先謝謝唐總了!”對於他的讚賞,她也不矯情客氣,直爽的接受,嬌俏的臉蛋上表現出的大大方方讓唐子寧很是欣賞。

“表達謝意可不是隨口說說就行,要不,中午請我吃飯?”他低頭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起身拿過椅背上的外套,邊走邊解釋:“我早上沒吃早餐,有點餓了,走吧!”

完全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徑自朝她走來,見她沒反應,他頓了頓腳步,柔聲問:“怎麼,不賞臉?”

“不、不是!”回神過來,她看着一臉算計的妖孽,咬咬脣扯出一記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唐總,請!”

她賞臉了,可某人卻不高興了!

擰着眉轉過身來,唐子寧倨傲的看着她臉上那不情不願的模樣,半帶寵溺的輕拍了拍她的臉,“小卿,你要是不願意對別人笑就別笑,笑得比哭還難看,真煞風景!”

“……那敢問唐總,怎麼笑纔不煞風景又合你心意?唐總賞臉指教,我一定虛心學習!”

“呵~小卿,你真可愛!我呢,雖然很喜歡你牙尖嘴利的模樣,但摻和了虛假奉承的成分來對付我,我聽着就很不爽了!剛剛我可是給了你機會拒絕的,你錯過了,可就別怪我自作主張,懂麼?!”

打開門,他拉着她往外走,繞口令一般的說話方式,讓蘇念卿很是無語,一踏進電梯就追問:“你什麼時候給過我機會拒絕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剛剛分明就沒有問過她意見,直接替她決定的,還理直氣壯的說給了她機會拒絕,真把她當傻子好糊弄的麼?

“我剛剛問你賞不賞臉的時候,就是給了你機會拒絕的,可你自己剛剛怎麼回答來着?”

乍一想通他剛剛說的話,蘇念卿頓時瞪大了眼睛,磨牙霍霍:“你……”

這妖孽也太陰險了吧?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麼算計她,真過分!

“我什麼?小卿,跟什麼樣的人說話就要有什麼樣的頭腦,商場上應酬也好,談判也好,這就跟打牌一樣,你不能一下子讓別人看清楚你手裡有什麼底牌。遊戲開始以後,除了要全身心投入,還必須有處事不驚的態度,這樣不管對方出什麼牌刺激你挑釁你,他們都琢磨不透你的心思,到最後關鍵的一刻再亮出你的底牌,你才能完美收官。”

剛剛對她是試探他便看出,在談判技巧上,她很懂得把握分寸,但在處大事上,還欠缺了一點經驗,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讓他都忍不住授她一些技巧。

對於這個聰明的女人,他突然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他想,倘若給這個女人一定的成長環境和正確的輔導,她絕對能成爲他所期待的對手。

現在的蘇念卿,對於玩轉商場遊刃有餘的他來說,這丫頭還只能說是弱小的一個魚苗兒,但是給她一片成長的水城,或許可以異變成一條鯊魚。他突然生出了些許期待,可在同時,又生出些想要摧殘的心理。

沒成型的小鯊魚,張着還沒發育成熟不怎麼鋒利的牙齒向自己挑釁,怎麼看怎麼的可愛!

對着她,他真是覺得食指大動,既有狩獵的慾望,又有養成的慾望!

低垂着眼瞼,她細細琢磨着他說的這番話,聽得出來他並非是故意針對,而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在指導她提點她,感動的同時又生出了幾分感激。

五年來,這一路坎坎坷坷的,她都是自己一個人看別人臉色,磕磕碰碰的走了過來,從沒有人在她身邊提點,這個讓他琢磨不透的男人,破天荒的對她不吝賜教,她不是不感動的。

想來,那羣人把他想象成趕鴨子上架的傀儡皇帝,確實是看錯他了!

她擡眸感激的看着他,揚脣一笑:“謝謝唐總提點,我會好好記着的!”

“嗯哼,真是孺子可教也!”她很聰明,他自然也不用懷疑她是否聽懂了他說的話,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當做是你請我吃飯的報酬吧!”

“沒問題!”這一次,她倒是答得爽快,沒有心不甘情不願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這樣的提點智囊,萬金都未必能買到,她自然高興!

對着這張笑得燦爛的臉,唐子寧微微眯起眼,隱約覺得有股從未有過的暖意從胸口涌過,留給他輕微的撼動。

當時的他並不懂這是什麼,等他明白這是情動的信號時,自己已然愛上了這個原本存着玩玩心態的女人,然,卻爲時已晚。

和唐子寧用完午餐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吃頓飯能吃上好幾個小時,她幾乎都佩服死自己的忍耐力了!

回到公司,蘇念卿前腳剛踏進辦公樓層,撇到她回來的玲瓏,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副大事不好的的模樣。

“老大,出事了!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有變動!你過來看看!”

說着,她拉住她的手臂,快步把她帶到自己的座位上,點開液晶屏幕上的視頻,“這是中午最新的政府新聞,在這個新聞出來之前,市政府那邊也打了電話過來,您不在,他們說等您回來了再回電。”

“最新報道,爲了讓市民瞭解政府工作透明度的進展,市長秘書接受了我們這次採訪……”

“省局批示下來的關於文化工程的案子,將於明日起,在全市進行招標投資。從加強招投標工作的監管入手,不斷強化監督檢查舉措,構建陽光招標環境。同時加大宣傳力度,提高羣衆知曉度和對政府的信任度。有效利用媒體宣傳,廣泛發動社會力量,加強監督……”

看着屏幕上徐衡那淡定而沉穩的發言,蘇念卿突然覺得腦子有片刻的空白,等她回神的時候,視頻上的新聞已經結束,一閃一閃的停止鍵在視網膜上跳躍着,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玲瓏轉身去接,她深吸了口氣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時,玲瓏按着話筒轉過身來,低聲說:“老大,市政府那邊來的電話。”

“嗯。”伸手接了過來,儘量保持鎮定的心態,聽着對方對政府的一系列措施做的調整的解釋,知悉這是市長的意思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輕輕地怮動了一下,就好像被蜜蜂蜇了一針,剛開始沒什麼感覺,隨之而來的痠痛卻足以顛覆她所有的冷靜!

輕顫着掛上電話,她沮喪的靠在椅背上,神遊的思緒一時難以迴歸,整個人如同跌入冰窖,四肢百骸都冷得她微微顫抖!

“老大……你沒事吧?”玲瓏拉過椅子坐了過來,緊張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她一下子揪緊了心!

“沒事!”幽幽回神,蘇念卿輕嘆了口氣擺擺手,“市政府那邊說這個案子確實要重新招標,到時候我們公司就必須跟全市的企業一起參與競標。市裡那麼多大企業,倘若是用這種方式競標的話,我們的勝算很低的!”

“可是,這個工程不是省長親自籤批給我們公司的嗎?市政府那邊爲什麼現在纔來插一腳?這不玩我們嗎?真是太過分了!慕市長也真是的,這不存心給我們找麻煩嘛!”

“這事既然在新聞上發表通知了,恐怕沒什麼挽回的餘地,慕市長……”乍一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蘇念卿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機,調出那個從未撥打過的手機號碼。

屏幕上閃動着那個陌生的號碼,她存儲的名字只有兩個字,慕少。

這個號碼是哥哥發給她的,她存儲過後就一直不曾撥打過,平常閒着沒事也不曾打個電話過去問候,而第一次撥打過去,卻是爲了這樣的事。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慕亦塵溫潤清雅的嗓音:“喂~你好!”

“我……”張了張口,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的時候,她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怎麼對這個聲音這麼熟悉,即便他還沒開口介紹自己是誰,她都能在那一瞬間便聽出來是否就是他!

“蘇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打電話給他的人一般關係都是非同一般的,接電話的時候,他可以不用介紹自己是誰。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他能憑着一個字分辨出她是誰,她倒是有些意外。

“我的手機上,有你的號碼。”平靜的敘述聲從那頭傳來,隱約的似乎還帶着一絲笑意,“蘇小姐找我是爲了文化工程的案子重新招標一事嗎?”

“嗯,是爲了這事,慕少,我們能談談嗎?!”即便這事是他授意的,但至少,她要知道理由是什麼。

“沒問題。下午四點鐘之前,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以抽出來給你。市政府12樓,我等你。”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掛了電話,她微微鬆了口氣,看向玲瓏吩咐道:“我去市政府一趟,有事你直接打我電話!”

“嗯,老大你自己小心點!”

帶着忐忑的心踏進市政府辦公大樓,午後安靜的上班氣氛微微有些壓抑,再加上政府辦公樓不似一般的商業大廈那般繁華炫目,略顯陳舊的整棟大樓,透着一股厚重的文化氣息。

上一任市長在位的時候,中央曾批過一筆資金用於修建a市市政府辦公大樓擴大規模的,大樓的設計方案等各項設施都籌備好了,上任市長還沒來得及動用這筆資金修建大樓,換屆選舉的時候慕亦塵坐上了市長的位子,這筆資金到了他手裡,全數投入到了貧困山區修建學校,還能使用10年的辦公樓依舊屹立在a市的土地上。

放眼看去,這棟市政府辦公大樓沒有華麗的外表,也沒有聳入雲霄的高度,樸實無華倒是讓人看到了人民政府的表率。

這個時間段已經上班了,一樓大廳有不少在這裡上班的公務員聽到她是來找市長的,都很有默契的看着她,仔細打量了一番後,有人已經認出來她是誰,不過蘇念卿並沒有在他們臉上看到可憐而同情的眼神,反倒是有幾個阿姨那樣年紀的女人,笑着給她指方向。

問清楚了方向,她搭乘電梯來到12樓,擡頭看着門上的牌子梭巡着,找着了位置後,她看了眼一側的秘書室,下意識的敲了敲門。

正在忙碌的徐衡聞聲擡頭,看到她的時候,微微愣了下,很快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蘇小姐,你是來找市長的吧?”

“徐秘書,你好!”蘇念卿點點頭,客氣的和他打招呼。

“嗯,市長在辦公室等你,蘇小姐,這邊請!”說着,他領着她往市長辦公室走去,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許可後,他推開門側過身請她進去。

踏進辦公室,她大略的掃視了一週,偌大的辦公室設計簡單而大氣,入口正對着兩道分隔的落地窗,右側是一組米色沙發組,簡單而優雅,左側是市長辦公桌,辦公桌後的牆上有毛主席題詞的立體字:“爲人民服務”。

和辦公室大門同一個平面的牆上鑲嵌着一長排的桃木書架,書架上放置着各種厚重的書籍資料,整個辦公室面積雖大,但卻陳設簡單大氣,穩重的色調中透着一股沉靜而雅緻的氣息。

忙碌着的人並沒有因爲她的到來而擡起頭,在她靠近後,才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

居高臨下的站着,她看着他一筆一劃在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名字,清雋而秀雅的鋼筆字體字體一如他本人那般,沉穩而不張揚,大氣又不失灑脫。

今天他穿了件淡藍色的襯衫,手腕上依舊是那精緻而品位獨到的袖釦,脖頸間的扣子稍稍鬆開了兩顆,隱約可見削瘦的鎖骨。

辦公的時候,他都會帶着一副無框眼鏡,文質彬彬的模樣像極了儒雅的公子,修長的手指夾着鋼筆,俊雅的臉上神情認真而專注。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最有魅力,這句話在慕亦塵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驗證。

舉手投足間,這個男人身上都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深邃的某如世界上最深的海域,溫潤迷人,卻總也無法看到裡面隱含着什麼。

當他認真時,眼神凌厲而嚴肅,像是任何細枝末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濃密捲翹的睫毛掩襯下,這雙眼睛又多了一種令女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審閱完手裡的這份文件,簽下名字後,慕亦塵這才擡起頭來,見她還站着,輕笑了聲,剛剛那處理公事時的嚴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淡雅溫潤的神情,“坐吧!”

給她倒了杯水,他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倨傲的身子閒適的倚靠在椅背上,眸光慵懶的看着她,一身很正式的ol套裝,墨綠色很襯她凝白的肌膚,精緻的臉上上了淡妝,卻難掩那一身幹練而驕傲的氣勢。

捧着玻璃杯,她低頭看着杯子裡四處擴散的熱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來時路上想好的臺詞,此刻竟然忘得一乾二淨,她不說話,他也很有耐心的等着她開口,不急不躁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勝券在握一般!

猶豫再三,她深吸了口氣擡起頭,神情認真的看着對面的男人,見他似乎也在等自己開口,於是抱着一股豁出去的心態,硬着頭皮開門見山:“慕少,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我知道是你授意在全市重新招標的,可是你也知道,這個案子省長籤批給了我們公司……”

“沒錯。這個工程確實是省長籤批,我也請示過省長了,他說如果沒有特別大的意外,不用重新招標,但是這事涉及到政府工作的透明度,爲了提高羣衆對政府工作的知曉度和對政府的信任度,必須加強招投標工作的監管,加強監督工作。這個工程,省長籤批的時候本身是帶了私情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但至少,要先跟我打聲招呼吧?你們沒有提前跟我打聲招呼,我就這麼跑去跟別的公司談合作,現在又說是重新招標,你讓我怎麼跟他們交代呢?!慕市長,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嗎?”

越想越覺得惱火,他們這麼做不等於是在玩她嗎?這麼重要的事都敢對她玩這種突擊,這讓她怎麼跟唐子寧交代?她可以不管自己的名譽,可不能不顧公司的信譽!

這男人,她原本以爲彼此間能稱得上是朋友了,但在公事上,他這個市長,對她可是絲毫不肯徇私!

面對她的質問和怒氣,他非但沒有急着爲自己辯駁,也沒有找藉口敷衍她,而是雲淡風輕的說:“我抽出兩個小時時間,就是爲了給你一個解釋。不過……”

他頓了下,起身給她倒了另外一杯涼開水,把她手裡滾燙的開水換了過來,“你先冷靜一下,聽完我的解釋,說不定你就不會覺得委屈了。”

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也不打沒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個道理,他懂。

“這個案子,我聽說你找了盛唐合作,是嗎?”雙手交叉,他擡眸直直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沉靜而安寧,似乎看不到絲毫波瀾,讓她原本急躁的心,也跟着漸漸平靜下來。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着一股上善若水的魅力,清雅溫潤的氣質能在無形中使人安靜下來,同時還能從他身上感知他對於自己的信任和理解。

“沒錯,我是找了盛唐合作,在噴繪方面,盛唐是這方面的翹楚,我很重視這個工程,所以自然是挑最好的合作對象。”

“可據我所知,在盛唐之前,你的合作對象可是楚氏集團,取消合作的原因你可以不用解釋,我明白。你若是想借此打擊楚斯寒,我也會支持你。”

聽着他這話,蘇念卿沒好氣的反駁:“你所謂的支持我就是讓這個工程透明化,全市重新招標?”

她不耐煩的嘲諷,聽在他耳裡,隱約不是滋味兒,輕蹙着眉頭看她憤憤不滿的模樣,寵溺的搖了搖頭,“怎麼不聽我把話說完?嗯?”

“你還想說什麼?這個工程已經在政府新聞上報道了,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是真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他來插一腳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呢?!你想想,以你的性子,那麼驕傲,會喜歡別人施捨給你的東西嗎?與其讓省長偏私把工程籤給你,不如自己努力去爭取。這個工程在市裡重新招標,到時候參與競爭的公司將會很多,你取消了跟楚斯寒的合作,對他們公司來說不會沒有影響,這時候工程重新競標,他便有機會組建團隊參與到這個工程裡來,你若想打擊楚斯寒,不妨光明正大,好好在這個工程裡,跟他一較高下。”

“我知道你不甘心,想借這個工程好好打擊楚斯寒一回,但你中途撤銷跟他們合作,楚斯寒損失的只是下半年的經濟效益,他若是不差錢兒,壓根不會在乎你這麼點挑釁。但倘若你在這個工程競標裡光明正大的贏了他,以他的自尊和驕傲,在今後的很多年裡,他都會記得你給他的打擊。”

頓了頓,他半笑着看向她輕顫的眸光,骨碌碌的貓眼兒閃爍着惑人光芒,不覺輕揚起了脣角,“怎麼樣,聽完了我的解釋,還惱嗎?”

擰眉想了想,她大概想明白了他的用意,猛地擡起頭來,緊張的看着他,“楚斯寒不是你的晚輩嗎?爲什麼你要幫着我打擊他?!”

其實他說的沒錯,單純這樣撤銷合作,或許只能打擊到他一時,以他楚氏這麼龐大的集團來說,壓根不會在乎那麼一點兒蠅頭小利,可是倘若是光明正大的競爭,她若是贏了他,以他的驕傲和自尊,恐怕不會輕易忘記。

沒有了愛,她寧願他恨着自己,也讓他體會一下,她此刻的痛。

“他是我的晚輩沒錯,但在婚禮上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確實荒唐,我這個做長輩的先替楚家跟你道歉,還希望蘇小姐見諒。”

他這話說得誠懇,認真的神情確實像個長輩,可惜她沒辦法把他這張溫文爾雅的俊臉跟楚斯寒的那些四五十歲的長輩聯想到一起去!

“至於我爲什麼會幫你,也算是給蘇小姐賠禮道歉了,這個賠禮,蘇小姐覺得還過得去嗎?如果需要楚斯寒過來親自給你賠禮道歉,也可以說一聲,長輩的這點權力,我還是有的。”

“……”見他說得那麼認真,她反倒是沒有了那個興致,即便他真把楚斯寒弄過來讓他給自己賠禮道歉,她也不會覺得舒坦。

擺擺手,她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免了吧!慕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你的這個忙,幫得沒什麼成效,重新招標是好事,但是在全市範圍內,我們的公司只是個小公司,競爭太大沒有什麼機會中標的。”

挑挑眉,他似乎不以爲然,“你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嗎?”

“不是沒有信心,而是我有自知之明。”她輕嘆了聲,對這事也不抱多少希望了。

經過他剛剛的解釋,她其實也多少有些鬆動,這個工程確實是省長偏私籤給他們的,即便是取消跟楚氏合作,也只不過是給楚斯寒帶來一點打擊而已,她的目的達不到,再努力了也是枉然。

“有自知之明是好,但並不代表就一定要放棄。我說過會幫你,就不會言而無信。”

“那你想怎麼幫我呢?”她擡眸看着他,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從一開始就不曾在他身上寄予過多的希望。

“我想怎麼幫你那很簡單,稍微徇私就可以了,不是嗎?”輕笑了聲,他從座椅上站起身,懶懶的走到落地窗前正對着她,倨傲的身影在明媚的光線下,投下一道清冷的倒影,“但是這一次,我想讓你自己靠自己的實力去贏,而不是依靠我的徇私,不然你到時候即便贏了,也贏得不光彩,你說呢?”

“嗯,我懂你的意思。即便沒什麼把握,我還是會努力,盡力了就好!”側過身,她看向窗邊的身影,他能這麼通透的看透自己,心裡隱隱升起幾分敬佩。

他淡雅的點了點頭,俊彥的臉上露出柔和的淺笑,耀眼的光線下,明媚而溫暖。

“不過……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幫我!楚斯寒是你的晚輩,不怕他怨你?”

唐子寧也說幫她,即便代價是利用他作爲籌碼,但是,她卻清楚其中彼此的收益。

慕亦塵也說幫她,可是她卻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她不懂他爲什麼會幫着自己去打壓自己的晚輩,如果單純的說沒有目的,她不信!

聽出了她的質疑,他輕笑了聲,直起身走回到辦公桌前,指着辦公桌後的整面牆上鑲嵌的五個立體字:“如果我說,我的目的是這個,你信嗎?”

挑挑眉,蘇念卿看着牆壁上的那五個字,臉上的表情有些囧,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反問:“爲人民服務?慕市長,你的這個解釋,真牽強!要不,換一個?這個理由恐怕不能說服我呢!”

“嗯?你想換成什麼?爲人民服務,也是政府工作的一個原則,不是嗎?”他轉身坐回到辦公椅上,眸光慵懶,難掩俊臉上那溫柔的笑意。

“……”她瞪着他,突然很想衝他喊,你能不能再無賴一點兒?!

見她一臉氣不過的樣子,明明不信又還死倔着不吭聲問,跟他鬥氣的模樣,腮幫子微微鼓着的模樣很是可愛,嬌嗔的意味在他胸口纏繞成繾綣的姿勢,美麗不凡。

“還有個理由,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他不動聲色的賣關子,如願以償的吊起了她的胃口。

“所以什麼?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會不相信?我都沒你這麼瞭解我自己呢!”

他微微正了正神色,看向她的眸光深邃無垠,幽沉中夾着幾分寵溺幾分隱忍的溫柔,“還有個理由就是……我希望你過得好一點。”

不是幸福,也不是開心快樂,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幸福,只能由他來給,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開心快樂,也未必他一個人就能全部成就。

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好好愛自己,對自己好一點,讓自己過得舒坦一些。

其他的,他也要求不過來。

聽到他的這個理由,蘇念卿微微愣了幾秒,剎那間的感動從心頭柔軟的傷口掠過,像風一般,出奇的沒有帶來傷痛,反倒是帶來了一股柔軟的力量,給了她最好的撫慰和勇氣。

輕扯了扯嘴角,她給了他一記不成形的笑,不美,但卻真誠:“謝謝你,慕少!我會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的。”

他點點頭,臉色安寧沉靜,“我希望我給你的是過楚斯寒這個坎的勇氣,走過了,站起來了,就讓自己堅強一點。以後的路,還長着呢!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還有愛着你的人在你身邊,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知道嗎?”

哽咽着,她認真的點點頭,在他面前,像個孩子一般,目執的隱忍着不哭出來。

而他也沒有戳破,只是眸光柔和的看着她,朝她溫柔的笑着,像是給他勇氣一般,疼着,寵着,縱容着,鼓勵着……

有的人說話很犀利,一兩句話就能刺傷人,但也有的人,像慕亦塵和她的一羣哥哥那樣,如同長輩那般溫柔的勸慰,卻能安撫人心。

楚斯寒這個坎,她相信自己一定會過去的,也一定會走出自己給自己設置的牢籠,飛往更遙遠的天空。

情不知所起 【062】 坐實小三的罵名

婚禮上鬧出那樣的事情後,楚媽媽有給她打過不少電話,她一直都以工作忙避而不見,爺爺那邊暫時讓哥哥給壓了下去,在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她不想這麼快回去,怕看到他老人家失望的神情。

慶幸的是,a市和首都分隔兩地,她不用承受太多來自雙方的壓力,現在只需要一點時間,讓這事慢慢變淡,等大家都冷靜下來的時候,再好好談談。

莫如風也回了北京,聽他說好像是在籌備回國後的第一部大型電影,對於婚禮上鬧出那樣的事,他沒有給她過多安慰,只是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在她身邊支持她。

有時候,嘴上說的安慰,遠遠不及實際行動的支持和幫助,這個道理莫如風懂,她也懂,所以她也不多矯情的裝自己有多悲傷,也不需要別人的可憐和同情。

慕亦塵的那番話刺激了她蠢蠢欲動的心,原本是要放棄這個工程的,想到這是個機會,能和楚斯寒光明正大的一較高下,試試也好,即便輸了,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哥哥曾經告訴過她,不管做什麼,走到最後迷途了,也要記得留一顆玲瓏心給自己。

她是恨楚斯寒的,有多愛就有多恨,但是她並不想把曾經堅持了五年的愛情全數演變成痛苦的恨。打擊、報復、算計,這些都只是淺層的東西,一時發泄了暢快了,可卻也有可能留給自己一輩子的遺憾,如果她在這裡迷失了自己,那在這條不歸路上她會越走越遠,再也回不去了。

恨,不是愛的終點,她只想在這條路上,給自己留一點後路,留着一顆玲瓏心,去對待以後的生活。

慕亦塵說的沒錯,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她的身邊還有那麼多愛着她的人,不能讓這段感情把自己給毀了,以後的路還很長,她要好好的走。

就讓這個工程的競標結果,成爲她和楚斯寒之間五年感情的一個分界線,倘若輸了,也要輸得驕傲,輸得心甘情願。

倘若贏了,那麼她便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學着慢慢熟悉沒有他的日子,學着承擔孤獨和寂寞,即便不甘心,即便很痛,也要忍着。

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各不相干。

整個公司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所有部門都在爲這次的競標做準備,忙碌的工作也讓蘇念卿暫時忘記了連日以來的傷痛,沒有不甘心,也沒有愛恨的日子裡,她反而覺得自己平靜了許多,隱約有種病去如抽絲的感覺。

對於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重新招標,她第一時間給唐子寧打了電話過去解捧,讓她意外的是,唐子寧非但沒有就此取消合作,也沒有因爲全市招標也插一腳在其中,反而答應她,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支持她最後,並給她承諾,她的工程競標成功後,盛唐以最優惠的價格和他們籤合同!

盛唐放棄參與競標,她便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這對於蘇念卿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也是最好的鼓勵,這讓他們在工程的預算上又減少了不少支出,唐子寧雪中送炭的行爲,她破天荒的沒有懷疑他是否心懷不軌,反而坦然接受了他的幫助。

“玲瓏,你打電話過去讓製作部的人把最新原料製作的樣稿備一份給我,順便把所有樣稿都拍好照片,傳到郵箱e給我!讓他們分類得仔細一點,別又弄出上次的事情來!同樣的錯誤犯兩遍,你知道我的原則的!”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下去跟他們說,剛好有資料要送到技術部。”

這時,叮叮噹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猶豫了下接了起來,換上柔柔的笑臉輕喚了聲:“楚媽媽……”

電話那頭傳來楚媽媽柔和的聲音:“念念啊,能抽個時間跟楚媽媽見個面嗎?有點事想跟你談談!楚媽媽知道你忙,不過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我……”她看了玲瓏一眼,最終還是心軟了應了下來,“那好吧,楚媽媽約個地方,我過來!”

約好地點後,蘇念卿掛了電話,瞥了眼還杵在門口的玲瓏,輕嘆了口氣,轉頭回辦公室拿包包出門。

五月的天開始漸漸回暖,行走在午後明媚的陽光裡,依稀能聞到下午茶點的時間裡,咖啡店裡飄出的濃濃的香氣。

約見的地方是個很有特色的茶座,繞水而建,全木的地板搭建在水面上,坐在露天的茶座裡,既能聞到淡淡的玉蘭花香,還能欣賞水下暢快遊動的錦鯉,倒也有算得上是喧囂都市的一角寧靜。

找着了太陽傘下等候的身影,她放慢了腳步走去,聽到腳步聲,楚媽媽轉過頭來,見是她忙站了起來,和藹的臉上盈滿笑容,“念念,你來了!”

“楚媽媽……”看到這個待自己如己出的女人,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很難過,就像孩子在外頭受了委屈,回家了就想跟媽媽發泄傾訴一番,渴望着疼愛自己的人安慰自己幾句!

拉過她的手,楚媽媽帶着她坐到椅子上,像個媽媽那樣摩挲着她微涼的手背,親密而愛憐。

跟服務員要了杯奶茶,她擡眸看向對面同樣看着自己的貴氣婦人,抿着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和楚斯寒之間的事其實怪不了別人,楚媽媽待她就跟親生女兒一般,她甚至一度以爲自己能成爲她的兒媳婦,只可惜終究還是少了些緣分。

深吸了口氣,她咬咬脣開口:“楚媽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段時間過得好嗎?你一直不肯出來見我,我以爲你還在生氣,所以……”

“我很好,楚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只是最近真的比較忙,很多事情要處理,一時間也抽不出時間出來。”

“念念,寒兒在婚禮上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楚媽媽在這跟你道歉,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媳……”想起自己那混帳兒子做的糊塗事,楚媽媽便一臉的內疚和自責!

讓長輩跟自己道歉,在蘇念卿的意識裡都是於心不忍的,只是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法再爲楚斯寒說話,再爲他圓謊,只能僵着笑臉迴應:“楚媽媽,你別這樣!”

這段時間,她一直逃避着提起這事,除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之外,她的心也是疼着的,楚斯寒的背叛和傷害就好像是腐爛在了肉裡,表面光鮮,可沒人知道她有多疼!

她也希望這事能就這麼過去,可終究還是扯動了她心裡深深的不甘,因爲不甘,她才步步緊逼。

“念念,楚媽媽不要求你能原諒寒兒,只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快快樂樂的,楚媽媽已經親自去蘇家賠禮道歉了,這事上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們蘇家,希望你……”

“楚媽媽,你別這麼說,這是我們晚輩的事,不應該把長輩都牽扯進來,我們會好好處理的,你就別擔心了!”她輕拍了拍她的手打斷她,試圖扯開話題,卻沒想到楚媽媽又繞了回來。

“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競標市局文化工程的那個案子是嗎?”

沒料到她會提起這事,蘇念卿愣了愣,微微沉着臉點點頭,“沒錯!本來這個案子是省長籤批給我們公司的,但是中途出了點意外,現在在全市範圍內重新招標,對我們公司來說,有點壓力。怎麼,楚媽媽也知道這事嗎?”

“嗯,我是聽說你跟寒兒取消合作後,才知道這事的,那小子昨天開始組建了一個團隊爲這事忙活着,瞧他那樣子似乎是勢在必得。你那邊呢?有什麼需要楚媽媽幫忙的嗎?楚媽媽在商業界認識的人多,說不定能幫上你的!”

楚斯寒開始籌備這次競標的事她已經從玲瓏那兒知道了,預料之中的事,她並沒有多大意外,她和他現在是競爭對手,而非合作對象,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回神過來,她揚脣笑了笑,淡定的搖搖頭拒絕:“謝謝楚媽媽的好意,這事就不用楚媽媽給我開小竈了,我能處理好的!這些年跟在他身邊,我或多或少的都學到了不少東西,楚媽媽要對我有信心纔是嘛!”

倘若她連這點能力都沒有,以後還怎麼執掌一個公司,還拿什麼去贏楚斯寒?!

“好好好,既然你堅持,那我也不多說了,有什麼困難或是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楚媽媽,不管過去怎樣,楚媽媽都把你當自家女兒看待,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謝謝楚媽媽……”從小就失去母愛,楚媽媽這麼多年對她的關心和維護,比這二十年來梅君如對她說過的話還要多,她心裡既感激又感恩。

“傻孩子,謝什麼!雖然不能成爲一家人,但是楚媽媽也從沒把你當外人看!”

“嗯!”她點點頭,原本緊縮的眉頭稍稍舒緩了許多,終於明白,當愛情破裂的時候,還有親情是永恆不變的。

即便不能成爲楚媽媽的兒媳,可她還是把她當成親人一般疼愛着,這樣就足夠了!

而當她明白慕亦塵是什麼身份的時候,她才真正理解所謂“一家人”的含義,百轉千回的又繞了回去,不是親人,卻更似親人。

只是那個時候,她的身份,不是她的兒媳,而是弟媳。

兩人多坐了一會後,楚媽媽提起最近吃東西沒什麼胃口,蘇念卿想了想便提議帶她去錦繡樓用晚餐,剛走到茶座外側的鵝卵石小道,擡頭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不遠處朝這邊走來的兩道身影,腳步隨之一頓!

挽着的手臂被她輕拉了下,楚媽媽也跟着停了下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自己的兒子跟那個女人在一起,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輕拍了拍蘇念卿的手背,像是給她打氣一般,“念念別怕,有楚媽媽在呢!”

瞧着楚媽媽一副替自己出頭的模樣,蘇念卿不禁笑了笑,因爲太過了解楚媽媽火爆的性子,她只能半帶哀求的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不過是碰巧遇上而已,還能拿她怎麼樣呢?做錯事的人不是她,真正該理直氣壯的人是她纔對,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似乎是看到了她們,楚斯寒也停下了腳步,四個人面對面正對着,中間隔着不到四米的距離,若想出到門口的停車場取車,就只有這裡一條通道,繞道避開,確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扯了扯嘴角,蘇念卿擡眸看着對面朝自己驕傲炫耀的女人,精緻的妝容襯得整個人嬌豔明麗,淺紫色的及膝裙裝裹着纖細而高挑的身材,手挽香奈兒包包乖巧靠在楚斯寒懷裡,小鳥依人的模樣是個男人看着都會心生愛憐。

只可惜,這麼美好的畫面在她看來,卻是假得很!

從小一起長大,蘇恩萱是什麼樣的性子她又怎麼會不清楚?什麼是虛情什麼是假意,她就算是個瞎子,相處久了,聽聲音都能分辨得出來,更何況,她還沒瞎!

只不過這樣的虛情假意她還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這麼精彩,把楚斯寒迷得神魂顛倒的,倒也算是本事!

前幾天她聽到一句話:“這個男人不愛你,可能你身上沒有值得他愛的東西。”

當她知道蘇恩萱纔是楚斯寒愛着的那個人的時候,她也曾想過,爲什麼楚斯寒會愛她,她身上到底有什麼是她所沒有的,可對比之下,一切昭然若揭。

她很清楚,她是蘇念卿,不是蘇恩萱,她做不來她的虛情假意,也做不來她那柔弱無骨的樣子,她就是她,變成蘇恩萱的那個模樣,她便不再是自己!

這樣的女人往往都很可悲,所以她慶幸自己沒有變成那個樣子,慶幸自己還保留着那顆玲瓏心。

緩緩移開視線,她擡眸看向臉色沉冷的楚斯寒,這張臉上的表情她太過熟悉,他不說話的時候,她總喜歡盯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來琢磨他的情緒和心思。而此刻,看着她和楚媽媽站在一起,她成功的在他臉上看到了對自己深深的鄙夷和嘲諷。

輕扯了扯嘴角,她淡然的移開眼神,把胸口幾乎洶涌而出的所有的苦澀,全數嚥了回去!

即便不愛,她也不能先輸了氣勢,更不能讓他看輕了自己!就算輸,她也要輸得驕傲!

楚斯寒摟着蘇恩萱走上前,轉頭看着楚媽媽,禮貌的開口:“媽,你怎麼在這裡?”

“媽去哪裡要跟你彙報嗎?”楚媽媽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轉頭看着挽着他的手臂的女人,冷哼了聲,質問性的看着楚斯寒,“我這個做媽媽的怎麼不知道,我的兒子越來越不孝,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把小三帶到媽媽面前來?!”

“媽!”乍一聽到小三兩個字從自己媽媽口中說出來,而且還是這種大衆場合,楚斯寒臉色僵了僵,暗沉的眸子幽深了幾分,薄脣吐出生硬的字眼:“媽,萱萱不是小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至少尊重一下你兒子我的選擇,不可以嗎?!”

“尊重?那你婚禮上的時候尊重過念念嗎?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你知不知道在那種場合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論對楚家還是蘇家都是一種侮辱!你別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肆意縱情的就可以任性妄爲,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把這個女人娶進門!”

“媽!”楚斯寒不悅的低喊了聲,語氣中有對自己母親不諒解的無奈,可性子中的驕傲和男人過高的自尊又讓他不願低頭示弱,“我和萱萱是真心相愛的,爲什麼你對萱萱就這麼有成見呢?還是這個女人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麼偏袒她?我纔是你的兒子,她不過是個外人!”

“……”對上楚斯寒那嘲諷的臉,蘇念卿張了張嘴本想替自己辯駁,卻在他那鄙夷而憎恨的神色裡咽了回去。

聽到他這番話,恍惚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都把自己想得這麼不堪了,解釋又有什麼用?他只會覺得是自己在狡辯而已。

是啊,不堪,她在他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不管她過去爲他做過多少事,受過多少苦,到頭來在他眼裡,依舊落得這樣的一個罪名。

“好處?呵~”楚媽媽冷笑了聲,惱怒的瞪着質問自己的兒子,扯了扯嘴角:“我告訴你念念給了我什麼好處!這些年,當你跟你爸在爲事業打拼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只有念念一個人!媽媽低血糖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也是念念淋着雨把我送到醫院,不管自己多累多苦還堅持每天燉湯送到醫院來,五年如一日的替你照顧我,而你呢?你這個親兒子又做了些什麼?”

“你問我爲什麼偏袒她,理由很簡單,她比你更懂什麼是孝!還有……”楚媽媽轉頭看向一臉委屈的蘇恩萱,指着她的鼻子痛罵:“這個女人算什麼東西,如果真愛你,爲什麼這五年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明知道自己是小三,還敢頂着小三的帽子四處招搖,她又給過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偏袒她?”

“就憑我愛她,不管她做什麼,在我眼裡都是對的,我偏袒她又有什麼不應該?我承認這些年我對媽有所忽略,可是我現在事業穩定了,萱萱也回來了,我會多顧及家庭,也會盡心盡責做好兒子的責任!”

“哼~”對於楚斯寒這個時候的示好,楚媽媽絲毫不領情,“你若想讓媽媽安心一點,就離開這個女人,我們楚家,絕不允許娶一個小三進來!”

“伯母……我不是小三!”倚在楚斯寒懷裡,蘇恩萱一臉委屈的看着她,嬌柔若泣的模樣楚楚可憐,柔柔的嗓音幾乎能讓這緊繃的空氣爲之動容,“我和斯寒分開五年,兩年前我們又在一起了,只是我還沒完成學業,沒有回國而已。是她蘇念卿一直對斯寒死纏爛打,斯寒都說不愛她了,她還不肯走,她纔是第三者,她纔是小三……”

聽到這話,楚媽媽看着不爭氣的兒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開口的時候,蘇念卿把她給拉住了,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哄着:“楚媽媽別動氣!”

“念念……”楚媽媽擔憂的看着她,這時候還不忘要替她出頭。

輕撫着楚媽媽的背,她淡定的朝他點了點頭,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平靜,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我沒事,只不過有些事我想澄清一下!”說着,她擡眸看向蘇恩萱,扯了扯嘴角,“這些年我確實是對楚斯寒死纏爛打,但是他並沒有拒絕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他愛的人是你,也沒跟我說分手,所以這些年我纔是他的女朋友,而你不過是中途踏進來的第三者。今天蘇小姐說出這樣的話來爲自己辯駁,是想承認他一直都腳踏兩隻船呢,還是想要坐實你就是小三的罵名?”

“你……”被抓到語病,蘇恩萱辯駁不成反倒連累了自己坐實第三者的罵名,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妥又找不到話反駁,頓時急得臉色刷白!

“蘇念卿,你給我閉嘴!”低頭撇到懷裡的人委屈欲哭的模樣,楚斯寒心疼的擰起眉,擡眸冷冷的瞪了蘇念卿一眼,破口低斥了聲,沉冷的俊臉泛着濃濃的怒火和不悅。

看着他對蘇恩萱的維護和心疼,蘇念卿輕笑了聲,揚起在嘴角的笑苦澀而僵硬,從一開始拼命維持的冷靜轟然坍塌!

他說的沒錯,就憑他愛蘇恩萱,所以不管她做了什麼,即便是錯的,在他眼裡,都是對的。而她這個外人,不管做什麼對的,於他來說也只能是錯的。

三個人的愛情裡,沒有公平可言。

不是不疼,也不是不難過,只是太痛了,痛得她幾乎都說不出話來。

胸口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人抓爛了一般,從劇痛一直蔓延到麻木,再到毫無知覺……

就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手裡握着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微微愣了下,忙轉過身接了起來,捂着胸口喘了口氣:“慕少?”

“五分鐘,到茶座門口等我!等會帶你去個地方。”說完,她還沒來得及問他是否也在這附近的時候,他匆匆掛了電話,掛斷電話的時候,她依稀聽到有人喚他的聲音。

收起手機,她轉身看向楚媽媽,有些歉意,“楚媽媽,我還有點事要忙,恐怕沒辦法陪你一起吃晚餐了!對不起,我下次再陪你過去,行麼?”

“沒關係,你忙你的去吧!記得要按時吃飯,別累壞了身子啊!”臨走,楚媽媽還不忘叮囑這個叮囑那個,聽得蘇念卿分外感動。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最近吃東西沒胃口,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得去看醫生,知道嗎?!好啦,我先走啦!”

抱了抱楚媽媽,蘇念卿偏過頭,不再看那兩人一眼,驕傲的從她們身邊走過,沒有回頭也沒有猶豫,更沒有告別。

看着她離去時驕傲而落寞的背影,楚媽媽心疼的輕嘆了聲,轉頭看向面前的兩人,面色驟冷,輕哼了聲,也不再說話,拂袖而去。

“媽……”楚斯寒低喚了聲,終是沒有捨棄懷裡的女人追上去。

靠在他懷裡,蘇恩萱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柔柔的擡眸看着他,“斯寒,怎麼辦,你媽媽好像很不喜歡我!我就那麼討人厭麼?”

輕拍了拍她的被安撫着,他朝她溫柔一笑,“怎麼會呢!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堅持下去,一定會感動她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嗯!那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讓別人有機可乘傷害到我們的感情!”

茶座門口,蘇念卿站在大圓盤的花壇外,擡眸看向對面設計頗爲恢宏的建築,微微偏着頭打量了好一會兒,剛剛進來的時候忙着找地方了沒看到,現在站在這裡看,歐式的設計在暗藍色玻璃的鑲嵌下,多了一股厚重沉穩的視覺享受。

一樓樓下襬放着不少易拉寶,上頭印刷着各種卡通的人物形象,色彩明豔,表情很萌很可愛,好奇之下,她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沒見着慕亦塵過來,於是邁開腳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走近的時候,視線梭巡到右側門口立着的大石上的幾個字體,她這纔看到這是什麼地方,原來是一間動漫設計公司。

正當她走上前,想拍幾張易拉寶上的萌寵做爲手機壁紙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愣了愣,收回手朝門口望去——

黑壓壓一羣人的簇擁下,慕亦塵走在前頭,頎長的身子微微側着,一邊走一邊和身邊的商務精英談論着,站在一羣人裡,他的身材略顯高挑,即便穿着同色系的西裝,依舊能讓人一眼注意到他!

隔着幾米的距離,她安靜的看着他,溫潤俊雅的臉上泛着一股淡定的光芒,維持在脣角的淺笑,既不會讓人覺得疏遠也不會讓人覺得過於熱情。她似乎從未看到過他以市長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這樣的慕亦塵,無疑光芒萬丈,耀眼得讓人不敢仰望。

他雖然年輕,可那與生俱來的吸引會場焦點的沉穩氣勢,讓他把領導人的身份融合得恰到好處,即便周遭站着一羣比他年長的公務員或是商務精英,也沒有人會覺得他太過年輕顯得輕佻傲慢,反倒讓人無形中生起一股敬佩之情!

情不知所起 【063】 “妻管嚴”

估計是人多,而她站着的地方又是視線死角,直到他上車,他都沒看到她就站在身後,隔着一羣人望去,低調的黑色商務轎車緩緩朝前方不遠處的大圓盤駛去。

車子繞着圓盤轉了個彎在路口停下,她剛準備往那邊走去的時候,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嗓音:“在哪呢?”

“在你後面呢!”看着正前方停着的車子,她輕笑着應了聲,腳步並沒有因此而較快,許是知道他會等自己,整個人看起來反倒是多了幾分優哉遊哉的閒適。

聽到她的回答,車裡的人推門出來,往後掃視了眼,見她正不急不緩的走來,不禁揚脣一笑,關上車門單手插兜安靜的等在那裡。

頎長的身影和黑色的轎車融合在一起,這樣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卻破天荒的兩個人都不着急,她走得悠閒,他等得平靜。

這樣互相對視的一段距離,她緩緩向前邁着腳步,手裡提着的包包像鐘擺那樣輕輕擺動,嬌俏的臉在昏黃的夕陽下,明媚而愉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傳來清脆的響聲,耳旁還有呼嘯而過的車聲,她卻覺得,此時此刻這個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走近的時候,她頓住腳步,明媚的朝他一笑,沒有靦腆也不帶羞澀,淡然隨和。

“上車吧!帶你去個地方。”說着,他緩緩側過身,替她打開車門。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沒多想也沒多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裡,轉身壓低了身子坐進車裡。

等他上了車,車子緩緩啓動後,她才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眨了眨眼問,“沒想到會這麼巧啊!”這邊的茶座可以說是比較偏僻的地方,竟然還能在這裡碰到,能不巧麼!

坐定後,慕亦塵微微偏過頭,對上她饒有所思的打量,倨傲的身軀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和她對視了一會後,淡淡的揚脣一笑,這才解釋道:“我剛好到這邊來視察調研。”

“是嗎?”她半帶疑惑的看着他,“我看你好像是從動漫設計公司出來的吧,怎麼,動漫設計這一類,也在市政府的調研內?”

“嗯!”慕亦塵點點頭,也沒對她隱瞞:“當前動漫產業的發展很快,在擁有廣闊市場前景的同時,也面臨着嚴重的挑戰,所以,政府若要扶持這個產業,就必須對各方面的實際情況進行探索和總結!”

“哦,原來是這樣!”她點了點頭,聽懂了他的意思後,又不禁打趣他:“希望這事能落實到實處纔好,光說不練那是假把式!”

“嗯?”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茬,慕亦塵微微愣了下,雲淡風輕的俊臉掠過淺淺的訝異,繼而輕笑了聲,“你這是對政府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我說這話並不是爲了針對誰,只是有感而發,經常聽人說起這麼一句話,最難找的部門是——有關部門,可想而知很多時候,咱們老百姓真正有困難的地方,實際能解決的並不多。”

“是這樣沒錯,只不過,有些事情需要集體的監督,並非一個人就能完成,我們國家人口太多,不是每個人都能自覺約束自己,有時候還需要有人在身邊提點。”這話說到末尾的時候,他是意有所指了,只可惜,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的小貓兒,壓根沒聽出來。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也說不上什麼話,在其位謀其政就好!”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側着身子擡眸看他,“剛剛在茶座的事,你都看到了?”

茶座和動漫公司隔得這麼近,他恐怕從頭到尾都看到了,對於他們來說,她是個敗北的人,在別人眼裡或許狼狽不堪吧!

“你這麼質問我,是在怕什麼嗎?”他不答反問,只是問出的問題偏偏一針見血,扎得她生疼生疼的,依稀覺得有個脆弱的角落被人窺視了,害怕得恨不得躲藏起來!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一直都處於弱勢,關於她所有的一切,幾乎無處可藏,所以她對他也從不矯情掩飾,只是這一次,她卻不知道爲什麼,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

洞察到她眸底一閃而過的脆弱,慕亦塵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移開視線,密集的睫毛斂去了他眸底深深的心疼,微微沉下眼,他淡淡的開口:“狹路相逢勇者勝,以你的性子,就算輸,也輸得比誰都驕傲,你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轉過頭,他瞥見她倔強的臉,輕蹙起眉,“想要過楚斯寒這個坎,你得先過了你心裡的那道坎,過不去,說什麼都沒用。”

“……我知道!”咬咬脣,對於他的提醒,她倔強的應了下來,沒有反駁也沒有不甘心。

“好了,不提這事,晚上帶你去應酬,見幾個人。”略顯僵硬的空氣中,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話,頓時讓蘇念卿轉過頭來。

“應酬?”瞪着倔強的眸,她不解的看着他,“爲什麼要帶我去?!”

“去了你就知道爲什麼了!”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她解釋,原因很簡單,他就是想看看見到那羣人的時候,她有什麼樣的表情。

是震驚呢?還是感激?抑或是……

偏着頭,她琢磨着他話裡的意思,成功的被他吊起胃口的同時又抓不住什麼漏洞,不禁有些懊惱:“慕少,你好像並不缺女伴吧?!”

挑挑眉,他輕揚脣角,似笑非笑的提醒她:“你覺得我不缺嗎?我身邊工作的,可都是男人。”

“是嘛?既然這樣,那你不如給徐秘書找個女助理好了,既能帶得出去當女伴,又能帶得回來當助理,還爲政府節省了資源,多兩全其美呀!怎麼樣,我的提議是不很不錯?!”

“嗯,是不錯,只不過,這事還得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徐秘書若是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徐衡,你說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副駕駛座上的徐衡緩緩轉過身來,看了後座上的兩人一眼,輕聲笑了笑,年輕的俊臉沉穩淡定:“蘇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能帶的出去又能帶得回來的,通常不太適合助理的工作,而且我們工作量也不輕,我可不希望有個花瓶天天在我面前晃着。再者……我的太太,也不會希望我的助理長得太好看,蘇小姐就體諒體諒我身爲已婚男人的難處吧!”

“哦……原來徐秘書還是妻管嚴啊!”蘇念卿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話剛說完又覺得這話說爹有點重了,忙改口:“我沒別的意思,其實能勝任妻管嚴的男人,才真正稱得上是愛老婆的好男人,這體現了一個男人對婚姻的包容,對妻子體貼的生活智慧,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來的!”

“蘇小姐說得真好!今天可算是給我上了一課了!”

“徐秘書你太謙虛了!我只是發表我的看法,可不敢給你們男人上思想課呢!”

“呵呵……”徐衡輕笑了聲,識趣的不再說話。

慕亦塵安靜的坐着,他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沒開口,幽深的眸光不經意間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她跟徐衡談論“妻管嚴”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其實是有幾分訝異的,仔細琢磨她臉上的表情,他看得出,她其實很喜歡“妻管嚴”的男人,眉宇間洋溢着那對於這個詞的認同和這類男人的期許,不易外露的小女人心態,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

車子駛到路口紅綠燈停下來的時候,轉頭看向後座上沉默的男人,“市長,您現在還需要先去什麼地方嗎?”

慕亦塵微微眯眼,轉頭看向身邊的女人,打量了下,淡淡的開口:“先去顏祈的工作室一趟。”

“好的!”接到指令後,徐衡轉頭跟司機交代具體地址。

把話題繞回來,蘇念卿還是沒想明白爲什麼他要帶自己去應酬,吊着胃口不問又覺得不舒服,好幾次轉過頭看他,張了張嘴想問,見他在翻看資料,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正當她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一旁的男人隨手翻過一頁資料,懶懶的開口:“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凡事要有點耐心。”

輕哼了聲,她沒好氣的瞪着他,骨碌碌的貓眼兒閃着澄澈的光芒,“我又沒想問你帶我去去見誰,我只是想知道,這麼多女人你不選,爲什麼偏偏選了我?!”

“這個答案,等你見着他們了,自然就明白爲什麼非你不可了!”擡眸,他半笑着看了她一眼,疏懶的眸光隱約帶着幾分逗貓的興致:“耐心,也是一門學問。”

“我沒耐心!”瞪着他,她說得絲毫不客氣,微微鼓着的腮幫子怎麼看都像是在跟他賭氣似地。

合上文件,他微微眯眼,瀲灩的眸光中多了幾分認真:“沒耐心,那就好好培養,慕老師對你,會不吝賜教的,嗯?”

他不加尾音“嗯”的那個字,她說不定還真會陪着他好好的培養耐心,可那個略帶輕佻略帶調戲意味的“嗯”字尾音從他呢喃醇厚的嗓音中蔓延出來,她頓時覺得這話變了味道,有種貓捉老鼠的感覺!

“……賜教就免了吧,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事,就不勞煩‘慕老師’你啦!”這時候跟她談師生之道,存心是刺激她!

她可不是傻子,想讓她着他的道,沒那麼容易!

半眯着眼,他看着跟貓兒似地故意挑釁自己的小女人,嘴角噙着淺淺的笑,幾分縱容,幾分寵溺。

其實,他還是很喜歡聽“慕老師”三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帶着笑意的捲舌音,聽起來暖暖的,很能勾動他心底那一角愛憐。

“好吧,其實我也覺得你這樣的真性情比較可愛,把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刻意強加到你身上,那你就不是蘇念卿了。”他這話隱隱帶着幾分提醒,她也不是傻子,不會聽不出來。

抿着脣,她眨了眨眼轉過頭,不再說話。

車子在顏祈的店門口停了下來,蘇念卿徑自推門下去,看着那下車的身影,慕亦塵挑挑眉輕笑了聲,擡頭吩咐副駕駛座上的徐衡,“你去忙你的吧,晚上我們在藍天見。”

“嗯,我知道了!”

推開車門下車,微微站直身,慕亦塵看了眼門上的招牌,優雅不改的扣好西裝釦子,稍微端正裝容後這纔不急不緩的踏進店裡。

再次踏進這裡,蘇念卿恍惚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第一次來這裡,她是帶着待嫁女子的幸福心情來試婚紗的,然,等來的卻是最深的傷害!

那一襲美麗的婚紗,被她撕成破布,像開機敗了的花兒,成了她最深的遺憾。

而這一次,她不知道是爲了什麼而來,慕亦塵從頭到尾就沒說來這裡做什麼,他不說,她也就不問了。

看到他們一前一後的進來,正在接待蘇念卿的顏祈有片刻怔忪,很快回神,笑着側着身子請兩人入座,“你們倆能一起來我這裡,可真是稀客啊!來,請坐!想喝點什麼?”

瞥了眼沙發對面的男人一眼,蘇念卿淡淡開口:“我一杯白開水。”

“白開水!”慕亦塵跟着開口。

兩人難得一致,顏祈互看了他們一眼,笑得一臉曖昧。

蘇念卿囧了囧,忙開口:“他、他不喝白開水,你給他換咖啡吧!咱們慕市長喜歡喝咖啡!”

“是嗎?”顏祈眨了眨眼,忍着笑看向慕亦塵,語氣略帶幾分調侃和取笑:“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喝咖啡了?!”

“那你現在知道了?”慕亦塵揚脣一笑,臉上的神色柔和而淡雅,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寵溺,“就按她說的吧,給我一杯咖啡。”

他的妥協,頓時換來顏祈更加燦爛的笑容,捱了慕亦塵的一記眼神警告,這才輕咳了聲點點頭:“請稍等一會兒!”

他前腳剛走,蘇念卿後腳就瞪向對面的男人,“你幹嘛跟我選一樣的!讓堂堂的慕大市長喝白開水,那得多委屈你啊!”

他們一前一後進來,他是沒看到顏祈臉上那曖昧的表情,再一聽到他們選一樣的,這不存心讓人誤會嘛!

“怎麼會呢?白開水挺好啊,我都不覺得委屈。”喝白開水是有理由的,顏祈這裡的速溶咖啡太甜太膩人,與其遭這樣的罪,還不如喝白開水。

似是瞧出了她這麼鬧騰的緣由,他不動聲色的挑挑眉,上揚的眉角卻忍不住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有誰規定市長就不能喝白開水了嗎?”

“有!”她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拍着胸脯說得很是認真:“我規定的!”

“好吧!那我就乖乖聽話一回,讓你提前享受一下,‘妻管嚴’的樂趣。”

這話他說得很是認真,可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成了漫不經心調侃,畢竟“妻管嚴”三個字時於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說,太過曖昧了,她不敢有過多的想法,以至於忽略了他說這話隱藏的含義。

其實,她這個要求多多少少在別人看來是任性了,可在看到她一本正經的拍胸脯說是她規定的時候,那女強人的模樣嬌俏得可愛,像個管丈夫的小妻子,野蠻無理,可又讓他忍不住想要縱容,想要看到自己縱容她之後,她那幸福而得意的模樣。

當一回聽話的男人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丟臉,今天提前享受了一回妻管嚴的樂趣,他甚至有些樂在其中,收穫的比付出的得到更多,他並沒有做賠本生意。

“誰要享受什麼‘妻管嚴’了,把你給整委屈了,我還有好日子過麼?!”可能是這五年來,她在楚斯寒身邊待得久了,以至於做什麼事都很懂得把握分寸,即便是小小的挑釁,她也懂得適可而止。

“不會的,咱慕少對於‘忍辱負重’這四個字可是樂在其中,他都不覺得委屈,你怕什麼?!”從茶水間出來,恰好聽到他們對話,顏祈遠遠地便笑着打趣他們倆,俊臉盡是看好戲的神情。

“那也不行,他是市長,咱只是小老百姓,得罪不起啊!是吧,慕少?”

“……”看着她,慕亦塵眯眼輕笑着,也不答話,沉靜優雅得像一潭深水,讓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俊臉上不易外露的寵溺表情,已是他對於她的挑釁,最好的回答。

倚在一旁獨特的小玻璃吧檯上,顏祈撐着手肘看着他們,拍了拍玻璃桌面:“來來來,彙報一下你們來這裡的中心思想。”

端起咖啡杯,慕亦塵垂下眼眸看了眼杯子裡的黑咖啡,稍稍滿意了些,輕啜了口,閒適的說:“晚上帶她去藍天應酬,她這套衣服太正式了不適合,你給她選一套。”

“……”蘇念卿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這套撞色的修身套裝,沒覺得去應酬有什麼不妥,擡眸看向對面的男人,“我覺得挺好的呀!”

“嗯,是挺好,但不適合,換一套吧!我的要求很簡單,要能帶得出去,還能帶得回來!”說着,他擱下杯子看向顏祈,“麻煩了!”

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顏祈笑眯了眼,點點頭站直身比了個手勢:“ok!沒問題,麻煩蘇小姐跟我到這邊來吧!”

情不知所起 【064】 應酬目的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看着架子上一件件嶄新而設計獨特的衣服,蘇念卿也不覺也生出了女爲悅己者容的小心思。

穿梭在架子間,顏祈給她挑了幾條色系淡雅的裙子,轉身遞給她,招呼了店員過來帶她去換衣服。

趁着她換衣服的空蕩,他朝沙發上的人招了招手,擱下杯子,慕亦塵輕笑了聲站起身朝這邊的貴妃椅走來。

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他轉頭看了眼還站着的顏祈,挑挑眉,俊臉鎮定而安然:“怎麼,有話想說?”

顏祈點點頭,半笑着微微眯眼,“剛剛,我似乎又看到了五年前的慕少,溫柔,寵溺,還有屬於你慕式的縱容。如果你帶來的是別的女人,我或許不會感到訝異,但帶來的是她,就有點兒……”

“有點什麼?”眨了眨眼,他轉頭看向對面直對的鏡子,鏡子裡的自己,神情慵懶溫潤,確實像五年前的自己,只不過,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和世故。

他也很清楚,自己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個自己,對於做什麼事有什麼後果,他自然是清楚的。

顏祈摸索着下巴想了想,琢磨着該找什麼樣的詞來形容,仔細想了想,還是挑了個最簡單的詞兒:“有點不可思議。”

“怎麼不可思議了?就因爲她跟楚斯寒有那麼一段過去?如果是因爲這樣,你怎麼不想想,有誰沒有過去呢?如果要糾結於她的過去就把她逼入絕境,那我們這樣的行爲跟楚斯寒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倒是。只是,如果你是來真的,到時候慕太后那一關,恐怕不好過呢!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楚斯寒的長輩!到時候各種流言蜚語洶涌而至,不僅慕家會被牽扯其中,恐怕……”

“以後的事等到來了再說吧,杞人憂天不是我該有的生活態度。”擡眸的時候,更衣室的門被推開,一道清麗的身影走了出來。

裸色七分袖修身蕾絲連衣裙,深v低胸的設計露出胸前完美的弧線,鎖骨間精緻的刺繡把纖細而性感的鎖骨襯得分外性感!

顏祈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滿意的拍了拍手,一臉的讚賞:“真不錯!”

她的身材其實很好,只不過一直被過於正式的套裝遮掩了,從那天試婚紗他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是塊璞玉,楚斯寒沒有挖掘出來,反倒是被慕亦塵這個眼光獨到的男人給抓住了!

轉過頭,他看向一旁臉色沉靜的男人,詢問意見一般,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他替她說了想說的話,蘇念卿也轉頭看向慕亦塵,只見他臉色微沉,原本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淡淡的光,等了一會兒,他才搖搖頭,臉色淡然的發表自己的意見:“這件不行,太妖媚了。她今天是以我朋友的身份跟我一起過去,不是女伴。再換!”

“哦……”點點頭,她也沒抗議,轉身會更衣室換另一套。

其實,他說的意思她懂,如果是以女伴的身份跟他出去的話,恐怕到時候誤會他們關係的人會更多,到時候她更難下臺!

直至更衣室們關上,顏祈才笑着調侃一旁的男人,“這套衣服其實沒那麼妖媚,所有的設計都恰到好處,你是起了私心不想讓那羣人看到吧!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慕少,也會有霸道的時候!”

眸光緊鎖着更衣室的那道門,他輕揚了揚脣角,悠悠道來:“不是霸道,我是怕!”

“怕?還有你會怕的事兒?”聽到他這話,顏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是怕能把她帶得出去,帶不回來!今天聚餐的除了國土局的幾位領導之外,還有其他幾個局的局長和科長,有幾個還是單身的,我的面子事小,事關我將來的福利,你覺得我能讓別的男人凱覦?!”

“呵~我只知道,你從不吃虧!”慕亦塵一直是圈子裡謙謙公子的表率,溫潤如玉謙和有禮,幾乎沒有人不服他,但是在他不爲人知的那一面上,卻是腹黑無比!

當初周公子就說,他沒去經商,反而轉戰政界,實在是太屈才了!

論手段論謀略,他確實是箇中翹楚,只不過他對商界上爾虞我詐的事沒什麼興趣,從政不爲失是個不錯選擇,如今他能坐上今天的位子,也證明他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

他們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走出五年前那個事故的陰影,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言笑間,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兩人聞聲朝門口望去,嬌柔的身影踱步出來。

米白色和黑色撞色設計,上身爲鏤空刺繡的盤花蕾絲,一字肩的剪裁,露出弧線優美的鎖骨,黑色的裙襬成花苞形,長短恰到好處,無形中把那一股屬於她原本自身的高貴風情襯了出來。

“這件怎麼樣?”蘇念卿還沒開口,顏祈先替她開了口,轉身走到她面前,替她把盤起的頭髮放了下來,如瀑的捲髮垂落下來,恰好遮住那誘人的鎖骨,他擡頭看着貴妃椅上的男人,徵求意見。

“不錯,這樣就挺好!”點點頭,他站起身,低頭看了眼時間,“就這件吧!你覺得呢?”挑挑眉,他詢問她的意思,主導權在他手裡的同時,不忘尊重她的意見。

“我覺得也不錯,那就這件吧!”說着,她伸手從顏祈手裡拿過剛剛從衣服上取下來的標籤,“我自己買單。”

聽到她這話,顏祈和慕亦塵互看了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對上她訝異的眸子,慕亦塵微微眯眼,揚脣輕聲說:“我其實也沒打算替你買單。”

“爲什麼?”接過店員遞來的裝好換下衣服的袋子,她擡眸看着他,等着他解釋。

她以爲像他這樣紳士風度十足的男人,在這種場合肯定會搶着買單體現一下自己的風度的,卻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倒讓她好奇箇中緣由了。

“我若是替你買單了,你會覺得我對你有所圖謀,不是嗎?”他的獵物警覺性還算不錯,如果他過於表現自己,讓她加強了警惕,一味的躲閃着自己,那他的狩獵還有意思嗎?

“說的沒錯,我一向信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在這事上,她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慶幸他沒有搶着買單,與此同時,卻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來回看着他們兩個好一會兒,直到蘇念卿轉身去買單,顏祈才半笑着調侃身邊的男人:“這一搭一唱的,很有夫唱婦隨的感覺啊!”

“是嘛?”挑挑眉,慕亦塵輕笑了聲,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蘇念卿出來的時候,外頭的人已經攔好了一輛出租車,安靜而淡雅的等候在車門邊,替她打開了車門,難得享受女王的待遇,她略顯羞澀的朝他笑了笑:“謝謝!”

上了車,她朝窗外看去,這樣的時間段是下班高峰期,暗藍的夜幕漸漸逼近,喧鬧的街上亮起了燈火,車子在車水馬龍的水泥路上緩慢的行駛着。

盯着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感覺車子似乎並非朝市區駛去,反而駛離市中心,她訝異的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我們這是去哪裡?”

緩緩移過視線,他揚脣笑了笑,低頭指了指手錶上的時間,“時間還早,可以先去吃點東西,酒桌上的應酬,無非是要喝酒,不吃點東西墊着,容易醉。”

“哦!”知曉他的用意後,她不再說話,轉頭看着車窗外緩緩掠去的燈火,享受着這一刻的安寧。

慕亦塵倒是挺會選地方,去的是一家極有名的私房菜館,她比較愛吃,這間私房菜館雖然沒來過,但也在舅舅那兒略有所聞。

館子座落在古樸的巷子深處,位於古城區,四周的建築都是古老清代式房子,青灰色的圍牆堆砌出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地,門口挑着兩盞半舊的牛皮燈籠。

這樣的地方車自然是開不進來的,如果不是輕車熟路,很少有人能發現這個地方還藏着一間餐館。

沿着長長的巷子走了好一會兒,幽靜的巷子裡泛着昏黃而溫暖的燈光,在這喧囂的都市裡,還能找着這麼一片安靜的地方,着實讓人欣慰。

“我還以爲你們當官的出來吃飯,都是選金葉酒店那種極盡奢華的地方纔彰顯身份呢!”

聽着這不鹹不淡的戲謔,慕亦塵也沒急着反駁,只是揚脣淡淡的笑着,俊雅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柔和。

“去那種地方只是爲了應酬,現在,是和朋友吃飯。兩者性質不一樣,選的地方當然不同。”稍稍頓住腳步,藉着昏暗的燈火,他側着身子看她,薄脣間揚出的嗓音醇厚而溫暖:“不論遊走在官場或是商場,都有很多身不由己,這些年你也應該有所體會,對某些事情成見太深,可能會走進死衚衕,把心放寬了,海闊天空憑魚躍,這樣你才能活得自在。”

“你對我說這話,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她不解的看着他,骨碌碌的貓眼在黑暗中愈發明亮澄澈。

“沒有特別的意思,等你以後明白我這話了,我希望能看到你如我所言,活得自在。”說罷,他微微眯眼朝她笑了笑,悠然轉身,閒適的步調搖曳在安靜的巷子裡。

站在他身後,看着這道優雅的黑影,她不自覺的揚脣笑了起來,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間的領悟,一顆心也位置輕鬆了起來。

到了那間館子門口,侯在門口的兩個服務員見着慕亦塵進來,似乎是認識,忙上前迎接:“慕先生,您來了!”

蘇念卿轉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隨性的朝她們笑了笑,詢問後知道自己常定的那間包廂還空置着,他對她點了點頭,領着她往裡邊走。

三進式的清代私家花園,環境十分優美,一排排的雕花迴廊從門口延伸進去,院子中央有兩株茂密的石榴樹,橘紅色的石榴花開滿了枝椏,在這個時節裡顯得分外絢爛而熱鬧。

環境優美,也夠清靜,確實是慕亦塵這樣性子的人會來的地方!

像他這樣身居高位的人,見過了各種官宴各種大小的飯局,竟然還能找着這麼個清靜的地方,倒也讓人意外。

包廂的裝潢沿襲了清代的古樸典雅風格,楹窗木桌青花瓷,所見之處盡顯中國風。

“坐吧!”他紳士不改的替她拉開椅子,待她入座,他纔在一邊坐了下來,微側着身子跟一旁的服務員交代:“把上次的明前龍井拿來,茶我們自己泡!”

“好的!”服務員應了聲,把菜單遞給他後,轉身去準備。

傾過身,他把菜單遞給她,“喜歡吃什麼,自己點。”

她也沒跟他客氣,也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嬌羞的說一聲隨便,拿着菜單仔細的研究着,等服務員送茶水上來的時候,她才細細的報上自己點的幾樣菜,不忘擡眸看着他,柔聲詢問:“你喜歡吃什麼?”

“我不吃蔥蒜和香菜這幾類的東西,其他的不忌口,你看着點吧!”他把主導權交回到她手裡,她點了點頭合上菜單,道了謝後擡眸看向對面正準備泡茶的男人。

褪去了黑色的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衫包裹着昂藏的身材,袖子微微挽在手肘上,纖長而清瘦的手骨略顯白哲,泡茶的動作輕緩而優美。

她其實是懂茶道的,媽媽經營着一整片茶園,聽外婆說,茶園是祖上傳下來的,一直都是由媽媽在管理,媽媽去世後便由年邁的外婆代勞,外婆是個很強勢的人,但是很寵她,希望她能繼承茶園,所以從小就讓辨別各種茶葉,品嚐各種茶的味道。

可惜的是,五歲的時候,父親把她帶回了蘇家,外婆積勞成疾也去了。

看着他泡茶的模樣,她依稀想起了外婆那和藹的笑容,很多年過去了,記憶模模糊糊的,能記着的東西並不多,一點一滴都分外珍貴。

拿過桌子上的景德鎮瓷杯倒了兩杯茶,濃郁的茶香和周遭縈繞的木香纏繞在一起,別有一番趣味。

遞了杯查給她,他笑着解釋:“這是明前龍井,上次去杭州考察的時候茶園的小妹送的,味道不錯。”

輕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在脣齒間流轉,她禁不住稱讚出聲:“清新明洌,鮮醇柔和,的確是好茶!”

味道還是和記憶中的味道差不多,清明前的龍井,香醇嫩鮮,細細啜之,馥郁若蘭,滿口生津。

“想不到你也懂茶,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咖啡奶茶果飲,能品茶的不多了!”擱下茶杯,他有些訝異看着她,深邃的眸光裡泛着絲絲讚賞。

“我的家鄉在江南水鄉,很小的時候就被外婆帶着品嚐各種茶,對龍井猶爲喜愛,閒暇時間偶也品茶。”

“品茶跟品生活是一樣的。”他揚脣笑了笑,看着她不再說話。

她品茶的模樣很安靜,微微偏頭的模樣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恬靜秀氣得像個江南的大家閨秀。

菜館的服務員上菜也快,幾樣普通的家常小菜,菜式簡單,味道卻不一般,兩人吃得甚歡。

從菜館出來,兩人優哉遊哉的走在巷子裡,蘇念卿看了眼時間,擡眸看向一旁的男人,“不是說去應酬麼?現在已經快七點了,應酬一般都定晚餐的時間,這會兒過去,會不會晚了呀?”

瞧他那一臉閒適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急,有時候這個男人的心思太深沉,表面上看起來溫潤隨和,沒什麼架子,可實際上她壓根就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約了他們7:30分,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能趕過去,不急。”話語間,兩人已經走出了巷子,巷子外頭停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看到他們出來,徐衡從副駕駛座上推門出來,畢恭畢敬的打開後座的門。

“他們都到了嗎?”車門旁邊,先請蘇念卿坐進去後,慕亦塵轉頭對徐衡問道。

“我過來的時候還有幾個沒到,都差不多了!”

“嗯,我們走吧!”

車子在藍天酒店樓下停了下來,擡頭看着頭頂聳入夜幕的高樓,再看看二樓上掛着閃爍的那幾個大字,隱隱有些明白慕亦塵帶她來見誰了!

微微挺直背脊,她略帶緊張的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輕蹙起秀眉,嚥了咽口水問:“大概有幾個人?總得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10幾個。”聞聲,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似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放柔了嗓音:“不用緊張,有我在呢,他們不會把你給吃了的!”

“都怪你,從頭到尾都瞞着我,弄得我這麼緊張!”想起他一整個下午都故作神秘的樣子,她就不禁懊惱!

對上她嬌俏的臉蛋,他眯眼笑了笑,“放心吧,我說了是帶你來應酬,就不會帶你去見家長,你有什麼好怕的?嗯?”

“胡說什麼呢!”聽到他打趣的說起見家長,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要是見家長,我反倒是不怕呢!”

“哦?這麼勇敢?可我聽說,醜媳婦見公婆的時候,都是很緊張的!”

“我不緊張啊,因爲我知道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能帶我去見家長的,有這麼一層提醒在,我就緊張不起來了!”

“嗯哼,心態不錯,請繼續保持!”從樓梯上去,他領着她來到二樓的一間包廂門口,徐衡敲了敲門後,推開門請他們進去。

看到他們進來,圍着桌子而坐的一羣人忙站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向門口進來的三個人身上。

畢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距離門口比較近的幾個男人率先回神過來,畢恭畢敬的走上來跟慕亦塵握手:“市長好!”

優雅的伸手跟他回握,慕亦塵淡淡揚脣笑着,開口第一句話不忘爲自己的遲到做解釋:“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塞車,耽擱了!”

“沒關係,我們也剛到一會兒。”跟他握手的那幾個中年男人彼此都畢恭畢敬的,擡手將他們引入專門爲他們留着的主座上。

微微側過身子,慕亦塵瞥了眼身邊的女人,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一絲的怯場,像是帶了張面具一般,剛剛上樓時的緊張已然被某種既不熱絡也不疏遠的表情代替。

瞧她淡定的模樣,似乎這樣的應酬場合,她已經習慣了,單純的應酬,她反倒沒那麼緊張。

爲此,他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踏進這裡的時候,蘇念卿就快速的掃視了一遍四周,十幾個人裡頭有兩個是她見過的,一是國土資源局的科長,另一個是地稅局的部長,而周遭幾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即便不介紹,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麼身份了!

說是來應酬,還真是應酬!

只是她想不明白,慕亦塵帶她來這種場合做什麼,雖然說多認識幾個官場上的人,爲自己以後辦事多了幾條門路,但是憑着他們的關係,他恐怕還不至於會這麼幫她吧?!

輕笑了聲,慕亦塵側着身子給周遭一衆人介紹:“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念卿,蘇小姐!本市年輕的女企業家。”

不給她安任何身份,也不過多解釋她的身份,他剛介紹完,周遭一衆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恍惚間大家都明白了慕市長這樣介紹她的身份代表的含義。

“大家好!我是蘇念卿,千念廣告公司的負貴人,還請各位領導多多指教!”

“蘇小姐客氣了……”

“沒想到蘇小姐這麼年輕就是公司的負責人了,後生可畏啊!”

“本市像蘇小姐這樣年輕的女企業家可不多呢!”

“是啊是啊……”

一衆人互相應和,奉承,官場上的一套應酬在蘇念卿玩轉起來並不難,難的是後面端着酒杯的應酬。

說的差不多的時候,慕亦塵轉過身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先爲自己的遲到賠禮道歉:“按着我們的規矩,遲到的當罰一杯!我先自罰,不過蘇小姐是女人家,這個規矩就免了!”

說着,他徑自仰頭把小酒杯的白酒喝了下去,52°的白酒,火辣辣的從喉嚨流下,周遭的人愣了片刻,很快笑着附和熱絡氣氛:“市長好酒量!”

擱下杯子,他轉身跟身邊的女人介紹她旁邊站着的男人,“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法院的江院長,爲人正直,剛正不阿,你以後要是遇到什麼辦不妥的法律糾紛案可以找江院長幫忙,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在江院長這裡,他一定會給你個公道的!”

“原來是江院長,久仰久仰!”伸過手去,她面色不改的笑着和他握手,語氣客氣有禮也不過分諂媚,尺寸把握得剛剛好!

帶着她沿着一羣人介紹,“這位是負貴東城區文化工程的劉局長,這位是負責西城區的王局長,這位是南城區的趙局長,這位是負責中心市區的卓部長!”

“劉局好,王局好,趙局好,卓部長好!”伸過手去跟他們握手,蘇念卿帶着笑臉一一跟他們問好。

“這是質監局張局長……”

圍着桌子一羣人介紹下來,一個個局長部長什麼長的頭銜,幾乎可以說是把本市各部門的高官都聚齊了,繞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她端起桌子上倒好的一杯酒,客氣的朝一衆什麼長敬酒:“小女子我酒量一般,在這裡先敬各位領導!”

酒桌旁站着,她也不矯情,一副酒中豪傑的模樣,舉起酒杯子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仰頭就喝,豪爽的模樣讓周遭一羣男人叫好!

氣氛漸漸熱絡起來,慕亦塵看了眼把五十度酒喝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吩咐徐衡開席,生怕這會兒那一羣人乘熱打鐵,一個兩個一起敬了過來,到時候,他就是想幫她擋下來都招不住了!

開席過後,依照慣例,敬酒的自然是周遭一衆各部門的局長部長科長,不過被敬酒的對象卻只有一個,有慕亦塵在,他們自然不敢拿蘇念卿開刀,任誰都看得出來慕亦塵今天帶她來所謂何事。

真把她給折騰了,慕市長恐怕不會太高興,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被人拉下馬,他們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怎麼說都是官場老手了,這一點察言觀色不會看不出來!

於是乎,主座上的慕亦塵,就成了他們今天的目標。

身爲當事人,慕亦塵其實也清楚今天帶她過來意味着什麼,有求於別人,他自然要遭點罪,即便他是市長,在某些時候,尤其是酒桌上,也是身不由己的。

站在他旁邊,蘇念卿看着周遭一衆人一杯酒一杯酒的敬了過來,十幾個人對付一個,雖然心裡不忍心,想上前去替他頂幾杯,卻被身後的徐衡給拉住,微微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能過去。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敢問爲什麼,只能擔憂的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動作優雅,依舊是一派的從容不迫。

不經意間她看到他朝自己笑了笑,俊臉溫柔,淡然隨性的模樣維持着他一貫的雲淡風輕,似是在安撫她不用擔心自己。

其實,怎麼能不擔心,在聽到那幾個負責文化工程案子的局長部長的時候,她就很清楚慕亦塵帶她來這裡做什麼了!

他捨命的帶着她應酬,不要命的喝下衆人敬過來的酒,全是在替她鋪路,替她打好關係,讓她的小公司在衆多公司的競爭中能多幾分勝算的機會!

他是在用市長的職權,爲她徇私!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跟一衆人談笑風生的模樣,她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桌子上的酒都是50幾度的白酒,十幾個人下來也足夠頂一瓶了,讓他爲了自己遭罪,她怎麼想都於心不忍!

想到自己自私的要報復楚斯寒,卻把他給拉下水來,爲了讓自己達到目的,他甚至可以說是捨命的在幫她!

自己這五年來,拿到的每一筆生意都不容易,磕磕碰碰的一路,真正扶持自己幫助自己的人並不多,而能像他這樣爲自己做這麼多事的人卻只有他一個!

不是不感動的,曾經受過的那麼多委屈酸酸澀澀的涌了出來,鼻子一酸,她咬緊脣硬是把眼眶裡灼燙的淚水逼了回去,深吸了口氣,一口一口的把喉嚨裡的心疼和難過咽往回咽。

轉過身,她跟身旁的徐衡吩咐道:“徐秘書,麻煩幫我倒杯鹽水過來行嗎?要鹹一點的!”

“好!”徐衡擔憂的看了慕亦塵一眼,點點頭快步往外走。

等慕亦塵繞了一圈回來,腳步微微有些虛浮,她忙伸手過去扶住他,骨碌碌的貓眼裡泛着濃濃的心疼,小聲問:“沒事吧?”

“沒事!”幾乎把一瓶酒都喝了下去,慕亦塵臉色有些發白的朝她微微一笑,眨着眼睛點點頭,把她按在座位上。

怎麼說都是市長,一輪敬酒下來,也沒有人敢太狠再上來敬酒,慕亦塵站着身子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大家隨意一點,不用拘謹。”

清雅溫潤的嗓音依舊清晰,桌子底下,他握住她的手微微捏了捏,冰冷的觸感頓時讓蘇念卿輕顫了下,猛地擡眸,她緊張的看着他,對上那雙愈發幽深的眸,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徐衡把杯子遞給她,她塞到他手裡,瞪着雙貓眼兒,“先喝點水緩衝一下。”

難得看到她緊張自己,慕亦塵輕笑了笑,溫柔繾綣,接過杯子喝了口,入口的鹹讓他微微擰起眉,不想讓她擔心,他面色柔和的把杯子裡的水全數喝完。

嘴裡很鹹,在看到她擔憂的神色時,他覺得自己似乎還嚐到了一絲甜味。

知道他嘴裡鹹,她挑了最後上桌的水果送到他手上,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有意調戲,他只是轉過頭看着她,眸光深邃而沉靜,似乎像是在等待什麼。

她無奈,只能把手裡的水果塞進他嘴裡,收回手的時候不忘朝周遭看了眼,好在他們彼此都在討論着別的事,沒注意到這裡,不然可有她尷尬的!

065 突襲的吻

有的時候,男人的洞察力比女人更敏銳,但在第六感上,女人的天性敏感。

看着緊張兮兮的模樣,慕亦塵半眯着眼輕笑了聲,許是喝了酒,原本溫潤的俊臉看起來更加柔和,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深邃無垠,讓人看上一眼都有墜入其中無法掙扎的感覺。

倉促的避開他的眼神,她轉頭跟一旁的服務員要了杯水,回頭的時候,黑影壓了下來,毫無防備之下她倏地頓住,倒抽一口氣的同時,她這才意識到,某人傾過身朝自己湊了過來,鴛鴦交頸的姿勢頓時讓她僵住,屏住呼吸不敢再動一下!

清爽的薄荷香氣撲鼻而來,隱約還夾着一絲的酒精味……

“你……你幹嘛!”因爲緊張,牙齒控制不住的打顫,就連聲音,也因爲這樣曖昧的姿勢,多了幾分弱勢!

倘若在別的時間別的地點,她恐怕不會這麼緊張,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得不緊張起來!

輕笑了聲,慕亦塵微微直起身子,依舊保持着剛剛那個跟她交頭接耳的姿勢,輕揚薄脣:“我又不是你姦夫?需要這麼緊張麼?”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沒好氣的咬脣瞪着他,粉臉被‘姦夫,二字給刺激得微微發燙,骨碌碌的貓眼兒分外澄澈:“我這是不想他們看到了誤會我們的關係!”

“我們之間除了朋友關係之外,你希望還有其他什麼關係嗎?嗯?”他挑挑眉,慵懶而沉靜的模樣像一隻隱藏在叢林裡的獵豹,死死盯緊了他的獵物,讓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我……”僵着脖子,她瞪着眼前清雅的俊臉,突然間找不到話來反駁,他一句話堵住了她所有的後路!

搖搖頭,她側過身子朝他笑了笑,似乎是換了張面具一般,保持着幾分生疏客套的距離:“市長,您醉了吧?”

聽到這句話,慕亦塵微微愣了幾秒,她變臉的速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躲避的態度像只可愛的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以爲這樣外界的一切就跟自己沒有關係了,可他偏不想這麼放過她。

起了逗貓興致的男人,緩緩坐直身,轉身看向周遭朝這邊望過來的一衆領導,面色不改的淺笑着站起身,“各位,我剛剛喝得有點多了,有點不勝酒力,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改天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市長開了口,其他人自然不好多說什麼,索性都站了起來,一個兩個的陪着笑臉點頭哈腰的說沒關係。

徐衡見狀,轉身跟服務員要了單子過來買單,不忘替慕亦塵圓場:“市長這幾天胃不好,各位領導,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徐秘書客氣了!”聽到他這麼說,周遭的幾個局長忙附和,轉身跟慕亦塵恭維了幾句要照顧好自己保重之類的話後,慕亦塵這才轉頭跟一羣人點點頭致意,帶着身旁的女人轉身出了包廂。

出了包廂,外頭的空氣頓時清新了許多,她稍稍放滿了腳步,擡眸看着走在前頭的男人,黑色的西裝外套挽在手上,優雅的身影不見絲毫狼狽倉促,剛剛喝了不少酒,瞧他這副模樣並不像是喝醉了。

想到此,她隱隱鬆了口氣,等到徐衡出來,這才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於心不忍,下樓梯的時候,她還是伸了手過去扶他,引來了他一聲低低的輕笑。

上了車,她這才知道,他今天沒帶司機過來,是徐衡在開車,還好剛剛他沒喝酒,不然就衝他們三個這副樣子,上了高速後被檢測出有問題,明天一早,慕大市長醉駕的“威名”定當橫掃各大新聞週刊!

車子緩緩駛離酒店,藉着外頭昏黃的燈光,她轉頭看了他一眼,輕靠在椅背上的身影,安靜得讓她隱隱生出一絲心疼。

張了張嘴,她遲疑了一會,斟酌着開口:“你……沒事吧?”

“嗯?怎麼了?”聞聲,他微微轉頭看着她,深邃的眸光瀲灩如波,尤其是看向她的時候,溫柔似水。

“徐衡說你胃不好,你剛剛乾嘛還拼了命的喝酒?”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去承認,生怕自己承認了,某些她原本認定的東西,會變得不一樣。

“我不喝,不僅掃了他們的興,也很不給他們面子,畢竟今天是我做東,酒桌上的應酬,很多是身不由己的,你不喝都不行。”

他說的沒錯,酒桌上,有求於人的時候,被灌得要死都得忍着,身不由己的感覺在過去的五年裡,她是深有體會的。

“其實,你沒必要爲了我專程請他們出來應酬的,還連累了你被他們輪番上陣的灌酒!我雖然很在乎這個工程,但是我並不想用走後門的方式得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眨着眼,她一臉認真的看着他,眸光澄澈,略帶哀求的貓眼兒泛着心疼的光。

他的徇私,她很感動,也不是不領情,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徇私,她只有心疼和難過!

這是她和楚斯寒之間的一次公平的競爭,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他揚脣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側着頭看她,俊臉上的神情依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閒散得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可那雙深邃的眸裡,卻閃着深深淺淺的光,和窗外投射進來的燈光無聲的纏繞在一起。

被他盯着看,她有些不舒服的縮了縮脖子,不解的看着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幹嘛這麼看着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這麼說,我能理解成你是在擔心我嗎?”輕柔的嗓音,醇厚迷人,像是帶了蠱惑的味道,讓她有些迷惑,最終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擔心是沒錯,只是她忽略了說這話的人刻意表達的意思。

他笑了笑,壓低了頭枕在她肩膀上,在她緊張的側過身子的時候,倏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虛弱了幾分的嗓音隨之傳來:“別動……讓我靠一會兒。”

聽聲音似乎不對,她心裡驀然一緊,僵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真沒敢再動一下。

僵着脖子轉過頭,她瞥了眼靠在肩膀上的人,幽幽地問:“是胃疼嗎?”

“嗯……”閉上眼,他低低的應了聲,含糊的聲音聽得她一陣揪心!

“很疼嗎?要不要吃點藥?”

“不用了……”

他的手握在她的手臂上,掌心微涼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蕾絲傳了過來,她這才發現,他的手異常冰涼,伸長了手朝副駕駛座後的隱藏式抽屜摸了過去,打開後看到裡頭放着的是自己丟失的阿狸抱枕,微微愣了下,繼而揚脣笑了起來。

把抱枕抽了過來,她取出裡頭的毯子替他披上,從抱枕上傳來的淡淡的藥草香味瀰漫在沉悶的空氣中,隱隱多了幾分寧神的氣息。

“徐秘書,麻煩開慢點兒!”壓低了聲量,她擡頭跟駕駛座上的徐衡道。

“好的!”從後視鏡上看了他們一眼,徐衡微微一笑,柔聲應了下來。

安靜的車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香,車子開得慢,她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她轉頭看向窗外,霓虹夜景下的迷離燈火勻速往後掠去,繁華的高樓匆忙的路人和長長的馬路連成了璀璨的光河,而他們在這裡,以安靜的姿態,從容而過。

看着窗外高樓上亮起的燈光,車窗上倒影出自己模糊的臉,不覺間她朝着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一路走來那顆疲憊而疼痛的心,此時此刻竟然是那般的安靜寧和。

似乎是從未有過,也從未享受過,此刻這般無所記掛的安心。

她不知道是因爲此時此刻的情景,還是因爲有他在身邊纔會這麼覺得,她只希望這樣的心境,能一直持續下去,這樣以後,她所能記着的,都是美好,而非悲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肩上傳來淡淡的嗓音:“我帶你來見他們,並非是想讓你走後門。”

他突然開口,她回神過來時,微微愣了好一會兒,咀嚼了一番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安靜的等着他解釋。

“多認識幾個官場上的人,對你以後的人際交往有好處,身不由己的時候,要學着妥協一些東西。至於文化工程的案子,你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獲得他們的認同,他們能坐上今天的位子,自然不是我一頓飯幾杯酒就能收買的,懂嗎?”

“嗯……”她乖巧的應了聲,隱約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他雖然爲她徇私,替她鋪}好以後的路,可在同時卻也尊重了她的選擇,尊重了她的驕傲和自尊。

在他面前,她就跟個剛出社會的孩子一樣,由着他諄諄教導,由着他帶着自己走向正確的路。

“文化工程的案子,你們公司拿出來的競標方案要有足夠的吸引力,同時還要對各個方面的設施考慮周全,我知道你對官場的人都有那麼點成見,但也別因此失彼,他們能坐上今天的位子,也不全都是來混日子過的,要過他們那一關,你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這個案子她勢在必得,不管怎麼樣她都鬆懈不得!

“嗯……”他微微擰眉,低低的應了聲後,一路再沒說話,閉着眼睛安靜的靠在她肩膀上。

靠得這麼近,鼻息間充斥着那股熟悉而寧神的藥香,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似乎擺脫不了這股香氣了,不論是機場她贈送的那個香囊,還是後來遺留在車上的抱枕,關於她的一切,似乎都充斥着這股讓他覺得安心的香氣。

他一直都知道,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蠢蠢欲動的心多了幾分狩獵的意味,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好的耐心和忍耐力!

車子在彩庭軒樓下停了下來,轉頭瞥了眼肩膀上的人,動了動脣,最終還是狠下心推了推他,“我到了,你還好吧?”

“嗯。”他低聲應了聲,鼻息間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條件反射下的低吟,她愣了下,有些不忍心,擡頭看向推門下去留給他們空間的徐衡,突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關係,徐衡下車的舉動,不知道怎麼的就他們的關係給整這麼曖昧了,她跟他之間,似乎也沒什麼需要讓別人迴避的不是嗎?

“既然還好,那就起來吧!”知道他醒了,她推着他的頭側過身子,被她抵着頭按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的人不得不睜開眼。

卷長睫毛下的黑眸,隱約多了幾分迷離,微微仰着頭,他揚脣苦笑了聲,撫着胸口側靠在椅背上看她,幽沉的眸光裡多了幾分脆弱,俊彥的臉蒼白僵硬,看得她一陣陣心疼。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看起來那麼好,她徒然一驚,忙一邊伸手扶住他,一邊伸手去探他額頭上的溫度,緊張而孩子氣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爲你沒事了!”

溫暖的手貼在他微涼的額頭上,他微微眯眼,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拿了下來,纖細的手腕在他掌心,彷彿柔弱無骨,溫暖的溫度漸漸融入他沁涼的手心,他竟然有些捨不得鬆開手。

“怎麼了?很疼嗎?要不,我們去醫院吧?”她真擔心他喝多了酒會出事!

微微擰眉,他搖了搖頭:“不用……”

拉着她的手,他微微用力,把她正準備去開門的動作給扯了回來,待她轉頭的時候,涼薄的吻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落在了她微微張開的脣上……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都還來不及躲閃和掙扎,他卻率先抽身離開,清楚的用行動告訴她,這並非是個意外,而是他有心爲之。

蜻蜓點水式的一吻,輕快的動作讓她似乎沒有準備,等她回神的時候,脣瓣上覆上來的微涼溫度已然消失,這一吻帶給她的震撼有些大,她無意識的眨了眨眼,咬脣的時候隱隱嚐到了上面殘留着的很淡很淡的酒香味。

這一切的情勢,似乎都超脫了她的掌控,未經她的同意,他就這麼吻了她,直到現在,她的腦子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依舊一片空白!

驚覺中回神,她猛地鬆開手,像是受驚了的兔子一般,躲閃到門邊,警惕的看着他。

“你……我……”像是繃緊的弦突然鬆懈下來,她緊張而尷尬的看着他,慌亂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手無足措。

他也沒急着爲自己的行爲解釋,只是輕輕揚脣笑着,就連那深不見底的黑眸都彷彿有飄〔忽的笑意溢了出來。

做了這種事他還能這麼淡定,蘇念卿不禁有些懊惱,而在懊惱的同時,她卻隱隱的感覺到,自己並沒有因爲這一吻而生氣憤怒,連自己都在奇怪,怎麼就不生氣了呢?

“你喝醉了吧?”不知道怎麼的,她扯了個合理的藉口給他,也給自己。

“你說呢?”扯了扯嘴角,他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正了正神色,她偏着頭看他,再給那個曖昧的念頭找了個試圖讓自己信服的答案:“那慕市長你這是想對我潛規則麼?!”

“潛規則”兩字換來他輕輕一笑,微微側過頭,他看着她:“抱歉,我喝醉了!”

潛規則三個字太難聽,說不定等她下車了以後,想明白車上這混亂的一切後,會直接把他列入黑名單,那他今天稍微逾越的舉動就會嚇跑了獵物了。

所以,他識趣的在這關鍵時刻,把自己唐突的行爲,歸結爲醉了!

酒後亂性,那麼一切想來就有個合理的解釋了不是?

“你無賴!就你這樣子像是喝醉了嗎?騙誰呢!真當我是傻子呀!”還知道跟她道歉,明顯就沒喝醉!

誠然,她並沒有那麼好糊弄,雖然偶爾神經有那麼點迷糊。

她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倒是讓他有些意外,面對她的質問,他還是不該一派的閒散,懶懶的說:“那你數數,剛剛一桌子有幾個人,一人一杯酒,52°的酒我起碼喝了一瓶下去了,能不醉麼?”

“醉了是你這副樣子麼?”她一臉不信的看着他,壓根不相信他說的話,尤其是她現在這副樣子,沒個正經的,更難讓人相信。

“這隻能說明我酒品好!”輕笑了聲,他緩緩鬆開她的手,“下車吧,早點回去休息,我就不下去送你了!”

剛剛那一吻,就當是晚安吻,一個他強硬索取的晚安吻。

知道她下了車,他按下車窗,微微偏着頭朝車外那清冷的身影淡淡開口:“晚安。”

“嗯,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真要是疼得不行,就吃點藥!我手機隨時開着,有事可以找我!”今天晚上他替她喝了不少酒,她怎麼着都放心不下。

“嗯。”他眨了眨眼,算是迴應她。

偏着頭,看着那消失在通道上的身影,他還是有些不捨得移開視線,直到徐衡上車,輕微的關門聲,才拉回他的思緒。

移開視線,他低頭撫着懷裡柔軟的毯子,淡淡的藥香裡,他悠悠開口:“回去吧!”

“是!”徐衡應了聲,車子轉了個彎緩緩駛離。

車窗外,整個小區瀰漫着溫暖的燈火,若有所思的眸光帶着不捨和幾分從未外露的依戀看向窗外,纔剛分開沒幾分鐘便開始想念了,什麼時候他也像是熱戀中的男人一般,如此沉不住氣了呢?

文化工程重新招標的新聞發佈也是這樣,他冒着被她誤會的心思,先斬後奏等公佈消息了再通知她,爲的就是想見她一面。

徐衡當初還問他這麼做是否會不妥,他其實不是沒想過,只是太想見她了,想讓她親自過來一趟質問自己緣由,才動了這樣的心思。

這一次又是這樣,爲了成全她,他動了徇私的念頭,帶着她不要命的應酬。

愛情來臨的時候,真是由不得自己。

回到家,蘇念卿把自己摔在偌大的小窩裡,柔軟的沙發墊回彈回來柔軟的彈力,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泛白的燈光,耳朵裡嗡嗡作響,安靜下來的時候,腦海裡不斷的閃過那些曖昧的畫面。

包廂裡那曖昧的交頭接耳,車上那安寧的依靠,還有突襲的吻……

一幕幕,莫名的涌了出來,重新在腦海回放一遍,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胸口瀰漫,絲絲密密的纏繞在心尖上,帶着一點陌生的甜,一點禁忌的誘惑,勾着她這個從未品嚐過愛情的小傻瓜,慢慢的從執念的硬殼中破殼而出。

明知道不可能,她甚至覺得有些害怕,可似乎並不討厭這種被動的感覺,那種自由而暢快的感覺,讓她沉溺其中而不自覺。

那個突襲的吻,多多少少對她還是造成了一些影響,回想起某人那從未看到過的無賴模樣,她不禁笑了笑,笑過之後又不覺的懊惱了一番!

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缺男人了麼?飢渴了麼?怎麼對一個吻都反應這麼大?!

懊惱着,她蹭的坐起身,焦躁的叫了幾聲,也不知道是羞澀還是真覺得不好意思,跺了跺腳像個使性子的孩子似地,快步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桌子上的手機嗚嗚的震動着,她這纔想起,剛剛在車上怕吵到他休息,她把手機調成了震動了!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蔣凱傑略顯急切的聲音:“念念……”

聽出了是他,蘇念卿沒好氣的擰起眉,正想掛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意識到她會這麼做,忙開口喚住她:“念念!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按下免提鍵,她一邊擦着頭髮,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你想說什麼?”她跟他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可談的。

“明天能見一面嗎?我從北京飛過來見你,老爺子讓我帶些你喜歡吃的東西過來,他老人家怕你餓着。”

擦頭髮的手頓了頓,她不是不信,以前老爺子也精彩派通伯或者蘇紹琛送吃的過來,熱騰騰的爆肚兒,還有各種特色小吃,饞得身在異鄉的她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

“以前不都是通伯和我哥送過來嗎?你摻和什麼?!”

“通伯明天要陪老爺子去避暑山莊,蘇紹琛在英國呢,就我空閒,所以……”

“知道了!明天我去機場接你!”

“好!到了我給你打電話!”聽到她會去接自己,蔣凱傑歡快的應了下來。

066 男人都是狼!

若不是提前給桑桑打了電話讓她來接自己去,第二天去給蔣凱傑接機肯定遲到了,蘇念卿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睡過頭了!

這些年,爲了公司爲了替楚斯寒拿到大筆訂單,她所有的時間都是忙碌的,腦子一直都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突然放慢了步驟停了下來,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習慣了!

遠遠地見着蔣凱傑從出口處出來,她朝他招了招手,人羣裡紅色的身影格外扎眼,一眼看到她,蔣凱傑明媚的笑着跑了過來,手裡提着個大環保袋,跟他西裝筆挺的樣子對比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上了車,坐在後座上,蔣凱傑把袋子裡的超大保溫盒取出來遞給她,這個保溫盒是爺爺讓他一個老戰友的兒子特別設計的,大圓盤的古典手提食盒設計,有五層,每層還有分隔,能放兩種不一樣的食物,既能保溫又能讓她吃上好幾種她喜歡吃的北京小吃。

取出筷子遞給她,蔣凱傑笑了笑,俊臉上明媚而寵溺:“吃吧!”話語間,他把袋子裡的另外一個盒子遞給駕駛座上的葉桑梓,“這是蘇紹琛讓我帶給你的!”

聽到也有自己的份兒,葉桑梓驚訝的轉過頭來,捧着懷裡的保溫盒,高興得不可置信的再問了句:“真的是boss讓你帶給我的?!”

“當然是,不信自己去問他吧!”說着,他推門下車,走到駕駛座門口:“你到後面去吃吧,我來開車!”

“好啊!”有自動請命的代駕司機,葉桑梓自然高興,捧着保溫盒跑到後座上,跟蘇念卿蹭在一起,看着盒子裡自己喜歡吃的小吃,嘴裡還不忘抱怨:“boss也真是的,不提前說一聲,早知道我就不吃早餐了!”

“有得吃你就甭嫌棄了!”咀嚼着韌勁十足的爆肚兒,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她是沒吃早餐就過來的,自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說話間,她取出手機,打開導航儀,輸入目的地後,遞給駕駛座上的人,“先去這個地方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很清楚蔣凱傑不可能沒事一大早的從北京飛過來見自己,美而名曰是給自己送吃的,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這個蔣氏集團的總裁,也沒這麼閒!

瞥了眼目的地的地址,是間麪館,他也沒多說什麼,把手機卡在架子上,發動引擎打轉方向盤把車子駛上高速。

麪館距離公司不遠,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後,蘇念卿喚來服務員,給蔣凱傑點了份早餐,自己優哉遊哉的吃起盒子裡的小吃。

第一次請自己吃東西,蔣凱傑訝異又驚喜,看着她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她也不是傻子,盒子裡的幾樣小吃都還是新鮮的,她味蕾挑剔,一吃就能吃出味道來,倘若不是一大早讓館子裡的人起來弄好,他跑幾個地兒收集齊了,再搭乘最早一班飛機過來,她是不可能吃到的。

他能用心待她,她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別人對她好,她必然也會對別人好。

恩怨分明,一直都是她做人的原則。

擡頭的時候,眸光不經意間撞上他打量的神色,蘇念卿愣了愣,挑挑眉看他,“看着我做什麼?!是不是覺得我請你吃麪條委屈你了?”

“不……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他激動得眸光都在輕輕顫抖,似乎從未看到過他這樣,蘇念卿微微擰眉低下頭去,躲避着讓她心疼的感激。

“請你吃麪條的理由很簡單,你大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我是想着,越普通的東西說不定你吃起來會越有味道。這間麪館味道不錯,我上班的時候也經常過來。”

這時,服務員端了麪條過來,她拆了筷子遞給他,“吃吧!有事吃完了再說!”

“嗯!”他用力的點點頭,低頭看着面前一大海碗的麪條,這是她請他吃的第一樣東西,他甚至有些捨不得吃!

帶着蔣凱傑來到公司,看到他,玲瓏似乎有片刻的怔忪,在看到蔣凱傑淡定的神情的時候,倒也表現得很是淡定,“老大,這位是?”

“哦,這是蔣氏集團的總裁蔣凱傑,剛從北京飛過來。這是我的助理,玲瓏。”

玲瓏看了蔣凱傑一眼,禮貌的伸手過去跟他握手:“蔣總好!”

“你好!”蔣凱傑臉色不改的笑着伸手跟她回握。

“等會給蔣總泡杯茶進來!”說着,她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外頭,蔣凱傑朝玲瓏笑了笑:“你就當做不認識我就行了,念念這丫頭很敏感,讓她看出什麼來了,我可唯你是問!”

“嗯,我知道了!蔣總,請!”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玲瓏認真的點了點頭。

踏進蘇念卿的辦公室,蔣凱傑稍微打量了一番,簡單而溫馨的風格,倒也符合她的品位,明媚中透着一股女子嬌柔疏懶的氣息。

“請坐!”辦公椅上,蘇念卿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一邊打開網頁一邊開口:“你大老遠的過來,有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蔣凱傑應了聲,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擡眸看向對面女強人式的小女人,揚脣笑了笑,“我聽說,你跟楚氏取消了所有的合作?”

“沒錯!”轉過椅子,她挑眉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你有什麼疑問嗎?你大老遠跑來,不會就是爲了這事吧?”

“不全是。”難得有機會坐下來跟她好好說話,他既謹慎又緊張,考慮再三,他纔開口:“我來,只是想幫你!”

“幫我?”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蘇念卿輕笑了聲,又不覺打趣他,“你想怎麼幫我呢?你的蔣氏又不在a市,遠水不及近鄰,懂麼?”

他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你跟楚斯寒都想拿下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你若想贏他,在衆多企業裡脫穎而出,你的預算和設計方案都要有足夠的吸引力,預算方面不是要考慮到各方面的成本嗎?電視臺的廣告發布權這項佔的比重不低,我有個朋友在市電視臺工作,可以替你爭取到最低的額度。到時候你的預算比他們低,設計方案又獨特,拿下這個工程就不是問題。”

她沒想到,一向被她認定爲草包的男人,竟然有這樣的謀略和遠見,甚至還知道這個工程會牽涉到電視臺的廣告發布權,這倒是讓她意外了一回!

他說的其實沒錯,在這個工程裡,預算最高的就要數廣告發布權的費用了,如果在這方面的費用能降低的話,他們的預算便有優勢!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很大的誘惑!

但是,她也很清楚,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不會沒有條件。

輕靠在椅背上,她懶懶的挑了挑眉,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好,既然這樣,不如說說你的條件。”

瞧她那一副跟自己談生意的商人模樣,蔣凱傑微微愣了下,恍惚間這才意識到,當年那個倔強的小丫頭,已經在商業界摸爬打滾了好些年,商業手腕自然也不落人下,他竟然還一度把她當成了孩子。

“如果我說沒有條件,你恐怕會認爲我另有圖謀,那我只能說,條件很簡單,我就是想爲你出口氣。”說這話的時候他很認真,語氣間沒有絲毫的迷糊或者玩世不恭,讓蘇念卿一度以爲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爲我出口氣?”輕笑了聲,蘇念卿支着頭看他,“我跟楚斯寒之間的事,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免得你姑姑又找我算賬,到時候我可是麻煩不斷!”

“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也不希望把姑姑扯進來。念念,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青梅竹馬,我們一起長大楚斯寒這次欺人太甚,不替你出口氣,我心裡不舒坦!”

“你有什麼不舒坦的,他傷害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想起婚禮上他爲她做的事,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

畢竟,她比任何人都瞭解楚斯寒,倘若不是蔣凱傑那樣霸道的攔着,他真的有可能當着她的面,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跟蘇恩萱結婚,到時候她就算是恨也沒用,他們已經結婚已經在一起,她怎麼鬧都不可能有人會認同,反倒是會落得小三的罵名。

看着她,蔣凱傑一字一句的開口,給了她一個不容置疑的答案:“倘若他傷害的是恩萱,我不會這麼做。”

“……”對上他那雙認真的眼神,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小到大,她對他都沒有好感,吵吵鬧鬧的不知不覺間就這樣長大了,小的時候他還會欺負她,長大以後,懂得憐香惜玉了,倒是知道維護她,尤其是蔣雅琴找她麻煩的時候,大多數都是他幫她擋着。

許是因爲蔣雅琴護着他的關係,對蔣雅琴母女的厭惡,連帶着波及到了他身上,她對他也從來沒客氣過,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他在,他都會像個哥哥那樣,把她庇護在翅膀下。

對他不是沒有感激,只是太多的厭惡太多的誤會,把她原本對他存着的善心給壓了下去。

“從小恩萱就喜歡搶你的東西,小時候是玩具,長大了是男人,越來越變本加厲,這一次鬧出這樣的事,更是不可原諒,我雖然是她的表哥,但也不會助紂爲虐,我說過不會讓他們在一起,自然有的是辦法拆散他們!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會幫你!”

“……謝謝!”咬咬脣,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番話從一個她一直認爲是草包的男人嘴裡說出來,她破天荒的覺得很感動!

見好就收,身爲一個商人,蔣凱傑自然懂這話的意思。

緩緩站起身,他從錢夾裡抽出張名片遞給她,“這是電視臺副臺長的名片,你可以直接去找他談。”

傾過身接了過來,她掃了眼名片上的名字,名字倒是不陌生,好幾次她想找他談合作都被他的秘書給拒絕了,有了蔣凱傑的關係,應該能見上一面

“我沒想到,我這麼待你,你還會幫我!謝謝……”握着名片,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胸口泛着一股莫名的酸意,這就是以德報怨,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男人讓她體會得如此明白!

“不用謝我,你能幸福就好!”輕揚脣角,他眯眼笑了笑,溫柔的斂去眸底的寵溺,“那我先走了,我定了一個小時後的飛機回北京,我等你凱旋的好消息!”

“嗯!”她眨了眨眼點點頭,此時此刻,她的心是感動的,至少對這個她一直記恨着的男人,再沒了芥蒂。

送他出了辦公室門口,蘇念卿喚了玲瓏一聲,“你送蔣總下去吧!我就不下去了!”

“好的,老大!”玲瓏看了蔣凱傑一眼,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先走到電梯門口去按電梯鍵。

“那我回去了!抽空多回家!”他朝她點點頭,帶着笑轉身朝電梯走去,剛走出沒幾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沒說,頓住腳步側過身,柔柔的喚她:“念念……”

“嗯?”正準備回辦公室的身影隨之停住,蘇念卿轉頭看着他。

“好好愛惜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

輕柔一笑,他點了點頭,轉身朝打開的電梯走去。

站在門口,她看着電梯裡的人對自己擺了擺手,直至電梯門關上,她都沒回神過來。

電梯裡,玲瓏微微側過身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稍稍鬆懈了幾分,半笑着開口打破沉靜:“蔣總現在還是兩個城市來回奔波?”

“你說呢?”瞥了他一眼,蔣凱傑輕笑了聲,答得含糊。

“其實這邊的公司完全可以讓手底下的人掌管,何須勞您大駕三天兩頭的往這裡奔波呢?您老已經爲我們a市的航空事業添了不少磚瓦了,我們老大不待見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急不得知道不?”

“呵~我壓根就沒急。五年我都堅持過來了,又怎麼會在乎這麼點時間。我比你瞭解念念,她是個感性卻也理性的人,我爲她做的事不是想讓她感動,也並非帶了不可見人的目的,我只希望她過得好!”

“希望她好所以把分公司駐紮到a市來也不跟她說一聲?希望她好,處處爲她鋪路也讓我給瞞着?唉,你說我什麼時候成了給你跑腿的了?”若不是當年被他的舉動感動了,她也不會這麼傻替他瞞着!

倘若有一天老大知道了,指不定會怪死她!

“沒讓你給我跑腿,只是不想讓她知道,就這麼簡單。”

頓了頓,他稍稍收斂神色,“這次她想擊倒楚斯寒我會行動上支持,據我所知楚氏集團最近有幾筆生意正在洽談中,我已經派人搶在他們前頭過去洽談了,剩下的宏峰和飛寧的案子我回去了e給你,你們若是能把楚斯寒到嘴的肉搶了過去,我想他恐怕不會很高興!至於念念那邊怎麼說,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知道了!”玲瓏點點頭,擡頭看了蔣凱傑一眼,這個被老大一直稱爲草包的男人,其實並不傻,大智若愚,不過如此,只不過他隱藏得比較深而已。

男人……果真是些深藏不漏的狼!

話落的時候,電梯叮一聲停下,電梯門緩緩打開,倨傲的身影邁步出去,清朗的聲音隨之傳來:“回去吧,不用送了!”

爲了能在電視臺爭取到廣告權,蘇念卿一早給副臺長掛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秘書,再她再三要求搬出蔣凱傑的名字後,秘書才答應替她跟副臺長諮詢一下意見,估計是蔣凱傑的名字起到了效用,對方給了她面子,約了個時間見面。

同時,她也很清楚,見面洽談定然要有能說服對方的理由和依據,投標工程還沒開始,她只能等投標結果出來以後再拿具體的方案跟對方談。

爲了競標這個工程,幾乎全公司的人都投入進去,各部門從調研到整理數據,沒一個人閒着。

期間蘇紹琛從國外直飛a市,估計是知道了競標的事提前趕回來的,下了飛機也沒提前通知蘇念卿一聲,直接殺到了她的公司。

正在助理室忙着打遊戲的葉桑梓,隱約的似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轉頭就看到蘇紹琛那似笑非笑的臉,整個人徹底僵住!

“boss……你……”僵着脖子站直身,她扶着桌沿後退了步,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您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挑挑眉,蘇紹琛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擡眸瞥了眼液晶屏幕上閃爍着的遊戲,輕笑了聲,暗眸掠過一絲寵溺:“我不在,你的日子過得挺愜意的嘛!”

抵在桌沿上,無路可退時,葉桑梓才站直身拼了一股豁出去的念頭跟他說話:“呃……託boss的福,老大很照顧我!”

“嗯哼,我還怕她虐待你呢!”

“怎麼會呢!boss您多慮了!”牽強的笑了笑,“老大在辦公室,boss您去找她吧!想喝點什麼,我給您泡?”

“咖啡。”蘇紹琛瞥了她一眼,輕笑了聲站起身,倨傲的身影邁步走出助理室。

身後,葉桑梓輕吁了口氣,轉頭看向電腦屏幕上的遊戲,已經gameover了!

067 有點想你了!

辦公室裡,一行五個人正站在流線型的小吧檯邊商討着最新的工作進展。

“這個方案弊端很多,尤其是在預算上,我是讓你們儘量減少預算,不是要你們幫我做虧本生意,就算我們吃虧一點,他們也不會覺得是自己佔了便宜,反倒會覺得我們的預算低,所有的東西有可能採用僞劣產品,甚至會覺得我們只是小公司,不夠大氣沒這個能耐勝任這個工程,懂嗎?”

“製作部這邊……”指出預算上的漏洞後,蘇念卿轉頭看向右側製作部的總監,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門口推門而入的蘇紹琛,微微愣了下,繼而揚脣笑了起來,“哥,你怎麼來了!”

“嗯,我過來看看你,你忙你的,我就在這坐坐,不打擾你。”擺了擺手,蘇紹琛轉身坐入一旁的沙發。

見他有意等自己忙完了再開口,蘇念卿也不客氣,轉頭跟身邊的幾個下屬交代完畢後,這才走上前來。

“你不是還在國外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捨不得你們家桑桑呀?”

“胡說什麼呢!我回來還不是爲了你!”翻看雜誌的手倏地一頓,蘇紹琛擡頭看向對面的丫頭,懶懶的擱下手裡的文件,“我聽說,那個文化工程的案子重新招標了,你在和楚斯寒競爭?”

“嗯,確切的說,我是在跟全市的企業競爭,競爭對手不止楚斯寒一個。”大概猜到他過來的用意,蘇念卿一臉坦然的看着他,“工程重新招標,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贏他一回。”

蘇紹琛看了她幾秒,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莫測高深,依稀帶了幾分琢磨的味道,“你是真的想贏他一回,還是想借此打擊他出口氣?抑或是說,你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回到你身邊來?”

一針見血的問話,到了後頭卻成了咄咄逼人,聽在蘇念卿的耳裡,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蘇紹琛說的沒錯,她這麼做確實是帶了不少的心思,既想贏他又想讓他嚐嚐背叛的滋味,又想借此等他的一個回心轉意。

可是,這一路走來,她漸漸發現,連她自己都模糊了最初的目的了。

“哥……”對上他那雙暗沉而犀利的眸,她突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瞧她這不爭氣的模樣,蘇紹琛無奈的輕嘆了口氣,“丫頭,這事哥哥不插手,只是想告訴你,不管做什麼,都不要丟了自己的那顆玲瓏心。愛可以,但別把愛變成瘋狂的恨。知道嗎?”

“我……我知道。我只想要個了結,等工程競標結束後,不管結果怎麼樣,我會做個了結的。”其實這段時間她也想明白了很多東西,即便把楚斯寒逼得走投無路回到她身邊了,他們之間,恐怕也不可能再回到當初的那個模樣。

這一次,就當是買自己一個死心,一個幡然醒悟。

“你能這麼想就好!”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我聽桑桑說,你跟唐子寧卯上了?”

“什麼卯上了,我跟他現在是合作關係!”卯上這個詞本來沒什麼意思,可從蘇紹琛嘴裡說出怎麼都覺得多了幾分別的意思,越聽越曖昧!

“哦……合作關係!”蘇紹琛長長的哦了聲,這語氣顯然是有幾分懷疑,尤其是她那急着解釋的模樣,更是可疑!

“唐子寧這人呢,人不錯,不過心思深沉了點兒。我跟他有過幾次合作,對他雖然說不上了解,但也是有所接觸,跟他談生意吃虧倒是不會,我就怕他對你動了心思。”

蘇紹琛的意思她不會不懂,扯到了這事上頭,蘇念卿也不得不爲自己做點解釋:“哥,我已經長大了,雖然曾經識人有誤,可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好不?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是不會再上當受騙了!”

話說到後面,竟然多了幾分賭氣的以爲,孩子氣的模樣直教蘇紹琛搖頭無奈。

“好好好,你長大了,哥哥我不該插手管太多,你高興就好!”說着,他看了下表,差不多到午餐的時間,索性站起身,“走吧,陪我出去用午餐。”

“好!”點頭應了聲,她拿過架子上的包包和外套跟着出門。

可惜不巧的是,兩人剛走到電梯門口,唐子寧的到來打破了計劃,最終蘇紹琛只能帶着葉桑梓這看好戲的傢伙去用午餐了,留着蘇念卿和唐子寧在原地尷尬不已。

“不知唐總大駕光臨,有何指教?”看着唐子寧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想起剛剛蘇紹琛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她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雙手插兜,唐子寧微微眯眼,邪肆的俊臉多了幾分調戲的意味:“沒什麼指教,就是幾天不見你,突然有點想你了!”

“……”一出口就是這麼調戲良家婦女的對白,頓時把蘇念卿雷得囧囧有神!

哆嗦着回神,蘇念卿擡眸看他,晶亮的貓眼裡閃爍着狡黠的光:“唐總,您不會是燒壞腦子了吧?還是手臂扭傷的後遺症發作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真有什麼後遺症,我可擔當不起啊!”

“我是說真的!”眼角上揚,邪肆而俊魅的臉怎麼看都不正經,都像是在調戲良家婦女。

“盛唐距離我這裡不過兩三公里遠而已,要見面隨時都能見,您老恐怕不至於有這麼想念吧?”若說想念她,她倒是不信,就衝他現在這副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模樣,實在讓人沒法把他往正經方面想!

“我這兩天在國外談生意呢,想見也見不着啊!”

挑挑眉,蘇念卿半帶疑惑的看着他,這纔看到他眼圈上泛着淡淡的青黑,似乎是沒怎麼休息好,在她面前維持着玩世不恭的笑臉,實際神色間難掩那一抹疲憊。

“你……不會是剛下飛機就跑我這兒來了吧?!”瞪着雙眼看他,她突然有些害怕聽到某個不想聽到的答案。

“你說呢?”挑挑眉,他笑得更明媚了。

一向善於察顏觀色,捕捉到她眸底一閃而過的躲閃後,他不禁笑得更歡,明眸媚眼間滿是風情,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此刻不小心外露的心思。

“得了,瞧你這樣子肯定是剛下飛機,時差還沒調節過來的呆樣,走吧,午餐時間到了,我請你吃飯!”對於這個男人,她多少還是感激的,至少,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沒有落井下石,還伸手拉了她一把!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對於幫過自己的人,她都心存感恩。

見她轉身去按電梯,唐子寧微微眯眼,薄脣揚起一抹計謀得逞的淺笑,轉身跟了過去,眉眼間泛着絲絲愜意的愉悅。

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衝動,一下飛機公司都沒回就往這裡跑,跟秘書助理說起地址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由得愣了下,似乎是有某種衝動驅使着他來這裡,迫切得恨不得馬上能見到她!

而如今,見到了人,一直不安分的那顆心,也漸漸安分下來。

彷彿見到了,甘心了,也就滿足了。

她沒駕照,車子又在桑桑那兒,好在唐子寧讓助理留了車子,只不過她想開車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唐子寧給掐斷了,理由很簡單,他大爺想自己挑吃飯的地方!

高級餐廳門口,蘇念卿擡頭看了看那亮閃閃的招牌,猶豫了下,拉住某人的衣袖,“你確定要在這裡用午餐?!”

頓住腳步,唐子寧瞥了她一眼,“剛剛路上不是嚷嚷着餓了嗎?怎麼了,有問題?”

“沒問題,只不過這間餐廳是會員制,我不是會員哎!”雖然高級的餐廳有高級的服務,可並不代表東西就一定美味。

對於她這種挑剔的人來說,美味纔是第一位,而非餐廳有多高級!

這間餐廳是a市排名前三的會員制高級餐廳,一杯飲料的價格都高得讓人咋舌,卻偏偏還能吸引住這麼多的豪門貴客上門來,每逢假日連個空位都找不到,可偏偏她對會員制的餐廳從來都不感冒。

“放心吧,我在這裡呢,進去了他們是不會把你趕出來的!走吧!”說着,他徑自走了過去,門口接待的人見着他,都畢恭畢敬的喊他唐少,怎麼看都像是這裡的常客!

餐廳服務員滿臉笑容的帶着他們來到靠窗的位子,剛坐定,胸前掛着經理銘牌的女人走了過來,從服務員手裡把菜單抽了過來,自己親自接待:“唐少好,您好像有些日子沒過來了!”

“嗯,最近忙!”隨手翻着菜單,某人懶懶回了句,“今天有什麼好的推薦?”

“今日的主廚推薦有從法國空運來的頂級鵝肝,番茄牛尾濃湯,檸檬汁扒三文魚,以及西班牙澆汁t骨牛排。您可以嚐嚐……”

“有藥膳嗎?”在唐子寧開口的時候,蘇念卿轉頭看向女經理,幽幽的問道。

“呃……有的。”經理愣愣然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唐子寧徵求意見,誰知某人直接合上了菜單,往椅子上一靠,“那就讓她點吧!”

“好!”經理轉向蘇念卿,暗中打量了一番,見過唐公子帶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來這裡用餐,今天帶來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這個女人幹練而淡雅,雖是一身女強人的裝扮,但卻處處透露着女子嬌柔而自信的魅力,跟以前來過的那些女人比起來,這個似乎更有味道!

可見唐公子挑女人的眼光見長啊……

“你請客,我買單,想吃什麼自己點,不用委屈自己,可也別委屈我!”擱下杯子,唐子寧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頓時讓蘇念卿尷尬不已!

低頭翻着菜單,她偷偷擡眸瞥了對面的男人一眼,是他自己說不能委屈他的,那麼點最貴的也沒關係了吧?

得到他的許可,她半笑着轉頭朝經理道:“既然是我做主,那我要點最貴的!”

聞言,唐子寧挑眉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像是笑她孩子氣使性子,又像是在縱容,最終什麼也沒說,喝着檸檬水看向窗外,優雅的模樣給足了她權利任性妄爲一般,看得一旁的經理微微笑了起來。

可蘇念卿卻覺得,他那笑容太過扎眼了,分明是在笑她不自量力!有錢的果然都是大爺!

“怎麼,不行嗎?”她一臉挑釁的看着他,水亮的貓眼兒瞪得大大的,滿臉不服氣。

“可以,你儘管點!別委屈了自己就好!”她那點小心思還折騰不到他,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想玩就讓她玩好了!

掃了眼最貴的那個菜,她毫不客氣:“我要一份最貴的!至於唐少……麻煩給他一份藥膳好了,跟主廚說一下,藥效要初夏解乏滋補的!謝謝!”

經理愣了愣,尷尬的笑着看向面無表情的唐子寧,詢問意見。

“就按她說的!”擱下杯子,唐子寧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給他選了藥膳,不在預料之中,但是她的體貼,卻讓他覺得心裡暖暖的。

以前帶女人過來吃飯,都是各自點各自的,從來沒有人會這麼替他着想,她還是第一個。

菜剛端上來,舉着刀叉剛準備動手,不遠處找這邊走來的兩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乍一看到是誰,再美味的食物放在她面前,也頓時沒了胃口!

注意到她的動作,唐子寧愣了愣,擱下湯匙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入眼處,蘇恩萱挽着楚斯寒的手臂正朝這邊走來,那女人臉上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表情,分外扎眼。

輕笑了聲,他輕拍了拍她僵硬的手,硬是讓她把視線拉了回來,輕吐薄脣提醒道:“你越是在乎,她便越來勁。獨角戲唱得沒意思了,自然也就唱不下去。乖乖吃你的午餐,好好修煉你的耐力!”

回神過來,蘇念卿苦笑了聲,叉了塊鵝肝塞進嘴裡,動作儘量保持優雅,也儘量忽略朝這邊走來的兩人,可偏偏有人就是不肯放過她,撲鼻的香水味拂面而來,兩道身影在餐桌旁站定。

“喲,我還以爲是我看錯了呢!可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見蘇念卿無意搭理自己,蘇恩萱也懂先發制人,杵在餐桌旁居高臨下的開口。

原本以爲自己不搭理,某人會很識趣的走開,可惜她天真了些,緩緩擱下手裡的叉子,蘇念卿抽過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保持着她最後的優雅和鎮定,緩緩擡起頭看向挑釁的人,輕笑了聲,“是很巧,兩位也是來用餐的?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

“好啊!”邀請是蘇念卿開口的,逮着這麼好的機會可以跟她炫耀自己擁有着的東西,蘇恩萱自然不會放過,尤其是楚斯寒在身邊,她有足夠的資本足夠的驕傲!

只要能看到蘇念卿痛苦傷心的模樣,她就高興!

轉頭,蘇念卿冷冷看了楚斯寒一眼,神色淡漠卻難掩那雙犀利的眸底外溢的寵溺,對上他的視線,她多了幾分倔強和孤傲,可惜那滿眼對她的厭惡和鄙夷,卻深深的刺傷了她的眼!

她從來不知道,他們之間,還能像現在這樣陌生,這樣彼此厭惡彼此傷害!

正當蘇恩萱拉着楚斯寒準備坐過來的時候,一旁沉默着的唐子寧不客氣的開口:“不好意思,我嫌棄!親愛的,你說好今天只請我一個人的,至於楚總和蘇小姐,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跟太多人一起吃飯。”說着,他擡手把經理喚了過來。

“麻煩給楚總和這位蘇小姐安排個位子,你也知道,我吃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

經理站在附近看了一會兒好戲,自然是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a市娛樂報紙上豪門間的八卦,他們平常都知道一些,否則得罪了店裡的vip客人,這間店的名譽很容易受到打擊。

“是……總裁!”聽着唐子寧的語氣,怎麼聽都不太和善,爲了不得罪客人,經理急忙改口對唐子寧的稱呼,搬出他的身份來避免把事鬧大,側過身笑着對兩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位,這邊請!”

乍一聽到經理對唐子寧的稱呼,蘇恩萱忿忿的轉頭瞪着對他們下逐客令的唐子寧,最終把氣全撒在了蘇念卿這個罪魁禍首身上,倘若她不開口邀他們一起過來,也不會遭到唐子寧的打擊,搞得他們現在分外沒面子!

雖然唐子寧的語氣平淡,可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那裡頭濃濃的諷刺意味!

輕哼了聲,楚斯寒不悅的掃了蘇念卿一眼,薄脣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冷笑,像是識破了她的詭計後深深的鄙夷和嘲諷,轉頭對蘇恩萱柔聲道:“萱萱,走吧!”

“嗯,你先過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對我妹妹說!”

楚斯寒瞪了蘇念卿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最終還是依了蘇恩萱的要求,跟着經理去了另外安排的位子。

楚斯寒一走,蘇恩萱也不用再維持剛剛那溫柔體貼的表情,居高臨下的冷哼了聲,“想不到你這麼有心計,想看我笑話就直說,我會給足你面子的!”

068 我帶你走!

似乎是覺得不夠解氣,蘇恩萱扯了扯嘴角,壓下身湊到她臉頰邊,笑得得意而驕傲,“不管你怎麼挑釁都好,這場遊戲是我贏了,斯寒那麼愛我,不管你做什麼,我只要稍微委屈一點,他便會越討厭你!突然覺得過去二十年裡我都輸給了你,也許就是爲了今天能好好的贏你!呵~”

輕笑了聲,她緩緩站直身,瞥了眼對面俊魅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妖媚的揚起眉,轉頭看向臉色刷白的蘇念卿,難言的快意在心頭掠過,“其實,以你的能耐養個小白臉完全沒問題,只不過在‘技術,上,恐怕沒有斯寒的能耐,我看你還是找個強悍一點的吧!免得到時候太寂寞喲~”

嬌笑聲中,蘇恩萱踩着驕傲的步子一步一步從蘇念卿憤怒而尷尬的視線中離開。

不是不懂她話裡所指的意思,正是因爲聽懂了,而且還是當着唐子寧的面羞辱她,她才覺得憤怒不已,尤其是蘇恩萱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更讓她覺得尷尬!

擡眸看向對面臉色暗沉的男人,陰鬱的俊臉幾乎冷得足以滴出水來,因爲自己牽連到無辜的人,怎麼說都過意不去,咬咬脣,刻意撇去心底深深的憤怒後,她扯了個僵硬的笑臉解釋:“那個……她只是想羞辱我,並不是存心針對你!你……你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這種女人,還沒那個資格讓我動怒。”說着,他扯過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淡淡的擡眸,“我沒胃口吃了,你呢?”

“呵,被她這麼一攪局,我也沒胃口了!”說着,她緩緩站起身,“咱們換個地吃吧!地點我挑!”

“好!你先去取車,我去買單!”拿過鑰匙遞給她,唐子寧徑直走向招呼客人的經理。

瞥到唐子寧朝自己走來,經理愣了下,下意識的看了眼餐桌上沒動幾口的餐點,忙迎了過來,略顯驚慌的開口:“總裁,您……”

“我沒胃口吃了!”取出卡遞給一旁的服務員刷卡後,唐子寧看向經理,“把剛剛那兩位客人列入黑名單,我不想再在這裡看到他們!至於該怎麼解釋是你的事,若是讓我再在這裡看到他們,你也可以不用來見我了!”

經理愣了幾秒,意識到那兩人恐怕真把總裁給得罪了,忙輕顫着點頭應了下來:“是……我知道了!”

坐上副駕駛座,唐子寧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女人,揚起愉悅的笑臉緩和氣氛:“走吧,換你挑地方。希望這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突發意外。”

悠悠回神,蘇念卿轉頭朝他笑了笑,儘管很努力了,臉上僵硬的笑還是讓唐子寧輕蹙起了眉,張了張脣,想到她那驕傲的自尊心,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楚斯寒對她的影響太深,倘若她自己不想從這個死局裡跨出去,別人怎麼安慰都是多餘。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談妥了宏峰的策劃案後,蘇念卿帶着玲瓏腳步輕快的從宏峰地產公司走了出來,整個人心情都是愉悅的。

剛開始擬定這個策劃案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楚斯寒也在跟宏峰洽談着,當知道這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領着玲瓏直奔了過來,以低於楚氏百分之零點一五的價格搶在了楚斯寒面前順利的和宏峰簽約。

在合約上簽名的時候,她是開心的,有種打了勝仗的感覺,只是從辦公樓出來的時候,看着路口車水馬龍的車輛,不知道怎麼的卻突然感到難過了,剛剛贏了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隨之而來深深的難過幾乎淹沒了她所有的呼吸!

原來並不是贏了就能高興的,也不是贏了就能發泄掉對他所有的怨恨,心裡的那道傷太深太深了……

“老大,你沒事吧?”見她上了車後一直看向窗外不說話,玲瓏轉頭看了她一眼,擔憂的喚了聲。

“沒事。”悠悠回神,蘇念卿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正前方,“飛寧的case他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明天可以約見他們談談,老大你拿定注意後,我就吩咐下去吧!”

“那就明天早上早會過後我們再過去吧!”

“好的!我回去後就跟他們聯繫。”頓了下,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讓桑桑那丫頭搬到你那兒去不會打擾你嗎?”

“不會,我一個人住,太寂寞了,有她在還能說說話。”轉頭看了眼窗外,她偏頭想了想,“我就不回公司了,繞到前面的梧桐大道去,我想到那兒走走,你把車開回去就行了!”

“好!”

梧桐大道這邊屬於歷史舊城區,長長的大街道兩旁生長着高大的梧桐,年歲據考究也有上百年的歷史,兩邊的房子大部分是民國時期存留下來的,歷史味道濃厚。

每到秋天的時候,滿地的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a市著名的大學就在這附近,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情侶騎着自行車從這裡穿行而過,一串串笑聲,點點滴滴的甜蜜,刻在了這一棵棵的老樹下。

楚氏剛起步的時候,只是個十幾個人的小工作室,那個時候,爲了節省資金節省開銷,她幾乎跑遍了整個a市,雙腳磨起了水泡,最終纔在這附近找到了個廉價的民國式的公寓。

許是她幸運,那間公寓的主人剛好要出國,見她誠懇,便把房子低價出租給她,房租不貴,房東唯一的要求就是替他好好打理好房子,不要讓雜草叢生就可以了。

搬進來梧桐大道後,她也常常拉着楚斯寒到附近的小店吃飯,羨慕着那些大學生的浪漫,她還專門買了自行車,死活拉着他讓他帶着自己在這附近繞着圈子。

坐在單車後坐上的那些時光,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一段回憶,那個時候的她,才恍惚有青春年紀的少女該有的心態,那個時候的自己,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快樂。

後來楚氏越做越大,搬到了中心商務區的寫字樓後,她便很少來這裡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忙,爲了楚斯寒忙,也爲自己的公司忙,每天休息的時間只有那麼幾個小時,實在抽不出時間,她便請了小時工過來打掃整理。

再後來,楚氏集團成立,股票上市後,有了自己集團名下的獨棟寫字樓,一切都步上了軌道,她的時間才漸漸寬裕起來,五年的時間,也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本以爲自己已經到了需要安定下來的年紀,可以考慮自己的終生大事了,卻不想,自己堅持了五年的愛情,就這樣被楚斯寒一手斬斷。

年少時期的夢想和愛情,盡數在婚禮上演鬧劇的那一刻,化爲了灰燼。

回過頭去想想,酸甜苦澀的滋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走在寬闊的瀝青道上,她擡頭看着頭頂遮天蔽日的梧桐樹,苦澀的揚起嘴角笑了笑,不成型的笑容散在靜寂的大道上。

俯下身脫了高跟鞋提在手裡,赤着腳就這樣一步一步往前走,細小的沙石紮在腳掌上,微微有些刺痛,可腳上的痛,遠不及心裡的痛。

已經是初夏了,氣溫漸漸暖和起來,瀝青道上依稀還殘留着淡淡的溫度,踩過暗青色的落葉,她擡頭看着不遠處騎着自行車朝這邊走來的一羣大學生,後座上載着女朋友的男生,一個個臉上都洋溢着幸福而自豪的笑容,單身的幾個男孩子見着她的時候,拽拽的朝她吹起了口哨,調戲一般的吆喝聲在這片安靜的梧桐樹下,此起彼伏。

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她朝他們淡淡一笑,原本傷感的心,也隨之緩緩鬆懈下來,看到他們,她彷彿也回到了那年的時光,那般自由暢快,那般的愜意幸福……

安靜的漫步着,她不知道,身後不遠處,一道頎長的身影緩慢的踩着自行車悠閒的跟着,在拐角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她,剛開始以爲她是來這附近辦事的白領,後來看到她提着鞋子赤腳走着的時候,他便起了興致,放慢了速度在後頭跟着。

剛剛過去的一羣男人調戲一般的吆喝聲,換來她淺淺眯眼一笑,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張側臉,但卻也足夠讓他看清楚是誰了!

會在這裡遇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碰到,顯然不在他的預料中,只不過看到她,他一整天低落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刺耳的剎車聲在她耳旁響起,白色的背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車上的人緩緩轉過頭來,姿態閒適而瀟灑。

她聞聲擡眸看去,對上的是那張溫潤如玉的俊臉,此刻正慵懶的朝自己淺笑着。

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她不禁愣了愣,轉頭朝後頭看了看,嬌俏的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低頭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她擡眸看向慕亦塵,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難道市政府上班的人都這麼清閒的嗎?這個時間段好像還沒到下班的點吧?

“我?”車上的人挑挑眉,輕笑了聲,暗沉的眸不動聲色的斂去上一刻低落的情緒,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依舊是那雲淡風輕的模樣:“我每年的這一天,都會到這裡走走,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每年的這一天?你以前經常來這裡嗎?”跟上他的腳步,兩人並肩走着,安靜的大道上,車輪滴滴答答的聲音傳來,瀰漫在這個溫暖的夕落的時間裡。

“也不算是經常來,只有特別的日子纔會過來。”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眨了眨眼,她轉頭看着他,一身白色休閒服的他看起來更加俊雅,推着自行車的模樣跟穿行在這裡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許是因爲太過年輕,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很多人沒法把他跟那個尊貴的市長大人聯想到一起去!

“今天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忌日……”在她面前說起這個,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澀。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提起的時候,心裡還是難過的,時間撫平了傷口,卻沒有抹去那隱忍的痛。

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她慌亂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輕笑了聲,他微微眯起眼,溫潤的俊臉緩緩斂去不易外露的憂傷,“你呢?怎麼會來這裡?”

“我啊……”長長嘆了聲,她深吸了口氣,像是做好了心裡準備把自己的傷口坦露給別人看一般,倔強的轉過頭,驕傲的說:“我來這裡溫習一下過去的回憶,好提醒自己,堅強一點走下去。”

“呵……”聽懂了她的意思,他也沒多問。

這樣的驕傲太過熟悉了,她只有在提到楚斯寒的時候,纔會露出這樣的倔強,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倔強的不肯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傷口,以爲這樣就沒有人發現她的脆弱,就不會有人同情她。

坐上車,雙腳穩住車子,他轉頭朝她聳了聳肩,揚脣一笑:“上車,我帶你走走!”

“嗯?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些不確定的再問了句:“你行不行啊?!”

“不會讓你摔下去就是了!上來吧!”轉過頭,他不再看她,耐心而安靜的等着,似是篤定了她會上來一般,壓根不擔心她會掉頭走人。

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她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抓住他腰上的衣服,側着身子坐了上去。

雙腳剛一懸空,車子便走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讓她慌了下,好多年沒坐過自行車了,她不覺有些緊張,左手提着鞋子,右手慌亂之下不自覺的摟到了他的腰上,整個人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後背上,繃緊了身子不敢動一下!

沁涼的薄荷香氣竄入鼻間,如此熟悉的感覺,現在做起來卻是這般的陌生,即便那樣懷念着……

意識到她的緊張,慕亦塵低頭看了眼摟在腰上的手,脣角微微上揚,溫潤的俊臉難掩那計謀得逞的愉悅和愜意,原本陰霾了一整天的心情,頓時雲開霧散,烏雲散去,一切漸漸海闊天空起來。

曾經他以爲,經歷過了那樣的痛苦的事故以後,這個坎過不去了,卻不想,五年後遇到的這個女子,勾起了他心底深深的憐惜,讓他恍惚覺得,有一縷曙光照在了他身上,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069 “見家長”

夕落的陽光從樹間樓宇間折射過來斜斜的光,金黃色的光點撒在黑色的瀝青道上,明暗交織,切割了時間的分界線。

穿行在長長的街道上,右側折射過來的陽光從身上掠過,沐浴在溫暖的光線中,原本糾結疼痛的心緩緩的柔和起來,像是寒冷了那麼久,終於被一雙手給捂暖了一般,從心底一直暖到了四肢百骸。

坐在後座上,蘇念卿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提着鞋子,白皙的腳丫子在空中輕晃着,微微眯着眼,鼻息間縈繞着淡淡的薄荷香氣,空氣中盡是溫暖的味道,車子平穩的在樹下穿行而過,誰都沒有說話,享受這一刻難得的祥和寧靜。

偶爾擡頭的時候,她能看到他的短髮纏繞着陽光飛在空氣中,染了一層亮黃的金色,俊彥的側臉弧線優美,恍若是披着金光而來的異世王子。

光線集聚的出口,像是彼此的出路一般,在這個轉角,迎來彼此新的一段歷程。

從梧桐大道出來,他並沒有停下車,而是帶着他穿行在狹窄的巷子裡,青條石的古樸巷子,顛簸得她暢快的笑出聲來,銀鈴般的笑聲瀰漫在陳舊潮溼的木頭香氣裡,溫潤的嗓音柔柔傳來,依稀還夾着一絲寵溺的笑意:“怎麼,現在不怕摔下去了?”

“不怕,我摔下去了你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讓堂堂的市長大人陪我一起有難同當,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的!”

怪異的論調贏來他柔和的一聲輕笑,車子雖然顛簸卻依舊平穩的在小巷中穿行,“坐穩了,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微微側着頭,她調皮的眨了眨眼問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的單車後座,從來沒有坐過一個女人,她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

長長的巷子,像是看不到盡頭一般,過了這個出口往左往右又能繞到另一條巷子裡去,白牆青瓦灰色挑檐,穿行在這裡,鼻息間都是濃濃的歷史味道。

若不是對這裡熟悉,恐怕很容易迷路,就在她幾乎快要繞暈頭的時候,視野突然變得開闊了起來,車子停在一間偌大的庭院門前,擡眸望去,門口正中掛着的牌匾上赫然寫着霸氣的三個字:怡然居。

屋子是清代的那種宅院,門口擺放着兩隻石獅子,儼然是一座年歲已久的古代宅第。

從車上下來,她穿好鞋子,轉頭看向慕亦塵,“這裡是?”

停好車,他擡頭看着門口的牌匾,低頭對上她打量的神情,輕笑了聲,“這是我那位朋友的家,走吧,我帶你進去。”

說罷,也不管她還有什麼疑問,拉着她踏進了院子裡,溫潤的臉上洋溢着愉悅而急切的心情。

似乎不曾看到過他這個樣子,她不禁好奇起來,好奇着等會會看到誰,能讓這個對什麼事情都雲淡風輕臉色不改的男人這麼高興!

從外庭院進來,踏進內院,一眼看到在水池邊餵魚的人,遠遠的便聽到慕亦塵在喊:“爸……”

聽到聲音,正在餵魚的中年男人擡起頭朝聲源處望了眼,拂了拂鼻樑上的老花鏡,似乎是看清楚是誰,忙站起來,慈愛的笑了笑,轉頭朝屋子裡喊了聲:“老婆子,亦塵來了!”

放下魚食,被慕亦塵喊“爸”的男人朝他們走了來,瞥見他身旁拉着的女人,不禁多打量了幾眼,最後滿意的眯起眼點點頭。

拉着身邊的人,慕亦塵轉頭朝她眨了眨眼,柔聲道:“喊林爸爸。”

聽到這個稱呼,蘇念卿再度愣住,眨了眨眼看他,對上那真摯的黑眸,她莫名的被征服了,順着他的意思鞠躬見禮,親切的喊道:“林爸爸好!”

倘若不是特別親密的關係,她很少會這樣喊別人,一般都是以伯父或者叔叔代稱,就像楚媽媽一樣,楚媽媽認定了她會是她將來的兒媳,從見面那一刻起就讓她喊楚媽媽,一直到現在,都改不了口。

“好好好……”林爸爸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慕亦塵,略顯滄桑的臉上盡是滿意的神情。

這時候,屋子裡應聲的女人也走了出來,是個四五十歲的婦女,樸素簡單的打扮,腰間還圍着圍裙,慈愛的臉上掛着媽媽式的笑容,見到是慕亦塵來了,一邊喊一邊快步走來:“是亦塵來了啊!”

“媽……”看到她,慕亦塵鬆開手快步朝她走去,伸開雙手抱了抱她,愉悅的笑聲隨之傳來。

“最近忙吧?看你好長一段時間沒過來了!”

“嗯,最近忙着兩會的事,回了一趟北京,回來後一直在忙把兩會的精神傳達下去,早想過來看二老的,有點事耽擱了。”說着,他傾過身壓低了聲量在老媽子耳邊輕聲道:“我帶媳婦兒回來給您老看看!”

“是嘛,好事呀!”說着,林媽媽擡眸朝他身後站着的蘇念卿望去,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滿意的朝慕亦塵點了點頭,小聲說:“有眼光!”

“還沒成事的,您老可別把她嚇跑了!”半笑着,他轉身拉過一旁神情訝異的小女人,剛想開口的時候,蘇念卿便禮貌的朝老媽子問好:“林媽媽好!”

“好好好!”沒見過慕亦塵帶女人過來,第一次見着,林媽媽自然是高興得不行,拉過蘇念卿的手滿意的點點頭:“這是誰家的閨女呀,長得真好看!”

看着二老,慕亦塵笑着正式向他們介紹道,“這是蘇念卿蘇小姐!是我們a市年輕的女企業家!”

這麼介紹自己的身份,蘇念卿很是無語的瞪了他一眼,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可她總覺得有被誇大的感覺,尤其是女企業家從他嘴裡說出來,那溫潤的語氣中略帶幾分調戲,更是讓她覺得懊惱不已!

“還是個企業家啊,年紀輕輕的,了不得了不得啊!”林媽媽略帶感嘆的稱讚更是讓蘇念卿不好意思,右手不動聲色的繞過慕亦塵的背直抵他的腰上,毫不客氣的掐了一記!

力道不大,但足夠警告他別亂說話了,捱了這麼一記,慕亦塵依舊面色不改的笑着,轉過頭看着她的時候,眸光愈發幽深溫柔,讓人看上一眼都有溺斃其中的感覺!

瞧着他們間甜蜜的模樣,老爺子呵呵的笑着發話:“別在這裡站着了,進屋去吧!你媽早上就念叨着你今天不知道會不會過來,一大早的買了一籃子的菜回來,中午沒等到你啊,她還不死心,說你晚上一定會過來,沒想到真過來了!來來來,進來說話!”

偌大的屋子,沿襲的依舊是舊時候的陳設,太師椅,檀木桌子,雕花楹窗,入眼的一切看起來古色古香的,像是到了舊時候官宦人家的府邸,雖稱不上富麗堂皇,卻也頗具特色。

“你們先坐着,晚餐很快就好了!老頭子你先招呼客人,我去準備!”林媽媽交代了聲,轉身回了廚房。

環顧一週,大廳正中偏右側擺放着一個玻璃櫃,櫃子裡有十幾二十個勳章,再往右是一面照片牆,牆上掛着各種彩色和黑白的照片,被這邊的照片吸引了,蘇念卿控制不住腳步朝這邊走了過來,一整面牆上的照片按時間的先後,從黑白到彩色,排列得整齊而有秩序。

黑白照片顯然是年歲久了,照片上的主人公看起來並不像是林爸爸和林媽媽,看那上頭的時間,是49年建國的時候拍的,再往右看,多了幾張彩色的照片,其中有林爸爸和林媽媽的結婚照,讓她沒想到的是,林爸爸退休前還是個空軍軍人,和飛機一起拍的照片英姿威武,看他胸前掛着的勳章很多,想來也是個功勳卓著的軍人。

再往後看,照片多了一些明亮的色彩,只不過裡頭的主人公換了別人,是個年輕俊朗的男子,一身緊身藏藍色空軍軍裝,俊朗明媚的笑容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她不禁多看了幾眼。

而讓她意外的是,她在這個男人身邊,看到了慕亦塵的影子,同樣藏藍的軍裝,溫潤謙和中多了幾分帥氣的瀟灑。

看向鏡頭的眼神那般清澈深邃,恍若最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了他們無憂無慮的年紀裡。

回想起來的時候他說的話,心想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他剛剛說的好朋友吧,一個已經離開他生命中的男人,一個曾經帶給他深刻記憶的男人。

“他叫林向凱,空軍少校,我最好的哥們。那一年我們一起進了空軍學院,在同一屆的學員裡,他的成績比我優秀,是我們最年輕上校的候選人。只是……”

只是後來發生了那次事故,他們兩個從此天人兩隔,曾經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也因爲那次的事故,成了他一聲最不願回憶起的夢魘。

說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蘇念卿,苦澀的笑漾在溫潤的臉上,勾起了蘇念卿那一角的憐憫很心疼。

“對不起……我……”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他,她知道他在難過,在傷心,在心疼,只是自己卻無能爲力,無法替他撫平那沉痛的傷口。

倘若她是進入到他心裡的那個女子,或許她還有這樣的資格,只可惜她不是……

“不用道歉。”苦笑了聲,他輕蹙了蹙眉,轉頭看向太師椅上安靜坐着的林爸爸,“爸,不管以前或者以後怎麼樣,我都是您的兒子。”

“好……”同樣沉浸在悲痛中的林爸爸,安靜的點了點頭。

70章

一頓飯吃得倒也溫馨,雖然不是親人,在這種家的溫情下,彼此間卻更似親人。

難得家裡有客人來,林爸爸林媽媽一直在熱情的招呼着,冒昧前來什麼禮物都沒帶,蘇念卿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他們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也跟着沒了什麼顧忌,尤其是看到慕亦塵跟回家似地那般輕鬆自在,她也緊張不起來了。

這個男人的笑容很容易影響一個人的情緒,溫潤如玉的樣子,幾乎都讓人生不起氣來!

只是現在對他多了一層瞭解,她才知道,這個對任何事情看似雲淡風輕的男人,其實心裡有一道深深的傷,靜待時間或者有那樣的一個女子,爲他撫平。

坐在餐桌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她這才感覺,有一種家的溫情,是她在那個寒冷的蘇家所沒有體會過的,融入到了心底都是暖暖的,沒有猜忌,沒有嫉妒,也沒有怨恨和爭執。

這是她一直渴望的家,只可惜,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而今天,這個自己以爲不會跟他有什麼交集的男子,卻讓自己深刻的擁有了一回。

吃完晚飯出來,辭別了二老,兩人在昏暗的巷子裡緩緩走着,安靜的巷子迴盪着車輪滴滴答答的聲音和腳步聲,彼此間誰都沒有說話,許是都覺得說話會破壞了這一刻難得的安寧。

路口昏黃的燈光從頭頂打下,整個小巷籠罩在一股陳舊的氣息中,安靜的巷子裡依稀可聞附近人家裡傳出的電視劇的聲音,還有女人喚孩子做功課的聲音,在這個繁華而喧囂的城市裡,或許也就只有這一個角落還存留着樸實的生活步調。

忙碌的都市人,很少會來這種地方享受這一刻的放鬆,大家都在忙,忙得抽不出時間停下來看看四周的風景,他們都不例外,所以才愈發覺得這樣的時刻難能可貴。

出了巷子,他坐上車,柔柔的看了她一眼,昏黃的燈光下,瀲灩的黑眸有星星點點的光輕微的跳動,她眨了眨眼,等着他開口,而他最終只是輕嘆了口氣,“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對視了片刻,她眨了眨眼應聲:“就這樣走走吧,明天以後,或許享受不到這一份安寧了。”

再次從長長的梧桐大道上走過,她的心隱隱多了幾分傷感,眯眼想了想,其實她還是心疼這個男人的。

咬咬脣,她最終還是喚了聲:“慕少……”

“嗯?”聽到她的聲音,他輕柔的迴應,似是聽出了她欲言又止,他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子,淡淡的問:“你是想知道什麼嗎?”

“我可以問嗎?”不是她非要追根究底不可,而是她突然希望自己是那個能進入到他心底的那個女子,用自己的綿薄之力,帶給他一絲的溫暖。

畢竟,在她最需要溫暖最需要關懷的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不是別人,恰恰是他。

“只要你想知道,你想聽,我會說。”看着她,他給了她這麼個不易出口的承諾。

心裡藏了五年的故事,他還是第一次想告訴某個人,許是覺得她能懂自己的心,所以他才願意揭開傷口,把一切傷痛坦露在她面前。

“你……是因爲他,才留着這個城市的吧?”當初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這個尊貴的男子會放棄自己顯耀的家世和身份,隻身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工作,現在想來,該是因爲這個男子,他纔會留在這個他生長的城市吧!

“我確實是因爲他纔來到這個城市的,這個地方,有他的朋友他的親人,有他割捨不掉的一切。我答應過他要好好活下去,替他盡到一個身爲人子的責任,所以我不顧慕太后的反對,來到了這個城市。”

微微仰着頭,他輕嘆了口氣,“五年前的那次事故,我親身經歷,倘若可以,這輩子都不想記起,可偏偏那些太過深刻的東西,怎麼都忘不了。”

她放慢了腳步,走在他身邊,安靜的聽他訴說。

“五年前的一次訓練任務,我跟向凱一起駕駛同一架戰機,任務圓滿完成準備降落的時候,向凱發現襟翼突發故障,跟地面聯繫後,要求迫降,當我檢查完其他儀器是否有問題的時候,心都涼了一截,在那樣的高度上,減緩速度迫降的地方是居民區,倘若無法安全迫降引起爆炸,還會牽連到附近的居民。最終,向凱做了個讓我想不到的決定,他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了我,自己一個人架着出事的飛機迫降,他讓我相信他,相信他能安全迫降的……可是……”

可是這一場賭注,他們都賭輸了,當他藉着降落傘安全着陸的時候,聽到的那一聲爆炸聲,徹底毀了他所有的幻想和希翼。

縱然所有人都安慰他,向凱這麼做,爲的是不想兩個人都送命,想讓他好好活着,可是他還是免不了自責內疚了這麼多年。

正是因爲這樣,他纔不敢輕生,比任何人都愛惜着他給予自己的生命,代替他去愛他身邊的人。

也是因爲這次的事故,他在這五年裡,沒有坐過一次電梯,也沒有再回空軍部隊看看,就連回北京,倘若不是特殊情況時間很緊,他都會選擇坐火車,就連平常坐車上班都選在了後座,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自己的一個粗心大意,有任何的損傷,會對不起他用命給他換來的這次生存下去的機會。

本是無意的問起,得到的答案卻是這樣的讓人難過,她轉過頭,一臉心疼的看着他,她或許無法體會當初那樣的情況下他承受了什麼樣的痛苦,可她卻清楚,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那時年紀小,父親爲了保住她,死在了那場車禍中,而後的十幾年,回想起的時候,胸口跳動的心總是會控制不住的抽疼着,那些痛紮根在了心底,不管時間怎麼磨平了棱角,還是無法減退一絲一毫。

這一次,她沒有爲自己的唐突道歉,因爲她知道,即便道歉,換來的也只是他苦澀的一聲沒關係,轉過頭,她擡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微涼的手背引來她一陣輕顫,而在同時,他鬆開抓着車把的手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溫暖的觸感在微涼的掌心蔓延,沁入血液,絲絲密密的流轉到胸口,溫暖了那顆同樣冰涼的心……

轉過頭,她朝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眯眼笑着,沒有矯情羞澀,也沒有不好意思,那樣的坦然隨性,雖然只是安慰他的笑容,可他卻覺得無比的安心

牽着她的手,走過長長的梧桐大道,掌心傳來的溫暖讓他不捨得鬆開,短暫的一段路,她陪着他一路走來,讓他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渴望着她能和自己一直走下去。

對於這個期限,他多了幾分貪婪的私心,他希望不是一兩個小時,而是一輩子……

踩了幾公里的車,他一直把她送到彩庭軒門口,穩梭·停住車子,他看着她從車上下來,柔柔一笑,“進去吧!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你會有硬仗要打呢!”

“嗯?什麼意思?”似是聽出了他話裡有話,蘇念卿不解的看着他,等他透露一些內幕,可惜的是他卻只對她柔柔的笑着搖頭糊弄了過去,沒再解釋任何話。

被人吊着胃口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受,她不死心的再問了句:“既然你不解釋,那我猜?”

“有些事,不是提前知道了就會開心,我寧願你今天到明天早上都有個好心情,好好睡一覺,而不是爲了那些小事煩惱得一整晚都睡不着,你是個商人,應該懂得權衡利弊,你說呢?”

琢磨了下他說的話,覺得在理,她點了點頭,半笑着看他,“那好,我不問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他淡淡的點頭,深邃的眸光溫柔繾綣:“我看着你進去了再走

“嗯!”她朝他笑了笑,轉身往裡頭走去,走到半路還轉過頭來,擺了擺手:“回去吧!”

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只是朝她淺淺的笑着,隱隱有種還未分別便開始想念的感覺。

回到家,蘇念卿看着坐在地毯上吃東西看電影的葉桑梓,輕蹙了蹙眉,擱下鑰匙走上前,“桑桑啊,以後吃東西到沙發上去吃,這個高山羊毛的地毯弄髒了不好洗,知道不?”

“啊啊,老大你回來了!”從電影中回神,葉桑梓轉頭看了眼蘇念卿,慌手慌腳的去抱筆記本,像是有什麼東西怕被人發現一般,慌亂的模樣頓時讓蘇念卿起疑。

“你在看什麼電影,有什麼怕被我看到的?”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地毯上抱着筆記本眼神躲閃的小女人,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你不會是在看‘那種片子,吧?!”

“什麼那種片子,老大,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哎!”抱着筆記本起身,葉桑梓緊張的看着她,因爲過度緊張,導致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

“行了,你們小女生喜歡看的東西,我還不瞭解嗎?什麼攻啊什麼受啊,什麼一入腐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什麼的,不就是兩個男人談戀愛嘛,這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想看就光明正大看唄!”許是因爲今天下午跟慕亦塵出去放鬆了許多,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的心情都是愉悅的,她似乎很久沒有這麼輕鬆自在了!

“喲,原來老大你也知道耽美呀,我以爲你不知道呢!”聽她這麼說,葉桑梓也就沒了什麼顧忌,鬆開懷裡的筆記本放回到茶几上,暫停的畫面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暴露在蘇念卿面前。

盯着那畫面上兩男∞xx的畫面,蘇念卿愣了愣,小臉蹭蹭的開始發燙,着副外焦裡嫩的表情看向獻寶似地葉桑梓,有些無語有些頭腦冒煙,她是成年人了,這樣的姿勢代表着什麼自然不會不懂,只不過像葉桑梓這樣毫無顧忌的讓人看的行爲,她總覺得有點太開放了!

指着屏幕上的畫面,她嚥了咽口水,艱難的問:“桑桑啊……這、這個……你喜歡看這個?”

“啊,是啊!”轉頭看了眼屏幕上暫停的畫面,葉桑梓轉過頭看着一臉樣的蘇念卿,笑得狡黠,“老大,你瞧瞧,這姿勢多完美啊,我跟你說啊,這種有∞xx畫面的電影可不好找呢,100片裡只有一兩部纔是男男的呢!”

瞧她那一臉興奮的樣子,蘇念卿抽了抽眼角,“既然這麼難找,那你是怎麼找到的?!”

“像我這種常年混在耽美世界裡的超級腐女,當然能找到啦,老大,你要看不,咱們一起啊!今天這個小受可帥了!”

“……”輕咳了聲,蘇念卿擰眉看着她,“蘇大少要是知道你看這種東西,那張臉不知道會不會變成調色盤哦,桑桑,你說呢?”

“呃……”聽到這個,葉桑梓猛地轉過頭來,諂媚的朝她笑着,“老大,你不會出賣我的吧?不會的吧?!啊?”

“出賣你倒是不會,不過你要是寂寞了也想∞xx的話,我覺得你可以找蘇紹琛的,真的!”

“老大,你說什麼呢!你別胡說啊,我跟∞ss可是清白的,清白的懂麼?!”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葉桑梓臉一紅,嬌嗔了聲,懷裡摟着的抱枕毫不客氣的砸了過去!

“好……你們是清白的……”輕笑了聲,她站起身擺了擺手,“你看吧,我去洗澡休息了!你也別鬧騰得太晚了,否則我可跟蘇紹琛投訴了!”

“嗯嗯……知道了!”

洗完澡出來,桌子上的手機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掃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乍一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她竟然覺得有些開心,像是期待着什麼東西如她所願了以後,那種擁有的快樂!

這個時候的她並不懂,這其實就是戀愛的滋味,也不懂自己此刻已然在無形中悄悄喜歡上了一個人,那種像春雨潤物一樣細無聲的點點滴滴細節,已經入侵了她防守的那顆心……

“嗯,你到了嗎?”接起電話,她柔聲開口,聲音嬌柔得連她自己聽得都不覺臉紅!

“我到了,打電話過來跟你說一聲。”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清雅的嗓音,醇厚得如同拉菲紅酒,在這安靜的夜晚,溫暖着分隔兩處的寂寞靈魂。

“嗯,那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等他道完這一聲晚安,她便掛了電話,電話這頭,慕亦塵站在落地窗前,掃了眼茶几上徐衡送過來的文件,最終還是沒忍住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着,發了個信息過去:“市裡決定把電視臺廣告發布權交給電視臺自行處理,你若是想競爭到下半年的廣告發布權,必須要比別人快一步,設計方案除了要有自己的優勢,也要有自己公司的特色。好好休息,這事留着明天處理,若是讓我知道你因爲我的提醒一晚上沒睡好,那我以後可就下不爲例了!”

看到信息的那一刻,蘇念卿愣了愣,似乎是在那兩行信息裡讀出了他糾結的心思,輕笑了聲盤腿坐在牀上回信息:“謝謝……這個案子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臨時抱佛腳。早點休息吧!晚安!”

信息發出去後,很久沒收到回信,她也沒再等,關了燈閉眼睡覺。

許是因爲心情輕鬆,竟一夜無夢。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因爲慕亦塵提前提醒過她電視臺的廣告發布權在這個工程裡交由電視臺做主,倘若是別的企業談到了發佈權,那麼在廣告發布上他們佔不了任何優勢,只能把廣告發布權拿到手,到時候文化工程的案子進行起來,她纔不用處處受制於人。

尤其是這個時候,她還搶了楚斯寒的訂單,他肯定記恨在心,自然不會放過競爭這個發佈權,發佈權落在他手裡,倘若是她競爭到了文化工程,到時候她就得去求他了!

想起今天還約了飛宇談案子,早早爬起來隨便吃了個早餐便趕往公司開早會,早會一結束又匆匆殺到了飛宇公司,馬不停蹄的在趕,隱約有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談判和商討,最終她以不賺不賠的平穩狀態簽下了這個案子,問到楚氏集團給他們的底價,價格跟他們一樣,之所以一直沒談妥,是因爲楚氏在原料方面的供應週轉沒有他們的靈敏迅速,他們對這個案子又追得緊,飛宇看中的恰恰是他們全方位的供應需求,所以以這個價格簽約她也不算吃虧。

至少,在同樣的價格上,千念公司比楚氏更有優勢,而且還是她把案子給簽了,不算輸給楚斯寒。

還沒來得及高興,下樓的時候,剛從電梯出來,遠遠地便看到楚斯寒帶着秘書和助理朝這邊走來,想來也是爲了這個案子而來。

她的公司取消了跟他的合作,他不得已要從別的公司那兒籤更多的合約來彌補資金空缺,倘若一旦週轉不靈,公司的股票很容易被波及出現動盪,爲了保住他一手創建的楚氏集團,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總裁,不得已要親自過來談cae。

換做是以前,他可以不用出面,也不用拉下臉面去求別人,一切她都會替他處理好,只要錢花出去了,能簽到訂單就行,這些年她幾乎不去考慮自己到底是在做賺錢的生意還是賠本的生意,只要能讓他開心,比讓她做什麼都值得!

只可惜,她那樣的付出,卻沒有換來他同等的對待,甚至還殘忍的把她打入深淵,從此萬劫不復。

咬咬脣,她深吸了口氣,驕傲的挺直了脊樑,邁開腳步往前走,即便前方是一片荊棘林,她也要勇往直前,因爲,身後已經沒有退路了。

似乎是看到了她們,楚斯寒微微愣了下,淡漠的俊臉隨之沉了下來,轉頭跟鍾瑞吩咐了聲後,徑直蘇念卿走了過去。

“玲瓏,你先去開車。”在楚斯寒面前頓住腳步,她轉頭跟玲瓏吩咐了聲後,驕傲的擡起頭來跟他對視。

明亮的一樓大廳裡,兩人面對面的站着,倘若不仔細看,沒有人會在這兩張沉靜而淡漠的臉上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流洶涌。

對視了一會兒,楚斯寒冷哼了聲,俊臉瀰漫着濃濃的嘲諷和輕蔑:“蘇念卿,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了!”

“是嗎?”挑挑眉,她不弱氣勢揚起下顎,從牙縫間擠出的字眼,一字一句都充滿着對他的控訴:“你從來就沒有正視過我的存在,倘若有,哪怕是一點點,你我之間不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我也不會那麼的恨你!”

楚斯寒對她太過薄情,太過絕情,如果當年他早一點對她說他不愛她,或許她不會愛得這麼深,也不會恨得這麼深!

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大錯已經鑄成,她跟他之間,隔着一股恨,她恨他,他也恨她,他們之間,再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我承認我利用你是我有錯,但是你現在呢?你覺得你現在的行爲就能讓我不恨你嗎?你錯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尤其是你!你想打倒我沒這麼容易,你最好考慮清楚自己的行爲會帶來什麼後果!”

冷哼了聲,他沒再看她一眼,轉身往電梯走去,留給她一道冷硬的背影,那般倨傲冷漠,深深刺傷了她的眼!

看着他踏進電梯,轉過頭跟她隔着一段距離對視,電梯緩緩合上的瞬間,她依稀看到了他眼裡那深深的恨……

終究,他們還是走上了殊途,她終究還是讓他恨自己了!

曾經想着,哪怕沒有愛,讓他恨自己也是好的,至少他能記住自己,不會忘記自己。

可真正讓他恨了,她卻絲毫不覺得痛快,反倒是覺得深深的疼在心底撕扯着,疼得她難以呼吸!

原來不是所有的愛變成了恨,就能把一切不公一切糾葛都扯平的……

------題外話------

謝謝親們支持,晚晚明天萬字更好了,倒春寒,感冒了,燒得昏天暗地

71章

坐上車,玲瓏剛好掛上電話,瞥見蘇念卿臉色不對,張了張口想說話,又沒敢說,怕撞槍口上。

“說吧,什麼事?”她不是那種會因爲愛情而耽誤公事的人,見玲瓏欲言又止,肯定不會沒事。

“電視臺那邊剛剛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今天市政府有領導過來調研視察,我們跟副臺長約定見面的時間可能會推後一個小時,老大,您看我們是不是晚一點過去?”

“現在過去吧,這裡距離電視臺近,過去等着也好,省得還得來回繞圈子,要是中途還遇上塞車就麻煩了,副臺長這人很注重時間觀念的,我們好不容易約到他,要是因爲這樣被他給否定了,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好,我知道了!”玲瓏點點頭,打轉方向盤往電視臺駛去。

巧的是,她們剛到電視臺樓下,電視臺下來迎接的工作人員也剛好接到市政府那邊過來視察的一羣領導,讓她意外的是,慕亦塵這個忙碌的市長恰好在一羣人中間,此刻正客氣的和電視臺的領導握手。

看到他,她不禁愣了下,沒想到會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他正忙着公事,她也不好上前打擾,更不想借他的關係來談成這個案子,於是轉頭跟玲瓏吩咐了聲,往另一邊走,等他們上樓去了再進去。

可沒想到,剛一擡頭,從階梯上上來的一羣人已經看到了她們,看到她,慕亦塵也愣了下身形定了定,繼而很快恢復了一貫清雅溫潤的神情,優雅有禮的朝她笑着點了點頭。

身後的一羣人也因爲他的動作隨之頓住腳步,紛紛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右側站着的兩個女人,又紛紛轉頭看向領頭的慕市長,訝異之中不禁多了幾分猜測。

被n多雙眼睛盯着看,蘇念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只能挺直了脊樑硬着頭皮走上前,謙和中略帶幾分恭敬的伸手過來和他握手:“慕市長,您好

“蘇小姐,你好!”雙手交握,他輕笑了聲,帶着她轉頭跟身後的一羣人介紹:“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念卿蘇小姐,我們a市的女企業家!”

沒想到他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介紹自己,蘇念卿愣了下,忙陪着笑臉跟那一羣領導打招呼,跟來的市政府的領導中有幾個還是上次應酬上見過的,看到她,一個兩個的眼神都意味深長,弄得她很是不好意思!

“呵呵……原來慕市長跟蘇小姐認識,可真是巧了!”一羣人熱絡着的時候,電視臺臺長笑着出來圓場,“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如我們上樓說話,慕市長請~”

“好!”對電視臺臺長的點了點頭,慕亦塵看了蘇念卿一眼,輕笑了聲轉身率先往前走,頎長的身影優雅閒適,渾身散發出來的沉靜的王者氣勢讓身後的一衆人都不禁暗自唏噓後生可畏!

看出了他眼神裡的暗示,蘇念卿猶豫着是否該跟上去時,一旁善於察言觀色的電視臺臺長自是知道蘇念卿來此的目的,笑着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蘇小姐也請吧,有什麼事我們到樓上再慢慢商議。”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好拒絕,笑了笑點點頭,客氣而禮貌的跟了上去

慕亦塵這會兒是把她給推到浪尖上去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介紹自己,不用多解釋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樣的關係,等會跟臺長談合作,臺長那邊多多少少都會賣他面子不會對她太狠,雖說走後門靠關係在現在的商業社會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她總覺得是欠了他人情!

私人電梯門口,電梯打開的時候,臺長畢恭畢敬的請慕亦塵進去,慕亦塵點了點頭,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分外紳士的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俊臉儒雅溫潤的揚起淺淺的笑:“女士優先!”

“……”蘇念卿擰眉瞪了他一眼,也不客氣踩着高跟鞋徑自走了進去,這個時候跟她來什麼女士優先,分明是不想讓她下臺了,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私人電梯比普通員工電梯小了許多,電視臺的臺長和副臺長帶着一衆市局領導進來,其餘的轉乘員工電梯,略顯擁擠的電梯裡,蘇念卿和慕亦塵最先進去,自然是站在了最角落裡。

電梯緩緩上升的時候,她似乎是感覺到了身邊的男人的緊張,微微側過頭瞥了他一眼,緊繃的俊臉像是在隱忍着什麼,她不禁想起在醫院巧遇和美食大賽的時候,他都是從樓梯通道上來的,恍惚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小心翼翼的湊近他一點,右手不自覺的摸到他緊握成拳的手,手背冰涼,她放輕了力道柔柔撫摸着,試圖讓他在這幽閉的空間裡好受一點。

感覺到她的小動作,慕亦塵緩緩轉頭去看她,深邃暗沉的眸子隱約有輕微跳動的光,看向她的時候,多了幾分隱忍的溫柔,卻難掩眸底那不易外露的一絲脆弱,看得她猛地揪緊了心!

握成拳的手稍稍鬆開,隨之握住她“送上門”的柔荑,在這沒有人發現的空間裡,緊緊握住。

她的體貼讓他感動,雖然臉上表現得還是不動聲色雲淡風輕,可他卻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萌芽,在他還未覺察的時候破土而出。

握在掌心的手柔軟溫暖,有些微的暖意從掌心的血液流動到了心脈,曾經他一度抵抗的幽閉空間,在此刻都不再是一種折磨,反倒是因爲有她在身邊,而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

擡眸瞥了眼不斷上升的字數,最終在最後一層樓即將到達的時候,他捏了捏她的手,轉頭朝她淡淡一笑,帶着幾分感激幾分眷戀緩緩鬆開。

正是因爲了解她的性子,他纔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放肆,他可以無所顧忌,但是她不行,他不希望她因爲自己的放任而受到別人的譏嘲和諷刺,哪怕是異樣的眼光,他都不願意讓她承受一絲一毫。

像是有種默契在兩人間纏繞着,他鬆開手的時候,她也溫柔的轉頭朝他揚脣淺笑,一切似乎都盡在了不言中。

出了電梯,她和玲瓏站到一邊,本不想參與到他的公事裡頭,卻沒想到臺長會突然開口邀請她一起過去,這讓她愣了好一會兒,猶豫再三才開口:“謝謝臺長好意!不過,我們過來是談廣告發布權的,慕市長過來調研,我們就不好跟着添亂了,你們先忙吧,我們去會議室等就好了!”

顯然,臺長對她這麼客氣,全都都要歸功於剛剛進電梯的時候,慕亦塵對她禮遇有加的“紳士風度”,倘若不是這樣,他恐怕不會自作主張的揣測慕亦塵的心思,邀請她一起過來。

市局的領導調研考察,她一個小公司的負責人跟着去湊什麼熱鬧啊?真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慕亦塵醇厚溫潤的嗓音緩緩傳來:“我們來也是爲了這次市局文化工程的廣告發布權進行調研考察的,你正好可以過來聽聽局裡各位領導的意見,說不定對你也有幫助。我們也歡迎你提出意見,只要是合理的,我們都會認真聽取。”說着,他看向臺長微微點了點頭,臺長及時反應過來,笑着帶領一衆領導往前走。

轉頭的時候,他看了她一眼,沉靜的眨了眨眼,跟上臺長的腳步往會議室走去。

偌大的會議室裡,一衆人分兩邊而坐,主席座上的男子從秘書手裡拿過筆記本和一疊文件,仔細翻閱起來,仔細而認真的模樣,頓時讓會議室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找了個最末尾的位子坐下,蘇念卿從玲瓏那兒拿來筆記本,安靜的等待着這次特殊會議的開始。

本來這個會議她無權參與的,倘若不是因爲慕亦塵的關係,她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第一時間掌握住電視臺這邊的意見和信息,慕市長這私徇得這麼明顯,他難道就不怕別人有意見?不怕別人藉此把他從高位上拉下來?

這男人,到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會議,就在電臺臺長和副臺長的解釋中接近尾聲,這期間,慕亦塵只是簡單的從他們的意見中挑出了幾個不足之處和後續需要考慮的幾點問題就沒再說話,隔着張長長的桌子,他在主席座上,她在末尾的座位上,正對着他而坐,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公事上這麼認真,雖然只是簡單的陳述自己的觀點,但是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成熟男人的魅力,還有言辭之間體現出的獨到眼光和判斷力,都讓她驚訝不已!

曾經的曾經,也只有果斷而冷厲的楚斯寒能入得了她的眼,讓她一度以爲,這個男人在商業手腕上也是這般獨到,如今看過了慕亦塵的運籌帷幄,見識到了楚斯寒的冷酷無情,才恍然發覺,楚斯寒的那一套不過如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如是。

“好,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副臺長,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臺長發表完自己的意見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副臺長,見他沉默着搖搖頭,臺長下意識的擡眸去看主席座上正忙着做記錄的市長大人,恍然想起還有個人一直被他們給忽略了!

掃視了一週,總算看到角落邊上坐着的蘇念卿,忙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不如請美女企業家說幾句?我們的建議有什麼不足或者需要補充的,儘管直說!學術交流都需要討論商議的嘛,蘇小姐,請!”

“呃……”突然被點名,蘇念卿愣了下,硬着頭皮站起身,擡眸看了眼主席座上投射過來關注的目光,稍稍多了幾分自信,這才低頭去看自己做的筆記,尷尬的笑了笑,“我也說不上什麼建議,就是有幾個問題……”

“蘇小姐請說!”臺長點點頭朝她做了個手勢。

“文化工程涉及到了很多老百姓關心的話題,在廣告方面爲了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改革,是不是可以調整一下廣告的時間段,讓廣告達到最大的效果?而且在廣告方面,儘量不要給觀衆帶來負面的感受,我覺得可以考慮一下公益廣告,畢竟公益廣告也是一盞燈,能照亮某些看不到的角落。”

“……”她的話說完,偌大的會議室有片刻的靜寂,正當她尷尬得恨不得咬掉舌頭的時候,溫潤的嗓音緩緩出來。

“嗯,說的不錯!這個可以考慮一下,關於廣告時間段,這個還需要臺長去安排調配。”

聞言,臺長忙接話:“廣告時間段的問題,我們會作出調整,一定把宣傳做到位。”

慕亦塵滿意的點點頭,“至於公益廣告,我剛剛也想到了這一點,想要讓某個觀念深入人心,公益廣告確實是個不錯的途徑,至少不會讓人覺得帶了太多的商業利益。”

“公益廣告方面這就要看蘇小姐的努力了,蘇小姐,你覺得呢?”臺長半笑着轉過頭,委婉的把球踢給了蘇念卿,也算是暗示她這個案子她和他們簽約是沒問題了!

聽到這個,蘇念卿愣了片刻,恍然明白過來臺長表明的意思,忙笑着應了下來,“還請臺長多多指教纔是!”

持續了兩個小時會議總算結束,一羣人畢恭畢敬的把慕亦塵等送到樓下,臨上車前,他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兩道身影,輕笑了聲,“趙臺長回去吧,不用送了,蘇小姐應該還有事要找你談,你還是先回去吧!”

“好!那我們就不送了!”臺長領着一羣人後退了步,點頭哈腰的等着他上車。

站在車前,慕亦塵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微微眯眼揚脣一笑,壓低了身子坐進後座,關上車門,徐衡跟臺長道別後跟着上車。

目送車子離去,蘇念卿看着朝這邊走來的臺長和副臺長,深吸了口氣,“臺長,副臺長,關於廣告發布權的問題,還請兩位抽點時間給我……”

“蘇小姐啊,關於這個案子,我們覺得你的千念公司還是非常有實力的,所以我們打算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來做,你覺得呢?”

“臺長,副臺長,其實我不希望你們是看在市長的面子上給我這個特例,也不是我不識時務,而是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贏得這個case。”

“至於你的實力,那就等工程開始後,用你們公司的實際成效來證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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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章

沒有任何懸念的,在慕亦塵這一出“徇私”的調研上,電視臺下半年廣告發布權蘇念卿就這麼順利的簽約下來。

簽約得太過順利,她倒是沒有絲毫的成就感,有的只是想着,她貌似又欠了慕大市長一個人情!

站在落地窗外的空中陽臺上,俯瞰腳下喧囂的城市,蘇念卿微微眯眼深吸了口氣,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從未像現在這樣體會得徹底。

當個女強人不是她所願,但是這五年前來她卻沒有別的選擇,先不說恨楚斯寒,她有今天,多少還是要感謝他,倘若不是他,她恐怕也不會這樣拼命的成就自己的事業。

桌子上的手機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抽回思緒,她轉頭拿過手機,瞥見是管家通伯打來的電話,忙接了起來,柔柔的開口:“通伯?”

“三小姐啊,最近怎麼樣,好長一段時間沒見着你了,什麼時候回來?”電話那頭傳來通伯和藹的聲音。

“通伯啊,我最近這段時間忙,等忙過了就回去哈,爺爺呢?他老人家怎麼樣?”

“老首長在花園呢,最近迷上了種蘭花,大少爺託人從雲南帶回來不少蘭花,這會兒正研究着該澆多少水呢!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下個星期就是老首長八十大壽了,三小姐你是不是安排一下回來一趟?”

“啊?對哦,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乍一提起這事,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是設置了時間提醒的,前兩天早上起牀太匆忙看都沒看就讓她給按掉了。

“是啊,大少爺想給老首長辦個壽宴,讓我問問三小姐你的意思。”

“那這樣吧,通伯你先把壽宴要準備的東西都安排下去,我明天或者後天回來一趟,你看行麼?”

“行,老首長在這兒呢,你跟他說說話吧!”

聽完老爺子的唸叨,她這才掛上電話,對於婚宴上發生的事,他這個做爺爺的倒也沒多說什麼,一切都隨了她,開明體諒得讓她這個思想現代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玲瓏敲門進來,見她在這裡,擱下一疊文件走了過來,敲了敲玻璃門,“老大,新辦公樓已經找好了,您看什麼時候我們再搬過去?”

“明天和後天吧,搬家公司那邊你和馮總監安排好,我後天得回北京一趟,你順便幫我訂好機票。”

“好的!”點點頭,玲瓏擡眸看了眼倚在欄杆上驕傲自信的白領麗人,有些不解的問:“老大,其實我們在這邊上班其實也挺好的,爲什麼你突然想換個辦公樓了?”

最主要的是,那個辦公樓的租金比這邊的貴,雖然是繁華地帶的中心商務區,可這對他們的工作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換辦公樓了。

“玲瓏啊,你還記得我們在這裡多久了嗎?”擡眸看了玲瓏一眼,知道她心裡的疑問,蘇念卿輕嘆了口氣轉過身,陽臺外面是一棟棟喧囂的水泥森林,四十五層的高度望過去,腳下的一切都變得細小,站得太高,太過孤獨了。

“三年多了吧,我記得你說過,楚氏集團第一次搬進市區的寫字樓的時候,我們就進駐到了這裡。後來楚氏有了獨棟的辦公樓,你想過要換到市區去,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爲什麼留下來,她不會不知道,因爲在這個地方,這個她現在站着的地方,她曾一整天一整天的坐在這裡,想念着那個從沒有來看過她的男人。

四十五層的高度,視野豁然開朗,居高的地勢可以俯瞰腳下的一切,可卻也有着別人難懂的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這個看似驕傲的女子,其實比誰都脆弱,這五年來,所有的苦痛她都自己一個人默默吞嚥,若不是她一直在她身邊看着她走過來,她恐怕無法想象,還有這樣一個女子,爲了她所愛的男人,可以這樣無悔的付出。

“是啊,三年了,你跟了我也差不多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物是人非,原本我以爲不會改變的東西,悄悄的改變了。我和楚斯寒……也都不再是原來的我們,他有他的事業,我也有我的驕傲,我若想要重新開始,就必須放下過往的一切。”

這個地方有着過去太多的回憶,有她爲了他而奮鬥的影子,也有她想念他的時候寂寞的身影,太多太多的回憶裡都有着他楚斯寒的身影,揮之不去的東西太多,倘若不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她恐怕會一直在這個死結裡糾纏不斷,到頭來苦的也只能是自己。

哥哥說的沒錯,楚斯寒就是她命裡的劫,過不去,她也就毀了!

“是……我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懂,其實這樣也好,離開了這個地方,在新的環境裡,看不到那個人了,或許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有些東西,有些傷口,確實需要時間慢慢撫平的,過了楚斯寒這個坎,她或許才能活得更自在。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與此同時,楚氏集團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接連被蘇念卿搶了幾個案子的同時,還有一間公司也在跟他們搶訂單,似乎是有意針對他們而來,正籌備着對市局文化工程競標的楚斯寒,幾乎可以說是忙得焦頭爛額。

“查到了沒有?!”鍾瑞抱着一疊文件進門,聽到敲門聲便擡起頭來的楚斯寒,急急的問出口。

鍾瑞臉色凝重的點點頭,“已經查到了,是傑瑞電子公司,這間公司四年前在本市註冊,跟我們公司並沒有商業往來也沒有商業衝突,他們主要是在電子行業上發展的,這一次會突然跟我們搶∞e,有點說不通啊!而且屬下剛剛問了那邊的負責人,他們都說傑瑞給出的價格都比我們低了百分之零點一,似乎是衝着我們而來。”

眉頭輕蹙,楚斯寒想了想,擰眉問:“公司的總裁是誰?”

“公司由職業經理人負責管理,總裁似乎不再本市任職,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只是聽說好像是姓蔣……”

“姓蔣?!本市姓蔣的企業家好像不多吧!”隱隱的,他似乎想到了某個人,淡漠的眸子倏地沉了下來,想起婚禮上蔣凱傑的警告,不禁怒火上漲,原本就煩躁的心更是像被什麼灼了一下!

“該死!”一拍桌子蹭的站起身,冷峻的臉上泛着一絲讓人懼意的寒光

砰一聲響把鍾瑞嚇了一跳,整個人繃緊了神經看向他,硬着頭皮緊張的開口:“總、總裁……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深吸了口氣,楚斯寒握緊拳頭轉過身,冷眸直視窗外明媚的陽光,想了想才做出決定:“再找別的公司合作,儘量讓這個季度的訂單保持平衡狀態,同時要避免引起集團內部的恐慌,知道嗎?!”

“是,我知道!”

“通知各部門三十分鐘後到會議室開會……”他的話剛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轉頭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樓接待人員急促的聲音:“總裁,出事了!有幾個工人在大廳鬧起來了,他們揚言要找總裁您……

“我馬上下來!”掛了電話,他臉色冷凝的往外走,鍾瑞見不對勁,忙跟了過去。

一樓大廳,喧鬧的叫喊聲叫罵聲不斷傳來,三四十個人衝撞在一起,觸動了集團內部的保安也只是暫時壓制住了兩方人的對峙。

從樓上下來,楚斯寒一眼看到幾個穿着藍色工衣的工人和公司製作部的人不顧場合的大聲叫罵着,其中還有不少工人的家屬也在其中,沉鬱的臉色更加陰冷!

保安好不容易在人羣中分離打在一起的幾個人,外圍看戲的人羣中,不知道誰喊了聲:“總裁來了!”

人羣中讓出一條通道,倨傲的身影邁步朝他們走了過來,掃了眼那幾個鬧事的工人,楚斯寒把目光落在一旁微微喘着氣的經理身上,沉聲問:“怎麼回事?!”

“總、總裁,這幾個是負責廣告安裝的工人,昨天露天安裝那兒出了點意外,有兩個工人從安裝架上摔了下來,現在還在昏迷中,因爲沒有購買保險無法賠償,而我們公司也只是負責醫療費用,他們說不公平,所以他們就鬧到公司裡來了!”

“什麼叫不公平?這事上我們公司負責賠償醫療費用不就可以了,鬧這麼大你這個經理是怎麼當的?!”

“事情是這樣的,以前的安裝工人都是由蘇小姐的千念公司派遣過來的,蘇小姐也給他們買了高額保險,而這些工人是我們公司另外派的,因爲您之前吩咐過不用給工人買保險,如今出了事,他們覺得不公平,所以……”

“蘇小姐?哪個蘇小姐?!”這事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就是千念公司的經理,蘇念卿蘇小姐。自從千念公司跟我們公司取消合作後,廣告安裝都是由我們公司另外派人去的這幾個工人我們公司都沒給沒買保險,屬下也沒想到會出事!”

“又是她?!”乍一聽到蘇念卿的名字,楚斯寒頓時擰起眉,最近他所有不順心的事都跟她有關,怎麼想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輕哼了聲,他看了眼鬧事的工人,本想過去道一聲歉,解釋一下理由的,但一想起蘇念卿的做法,從她撤出跟楚氏合作後引發的一連串後果,他便氣得冒煙,冷然轉過身,沉聲交代一旁的經理:“這事該怎麼處理你們自己解決!”

從人羣中出來,他快步往電梯走去,鍾瑞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微微喘着氣解釋:“總裁,安裝工人的事,我看還是要人性化解決纔好,現在是關鍵時刻最需要的就是團結一心,倘若這樣過度冷漠的處理,恐怕會讓公司的職員心寒,到時候真要是有個什麼事,恐怕……”

快步疾走的身影因爲她的話徒然頓住,楚斯寒轉頭看了她一眼,劍眉緊蹙,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她說的話,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擺了擺手,“這事你去跟經理說吧!”

“是,我這就去!”得到他的許可,鍾瑞輕吁了口氣,抱着一疊文件往人羣走去。

其實她不會不清楚這幾天總裁承受了多少的壓力,打從念念的公司抽走了跟他們合作以後,整個楚氏都處在一種混亂的狀態下,就好像是突然急速行駛的車子,突然停下來,巨大的慣性幾乎可以把人給扔出去!

還好他還有理智,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否則引發的一連串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念念這一次也真是下了狠心了,不僅搶了楚氏的幾個cae,還撤了跟楚氏所有的合作,打了楚氏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也好,如果這樣能斷了她和楚氏之間的合作,斷了她的念想,那麼以後她也不會太累,也不用爲了楚氏這樣累死累活的工作了。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從電視臺出來,捧着懷裡厚重的策劃案,坐上車,蘇念卿瞥了眼副駕駛座上啃零食的葉桑梓,微微擰起眉,既羨慕又嫉妒:“桑桑啊,你這麼吃不怕肥嗎?!”

“啊,老大,我吃什麼都不會肥的,怎麼樣,嫉妒吧?!”轉過頭,葉桑梓得意的朝她笑着。

“……誰要嫉妒你啊!我也吃什麼都不會肥的!”掃了眼架子上厚厚的文件,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想起自己還欠慕亦塵一個人情,輕嘆了口氣,“桑桑啊,去市政府。”

“哦,好!”打轉方向盤,車子駛向馬路,朝市政府辦公大樓駛去。

差不多到下班時間,她調出號碼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人接了起來,“慕市長,你好!”

“嗯?蘇小姐?”雖然手機屏幕上有來電顯示,可他的語氣還是經不住有些訝異,訝異之中多了幾分慵懶的調戲。

無視他那略帶調戲的語氣,蘇念卿淡淡的開口,語氣直接:“慕市長下班了嗎?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當然!你現在在哪裡?”輕笑了聲,慕亦塵朝對面走來的徐衡點了點頭,在他送來的那份文件上籤了名字後,徑自朝樓梯通道走去。

“我在市政府樓下。”

“好,我這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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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

吃飯的地點是蘇念卿選的,自然是錦繡樓無疑,來錦繡樓這種地方請慕大市長吃飯,自然不會失禮於人前。

只不過,看到蘇念卿帶來的客人的時候,身爲錦繡樓老闆兼蘇念卿的舅舅的宋振遠就有些意外了,聽夏明濤說過市長來過一次這裡吃飯,他剛好去參加了美食大賽沒接待到有些遺憾,這次是外甥女帶來的,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歡迎慕市長蒞臨檢查,倘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隨時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會好好改善!”領着他們上樓,宋振遠一邊客氣的招呼,一邊看向一旁使勁給自己使眼色的蘇念卿,有些不解。

“舅舅,我們今天就是過來吃頓飯的,你別搞得這麼緊張!”說着,她轉頭看了溫潤儒雅的慕亦塵一眼,小聲湊到舅舅耳邊道:“咱慕市長今天不是來蒞臨檢查的,純粹只是吃頓飯,你就別搞應付領導的那一套了,知道不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今天你們倆準備去哪裡吃飯?錦繡軒還是驚鴻軒?”

“驚鴻軒好了,舅舅,你讓明叔多做點好吃的,慕市長出了不吃蔥蒜和香菜之外,其他的不忌口,你讓他按着家常菜的簡單菜式做就好了!”

“好,那你招呼着,我吩咐下去。”轉頭,宋振遠略帶恭敬的看向眼前溫潤優雅的男子,不疏遠也不熱絡的笑了笑,“慕市長您請,有什麼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宋先生您客氣了!”慕亦塵柔柔一笑,謙和有禮的朝他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後,他轉頭看着身邊的小女人,分外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姿勢:“蘇小姐,請!”

沒外人的地方還對自己來這麼一套虛的,蘇念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故意諂媚的對他笑了笑,也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慕市長,請!”

孩子氣的使性子,慕亦塵倒也沒在意,眸光深瀲的看了她幾秒,半帶寵溺的笑着搖了搖頭,轉過身徑自朝樓梯通道走去。

驚鴻軒和錦繡軒都在八樓,不走電梯爬樓梯的話,這幾個樓層不算多也不算少,尤其是對蘇念卿這個還踩着七寸高跟鞋的人來說,更算是一種不小的折磨。

推開樓梯通道的門的時候,她微微愣了下,繼而輕笑了聲跟了上去,也沒多說什麼,清脆的高跟鞋聲迴盪在空蕩蕩的樓梯通道上。

沿着樓梯而上,他在前,她在後,他也沒有停下來等她,也沒轉過頭去看她,只是一個人安靜的走着。

扶着扶手,她擡頭看向前面走着的頎長身影,黑色外套挽在手肘上,白色的襯衫包裹着昂藏的身軀,行走的步伐優雅而緩慢,修長的雙腿堅定而有力,看他那慵懶而閒適的模樣,似乎也能忽略掉爬樓梯的痛苦。

爬了三樓,小腿肚開始有些抽痛,她擡眸看着保持着緩慢步驟的背影,稍稍頓住腳步,就這樣仰頭看着他,她這才意識到這樣的身影有多落寞。

這個男人身上的很多事情都隱藏得太深,驕傲得不讓人發現,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細細咀嚼,安靜忍受,就像森林裡受傷的狼,自己一個人躲在洞裡,無聲的舔着自己的傷口。

“慕少……”張了張口,她突地開口喊住他。

“嗯?”聽到聲音,他頓住腳步,緩緩轉過頭看着她,深邃的眸光暗沉幽深,完美的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柔柔的揚脣一笑,“怎麼了,走不動了嗎

“啊?是啊!我走不動了!怎麼辦?!”她不會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爬樓梯,只不過這樣的身影太過落寞,容易刺傷她脆弱的同情心,即便是走在他前面,她也不想再看到。

往回走了幾步,他在她面前的幾個階梯上頓住,居高的朝她眯眼一笑,俊魅的臉上閃着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緒,嗓音慵懶的跟她賣着關子:“提供你兩個選擇,想不想聽聽?”

“不知慕市長有何指教呢?”難得看到他這副模樣,她不禁也多了幾分陪着玩鬧的興致。

“選擇一,我抱你上去。選擇二,牽你上去。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瞧他那一臉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味,她眨巴着貓眼兒想了想,臉上的神情同樣認真,“在古時候呢,你這兩個舉動都被歸類爲‘男女授受不親,,被我舅舅看到了可是要打斷你的腿的,知道不?”

“嗯哼,我知道。”他點點頭,薄脣噙着一絲淺笑,“不過呢,我的舉動純粹是出於人道主義,不能把我歸結爲非禮和佔便宜,不是嗎?”

即便是非禮和佔便宜,那也只能說是他跟自己喜歡的女人“提前預支”一些權力而已,不能算是過分的要求不是?

“嗯,可以這麼說!只不過,我還想問問,有沒有第三種選擇呢?”這兩個選擇她都佔不了便宜,雖然現代人牽個手抱一抱沒什麼,而且也不是沒被他抱過,只是她總覺得感覺怪怪的,好像是踏進了獵人的陷阱一般,很是不舒服!

“沒有。”他臉色淡定的搖了搖頭。

太多的選擇會擾亂視線,這不是他的原則,狩獵場上最忌諱的就是猶豫不定,所以他果斷的給自己斷了後路,也給她斷了選擇。

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雲淡風輕,表現得那麼隨性閒適,讓她覺察不到絲毫被算計的感覺,最終她還是傻傻的朝他伸出手,完全不覺自己此刻是掉入了大灰狼陷阱的小白兔。

握住她伸過來的手,他帶着她隔着一個階梯的距離,一步一步往目的地走去,掌心的溫暖讓他不自覺的揚起了脣,愉悅而滿足的心情像是擁有了一整個世界那般美好而愜意。

微涼的觸感沁入掌心,她擡眸看着前方引領着自己不斷往上走的男人,頎長的背影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腦海閃過,很快,快得她抓不着,卻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駐了她的心裡,像是星星點點的火光掉入了油海,繼而引起漫天大火。

身後空蕩的樓梯安靜而乾燥,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並沒有什麼能吸引她注意的,但她卻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心裡已然有所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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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是希望着自己能走出那個死局,走出楚斯寒帶給自己的傷害和痛苦的吧?

呵~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表達想法表達得這麼含蓄隱晦了?她像是這麼不好說話的人嗎?

“其實,有時候我倒是不希望你死撐着,除了生死,沒什麼大事,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你沒必要什麼時候都委屈自己。”就像剛剛,明明可以開口讓他改變主意轉乘電梯的,她偏偏沒開口,委屈自己踩着這麼高的高跟鞋跟着爬樓梯。

在他的觀念和修養裡,並沒有要委屈女人這麼一說,從來他都是紳士的禮讓女人,可她卻爲了遷就自己,寧願自己委屈。

她的體貼雖然讓他感到欣慰,可卻也在同時,扯出了他隱忍的心疼。

“我知道,但是我不覺得委屈。”微微擡眸,她迎上他轉過來的視線,揚脣一笑,笑得有些倔強而驕傲,“我跟身邊的人相處,一向都是真心相待,雖然不期待着他們以同樣的真心待我,但我問心無愧。我只做我認爲對的事情,至於別人怎麼想,我管不了這麼多。”

頓了頓腳步,他看着那雙晶亮的貓眼裡閃爍的光,真誠坦然沒有掩飾躲藏,卻偏偏倔強得讓他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她身上有一種別的女人沒有的孤勇,恰恰是這樣,才造就了她今天這樣倔強的性子,讓她即便痛苦也還是對所有人燦爛的笑着。

有時候,太過倔強,也不是好事,遇強則折啊!

輕嘆口氣,他稍稍握緊了手心的柔荑,帶着她繼續往前走,卻沒再多說什麼。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吃完午餐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從錦繡樓出來的時候,徐衡開着車子等在了門口,看到他們出來,忙打開車門候着。

“走吧,先送你回去!”轉頭,慕亦塵看了眼身旁的女子,柔柔開口。

頓住腳步,她微微擡眸,“我不回公司了,一個小時候的飛機,回北京

“回北京?”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時間,確實一個小時候有一班飛機飛北京。

“嗯,我爺爺下星期八十大壽,我得先提前回去安排一下。”

“那我們先送你過去吧!我們不趕時間,你趕時間。上車吧!”說着,他轉頭跟徐衡吩咐了聲先去機場,等她上車,他纔跟着坐了進去。

車子在航-站樓前停了下來,踏進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看着她辦理好登機牌後,還有點時間,他陪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靜的看着大廳裡離開和回來的旅客。

“電視臺的事,說起來還要謝謝你。”把玩着手裡的登機牌,她柔聲開口。

“是你自己爭取的,不用謝我。”頓了頓,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語氣中隱約可聞淡淡的自嘲:“你就是爲了這事請我吃飯的?”

“也不全是!只是覺得,有必要好好謝謝你!”最近受他的恩惠太多,之恩不圖報不是她的性子,也不是她該有的修養。

“嗯,既然不全是爲了謝我,那請我吃飯,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嗎?”

“別的原因?呃……別的原因就是想請朋友吃飯,就這麼簡單!”

不想因爲這個話題破壞了氣氛,讓他誤會自己請他吃飯是帶了目的,她輕嘆了口氣站起身,故意躲避話題:“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進去了!你也回去吧!”

似是懂了她逃避的心思,慕亦塵輕笑了聲跟着站起身,擡眸柔柔的看着她,輕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他並不是想要深究她請自己吃飯的原因,如果請自己吃飯能緩解她負債的心情,他倒不覺得有什麼,在這樣現實社會裡,還有女子不爲這樣的虛榮所動,還懂知恩圖報已屬難得。

送她到入口處,他頓住腳步,柔軟的目光跟隨着她移動,踏進入口的時候,她轉過身來,朝他擺了擺手,他淡淡的點了點頭,擡手動了動,頎長的身影在一羣人裡,依舊那樣備受矚目。

直至那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他才緩緩抽回思緒,轉身往一旁售票處走去,買好了回北京的票後,這纔不緊不慢的走出機場大廳。

上了車,他輕靠在椅背上,慵懶的開口:“把明天的事安排一下,提前到今天或者推後到後天,我明天回北京一趟。”

聞言,徐衡微微愣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應聲:“是!我知道了!”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回到北京,她沒先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蘇紹琛的公司。

集團大樓樓下,她擡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水泥大廈,微微眯着眼,低頭走了進去。

從私人電梯上到總裁辦公樓層,秘書室裡一個秘書兩個助理正忙碌着,她敲了敲玻璃門,“藍秘書。”

聽到聲音,藍越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有幾分訝異,“蘇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一會兒,我哥呢?在辦公室麼?”

“在呢!”放下手裡的活兒,藍越把整理好的文件遞給她,“這幾份財務報表需要給總裁批閱,麻煩你了!想喝點什麼?我給你送過來?”

“給我杯花茶吧,謝謝啊!”捧着手裡的一疊文件,她轉身快步往辦公室走去。

敲開門,一眼看到辦公桌後忙碌的身影,不禁放慢了腳步,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蘇紹琛這麼認真,以前一直以爲他棄軍從商是一時興起,卻不想他在這個領域裡堅持了這麼多年。

把文件擱下的時候,埋頭苦幹的男人突然開口:“藍越,財務報表出來沒有?!”

“在這裡呢!”說着,她把文件遞了過去,聽到聲音不對,忙碌着的人猛地擡起頭,看到是她,不由一楞,繼而輕笑出聲!

“丫頭,你怎麼回來了!坐!”

“我回來是爲了爺爺壽宴的事。”拉過椅子坐下,她支着下顎看他,“你是打算讓人安排呢,還是交給我?”

“當然是交給你了,七十大壽的時候是我安排的,八十大壽就給你個機會,怎麼,不想要?”

“沒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她總算也有能力,替爺爺辦個風光點的壽宴了。

蘇紹琛輕笑了聲,滿眼寵溺:“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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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

回了一趟蘇家,蘇恩萱不在,她倒也輕鬆自在,想起她此刻或許在楚斯寒懷裡溫柔撒嬌,又不覺心裡狠狠抽痛了一番。

花園裡,藉着燈光,兩道身影執子對弈着,回來北京,陪着爺爺喝茶下棋聊天,是爺孫倆最享受的聚首的時光。

從小爺爺便讓她學下棋,從下棋中領悟做人的道理,領悟博弈中的各種有可能出現的莫測風雲,也讓她從中學會如何靜心。

直至她在棋藝裡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後,老爺子纔不再勉強她學棋,而是讓她懂更多的做人的道理。

這次回來,老爺子一句話都沒問關於婚禮後的一切,只是要求陪他下一盤棋,一盤棋後,老爺子贏,她輸。

拄着柺杖站起身,老爺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慈愛的笑了聲,“丫頭,你靜不下心來,爺爺即便贏也贏得不舒坦。等你能靜下心來陪爺爺下棋了,我們再殺一盤吧!”

“爺爺……對不起!”低着頭,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她咬咬脣忍住滿腔的委屈和難過,不願外露在別人面前。

“我們爺孫倆不需要對不起,你好好想想吧!早點休息,明天起來陪爺爺用早餐。”

通伯走了過來,扶着老爺子進屋,柺杖聲漸漸遠去,她從椅子上站起身,深吸了口氣,仰起頭看着頭頂漆黑的蒼穹,莫名的感到有些壓抑有些窒息

她戲,其實她還是需要時間的,需要一點時間,一點點時間……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得知莫如風在天壇拍戲,第二天吃完早餐後蘇念卿便打了車過去,沒見過莫如風拍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倒是挺好奇的。

天壇的迴音壁旁,裡一圈外一圈的圍了不少人,不少工作人員正忙碌着,一架架儀器已經架了起來,不少粉絲舉着牌子正在外圍緊張的守候着,等待着休息的時候和偶像親密接觸。

擠在人羣中,蘇念卿找了好一會兒,總算在導演的位子上找到了正看着鏡頭和編劇討論的莫如風,太陽傘下,淺藍色∞lo衫黑色鴨舌帽褐色墨鏡,酷帥而幹練,儼然一副國際大導演的形象,完全不像平日裡溫和優雅的小五哥!

站在人羣裡,她依稀聽到身邊不少小女生在議論:“哎,你看那邊的導演,看起來好年輕啊!”

“是啊是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帥的導演呢!”

“等會過去找他拍幾張照片,我要傳到微博上去,說不定能爆紅呢!”

“是啊是啊!標題就標‘史上最帥導演,,點擊率肯定暴漲!”

聽着一羣小女生充滿幻想的議論,蘇念卿不禁輕笑了聲,擡眸朝太陽傘下那認真而專注的身影望去,她們說的也沒錯,小五哥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人,論家世修養,在北京城的圈子裡可不會比其他公子哥兒差到哪裡去!

跟她比起來,他比她有夢想,敢追求,小時候天真的夢想,他都一一實現了,而她,卻還在路上蹣跚而行,甚至走進了死衚衕裡,怎麼走都走不出來。

怔忪間,她似乎聽到導演喊了聲“卡”,恍然回神的時候,只見莫如風抓着臺詞本從太陽傘下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兩個演員面前,比劃着跟他們討論了下劇情後,拂了拂手:“休息十分鐘!”

聽到休息的聲音,一旁的兩個演員都鬆了口氣,不少粉絲端茶遞水遞紙巾的涌了過來,從人羣中出來,莫如風掃了眼備受粉絲喜歡的兩個大明星,緩緩拿下墨鏡輕嘆了口氣。

“小五哥!”遠遠地,蘇念卿喊了他一聲,正要跑上前去跟導演拍照的幾個粉絲頓了頓腳步,轉頭看着她,眼神訝異。

聽到聲音,莫如風轉過頭朝聲源處望去,乍一看到是她,微微愣了下,繼而輕笑了聲朝她跑了過來,俊臉難掩愉悅的心情:“小乖,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到一會兒,蘇大少說你在這裡拍戲,我就過來參觀參觀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她不禁調侃他,“不錯嘛,很有國際大導演的風範!”

“好了,你就別酸我了!來,過這邊坐坐!”說着,他拉着她往一旁的休息座走去,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一瓶水遞給她,“怎麼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不是說被你哥哥扣了駕駛證嘛,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知道回家的路的!你是大導演,我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大老遠跑到機場來接我呀!”

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交疊起修長的腿,他擡眸看着她,眸光深邃:“怎麼突然想回來了,想清楚回來怎麼面對了?!”

眨了眨眼,她擡頭對上他專注而認真的眸光,微微搖了搖頭,上一刻還愉悅的心情,徒然降到了谷底。

似是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她輕嘆了口氣擡起頭,粉臉倔強:“就算想不清楚,也得回來面對的不是?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小五哥你放心吧,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很多,我不小了,知道該怎麼做的。”

“你知道就好!”見她不願多說,他也不想在她傷口上撒鹽,輕笑了聲轉移話題:“我過一段時間要去你們a市取景,到時候可以經常見面。”

“真的嗎?太好了!好期待你拍的電影啊!到時候我一定跟全公司的人宣傳!”

“嗯。”看了眼時間,休息時間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你在這裡呆着,晚點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小五哥!那個……”跟着站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身邊,挪着爪子:“我來找你只是想跟你借個東西!”

“借什麼?”乍一聽到這個,莫如風臉色黑了半片,敢情她不是來看他的呢!

“車……你也知道,蘇大少不僅上繳了我的駕照,還把車子的鑰匙都給我上繳了,我那新車纔開沒幾天啊!所以……”

狐疑的看了她幾眼,莫如風掏出車鑰匙,臉色鄭重的警告她:“開車給我慢一點,要是出了事,到時候蘇紹琛追究起來,我可是唯你是問!”

“嗯嗯,我知道了!我一定小心再小心!一定不會把你的愛車給弄壞一丁點兒的!”

“準備開車去哪裡?”帶着她來到停車的地方,他打開車門問道。

“去瑞蚨祥啊,爺爺八十大壽快到了,我打算給他定做一套中山裝。”

“嗯,路上小心點!”直到她上車,莫如風還不忘在後頭叮囑着。

拉風的跑車駛上馬路,性能卓越的跑車和一般的車子開起來確實不同,怕出上次那樣的事故弄壞了莫如風的愛車,她只能保持最平穩的車速緩慢的開着。

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位,站在瑞蚨祥門口,她擡眸看着這北京的老字號店鋪,因爲是工作日,逛到這邊來的人並不多,但跟普通的店鋪比起來,這個老字號店鋪的生意卻好得不得了。

第一次來,是父親帶她來的,爲的是給死去的媽媽做一套旗袍,第二次來這裡是爲了給爺爺和舅舅定做一套唐裝,不愧是清朝的老字號,唐裝的質量超出了她的預料。

踏上二樓,接待她的是個女的服務員,她剛坐下沒一會兒,便領着裁縫的老師傅過來,還是上次替她做唐裝的夏師傅,六十多歲了身子骨還很硬朗,爲人和善而慈愛,裁剪手藝又好,雖然她不常來,可卻對她印象深刻,見到她總會像爺爺那般喊她念念。

“夏爺爺,我又來了!”見着夏師傅下樓來,她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夏師傅也是老來寶,見着蘇念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是念唸啊,好久不見你啊!”

“是啊,最近忙着幾個大案子,都沒時間回來這邊!您老身子骨還硬朗吧?”

“我啊,一把老骨頭了,不中用了!”夏師傅慈愛的笑了笑,擡頭看着蘇念卿,“這次來,是想給誰做衣服啊?”

“嗯,是我爺爺!他下個星期就是八十大壽了,我想給他老人家定做一套中山裝!夏爺爺您有時間麼?”

夏師傅擰眉想了想,點點頭,“你急着要的,我先給你做好了,老爺子要是沒時間過來試的話,可以把現在穿的衣服帶過來,我按着尺寸來裁剪。

“好啊!謝謝夏爺爺!”正高興着的時候,樓梯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麻煩鄒師傅了,我過幾天再過來拿。”

“好!”

聽到這聲音,她下意識的擡頭朝樓梯上望去,一眼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愣!

他怎麼也在這裡?!

怔忪間,樓梯上轉身下樓的人也看到了她,溫潤的俊臉難掩那淺淡的訝異,繼而輕笑了聲,辭別了身邊的裁縫師傅朝這邊走了過來。

見他走了過來,她忙站起身,“慕少?”

“嗯,你怎麼在這裡?”撇到她身邊的夏師傅,忙禮貌的問好:“夏爺爺好!”

瞧他們倆似乎認識,夏師傅來回看了他們一眼,呵呵的笑着:“小七啊,你跟念念認識?”

“是啊!蘇小姐可是我們a市的女企業家呢!”柔和的嗓音依舊難掩那說起女企業家時的調戲意味,總讓蘇念卿覺得這話不是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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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的催更票,晚晚儘量達到親們的期望哈~麼麼~

75章

輕咳了聲,蘇念卿看着眼前溫潤儒雅得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的男子,暗暗咬了咬牙,扯了個僵硬的笑臉出來:“慕少,您跟別人介紹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特別強調‘女企業家,這幾個字?”

“嗯?怎麼了嗎?”挑挑眉,他柔柔的看着她,眸光深邃,眉眼間難掩那淡淡的笑意,“我覺得這個稱呼挺適合你的!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換一個。”

“……沒,很好!很好!”怕他又弄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出來,她忙接口,連連應了兩個很好,好不好她不信他那麼聰明會聽不出來!

“呵呵……你們年輕人說話我這個老頭子可是越來越聽不懂了!”瞧他們兩個頂嘴的樣子,夏師傅笑着站起身,拄着柺杖定了定,“你們年輕人比較多話題聊,我就不陪你們了!”轉過頭,夏師傅看向慕亦塵,慈愛的叮囑道:“小七啊,念念可是個好姑娘,老頭子我可不准你欺負她啊!”

沒想到夏爺爺會這麼一說,慕亦塵愣了片刻,很快回神過來,禮貌的笑着應聲:“夏爺爺放心吧,蘇小姐這麼討人喜歡,我又怎麼會欺負她呢!”

“那就好!我先去選布料了,你們聊吧!”夏師傅擺了擺手,把慕亦塵拉到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念念可是個好姑娘,你小子好好把握啊!”

愣了愣,明白過來他老人家這話的意思,慕亦塵忙笑着點頭應聲,言語間盡是掩飾不住的自信和期待:“您老放心吧,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啊!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啊!”夏師傅滿意的笑着轉身下樓。

目送夏師傅離開,他轉頭看着身後一臉納悶的小女人,俊臉溫柔的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隔着兩步的距離,不遠不近,不期而遇的微妙感覺開始在空氣中漸次瀰漫。

剛剛在樓上跟鄒師傅商量着更改尺寸的事時,有個女孩子穿着個淺綠兼水白的刺繡旗袍從更衣室出來,纖細的身影跟她很像,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卻不想,真的在這裡和她不期而遇了。

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麼東西一向都得到得太過容易,從來沒有過於期許的心情,這一次,美夢成真的感覺,讓他體會了一回卓越的成就感。

“你……”

“你……”兩人同時開口,不約而同的,原本尷尬的氣氛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輕笑了聲,他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姿勢,“你先說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你的樣子好像跟夏爺爺很熟嘛?!”夏爺爺上了年紀了,很少給人做衣服了,除非是特別好的關係,或者熟人,可看他們間的關係,顯然關係非同一般。

“嗯,夏爺爺是江南人,我奶奶也是江南人,夏家和慕家算是世交吧!爺爺的一些衣服,這些年一直都是由夏爺爺親手製作,我今天過來是幫慕太后拿旗袍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原來……”恍然大悟般,她點了點頭,識趣的沒再多問。

慕太后會喜歡這裡的旗袍並不稀奇,據她所知,瑞蚨祥綢布店開業於1893年也就是清朝光緒的19年,那個時候就是享譽海內外的中華老字號了,老北京的一些老一輩的人們,尤其是大官貴族家的太太老爺們,都喜歡來這裡定做衣服,瑞蚨祥的衣服,在上流社會裡還是身份的象徵。

老北京一直流傳着這樣的歌謠:“頭頂馬聚源、身穿瑞蚨祥、腳踩內聯升”,這恰恰是對瑞蚨祥名滿京城的生動寫照,所以對於京城裡的女人來說,擁有一套瑞蚨祥的旗袍也是一種榮幸。

“你呢?來這裡是給老首長定做衣服?”

“是啊!這次回來感覺爺爺老了許多,所以就想給他老人家定做一套中山裝,我感覺穿起來應該會年輕一點兒!”跟他分享了下自己的小想法,她擡眸看着他,明媚一笑,“下星期三,我爺爺八十大壽,你要是有空的話,歡迎你來!邀請函我就不寫了,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好,我一定來!”他點點頭,深邃的眸光溫柔繾綣,承諾式的語氣,像一團柔軟的絲線,把人細細密密的纏繞了起來。

從瑞蚨祥出來,巧的是,兩人剛走出正門口,身後一道清脆的喊聲突地傳來

“小叔又叔……小叔又叔!”

不遠處正捧着一大堆食物的慕絮兒見着他們,歡快的朝他們招着手,好不容易從人羣中飛奔了過來,又跟個沒頭蒼蠅似地在他們面前剎住腳步,手裡端着的兩碗奶油炸糕穩穩幺地扶住。

看着眼前一臉孩子氣的慕絮兒,慕亦塵微微擰起眉,又是寵愛又是無奈

微微喘着氣,慕絮兒看了慕亦塵略顯陰鬱的臉色,嚥了咽口水,“小叔又叔,你怎麼會在這裡呀?是給慕太后拿衣服麼?”

“什麼慕太后,沒大沒小的!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去找工作了嗎?”

提到這個,慕絮兒認真的點了點頭,鴨舌帽下的粉臉鼓鼓的,整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是啊!我現在的工作就是吃呀,試吃!天子腳下什麼東西最好吃,我改天就去他們店裡當服務員!這樣就可以天天都吃到了!”

“你不是說要去當什麼設計師的嗎?怎麼好端端的又想着去當服務員了?”對於小侄女這被寵壞的性子,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都有一半責任,就更不能怪六哥教導無方了!

“當服務員可以吃啊,每天都有東西吃,還能數着錢過日子,這日子過得多暢快呀!”一想到自己以後每天又能吃又能數着錢過日子,慕絮兒滿臉抑制不住的喜悅和得意,看得慕亦塵直搖頭。

拉過眼前的小東西,慕亦塵跟她介紹道:“這是蘇小姐。”

“啊?”聽到他的介紹,她這才注意到身邊還站着個美女,忙眨了眨眼打量了起來!

對着她那毫不掩飾的打量,蘇念卿輕笑了聲,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天真可愛的小丫頭了,眯眼笑着看向慕亦塵道:“這小丫頭可真可愛!”

扶着額頭,慕亦塵有些無奈的解釋:“這是我六哥的寶貝女兒,家裡最小的孩子,被寵壞了,你別介意!”

“沒事!”轉頭,她對上她不客氣的打量,也不矯情爽快的伸出手介紹自己:“小妹妹你好!我叫蘇念卿,很高興認識你!”

空不出手跟她握手,她忙把手裡的東西塞給身後的人,孩子氣的跟她握手:“嗯嗯,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慕絮兒!柳絮的那個絮!我、我是他的小侄女!”

想了想,她又轉身跟從身後的人手裡把吃的繞了回來,遞了一萬奶油炸糕給她,“你嚐嚐看,很好吃的喲!”

“嗯,謝謝你啊!我也很喜歡吃奶油炸糕呢!”接過她遞來的小碗,蘇念卿轉頭看着身後眸光溫柔的男子,叉了個炸糕遞到他嘴邊,“你嚐嚐?”

“小叔又叔有潔癖,他不吃這種垃圾食品的!”就在慕亦塵還愣着的時候,慕絮兒很不客氣揭他老底,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對他做了個鬼臉,任性又可愛!

“是嗎?”蘇念卿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笑得一臉燦爛的慕絮兒,緩緩收回手,“那好吧,我自己吃!”

在她印象裡,慕亦塵除了一些東西忌口之外,其他的好像不怎麼介意啊,還是他覺得這大街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吃東西有損他慕少的威名麼?

“我們到附近逛逛,吃點東西吧!”她轉頭看着杵着的男人,口齒不清的開口,陪着個小丫頭大街上吃東西,這種愜意而自在的日子她似乎很久沒有享受到了。

“好啊好啊!我帶路,我知道哪裡有好吃的!”她剛提議,滿腦子只想着吃的小丫頭便開口附和。

“你啊!就知道吃!”瞧這丫頭高興的勁,慕亦塵沒好氣的擰了擰她的鼻子,溫柔的眸光中難掩長輩對晚輩的濃濃寵愛。

“走吧!小丫頭,姐姐請客哦!”

“啊?是姐姐啊?不是嬸嬸麼?!”聽着她的稱呼,慕絮兒失望的看向徹底無語的慕亦塵,再看看一臉尷尬的蘇念卿,恍然明白自己說錯什麼了,忙捂着嘴,支支吾吾的開口:“對、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瞪了眼並不打算解釋的慕亦塵,蘇念卿笑了笑,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沒事!我們走吧!”

吃了一圈出來,兩人吃得撐得不行,似乎好久沒這麼放鬆過,跟着這個沒長大的小丫頭一起,蘇念卿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無所顧忌的跟着她到處玩。

吃過午餐出來,打包了一份莫如風喜歡吃的東西,她轉頭看向屁股後頭的兩個傢伙,“我要去天壇一趟,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哦,小蘇姐姐,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出來玩呀?”要分別了,這丫頭倒是捨不得了!

“我這兩天都在北京,你有空可以到大院來找我玩呀!下星期三,我爺爺壽宴,你也可以過來玩哦!”

“好啊好啊!”聽到還能見面,小丫頭又高興得笑了起來,拉着慕亦塵又叫又跳的,天真燦爛的年紀,讓蘇念卿分外羨慕。

輕笑了聲,她轉頭看着沉默不語的慕亦塵,安靜的告別:“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也沒多說什麼,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直至跑車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轉過頭來看着身邊一直盯着自己瞧的小丫頭,柔柔的笑了聲,“好了,不用這麼盯着我看,我臉上看不出什麼答案來的!”

“嘿嘿……既然看不出來,小又叔你就自己招了吧!瞧你那依依不捨的樣子,你要是敢說你跟小蘇姐姐之間沒姦情的話,打死我也不信!”

“什麼姦情,說得這麼難聽!”慕亦塵沒好氣的瞪了想法天真的小侄女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着她,“絮兒啊,你喜歡小蘇姐姐嗎?”

“喜歡啊!她跟四哥五哥他們帶回來的女人不一樣,長得不僅漂亮,而且還沒什麼架子,又好相處,還肯陪着我瘋……”隱隱的她似乎懂了他問這句話的意思,狡黠的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小又叔,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娶回來給我當嬸嬸呀?!”

“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呢……我們現在還是普通朋友,還沒發展成那種關係,所以你回家去了別到處嚷嚷,否則讓慕太后知道了,她會去找你小蘇姐姐麻煩的!”

“啊?爲什麼呀?小蘇姐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慕太后應該會喜歡她的吧

“我也希望,只不過,你小蘇姐姐她曾經是楚斯寒的未婚妻,婚禮的事你也知道,所以……”

“啊?!小蘇姐姐就是被楚斯寒拋棄的那個可憐的新娘啊!那小叔又叔你更要把小蘇姐姐娶回來了,好氣死楚斯寒那忘恩負義的東西,她做不成楚家的兒媳,當我們慕家的兒媳也不錯呀,至少楚斯寒到時候得畢恭畢敬的喊她一聲舅媽!”

“呵……你這什麼論調!小叔又叔我娶她回來又不是爲了刺激楚斯寒的。”慕亦塵有些無語的看了天真的小侄女一眼,倘若真要刺激楚斯寒,他有一千種辦法,最不屑用的就是利用她。

而他也清楚,娶了她,其中牽涉到的很多利益關係和外界的流言蜚語,他不得不重視。

他不希望,到時候真的把她娶回家了,她還得承受着那些無畏的議論。

他的慕太太,只需要好好享受他給予的幸福和快樂就夠了,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都不應該讓她來承擔。

“不刺激他一下,那多不解恨呀!”上了車,小丫頭不死心的追問。

“要解恨,方法很多,但是前提是不能傷害你小蘇姐姐,懂小叔又叔的意思嗎?!”發動引擎,慕亦塵轉頭看了副駕駛座上的人一眼。

小丫頭乖巧的點了點頭:“懂……”

“所以,這事先替小叔又叔瞞着,對家裡任何人都不能說,知道嗎?”替她繫好安全帶,他不忘叮囑:“你的小蘇姐姐要是讓慕太后給抹殺掉,不能當你的嬸嬸了,我可是唯你是問,懂了沒?!”

“懂了!”慕絮兒朝他做了個封嘴的手勢,“我一定保守秘密!”

“真乖!”輕笑了聲,慕亦塵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臉,轉身去開車。

76章

讓蘇念卿沒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維持了兩天的好心情,在蘇恩萱回來的那一刻被徹底打破。

老爺子一大早起來心情好,特別吩咐了管家在庭院裡吃早餐,剛把桌椅搬出來沒一會兒,不知道哪陣風把蔣凱傑也吹了過來,本來準備去片場的大導演莫如風,也趕巧了踏過來坐坐,於是餐桌前又加了兩把椅子。

莫如風大小就很討大院裡的老爺子們喜歡,再加上莫家和蘇家是世交,莫如風風是把蘇老爺子當成了自己的爺爺那般,逢年過節但凡在家,都會過來串門蹭飯,老爺子也把他當親孫子看待,若不是他跟蘇念卿不來電,兩家恐怕也結成了親家了。

一家子人,人齊也不齊,看到她回來,梅君如找了個藉口,三天兩頭的不在家裡吃飯,老爺子雖然不說什麼,可蘇念卿總覺得心裡被什麼壓着,很不舒服。

餐桌旁,老爺子看向一旁來蹭餐的莫如風,“阿風啊,我聽你爺爺說,你最近在拍什麼情人的電影,說是要在七夕上映的,是不是有這回事啊?”

“嗯,是的!過幾天要去念唸的城市取景,這是我回國後的第一部影片,到時候請蘇爺爺過去看!”

“好啊!我也正好去看看你小子在國外這麼多年,都學到了些什麼!”

“是!保證讓首長滿意!”莫如風做了個手勢,跟向長官立軍令狀一般,說有多認真就有多認真,頓時惹來身後的人一聲輕笑!

轉過頭,他看了眼從樓上下來的蘇念卿,齊聲替她拉開椅子,舉手投足間依舊保持着他一貫的紳士風度:“你也別笑,到時候等你看到我拍出來的電影,你就知道哥哥我有多厲害了!”

“是嗎?那我就先預定兩張電影票啦!首映的時候一定去看!”

“首映的時候,哥哥帶你去看就是了,坐貴賓席哦!”

“喲,瞧瞧,有錢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蘇大少你看看,人家這哥哥當得多盡職啊!你呢,有什麼拿出來貢獻一下的?”

本沒打算加入他們的聊天中,被她給扯了進來,蘇紹琛不得不擡起頭來,安靜的看了他們倆一眼,溫柔一笑,俊臉明媚而閒適,說出的話卻是認真得讓人懷疑:“哥哥我可是把前半生的二十年都貢獻給你了,你還不滿足啊

這話頗具震撼力,聽他這麼說,蘇念卿頓時被喝進去的豆漿給嗆了一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瞧她那可憐樣,莫如風很是無奈的替她拍着背,不甘示弱的反駁蘇紹琛:“哎,敢情我就不是把前半生的二十年都貢獻給這丫頭了呀!”在過去的二十年裡,除去他出國的那幾年,他可是一直都是她身邊的護花使者呢!什麼時候缺席過呀!

“得,你贏了!”在這個問題上,蘇紹琛壓根不想反駁,索性就由了他,吃完早餐擱下杯子擦了擦嘴,擡眸看向對面的蘇念卿,“念念,哥哥這幾天忙,下午飛韓國,公事上,哥哥就一句話,不管你跟他怎麼競爭,記得給自己也給別人留一條後路,知道嗎?!”

“我……我知道了!”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她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蘇紹琛剛走沒一會兒,門口一道橘紅色的身影快步朝庭院走來,清脆的高跟鞋聲迴盪在安靜的庭院裡,聞聲,蘇念卿朝門口望去,一眼看到蘇恩萱的時候,艱難的嚥下嘴裡最後一口豆漿,吃進去的東西頓時在胃裡開始翻江倒海。

左手邊,蔣凱傑在桌底下按住她的手,朝她做了個搖頭的姿勢,暗沉的眸子提醒着她保持冷靜。

看到寶貝女兒回來,蔣雅琴忙從椅子上站起身,招呼着管家給她準備早餐,卻不想,她的話剛說完,已經踱步過來的蘇恩萱,在蘇念卿身邊定住身影,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所有人都還沒回神過來是怎麼回事,她已經一耳光抽到了蘇念卿臉上

“蘇念卿我告訴你,斯寒的公司要是有什麼意外,我不會放過你的!”猛地一鬆手,她一把把蘇念卿推倒在桌子邊沿上,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沒有絲毫防備的蘇念卿就這麼撞到了桌子上,若不是莫如風眼明手快扶住了她,恐怕已經磕在堅硬的椅背上去了!

捂着撞疼了的腰,在莫如風的攙扶下,蘇念卿緩緩站直身,臉上火辣辣的疼不及腰上的疼,擰着眉忍過這一波劇痛,她深吸了口氣看向面前囂張的女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一旁的蔣凱傑已經把蘇恩萱拉到了一邊,防止她再衝上前來,對於她剛剛那一耳光,幾乎怒不可揭:“蘇恩萱,你這是在幹什麼!瘋了你!”

一把甩開蔣凱傑的手,蘇恩萱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滿眼怨恨的瞪着蘇念卿,敢情剛剛那一耳光沒讓她解氣。

“不可理喻!”冷哼了聲,蔣凱傑轉過頭焦急而擔憂的看着蘇念卿,“念念,你沒事吧?!”

“沒事!”深吸了幾口氣,她拂開莫如風的攙扶,不願在這種時候弱了氣勢,忍着疼走到蘇恩萱面前,拉開一臉擔憂的蔣凱傑,嘴角禁不住戲謔的上揚,此時此刻她卻別任何時候都要冷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有的只是從未有過的鄙夷。

“哥哥剛剛還說要給自己給別人留一條後路,你這一耳光抽過來,可就徹底斷了楚斯寒的後路了!我原本還想着放棄對付他的,可是你做事從來就不經大腦,所以這一次,我就讓你嚐嚐你這一耳光有什麼後果!好讓你記着,別光長了張好看的臉沒長腦子!楚斯寒若是傾家蕩產了,也是你一手導致的!”

她這麼急匆匆的趕回來興師問罪,想必是知道了她對付楚斯寒的事了,就她這副樣子,她倒是很懷疑,她到底愛楚斯寒愛得有多深!

擡眸的時候撇到她脖頸間的脣印,不覺胸口一痛,乍一想到鍾瑞昨天從加拿大打過來的越洋電話,她這纔想起楚斯寒這兩天飛國外談企劃案了,這脣印看起來並不像是兩天前的,意識到這個,她並沒有那種抓姦在牀的開心,反倒替楚斯寒感到深深的悲哀!

這個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甚至爲了她可以傷害自己的女人,也許從來就不曾愛過他。

許是她剛剛說的話鎮住了蘇恩萱,讓原本一進門就囂張不已的女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低垂着眼瞼思考着她這話的意思。

卻不料,蘇念卿突然伸出手朝她脖子上襲來,她愣了下,下意識的往後退,卻還是慢了步,別開頭的時候,脖頸上好不容易用頭髮遮住的吻痕,完美的曝露了出來

“=責=責……蘇小姐的私生活很滋潤嘛!”她指了指她脖頸上的吻痕,嘴角掛着絲絲冷笑。

被她抓到,蘇恩萱忙伸手去捂着脖子,擡起頭瞪着蘇念卿,正想爲自己脖頸上的吻痕找藉口的時候,蘇念卿卻快她一步開口!

“據我所知,楚斯寒這兩天都在加拿大談企劃案,你不會是爲了幫他,犧牲了自己吧?”輕笑了聲,她湊到她面前,笑得諷刺:“要是他知道你那麼偉大,爲了替他拿到cae而爬了不少男人的牀,不知道他會不會更加感動呢?說不定他會更加恨我,更加心疼你,這樣你打擊我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多兩全其美啊?”

“你……”被她戳破,蘇恩萱頓時慌了下,上了彩妝的臉難掩驚慌失色的表情。

“哦……不是這樣啊!那不會是你揹着他跟別的男人鬼混吧?”輕哼了聲,她緩緩後退了步,懶得再看她一眼,轉過頭看向臉色不悅的蔣雅琴,“二嬸,麻煩你好好管教你的女兒,在家她怎麼對我無所謂,但是在外面,丟的可就是蘇家的臉了!”

捂着隱隱作痛的腰,蘇念卿轉頭看向主座上拄着柺杖的爺爺,無奈的聳聳肩,不打算解釋什麼。

莫如風心疼的看着她,伸過手來替她揉着腰上撞疼的地方,並不打算在這場家庭糾紛裡插一腳,只是看向蘇恩萱的眼神,愈發森冷。

好在老爺子也沒多問,轉身交代通伯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轉過身忿忿的跺了跺柺杖,指責蘇南風夫婦:“看看你們教出來的女兒,像什麼樣子!搶了妹妹的男人還敢這麼囂張,把我們蘇家的臉都丟盡了!”

冷哼了聲,老爺子轉頭嚴肅的瞪向蘇恩萱,嚴厲的警告:“不要當爺爺我老糊塗了什麼都不懂,恩萱,你自己做的事,你捫心自問,對不對得起念念!我們蘇家,就算出個瘋子,也不出什麼毀人姻緣的小三!你自己好自爲之,否則別怪爺爺不念親情!”

“爺爺!”聽着老爺子的警告,蘇恩萱不甘心的反駁:“我跟蘇念卿都是您的孫女,爲什麼從小到大,你總是偏心她?這對我不公平!你說我們蘇家不出小三,那她是什麼,她不是小三的女兒嗎?!如果不是因爲她,大伯也不會死!”

“你給我閉嘴!”一聲低吼破空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清脆的耳刮子聲,動手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一旁一直沒開口說話的蘇南風。

一耳光抽到女兒臉上,蘇南風非但不內疚,反倒是氣得不行,指着蔣雅琴怒罵:“都是被你寵壞了!你看看她都成什麼樣子了,任性,善妒,自私,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啊?!”

捱了蘇南風一耳光,蘇恩萱不可置信的捂着臉擡起頭,雙目憤怒的瞪着痛斥自己的父親,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寵愛自己的爸爸會動手打她,噙着通紅的雙眼,滿腔憤怒全數傾倒向蘇念卿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見着寶貝女兒捱了老公一記,還被罵得這麼難聽,蔣雅琴心疼的把女兒護在懷裡,氣得發抖的吼回去:“蘇南風,你搞清楚,這可是你的女兒!”

“就是因爲我的女兒我纔要好好教訓她,你看看她被你寵成什麼樣子了!”蘇南風看着不成器的女兒,冷哼了聲,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蘇念卿,一臉內疚。

老爺子輕嘆了聲,讓蘇念卿扶着進了客廳,眼不見爲淨。

家庭醫生過來,檢查沒什麼大礙後,蘇念卿看向一旁沙發上的默不作聲的老爺子,“爺爺,我等會得回a市,今天公司搬新辦公樓,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什麼事。”這種狀況,她也不方便再在家裡呆下去,免得礙人眼。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應允:“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我知道!壽宴前我會趕回來,爺爺你要照顧好自己,乖乖吃飯睡覺,不能動氣,知道不?”

“知道了!”老爺子點點頭,慈愛的眸光裡滿是對她的心疼。

“通伯,麻煩你照顧好爺爺,有什麼事隨時打我電話哈!您老身子骨也不好,瑣碎的事就讓傭人去做,別什麼都往身上攬,知道嗎?”

“知道了,三小姐!我讓司機送你到機場吧!”

“不用了,小五哥正好順路,他送我過去就行了!”拎了包包,她沒再看客廳裡的另外三個一眼,轉身就走。

窒息的感覺,幾乎快把她給淹沒了,這個家,除了爺爺還能讓她感覺到溫情之外,再沒別的了。

上了車,莫如風轉頭看了她一眼,本想說什麼的,看着她淡漠的側臉,最終什麼也沒說,給了她安靜的一角空間。

直到飛機降落在a市的機場,下了飛機,她才恍惚覺得,鬆了口氣。

打了車匆匆趕到新辦公樓,新辦公室是由表哥替他設計的,複式的結構,一層樓裡,樓上是她的辦公室,樓下是秘書室和會議室的組合,寬敞明亮,比原來窄小的辦公樓華麗多了。

踏進自己的專屬樓層,她擡眸看了眼樓上落地窗設計的辦公室,微微頓住腳步,正整理着資料的玲瓏擡頭看到她,愣了下,笑着走了過來,“老大,你回來了!”

環顧一週,她轉頭看向玲瓏,笑着問:“新辦公室,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比以前寬敞多了,那邊還有個休息茶座,樓上是您的辦公室,上去看看吧!”

“辦公室是我表哥設計的,我已經看過圖紙了,大概知道是什麼樣子,好了,忙吧,飛宇的案子你追一下進度,他們那邊催得急。”

“是,我知道了!”

77章

天有不測風雲,讓楚斯寒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準備回國的時候,楚氏集團簽約的幾個案子中途出現意外,連續三家公司撤銷了和他們的合作。

迫不得已,楚斯寒只能匆匆回國,抵達國內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另一個消息又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接連損失將近十個cae導致集團內部資金緊缺,從一早開市到他降落在機場的時刻,楚氏的股票一路下跌,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突發狀況,整個集團內部人心惶惶。

來機場接機的是總經理,捧着一疊文件在車上對楚斯寒做第一波報告,“從早上開市到現在,我們公司的股票已經跌到了2450點,總裁您看……”總經理把筆記本遞給他,眼鏡下的眸子看向對面的總裁的時候,略顯幾分緊張。

整個公司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一向給人感覺冷硬嚴肅的總裁,此刻看起來更加陰森,跟他說話,總經理也難免緊張。

掃了眼筆記本屏幕上下跌的曲線,楚斯寒擡眸看向對面的總經理,冷冷問:“那三家公司怎麼好端端的就撤銷和我們合作了?賠償金可不低,他們寧願賠償也不願意合作嗎?!”

“屬下聽說好像是他們剛簽約的那間公司願意替他們支付賠償金……”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楚斯寒沉聲問:“是哪間公司?”

“是傑瑞電子公司。按理說,我們公司跟他們公司沒有商業衝突,怎麼好端端的,這間公司突然對準了我們下手呢?不僅搶了我們還沒簽約的那幾件cae,現在還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存心是衝着我們而來,總裁,您別看這事是不是讓警察局那邊立個案?”

“立案?”聞言,楚斯寒冷笑了聲,“傑瑞電子公司既然願意賠付賠償金,那就構不成商業犯罪,告他們也沒用!他們有心要對付我們,肯定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們抓到尾巴的!”

“是……”總經理訕訕的點了點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一旁的秘書鍾瑞,忍不住開口問:“總裁,您……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啊?怎麼這個傑瑞電子公司一直在對付我們?我們跟他們公司並沒有商業利益上的衝突,甚至可以說是不認識!”

“他是因爲蘇念卿纔對付我的!”該死!蔣凱傑還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看來當初他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的能耐了,沒想到蔣氏集團的勢力,已經悄無聲息的延伸到了a市!

“因爲蘇小姐?!”鍾瑞和總經理驚呼了聲,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楚斯寒,等着他給自己解釋一番。

輕哼了聲,楚斯寒沉下眼冷冷的合上筆記本,“傑瑞電子集團的總裁姓蔣,我猜應該是恩萱的表哥,蔣凱傑沒錯,他這樣處處跟我們過不去,無非就是想替蘇念卿出口氣,報復我在婚禮上悔婚的舉動!”

想到他們兩個對自己做的事,甚至可以說是想置他於死地,楚斯寒不禁惱火得握緊了拳頭,因爲憤怒,手背上青筋凸起,俊臉冷硬,渾身散發着一股森冷駭人的氣息。

鍾瑞和總經理互看了眼,誰都沒敢再說話。

“召集競標小組和各部門主管開會,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我們一定要拿下來,否則再出現大狀況,我就算是總裁,也不一定能擺平這個爛攤子!

“是!”

“鍾瑞,你聯繫一下傑瑞電子集團的職業經理人,我要跟他們總裁見一面,時間約好了通知我一聲。”

“是,我馬上安排!”鍾瑞點點頭,低頭在記錄本上翻找着電話記錄。

轉過頭看向窗外,楚斯寒臉上掠過一抹淺淺的冷笑,修長昂藏的神情靠在座位上,陰沉的臉色讓人不敢多看上一眼。

在過去五年的奮鬥裡,他從未想過,蘇念卿會成爲自己的對手,一直以爲她是自己的最佳合作伙伴,卻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她會想置自己於死地!

呵~想讓他死沒這麼容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他倒是要看看,這五年,她究竟在他這裡,都學到了些什麼!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策劃部,你們的設計方案准備好了沒有?”

“製作部,趕緊的,檢查一下你們的資料,看看缺沒缺什麼東西!”

“宣傳部,宣傳方案准備好了沒,好了我就叫老大下來開會了!”

秘書室外頭的會議室沙發上,玲瓏看着手裡的資料點着名,準備着會議前的事宜。

“助理小妹,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這些東西可是我們累死累活忙了一個星期的成效呢,你一句話吩咐下來,完事了一句話說開會,壓根就不知道我們多辛苦!”

“就是啊……”

掃了他們一眼,玲瓏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擺擺手:“好了好了,老孃我這幾天也累死累活的,你們就甭抱怨了!”

“嗯,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身後,白襯衫黑西褲的蘇念卿站在迴旋樓梯上,居高臨下的開口,驕傲幹練得模樣分外亮眼。

“啊,老大……”

“老大……”看到她,一羣人略帶恭敬的開口輕喚了聲。

從樓梯下來,蘇念卿擡眸看着這一羣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團隊,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等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完工後,我給大家放一個星期的假,恰好那個時候也是夏天了,公司組織去馬爾代夫旅遊,你們覺得怎麼樣?”

“哇!馬爾代夫啊!老大,我沒聽錯吧?”乍一聽到可以去馬爾代夫旅遊,一羣人中已經有小女生驚呼出聲了!

“沒聽錯,上一年的時候你們不是說要去馬爾代夫嗎?倘若我們標到了這個工程,工程完成以後,你們就好好玩一回吧!”

“耶!老大你最好了!”

瞧他們高興的勁,蘇念卿拍了拍手示意他們安靜,“好了,都坐吧,開始開會!”

“老大,有個事不知道該不該說!”大家都坐下後,人羣裡技術部的一個女職業猶豫着開口。

“嗯,請說!”從筆記本屏幕上擡眸,蘇念卿朝聲源處望去,安靜的等着她開口。

“我聽我男朋友說,楚氏剛剛簽約沒多久的三個case,對方公司中途取消了和楚氏的合作,楚氏的股票一早開市後就一路下跌,估計跟這事有關係,整個集團已經開始了進入警備狀態了。”

聞言,蘇念卿愣了愣,擰着眉開口:“你男朋友在楚氏上班?”

女職員點點頭,“是啊……”

蘇念卿低頭掃了眼筆記本屏幕上點開的證券走勢圖,找到楚氏集團的股票走勢,果然如她所說,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一路下跌,擡眸,她又問:“已經簽約的案子,怎麼會中途取消合作?要知道,簽約以後取消合作,可是要付不少賠償金的!你男朋友跟你說原因了嗎?”

“具體原因他沒說,只說好像有別的公司替那三間公司支付楚氏賠償金,條件就是要跟楚氏解約。感覺好像是楚氏得罪了什麼人似地……”

下意識的,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急急的問:“是哪間公司知道嗎?”

“聽說是那什麼傑瑞電子科技,具體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老大,我們公司和楚氏取消合作,現在又有人雪上加霜,我看楚氏這一次,恐怕不太容易熬過去了!”

雖然他們也很想看到楚氏遭殃,至少能給他們老大出一口氣,可終究還是合作多年的夥伴,能給別人留一條後路,總歸是好事。

“傑瑞電子?”轉頭,她看向一旁的玲瓏,“你聽說過這間公司嗎?!

“呃……老大,關於這個傑瑞電子,我只知道是本市電子科技公司中比較上流一點的公司,具體的也不太瞭解!只不過這事,恐怕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您要不要約見一下他們負責人?”

擰眉想了想,蘇念卿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這點商業危機,楚斯寒若是連解決的能力都沒有,楚氏也不用經營下去了!”

“是!”聽到她這麼說,玲瓏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如今的如今,楚氏是楚氏,千念是千念,各不干涉。

他楚斯寒的事,她也不想再多管,即便曾經她爲他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在他眼裡終究還是什麼都不是!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安安分分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少一些牽掛,少一些念想,她或許可以少一些痛苦。

時間久了,心裡的那道傷會慢慢癒合,而他楚斯寒,於她蘇念卿來說,也將不再是那麼重要的存在。

深吸了口氣,她擡眸看向一衆下屬,扯了個牽強的笑容,“好了,我們來談談這次文化工程的策劃案吧,明天就要交上去審覈了,我們必須在最後的時間裡,再仔細確認各項細節,我也許還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儘管提出來,這個工程牽涉到你們下個季度的季度獎金,所以不用客氣哦!那就先由策劃部開始吧!”

持續了五個小時的會議,總算告終,散會後,蘇念卿回到辦公室,擱下手裡厚厚的一疊策劃案,不禁輕吁了口氣,這個策劃案傾注了她和一整個團隊的心血,不管是否能競標成功,她都會盡力!

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的穿梭在鋼筋水泥森林裡,新的辦公樓比舊辦公樓高了十幾層,這樣的高度望出去,依稀可見地平線上那段連綿的山脈,腳下的一切都成了細細密密的黑點,長長的馬路曲線蜿蜒

現在的辦公室少了露天空中陽臺,表哥在設計的時候,特別把她要求的陽臺給刪去了,另外給她在樓下秘書室那兒設置了一個很有各色的茶室,理由很簡單,他不希望她總是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享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仔細想了想,其實這樣也好,不用替楚斯寒賣命的日子,她比以往更加空閒,閒暇的下午茶時光,她可以到茶室裡坐坐,看看書,品品茶,讓自己的生活節奏,不至於那麼快速那麼單調。

正當她看着窗外出神的時候,桌子上的手機嗚嗚的響了起來,悠悠回神,她轉頭拿過手機,瞥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輕笑了聲接了起來,食指擦過手機屏幕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心情竟然一片晴朗!

繞過一旁的貴妃椅坐下,微眯着眼柔柔開口:“慕少?”

“嗯,明天是文化工程策劃案審批的時間,準備得怎麼樣了?!”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溫潤謙和的嗓音,聽着這聲音,即便不看本人,也能從言語之間感覺到那股君子一方若水的節骨修養。

“準備得差不多了,怎麼,你這會兒打電話過來,是對我沒信心麼?”輕笑了聲,對於他的問候,她沒由來的覺得心裡暖暖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備考時期緊張備戰得快要虛脫的時候,一向看重自己的老師適合的問候,也能讓人感到片刻的輕鬆和溫暖。

“那倒不是,你要是還沒準備好,我可以跟他們說一聲,推遲遞交審批的時間。”

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頓時被喝進去的水給嗆了下,輕咳了聲,嚥了咽口水開口:“呃……慕少,你這算是以公徇私麼?!”

徇私徇得這麼明顯,他也不怕別人對他這個新上任的市長有意見?!

“徇私說不上,只是想給更多有夢想的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而已。”

“你這麼一徇私,恐怕就不是公平競爭了吧?”輕笑了聲,她微微眯眼看着泛白的天花板,“謝謝慕市長的好意,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會準時到市政府的,能不能標到這個工程,也聽天由命了,反正我們是盡力了!”

“呵~那就好,等你的好消息。”

“好,這段時間,謝謝慕市長的幫忙了!改天有空再好好報答!”

“報答?”聽到這個,慕亦塵倒是笑得疏懶,清瀲的嗓音難掩那一絲男人特有的溫柔:“蘇小姐打算怎麼報答我呢?”

“慕市長希望我怎麼報答?”他這麼問,她也無懼的反問回去,反正只要她能做到的,她不會拒絕。

“嗯~以身相許怎麼樣?!”

78章

“慕市長希望我怎麼報答?”他這麼問,她也無懼的反問回去,反正只要她能做到的,她不會拒絕。

“嗯~以身相許怎麼樣?!”溫潤而認真的語氣,聽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所以,當蘇念卿聽到這話的時候,怔怔的愣了好一會兒,而電話那頭的人也沒催促着她回答,安靜而耐心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知道是害怕打破他們之間此刻這種平衡的關係,還是害怕自己再在另一段感情裡受到傷害,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逃避掉這樣一個敏感的話題,輕柔而略帶調侃的笑聲隨之傳來,無聲息的壓下了彼此間瀰漫的尷尬氣氛:“慕市長您別開我玩笑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興以身相許來報答恩人了,舊時候的那一套,可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要不,您換一個?

“換一個?呵~蘇小姐,我可不是隨便跟人提要求的,既然你做不到,那就當我沒說吧!”欲擒故縱要用得恰當,他自認狩獵技巧還不差,對付這隻倔強的小貓兒,還真是急不得!

“等等!”他這麼一說,她不禁急了,生怕此刻拒絕了他,以後不管她想要怎麼回報他,他都不會答應,與其自己一輩子都欠着這份人情,還不如把話說清楚!

深吸了口氣,她咬咬脣:“慕市長,這種事情不適合在電話裡說!”不僅不適合,而且還說不清楚!至少,此時此刻,兩個人隔了這麼遠談論這種話題,她壓根就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如果只是單純的戲弄她,她倒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倘若他是認真的,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的確,我也這麼認爲!如果你想當面說,我也不介意。”頓了下,他淡淡開口詢問她的意見:“我過去,或者,你過來。”

“我……我過來!”在他替她做決定之前,她慌亂的開口。

讓他過來,到時候還不把事情給鬧大了,慕市長是什麼身份,全a市最該注意身份注意行爲舉止的人,把他給攪和進閒言碎語的圈子裡去了,抑或是被人抓着什麼把柄拉下馬了,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到時候欠他的就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好,我五點鐘下班,市政府等你!”

夾帶着笑意的溫潤嗓音傳入耳裡,蘇念卿聽得不禁懊惱,擾亂了女孩子家一池春水還有心情笑,這人怎麼這麼壞呢?!

咬了咬脣,她忿忿的翻了翻白眼,孩子氣的應聲:“知道了!我會準時到的!”

“嗯,路上小心點,那個時候已經是下班時期了,路上車多。倘若遇上了塞車,可以打個電話過來,我會等。”自信而清雅的叮囑,聽在蘇念卿耳裡,總覺得很不是滋味兒,好像他現在就已經篤定了自己能收穫到滿意的答案一樣!

“慕市長就不擔心等來的會是失望的答案?!”他興起的時候,她不甘心的潑了一盆冷水過去。

“怎麼會不擔心呢?所以蘇小姐要是路上遇上了堵車,可以在車子裡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跟我討論這個話題,我只有一點要求……”

半賣關子的語氣,十足的吊起了她的胃口:“什麼要求?”

“不管你會給我什麼樣的答案,我都希望,你能順着自己的心走,我不需要逃避或者虛假的答案。五點,我等你!”說罷,他沒給她回話或者拒絕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蘇念卿站在落地窗前,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輕嘆了口氣握緊手機,原本清晰無比的思緒,因爲他的一番話,頓時像攪和了漿糊似地,什麼思緒都整理不出來!

撫着額頭來來回回的在辦公室裡焦躁的走着,本來她可以完全不在意他說的話,也可以不用計較他提出的要求的,可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完全安靜不下來!

腦子裡充斥着一股酸,一股莫名的甜,還有一絲的不知所措……

跟楚斯寒在一起,一直都是她佔據主動地位,所以不管他有什麼迴應,她都能及時的調整自己,讓自己不至於在突發狀況裡不知所措,可這一次,她遇到的是個高手,跟慕亦塵說話,十句話裡她只有一句話能佔到上風的,其他九句把她給壓得死死的,完全沒有翻身之地!

就好像剛剛,她說要報答他,他就來個以身相許的要求,直接把她逼入了絕境,往後一步是死路,往前一步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原本以爲他會知難而退,當做一句笑言,卻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打算放過

可是,她卻不能不把這個男人說的話當了真,即便相處的時間不長,她也能瞭解到,這個男人說一不二,一旦決定,必然要去實行。

叉着腰在桌子旁站了好一會兒,滿腦子混亂的思緒理不清,她深吸了幾口氣,低頭調出手機裡的號碼給葉桑梓撥了過去,電話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的開口:“桑桑,把車子開到公司樓下來,我要出去一趟。”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因爲接連幾單∞se被傑瑞電子公司搶走,楚斯寒不得不親自過來會一會這個幕後操控的集團總裁,恰逢蘇恩萱過來看他,索性把她一塊帶了過來。

偌大的會客室裡,180°弧形而開的落地窗,讓整個會客室看起來寬闊而明亮,簡單而現代化的裝潢,窗外是林立的商業大樓,黃金地段的優勢位置,倘若沒有強硬充足的資金,恐怕駐紮不進這個地方來。

秘書助理端了兩杯咖啡過來,禮貌的跟他們解釋:“總裁剛剛下飛機,還有幾分鐘就能抵達,煩請兩位稍等片刻。”

“沒關係。”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這麼點時間,他等得起!

偌大的會客室裡,只剩下兩人,蘇恩萱挽上楚斯寒的手臂,柔柔的開口:“斯寒,這個傑瑞公司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從楚氏搶走那麼多case還肯支付高額的賠償金,即便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也不可能這麼明着來吧?

“等會看到人了,你就知道什麼來頭了!”偏過頭,他朝她溫柔一笑,冷硬的棱角,因爲此刻的溫情多了幾分迷人的魅力,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拂過,滿眼寵溺。

男人溫柔的時候最是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即便是她蘇恩萱,百草從中過,也不禁被此刻的男人深深吸引,褪下了驕傲,甘願當個依人的小鳥。

就在兩人你依我濃的時候,長長的走道上傳來一羣人略顯沉重的腳步聲,恍然回神,兩人朝會客室外望去,落地玻璃外的走道上,黑壓壓的一羣職業精英正朝這邊走來,走在前頭的男人不是別人,恰恰是楚斯寒預料之中的

蔣凱傑!

看到他,楚斯寒倏地握緊了拳頭,劍眉輕蹙,淡漠的俊臉籠罩上片片陰雲,雖然是預料之中,但確定是他,也還是控制不住的憤怒。

“怎麼是他?”乍一看清是蔣凱傑,蘇恩萱猛地站起身,錯愕的看向朝這邊走來的一羣人,滿臉不可置信!

在他們面前頓住腳步,蔣凱傑倨傲的輕笑了聲,雙手插兜懶散的看向一臉震驚的蘇恩萱,原本玩世不恭的俊臉多了幾分認真,“怎麼,看到我就這麼驚訝嗎?”

“怎麼是你?!”蘇恩萱輕顫着看向眼前已然陌生的表哥,愣是不敢相信這個她從不放在眼裡,一直把他當成扶不起的阿斗的表哥,竟然有這樣的能力,把蔣氏的勢力延伸到了a市來!

“怎麼就不能是我呢?”輕笑了聲,他轉頭跟身後的一羣下屬吩咐道:“你們先去忙吧!”

“是!總裁!”一羣下屬目不斜視,應聲轉身離開。

掃了眼一臉沉靜的楚斯寒,蔣凱傑挑挑眉,“楚總還能這麼淡定,想必已經查到傑瑞幕後的人就是我了吧!恭喜楚總成爲蔣氏集團的頭號對手!成爲你的敵人,鄙人也倍感榮幸!”

“表哥!你這到底在做什麼?!你怪我我沒意見,可你爲什麼要對斯寒下手?!”得知他一直在對付楚斯寒,蘇恩萱終於控制不住,大聲的質問過去。

面對她的質問,蔣凱傑依舊一臉淡定,輕笑了聲轉身走到落地窗前,轉過身靠在窗子上,一臉玩世不恭的看向楚斯寒,“我爲什麼要對準了楚氏下手,想必楚總應該很清楚纔是?恩萱,這是男人間的戰鬥,你還是別管得好

從他的語氣中,蘇恩萱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尖銳的問:“是不是又是因爲蘇念卿那個賤人?!是不是?!”

“賤人”二字刺激了蔣凱傑的神經,眼角抽了抽,冷哼了聲看向蘇恩萱,“恩萱,倘若在你眼裡念念是這樣的人,你在我眼裡,比她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蔣凱傑的反諷,讓蘇恩萱一時啞口無言,可又不甘心,扯着脖子反駁了回去:“在你眼裡,她就是聖女,完美得挑不出瑕疵,我這個表妹在你眼裡就是人盡可夫,可你也不想想,她對斯寒都做了什麼,口口聲聲說愛他,所作所爲卻處處要置他於死地,這也叫愛嗎?如果她真的愛斯寒,就該放手成全我們,而不是這樣趕盡殺絕!”

“成全?”蔣凱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眯起了眼,“說得真好聽!那你爲什麼不成全念念呢?!”

“我是真心愛斯寒的!”逮到恰當時機,蘇恩萱勇敢的反駁了回去。

卻不想,聽到這話的男人笑得更加燦爛,猛地站直身忿恨的瞪着她:“難道念念就不是真心愛他了嗎?你若是真的愛楚斯寒,當年就不該走,更不該在知道念念在楚斯寒身邊的時候還回來!”

“我……”

“夠了!”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沙發上的男人倏地站起身,低吼了聲,打破兩人間對峙的僵硬氣氛。

“斯寒……”聽到楚斯寒開口,蘇恩萱委屈的咬着脣朝他靠了過去,一副欲欲作哭的模樣,惹得楚斯寒心疼得皺起了眉,伸手把她摟到懷裡,柔聲安撫着。

溫柔體貼的模樣在別人眼裡,可以是羨煞旁人,可看在蔣凱傑眼裡,卻覺得諷刺而刺眼,與此同時也爲念念擺脫了這個虛情假意的男人而感到無比慶幸。

懶得看他們故作恩愛,蔣凱傑冷冷開口:“兩位若是要恩愛可以回家去,我時間寶貴,不知道楚總找我有何貴幹?”

“我來只是確定一下究竟是誰想要置我於似地,就算要輸,我也要知道對手是誰!”

輕笑了聲,蔣凱傑攤攤手,“現在你知道了?呵~楚斯寒,我並非是想要置你於死地,只是想讓你親身嘗一嘗走投無路的感覺。你不要以爲你的楚氏能發展到今天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功勞,沒有念念,你不會有今天!”

似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楚斯寒沉着眼擡頭,冷聲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我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念念終於分開了!我倒是要看看,三年後,你再面對同樣的危機,還能怎麼熬過去!”

猶記得三年前,楚氏的股票上市的時候,有別的公司想要把他扼殺在搖籃裡,不希望他發展壯大成爲自己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股票剛上市沒多久便面臨着第一波的股市衝擊,

那個時候,若不是他看着念念帶着他的融資策劃案頂着漫天風雪到處求人,他也不會挪用自己的第一桶金求好友幫她一把,明知道她幫的那個人不愛她,他還是傻傻的縱容着她做傻事!

而這一次,楚氏再度面臨三年前的境況,他倒是很想看看,還有誰能幫他!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在上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不會聽不出來蔣凱傑這麼點暗示,見他一副暗示又不想言明的模樣,不禁起了疑心。

“沒什麼!”懶懶站直身,蔣凱傑瞥了眼楚斯寒懷裡的蘇恩萱,臉上掛着笑,眼神卻是冷的。

想到自己來這裡並沒有爲楚斯寒做些什麼,蘇恩萱擰眉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把蔣雅琴搬了出來,希望能威脅到他,能讓他安分一點,不要下手太狠:“表哥,你不能太過分!媽媽也是董事會成員,她不會讓給你胡來的

“你把姑姑搬出來威脅我嗎?”聽到這沒什麼震撼力的威脅,蔣凱傑冷笑了聲,滿臉的不在意,“不好意思,有一點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現在蔣氏集團的總裁是我!姑姑就算是董事會成員,倘若我的方案投票以多勝少,她一樣奈我不何!”

“你……”威脅不成,蘇恩萱惱羞成怒,控制不住火氣就要衝上前去,卻被一臉陰鬱的楚斯寒給攔了下來。

“萱萱,算了!”摟住氣急的蘇恩萱,楚斯寒輕拍了拍懷裡的人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可是……”她終究還是不甘心。

“相信我,嗯?!”擡眸,他冷冷看了蔣凱傑一眼,“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蔣凱傑挑挑眉,瀟灑的朝門那邊做了個請的姿勢:“慢走,不送!”

直至會客室裡的腳步聲遠去,蔣凱傑才緩緩轉過身,冷冽的眸光望向窗外林立的水泥大廈,嘴角噙着戲謔的笑容。

隔着玻璃窗,他看向遠處聳立的高樓,薄脣輕吐:“念念,這個男人,真的不值得你愛,但願你能醒悟過來……”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開着好不容易從桑桑那兒“求”來的車子,蘇念卿一個人無所事事的遊走在這座喧囂的城市裡,煩躁得冷靜不下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沒別的安靜的地方可去了。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給唐子寧撥了個電話過去,請他出來喝下午茶,沒想到這個一向忙碌的唐總裁,竟然一口應了下來,聽他那愉悅的語氣,好像比她還空閒似地!

不巧的是,兩人碰面,還沒走到附近的茶座,遠遠的便看到楚斯寒和蘇恩萱從一旁的辦公大樓出來,頓住腳步,蘇念卿朝唐子寧看了眼,再看向那座公寓大樓一樓的牌子,不禁愣了下!

原來是傑瑞電子科技的大樓……楚斯寒會出現在這裡,那就沒什麼可稀奇的了!看來傑瑞真的把楚斯寒逼到了絕境了,否則他這個總裁不會親自過來。

“看什麼呢?”走上前,唐子寧柔聲問了句,下意識的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乍一看到那兩道身影,不由得跟着頓了頓腳步,還未褪去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遠處正往這邊走來的兩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們,跟着停下了腳步,不到十米的距離,四個人就這樣互相對看着。

本不想搭理他們兩個,蘇念卿眨了眨酸澀的眼,故作堅強的深吸了口氣,扯了扯唐子寧的衣袖,“我們走吧!”

她該學着習慣一個人,習慣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尖銳而酸澀的痛,有些東西,習慣了就好了!

“好!”轉過頭,唐子寧朝她笑了笑,慵懶明媚:“走吧!”

79章

她想走,可卻有人不讓她如意,她剛轉身,身後不遠處的蘇恩萱冷冷的大喊了聲:“蘇念卿,你給我站住!”

躲不過,蘇念卿只能頓住腳步停下來,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轉過身,一眼便看到蘇恩萱踩着七寸高跟鞋快步朝自己走來,氣勢洶洶的模樣就好像她是搶了她老公的小三,她這個原配正理直氣壯的過來討說法。

跟着轉過身,唐子寧瞥了眼身旁頓時繃緊了神經的小女人,不禁輕笑了聲,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提醒道:“放輕鬆,這種女人通常都是紙老虎,對付這種女人呢,要按兵不動,掐準時機,一舉攻破!”

“呵……你這什麼理論啊?我這又不是在打仗,對付她,壓根用不着你這麻煩的一套!”蘇恩萱只是囂張了點,仗着自己擁有的東西來欺壓她,其實倘若她不在意,她是傷害不到自己的。

“那可不一定!”看着走上前來的女人,氣焰囂張,相比較之下,他身邊的小女人就弱勢了許多,只不過瞧她那嚴正以待的模樣,他這才意識到,弱小動物也有致命的攻擊力!

這隻小貓,可不是什麼時候都很乖巧冷靜的,惹得她炸毛了,也是會撓人的!

走上前,蘇恩萱冷冷瞥了眼她身邊站着的男人,不屑的輕笑了聲,“明明自己在外頭勾三搭四,還口口聲聲說愛斯寒!蘇念卿,你可真不要臉啊!

“嗯哼,我要不要臉似乎跟你沒什麼關係吧?蘇恩萱小姐叫住我就是爲了告訴我我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不要臉嗎?!不好意思,這種事還輪不到你管!跟我比起來,你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吧?五十步笑百步,這句話不知道你出國這麼多年,還記得否?”

“你……”心裡有鬼,蘇恩萱自然沒法理直氣壯的頂撞回去,尤其楚斯寒還在身後,她也不好過於放肆失了她的風度,握緊拳頭深吸了口氣把怒火壓了下去,冷笑着看向蘇念卿,迫不及待的質問:“蘇念卿,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非要置斯寒於死地不可嗎?!”

挑挑眉,蘇念卿似是沒聽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輕笑了聲,揚起下巴不弱氣勢的反問:“敢問蘇恩萱小姐,我又做了什麼置楚斯寒於死地的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哼,少在這裡假惺惺的,難道不是你讓表哥去對付斯寒的嗎?!一臉無辜樣,裝給誰看呢!”上前一步,蘇恩萱尖酸刻薄的瞪着她,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蔣凱傑?”不明所以,她不解的看向蘇恩萱,“這事跟蔣凱傑有關係嗎?我怎麼不知道?他的手就算再長,也不可能從北京伸到a市來吧?蘇恩萱小姐,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

“我搞錯對象?!”冷笑了聲,蘇恩萱尖銳的瞪着她,嬌豔的臉上因爲憤怒微微有些扭曲,“傑瑞電子科技公司連續搶了楚氏不下十個案子,甚至還寧願賠付賠償金也要把楚氏逼入絕境,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指使的嗎?!表哥最聽你的話,在他眼裡你就是女神,婚禮上都還揚言說要拆散我和斯寒,你敢說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

“等等!”她是徹底被她給搞糊塗了,又是蔣凱傑又是傑瑞電子科技公司的,她怎麼越聽越混亂了?!

揉了揉額頭,她挑眉看向對面咄咄逼人的蘇恩萱,擰着眉問:“傑瑞電子科技公司對楚氏下手,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楚氏在a市縱橫這麼多年,誰沒一兩個競爭對手?這跟蔣凱傑又有什麼關係?!蘇小姐,麻煩你說話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好不好?我一點也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更不懂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瞧她還雲裡霧裡的模樣,一旁已經聽出了懸念的唐子寧不禁輕笑了聲,低頭湊到蘇念卿耳邊低聲提醒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傑瑞電子科技公司的總裁,就是蔣凱傑,這間公司我跟他們有過合作,據我所知一直都是職業經理人在管理,總裁從未露過面,據說是姓蔣。”

“什麼?!”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猛地轉過頭來,還停留在他耳際的某張臉和她正對着,兩張臉近距離的擦過,就差沒吻了上去,若不是她還在氣頭上,此時此刻曖昧的氣氛足夠讓兩人都臉紅!

對上眼前這放大了n倍的俊臉,蘇念卿冷哼了聲,擡手撥開這張妖孽的俊臉,壓根沒那個心思理會這會兒出現的意外尷尬,轉頭看向蘇恩萱那怨恨的眼神,“傑瑞的總裁是誰我根本不知道!”

挑挑眉,蘇恩萱壓根就不信她說的話,“自從你跟楚氏解除合作以後,傑瑞公司也落盡下石的插了一腳進來,你還敢說不是你們算計好了的?!”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蘇念卿突然有種莫名的無力,轉頭的時候視線不經意撇到朝這邊緩緩走來的楚斯寒,沉下眼最後重複一遍:“蔣凱傑做了什麼,我不清楚,這事也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以爲你一句什麼都不知道就能洗脫你的嫌疑嗎?!”說得倒是輕鬆,以爲一句話就可以撇掉所有關係,她也不是傻子,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我也沒想洗脫自己的嫌疑。”瞥了眼走上前來的楚斯寒,她輕哼了聲,臉色驟冷:“倘若我真要置楚氏於死地,用不着靠別人!”

看着她,楚斯寒臉色淡漠,暗沉的眸底涌動着蘇念卿從未見過的鄙夷和譏嘲,那麼那麼的涼薄,冷得她心尖都在顫抖着疼,不是恨,不管她做什麼,她在他眼裡看到的,都不是恨,而是深深地嫌惡!

都說愛恨是一體兩面,有愛才會有恨,他不恨她,亦證明着他從未愛過自己,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報復!

意識到這個,蘇念卿恍惚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浸泡在了冰冷的水裡,一瞬間所有的溫度盡失,渾身蔓延的冷,冷得她連說話都覺得無力!

果然啊,不愛就是不愛,沒有半點的條件可談,她竟然輸的這麼徹底!

楚斯寒一個眼神,一個鄙夷的眼神,就足夠把她所有的努力都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她再執迷不悟,於他來說,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僵硬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她深深看了楚斯寒一眼,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看清楚,最後一次記住他的嫌惡,記住他的鄙夷,明天過後,她便要學着遺忘,學着淡忘,學着放下……

玲瓏說的沒錯,其實放下真的不難,難的是她是否想清楚了要放下。

讓她恍然大悟的不是恨,也不是怨,而是楚斯寒對她深深的不屑,因爲他的不屑,讓她所做的一切全無意義,也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她就好像是自己一個人在演獨角戲,沒有觀衆,也沒有夥伴,所有的一切變得那麼的可悲,也那麼的可笑!

低頭,她點着手機屏幕調出號碼撥了過去,電話一接通,她便冷冷開口:“下樓來,我在你辦公樓下!”

沒等蔣凱傑開口,她便掛了電話,咬着脣驕傲的擡起頭,像個不懼怕死亡的戰士,迎向楚斯寒那冰冷的眸光,即便很疼,還是倔強得不肯輸了氣勢:“商業社會公平競爭,楚氏若是連這麼點小困難都應付不了,一昧的責怪別人,那就少了大家風範了!”

對於她不鹹不淡的提醒,楚斯寒冷哼了聲,俊臉驕傲不改:“楚氏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若想跟我一較高下,還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呵……是嘛?那楚總……我們就商場上見真章吧!”輕笑了聲,她倔強的揚起下顎,轉頭看向朝這邊快步跑來的蔣凱傑,咬着脣一口一口把洶涌而出的怨氣嚥了回去。

“念念……”看到他們湊在了一塊,蔣凱傑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尷尬的看着蘇念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蔣總你給他們兩位解釋解釋你的所作所爲吧,以後做事請先想清楚會不會連累別人,別盡給我捅婁子出來,我還得替你收拾爛攤子!”轉頭,她看向一臉憤懣的蘇恩萱,“蘇恩萱小姐若有什麼不滿,請儘管朝這位傑瑞電子科技集團的總裁發泄,這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恩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琢磨着蘇念卿這番話,蔣凱傑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過來蘇恩萱肯定又是沒事找事了,不禁擰起眉,“剛剛你們不是已經見過我了嗎?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是我對楚氏下手的,何苦在這裡爲難念念呢?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冤有頭債有主,找我不就行了?”

“……”瞥了眼蔣凱傑那玩世不恭的模樣,蘇念卿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你自己捅的簍子,你自己收拾!”轉頭,她一把扣住唐子寧的手腕,快步穿過人行道,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被她拉着走的男人還不忘轉過頭來,禮貌優雅的朝他們擺了擺手再見,那愜意的模樣就好像是在感謝他們讓他看了一場免費的好戲似地,邪肆而妖孽!

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蔣凱傑才緩緩轉過身來,戲謔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眼神陰鬱,“恩萱,表哥我沒這麼多時間來應付你的無理取鬧。你想當着楚斯寒的面給念念難堪,可以啊,我沒意見!但別做得這麼上不了檯面,哥哥我都覺得丟人!”

冷笑了聲,他轉頭看向一旁臉色不佳的男人,雙手插兜挺直了脊樑,不改玩世不恭的氣質:“楚總的眼光,真讓人不敢恭維,我表妹這種沒事找事的小女孩,你就好好收着吧,沒人會跟你搶的!至於公司的事,對你我真不想解釋,念念不知道我來了a市,倘若知道,楚氏今天恐怕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呵……”

不再看他們一眼,蔣凱傑淡漠的轉身離開。

長長的人行道上,唐子寧步伐慵懶的跟在蘇念卿身後,見她穿着高跟鞋都還能走得這麼快,不禁微微眯起了眼,輕笑着開口:“以你的性子,不像是會把這種問題拋給男人,自己落跑的。”

她太驕傲,也太要強,遇到這種沒事找事的女人,通常都是鎩羽而歸,這一次卻把所有問題都推給了蔣凱傑,可不像是她的作風呢!

“我沒落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們而已!”看到蘇恩萱那副驕傲的嘴臉,楚斯寒那扎人的眼神,她總覺得透不過氣來,眼不見心不煩!

“哦?”挑挑眉,唐子寧輕笑了聲,快了兩步和她並肩走着,妖嬈的桃花眸冷冷看着前方,清朗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氣氛裡顯得有些冷:“那個男人,就那麼讓你放不下嗎?!”

行走着的腳步倏地頓住,蘇念卿轉頭看着他,一臉認真,隱約還帶了幾分倔強,對於他說的話,她似乎是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開口:“不是放不下,我正在努力!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要我把過去五年的所有一切一刀斬斷,沒這麼容易,牽連的記憶太多,我需要時間!”

“那要多久呢?”雙手插兜,唐子寧朝她笑得分外妖孽,邪肆的眸隱約帶了幾分不該有的心思!

“……”她擰眉瞪了他幾秒,似乎有些懂了他的心思,不禁警惕的問:“你想幹嘛?!”

“不想幹嘛,想追你啊!你要是放不下他,我可以等!”她說需要時間,那他就給她時間,這麼點時間,他等得起!

“你開什麼玩笑!”聽到這樣的答案,她愣了幾秒,最終還是禁不住選擇了逃避,裝作若無其事的瞪了他一眼,一甩頭轉身快步往前走。

身後,唐子寧挑挑眉,輕笑了聲,有些沮喪也有些失望,他第一次那麼認真的“告白”,遭來的卻是她的拒絕,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對於女人,他從沒上心過,真正讓他上心的女人,卻是個放不下的倔強貓兒,看來不僅是她需要時間,他也需要時間。

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恰當的時間,就有可能一輩子的錯過。

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那是一輩子的心傷。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喝完下午茶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開着車子,掃了眼附近的環境,想起跟慕大市長的約,本想爽約的,想了想最終還是調轉車頭往市政府駛

讓她沒想到的是,當車子駛上高架橋的時候,真如慕大市長所願的堵車了!

前方一百米處的拐角發生了意外,長長的車海堵在了高架橋上,而她恰好卡在其中,前進不得後退不行,只能安安分分的等待事故處理好後通車。

等候的時間閒得無聊,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五點了,索性給慕亦塵撥了個電話過去,猛地想起他在電話裡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禁有些懊惱!

這人什麼時候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了,說堵車還真給堵上了!

“慕少!”電話一接通,她便冷冷開口,語氣不怎麼好。

“嗯?到了?”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溫柔的嗓音,清冽溫潤得彷彿在周遭壓抑的空氣中注入了一股清新之氣。

聽到這溫潤如水的聲音,蘇念卿更是惱火,非但沒給她焦躁的心降溫,反倒有火上澆油的趨勢,“沒有,高架橋上,堵車了!烏鴉嘴,瞧瞧你說的,你要是不說堵車,我能堵在這裡麼?!”

“嗯?聽你這語氣,似乎是……不高興?在我印象中,你似乎不是沒耐性的人嘛!我都能等,你怎麼就不能了呢?”

“哎,慕市長,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堵車的是我誒,你坐在辦公室裡多舒坦啊!麻煩您老設身處地的爲我想想,k?”

“好吧!我也設身處地的爲你想想,現在在什麼位置?爲什麼會堵車?

“現在在高架橋上,一百米處車禍事故現場,正堵着呢!您老要不要也過來享受一下堵車的滋味兒?!”

“嗯,這個提議不錯,可以考慮!”電話這頭,慕亦塵按着手機跟徐衡吩咐了聲後,兩人快步朝樓下走去。

“咳……還是免了吧!怎麼能委屈您呢?你還是在辦公室裡等着吧!估計半個小時左右就能通車了!”

“好!”電話那頭的人應了聲後,果斷的掛了電話。

掛上電話,她瞥了眼沒幾格的電量,放棄了玩遊戲的心思,打開車裡的廣播,恰好調到電臺在播放一個感動網絡的故事,主題曲正是徐千雅的《下一站是幸福》,這首歌她的車子裡有,聽完一遍她又調出這首歌來繼續聽。

曾經在2010年春晚的時候聽過她唱的《彩雲之南》,當初因爲這首歌裡洋溢着的濃濃的雲南風情而吸引,她還隻身一個人飛到雲南去親自感受了一番彩雲之南的魅力。

也就是因爲這樣,她喜歡上這個並不算出名的歌者,一直認爲這個女子是天生的歌者,擁有最具中國味道的磁性嗓音。高音時如決堤的潮水,極具張力和爆發力,低音時如傳世美酒,醇厚飽滿而層次豐富。

已經過了追星的年紀,但她卻喜歡這個亦動亦靜的女子,在舞臺上既有熱情奔放的活力又有恬靜纏綿的溫柔,細膩中不失張力,深深吸引着聽覺挑剔的她。

伴隨着略顯傷感的磁性嗓音,她轉頭看向窗外,高架橋下,車水馬龍,原本因爲堵車而焦躁的心,漸漸因爲這首安靜的歌曲而冷靜下來。

不管多少坎坷辛苦

有你我不迷途

由來到去一生的路

下一站是幸福

無怨無悔的付出

只求圓滿歸宿

曾經過去的五年裡,因爲有楚斯寒,她一路走得辛苦而疲憊,可卻是因爲有他,她才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一絲的光,擡眸望去盡是明媚。

卻不想,五年後的今天,他和她會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並沒有求來圓滿的歸宿。

不是自己的,終究還是握不住……

想起過去那五年的坎坷付出,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從腦海裡涌了出來,她似乎看到了曾經那個爲了楚斯寒而奮鬥的小女孩,頂着漫天風雪替他到處求人,頂着毒辣的太陽親自到工地監督,爲了簽約到合同,陪一羣客戶應酬喝酒喝到胃出血……

殘缺的片段,勾出了她那一段最深沉的過去,真的不願再回首,回首想起的一段段過去,都像長了刺,根根紮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很疼,疼得她再也哭不出來!

抑或是說,她已經不再願意爲這個男人哭泣了,過去再美好,抵不過如今那一道道冷漠而鄙夷的眼神,過去在癡情,也換不來他的一個回首觀望。

她錯了,錯得這麼離譜,幡然醒悟卻是這麼的遲……

趴在方向盤上,她眨了眨酸澀的眼,沉悶的胸口梗着一股吐不出來咽部下去的氣,可她還是倔強的睜着眼睛咬着脣,倔強得像個受傷的孩子,倔強得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異樣。

而就在她擡起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的時候,透過車窗,她看到高架橋左側窄窄的人行通道上,一道修長的身影正緩緩朝這邊走來……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白襯衫黑西褲,慵懶優雅,此刻正在長長的車海里左右觀望找尋着他的目標,而當看到她的車子的時候,明媚的笑着停了下來,隔着兩輛車子,就那樣安靜的看着她!

越渴望的旅途越有些盲目

錯誤的腳步會有愛去引渡

能遇上你我就知足

這紛擾的世界依然在忙碌

千山萬水後塵埃落向何處

心放下就是領悟

回頭看見幸福……

有那麼一刻,她的心被這個追逐而來的男子,深深的撼動!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疲憊飄〔蕩的靈魂,終於找到了歸屬,找到了依靠!

噙在眼角的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轟然墜落,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想,顫抖着手推開車門,越過車海朝他飛奔了過去

80 求婚?!

噙在眼角的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轟然墜落,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想,顫抖着手推開車門,越過車海朝他飛奔了過去

看到她過來,慕亦塵微微愣了下,繾綣溫潤的薄脣緩緩揚起淺淡笑弧,優雅而閒適的身軀在那窄窄的人行道上,如若清雅的那一株白蓮,遺世而獨立。

還沒回神過來是怎麼回事,眼前的人兒已經衝到了他懷裡,胸膛上傳來的餘震一聲一聲抨擊着他的心臟,熟悉的清香撲鼻而來,挑起了鼻間的嗅覺,他才緩緩回神,意識到這並不是在做夢,不禁輕笑了聲,伸手柔柔的把懷裡的人兒抱緊。

這一刻,他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並不久,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終究還是等到了。

只要她的眼裡能看到自己,只要她撞了南牆還能回頭,那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遲。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東西,他捨得給她時間,捨得等待,就是因爲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放棄了楚斯寒全新的蘇念卿,而不是揹負着過去記憶痛苦的小女人,如果她放不下,他寧願什麼都不要。

在愛情這一個坎上,他比誰都要固執,也比誰都要霸道。

埋首在他懷裡,蘇念卿微微顫抖着,淡淡的薄荷香氣沁入鼻間,沉厚的心跳聲卷着溫熱的男性氣息柔柔的溫暖着她冰冷的感官,咬緊脣,她揪緊了他的襯衫,哽咽着流淚,千言萬語在此刻都化成了彼此間最默契的安靜。

因爲她的舉動,周遭長長車海里耐心等待的司機們都朝這邊望了過來,還有不少下車抽菸的司機也都駐足觀望,撇到他們曖昧的眼光,慕亦塵優雅淡然的朝他們點了點頭,聽覺到懷裡的人細微抽噎的聲音,微微擰眉壓下頭親暱的湊到她耳邊呢喃問道:“怎麼哭了?”

“沒……沒事!”吸了吸鼻子,她慌亂的抹着臉上的淚水從他懷裡掙脫,卻被他柔柔的扣住了手腕,錯愕間擡眸,對上那雙溫柔深邃的眸,萬千心思無處躲藏,她忙別開頭去。

“呵……”輕笑了聲,他擡手扣住她的下顎把她扳過來正對着自己,眸光瀲灩的替她′擦掉臉頰上殘留的淚水,動作細膩而溫柔,黑眸縈繞着從未有過的疼寵和寵溺,薄脣輕揚:“乖,別哭了,我不是還在你身邊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

一句溫暖而堅定的安慰,像股清泉從她傷痕累累的心上流過,悄無聲息的撫平她所有的痛。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這個男子,會爲了這句承諾,爲她傾盡一生的溫柔。

點點頭,她眨了眨眼看他,疼痛的胸口縈繞着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溫暖而安心,楚斯寒帶給她的傷痛漸漸歸於平靜,過去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重生的感覺讓她的心變得豁然開朗!

掃了眼周遭看好戲的一羣司機們,慕亦塵柔柔一笑,低頭湊到她臉頰邊輕聲道:“上車去吧,這裡觀衆太多了,明天慕市長要是成爲了新聞的頭版頭條,蘇小姐你可是要對我負責的!”

說着,他牽過她的手,穿過車海走到車子副駕駛座旁,紳士優雅的替她打開車門,等她坐定後,他才轉身走到駕駛座旁打開門壓低了身子坐了進去,把外頭一衆看客屏蔽在車子外頭。

挑挑眉,她轉過頭看着他,微紅的眸子帶着絲絲難掩的笑意,“要是真被拍到了,慕市長,您希望我怎麼對你負責呀?!”

“嗯,這個問題我需要好好考慮。前提是,蘇小姐你能怎麼對我負責?”微微側過身,他抽過車頭上的紙巾替她擦了擦臉,看着她的眸光瀰漫着濃濃的寵溺和專注。

“我什麼都行!”揚着下吧,她說得爽快而直接。

“那這樣行麼……”話還沒說完,他倏地傾過身,毫無預警的在她臉上親了一記,抽身的時候,如願以償的在她震驚的眸子裡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羞澀!

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躲閃,這一次,她的表現讓他很是滿意,至少,她對他的親暱舉動沒有那麼緊張了,呵~真是好現象!

他的突襲,讓她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恍然回神,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被他親了的臉頰,滾燙的臉上依稀還殘留着那一吻淡淡的餘溫,和男性特有的灼熱的薄荷香氣……

瞪着雙錯愕的貓眼兒,她咬脣盯着眼前這張放大的俊臉,慵懶優雅,眉眼間泛着淺淡而溫柔的笑意,這次的吻和上一次的意外不一樣,他和她都很清醒,也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她更清楚這代表着什麼,可她卻不覺得生氣,有種細細密密的感覺在心裡纏繞,有點甜有點酸,甚至還有點享受這種被人寵愛着的感覺。

在過去的五年裡,她在楚斯寒身邊沒有享受過這種感覺,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呵疼的感覺,仔細想了想,總算明白,這種感覺,有個美麗的形容詞,名爲喜歡。

楚斯寒不曾愛過她,她現在回過頭去看曾經的自己,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多天真,恍然大悟,曾經無怨無悔的付出,不過如此。

所幸的是,她在那個無憂無慮的清純年紀裡,曾經爲這個男人付出過,而不幸的是,五年的時間,她終究還是沒有學會什麼是愛,也沒有學會怎麼去愛一個人。

哥哥說的沒錯,她對楚斯寒的執着不是愛,而是一種佔有慾強烈的執念,倘若真正愛了,是不會這般痛的。

尷尬而曖昧的氣氛在狹窄的車內蔓延,他安靜的看着她,並不想爲自己的行爲解釋,而她也目不轉睛的瞪着他,沒有如期的惱怒,也沒有過激的反應。

最終,她在他溫柔的注視下,忍耐不住笑開了,捲翹睫毛下的貓眼睛,清水瀲灩,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更應該值得慶幸的是,她還能笑,還因爲一個偷襲的吻,而笑得着這麼開心!

靜默的欣賞着她明媚而燦爛的笑容,被這雙美麗的貓眼睛誘惑了的某人,幾乎移不開眼,驚豔和溫柔席捲了他所有的呼吸,等她轉過頭來時,他才從這五彩斑斕的世界裡微微回神,揚起薄脣輕笑。

噙着笑,她沒好氣的看着他,風情萬種的貓眼兒瀰漫着某種不懷好意的狡黠:“慕市長,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親了我可是要對我負責的!”

“嗯哼,你想讓我怎麼負責呢?讓你親回來?這個完全沒問題!”說着,他壓低了身子把臉湊過來,俊魅和煦的臉上閃着炫目的笑意。

“無賴!誰要親你了!”嬌嗔了聲,她沒好氣的擡手推開他送上門來的臉,懊惱的瞪着他:“我要是真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吃虧的還是我!”她還沒傻到辨別不出這種報復方式到底是誰佔了便宜!

“哦?”原來並不傻呢!這種時候還分辨得清楚自己是否吃虧,他看上的這隻小貓兒,果真是可愛單純得緊啊!

“我若真的對你負責,你願意接受嗎?”一手擱在方向盤上,他慵懶的轉過身看她,俊臉難得認真。

“什麼?”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她下意識的跟着緊張了起來。

傾過身,他倏地伸手扣住她的下顎,深邃的眸光裡刻滿認真的光芒,兩道光緊鎖在她身上,“我對你負責,你接受嗎?”

“你……你想怎麼對我負責?”氣氛太曖昧太尷尬,她說話都不由得緊張,幾乎快咬到舌頭!

薄脣微張,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出自己的要求,不是別的什麼,卻只有三個字:“慕太太。”

這幾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彷彿是早就下定了決心一般,只是在等待水到渠成的時機而已。

“……”乍一聽到這個所謂的負責,蘇念卿驚悚的打了個冷顫,尷尬的笑了笑,卻發現自己笑得似乎有點難看,到最後她也只能裝傻的扯了個笑臉:“慕市長,您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慕太太,虧他說得出來,慕家七少爺夫人的位子,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能坐得上去的,而且她還是個被人在婚禮上拋棄的女人,他要是娶了回去,恐怕慕家的面子不會很好看!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她的心臟上掠過輕微的顫慄……

“你會選擇逃避,說明你聽懂了我這話的意思,因爲我是認真的,所以我不想重複第二遍。這個負責,你願意接受嗎?!”

“慕太太”三個字對她的衝擊太大,而這三個字背後所需要承受的壓力,遠遠大於她嫁給慕亦塵所要承受的世俗壓力,慕亦塵身後,是慕氏一整個家龐大的家族,再加上他是楚斯寒的長輩,在這一點上,慕太太這個位子,她就沒勇氣坐上去!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她的回答,他似乎也不急,維持着同樣的動作,等她考慮清楚。

他要的是一個深思熟慮過後的答案,而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

看着他,她很想騙自己他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可是他此時此刻認真的神情,讓她壓根就沒法把他往調戲那方面想去,但他的認真,卻讓她畏縮了。

她剛從一段傷痛中恍然大悟,他卻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伸出援手,對於愛情,她有些懼怕了,如果這個時候答應他,對這個男人來說,並不公平。

這個男人太優秀了,她不希望他會因爲自己而遭受到不應有的傷害。

尷尬的笑了聲,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扣在下顎上的手,笑得有些僵硬:“慕市長,有沒有第二個選擇?!”

緩緩收回手,他專注的看了她幾秒,不想把貓兒給逼急了,不禁輕笑了聲,點點頭,“想聽聽第二個選擇嗎?”

“嗯嗯,你說!”一聽到有第二個選擇,她不禁鬆了口氣,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一塊浮木,好不容易抓住了活下去的希望。

“市長夫人。”這一次是四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依舊雲淡風輕,認真不改,溫潤醇厚的嗓音帶着難言的蠱惑味道,可對於蘇念卿來說,依舊具有巨大的殺傷力,所帶來的震撼力不亞於颱風級別!

“……”大喜過望,得到的還是同樣性質的答案,蘇念卿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輕笑了聲,“慕市長,你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剛剛說了,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給你時間考慮。”轉過頭,瞥了眼外頭正緩緩移動的車子,他輕笑了聲,回眸時溫柔依舊,“你哪天考慮好了,再答覆我!不過……”

“不過什麼?”他能給她時間,她倒是鬆了口氣。

“不過,你要是一直躲在烏龜殼裡不肯出來,不肯面對的話,我可不介意對你來強的!”身爲一個優秀的獵人,倘若錯過了最佳的狩獵時機,讓獵物逃到另外一個獵人的狩獵範圍了,他到時候追悔莫及都來不及了!

所以,該下手時,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強的?呵……慕少你敢麼?”乍一聽到這個,她頓時樂了!

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一向優雅紳士的男人,行爲舉止修養都可以說是模範書本里的絕世好男人,真要是對女人來強的,那該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啊?!

想了想,似乎又覺得這詞兒用得不對,忙笑着糾正道:“啊不對,應該說,慕少,你會麼?強硬的手段都有些什麼,您……知道麼?”這話說到後面去了,反倒是多了幾分調笑的意味了。

換做是別的男人,來強硬的一套她還能想象,如果是他慕亦塵,她實在無法想象,所以,聽到他這麼說,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聽出了她的調侃,慕亦塵眯眼一笑,薄脣揚起淺淺的弧度:“念念,你別忘了,我也是男人,而且,還是個正常的男人!男人該會的,我不會比他們差到哪兒去!”

俊彥清雅的臉上泛着幾許堅定而自信的光芒,就在她看得傻愣傻愣的時候,他突然壓下頭扣住她的下顎,毫不客氣的吻了上來

“唔……”始料不及,蘇念卿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屏着呼吸沒敢再動一下!

她微微擰眉,回神過來正要推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加深了這個吻,更大膽的探入她的脣間,勾住她的舌,與之激烈糾纏,輾轉吮吸,恣意品嚐。

那股氣勢,霸道又濃烈,如同君王一般不容她有絲毫抗拒!

當他灼熱的吻纏繞着她的脣舌,霸道的氣息侵佔了她的呼吸,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逃!纔開始覺得害怕,心尖上掠過輕微的顫意……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儼然成了蜘蛛網上一隻飛不出去蟲子!

該死!她真真是,太小瞧了這個男人了!

果然,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持續了片刻,他才緩緩鬆口,優雅不改的直起身,看向她的時候,深邃的眸底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溫柔繾綣得讓蘇念卿看得很是冒火!

微微喘着氣,她咬着腫脹的紅脣瞪着他,從未遭遇過哪個男人這般霸道的強吻,即便是楚斯寒也不例外,如今對象是這個溫潤的謙謙君子,她除了不知所措之外,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麼去掩飾外露的嬌羞。

她能感覺到,對於這個男子,自己並不討厭,有些朦朧的情愫,甚至在她還未覺察的時候,悄悄萌芽,等她意識到時,已經爲時太晚。

所幸的是,這是個好的開始,放下楚斯寒,也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難。

見她盯着自己發愣,慕亦塵輕笑了聲,沒好氣的捏着她的下顎搖了搖,滿眼寵溺的開口:“怎麼樣,還對我有什麼質疑麼?!”

“無賴!”瞪着他,蘇念卿沒好氣的吐出兩字,言語間沒有惱羞成怒,夾着笑意的嗓音倒像是女子任性的嬌嗔。

“無賴也是強硬手段的一種,如果下次你還想跟我討教,我不介意你親身來試試!”發動引擎,他轉頭看着她,雅痞的調戲在他做來,依舊帶着貴族式的優雅,怎麼看都不會讓人覺得他不懷好意。

“這種吃虧的事情,我上過一次當就不會有下次了,慕市長您可不要把我當軟柿子好捏呢!我可以考慮你說的‘負責’,但是你現在還沒有權利提前享受‘消費’,知道麼?!”

“嗯哼,如果我想提前享受‘消費,呢?有條件的麼?!”她答應考慮,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這意味着,他的另一份等待,不再沒有希望。

瞧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她突然起了玩心,像個孩子似地提要求:“想提前‘消費,可以,給你一個月試用期,追求我!也讓我享受一下被人追的感覺!”

以前是她追着楚斯寒跑,那種感覺太累,現在身份調換,她倒是想看看這個謙雅的男子,追求女孩子會有什麼樣的招數,身爲女主角,她自然不能浪費這樣的權利!

“可以,沒問題。”一個月而已,他該慶幸的這個期限不是一年!

別開臉,她忍着滿腔笑意看向窗外,“開車吧,再不走,後頭的司機就要過來找你算賬了!”

81 我也會吃醋!

明天就是策劃案提交審覈的日子,玲瓏擔心第二天會遲到,這天晚上下班後整理好所有資料準備在蘇念卿那兒蹭一晚上,誰知她吃完晚飯過來的時候,家裡只有個吃垃圾食物過日子的葉桑梓。

瞥了眼椅子上一邊吃披薩一邊看電影的葉桑梓,玲瓏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翻箱倒櫃的把廚房和冰箱檢查了一遍,沒找着什麼可做飯的,索性拉着她起身,“可憐的孩子,走吧!姐姐帶你去逛超市,回來親自給你下廚,這種沒營養的東西還是少吃!”

果然啊,跟老大住一起,兩隻懶蟲沒餓死已經是萬幸了!

“真的嗎?”乍一聽到這個,已經吃了n多天外賣的葉桑梓,高興的摟着她又叫又跳的。

“真的,走吧!”

從附近的超市回來,剛走到小區樓下,遠遠便看到蘇念卿的車子從小區外頭駛了進來,車子後頭還跟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轎車並沒有跟着駛入小區,而是在小區外頭停了下來,愣了下,玲瓏忙拉着葉桑梓躲到一邊的灌木叢旁。

“玲瓏姐,你這是幹嘛,老大又不是去偷情,我們用得着躲麼?”被她拉着,葉桑梓不滿的嘟囔,擡頭的時候便看到從駕駛座上出來的男人,不禁瞪大了眼,指着那邊拉了拉玲瓏的衣袖,“玲瓏姐,那……那人是慕市長麼?!”

仔細看了眼,確定是他沒錯,玲瓏擰着眉點點頭,“是慕市長沒錯!老大下午沒下班,就是去見慕市長了麼?”

“我不知道啊,她把車開走了,又不讓我跟着,去哪裡了我哪裡知道啊!”

昏黃的燈光下,兩道身影長長的投射在地上,澆過水後的花園中瀰漫着濃重的水汽,擡手,慕亦塵把車鑰匙還給她,深邃的眸光對上她臉上淡淡的笑容,溫柔無限,“明天就是提交策劃案的日子了,這個案子最後的主審是我,但是我臨時退出了,我把任務交給了徐衡。”

“嗯?爲什麼?你有事抽不開身麼?”她擡眸,不解的看着他,猜不透其中的用意。

而他卻只是搖了搖頭,淡淡的回答她:“因爲你!”

“我?!”眨了眨眼,她擰着眉,不禁輕笑了聲:“這跟我有關係嗎?!”

“當然,這次參與競標的企業有一百多家,楚氏集團也在其中,我不希望到時候你競標成功了,楚斯寒會覺得是我徇私了,如果是這樣,你即便贏了,你也不會覺得開心,不是嗎?”

她的自尊心太強,在這一點上他是捨得縱容的,但是她不希望她爲此而受到衆多異樣的目光,畢竟這並不是個小工程,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更沒有人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跟市局的人打好關係,如此一來,競爭必然激烈!

倘若有什麼把柄被人抓住,再加以利用,他倒臺了沒關係,可她不同,女孩子家在商場上游走,有後臺混得風生水起也就罷了,沒後臺的指不定被人說成什麼樣子!

再加上他們現在關係非比尋常,他更應該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他不希望看到她承受太多來自外界的壓力。

所以,在他的能力範圍內,爲她做好他能做的事,儘量不給她添麻煩,只要她能好好的,那比什麼都重要!

點點頭,她似是懂了他的用意,淡笑了聲,“其實我也不希望你在這事上徇私,這次的工程大家公平競爭,楚斯寒若是贏了,那是他的本事,我若贏了,也是我的能耐。”

聽着她賭氣一般的回答,慕亦塵眯眼笑了笑,沒好氣的捏着她的下顎輕搖了搖,俊臉上的表情卻難得認真,跟她說話的模樣像個淵博的長輩,正對迷茫中的晚輩諄諄教誨:“你要贏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過不了你自己這個坎,即便贏了她,你還是活得不痛快!”

“我知道……”她又何嘗不想放過自己,可她需要時間。

他笑着搖了搖頭,溫柔繾綣,“不,你不知道。”傾過身,他壓低了頭湊到她耳邊,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曖昧呢喃:“念念……我答應過給你時間,但你也別把我當成聖人,我也有喜怒哀樂,看到你記掛着另外一個男人,我也會吃醋,會嫉妒……”

“我……”張了張口,聽着他孩子氣的告白,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刻的自己,無法給他太多的承諾,她怕自己做不到反倒傷了他,那她的良心就真的過不去了!

深吸了口氣,他輕笑了聲,緩緩直起身,眸光溫柔的看着她,兩汪深潭無垠幽沉卻是堅定無比,“好了,我說過不勉強你。”低頭,他看了眼時間,“上樓去吧,早點休息,明天市政府見了。”

“嗯,你也早點回去吧!徐秘書還在外頭等着呢,我看你走了我再上樓!”她一臉堅持,他也沒拒絕,擡手柔柔的撫了撫她的臉頰,昏黃的燈光下,棱角柔和的俊臉泛着難言的寵溺。

“那我回去了,晚安!”他朝她優雅的擺了擺手,轉身朝小區外走去,頎長的身影在潮溼的地板上留下淡淡的落寞。

“路上小心!”身後,她不忘叮囑了聲。

這邊幽暗的灌木叢旁,葉桑梓支着下顎琢磨了好一會兒,小聲的開口:“玲瓏姐,你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什麼什麼?”轉過頭,玲瓏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們相差歲數不大,思想可是天壤之別。

“你難道沒嗅到姦情的味道?”輕咳了聲,她指了指還站在原地的蘇念卿,“我說的是老大跟慕市長之間!”

“什麼姦情,說得這麼難聽!老大要是跟慕市長能成事的話,那不也是好事麼?當市長夫人總比當那什麼楚禽獸的夫人好不是?!”

“這倒也是哦!我就說嘛,老大不應該爲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的嘛,你看看現在遇到的這個,市長哎,比那什麼楚禽獸好不知道幾百倍!”

“好了,走吧!”往小區門口看了眼,玲瓏拉過身旁的人走出黑暗,沒等她回神,身旁的傢伙已經溜到了蘇念卿身邊,正饒有趣的打着轉,一副準備嚴刑逼供的模樣。

被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丫頭嚇了一跳,蘇念卿不禁倒抽了口冷氣,拍着胸脯看着眼前眨着眼睛的葉桑梓,無語的揉了揉額頭,“桑桑,大晚上的你想嚇死我啊!”

“老大,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啊!”

輕笑了聲,蘇念卿沒好氣的看着眼前找茬的小丫頭,挑挑眉,一臉淡定:“那你說說,我做什麼虧心事了?”對付這個小丫頭,她還不用什麼招數,更沒傻到會因爲一兩句話而不打自招。

“剛剛那個男人,是慕市長吧?你跟他……”她比了個一對情侶的手勢,曖昧的朝她眨了眨眼。

“你想多了!”還沒定數的事,她不想過度宣傳,索性也懶得解釋,轉過身正準備上樓,撇到身後站着的玲瓏,頓了頓,轉過頭去看葉桑梓,擰着眉問:“你們在這裡偷聽多久了?!”

“沒多久,你進來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裡了!我們真的沒想要偷聽的……

“……”輕嘆了口氣,蘇念卿無奈的擺了擺手並不打算解釋,徑自走在前頭:“上樓吧!有話上去再說!”

車裡,慕亦塵輕靠在後座上,慵懶的身影卸去了工作上的冷冽,白襯衫挽在手臂上,多了幾分閒適和優雅。

徐衡透過後視鏡上看了後座上的人一眼,半笑着問:“市長,您今天似乎很高興?”打從接到他的電話開始,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見着了面,看到他是和蘇小姐在一起,一切就都不言而喻了。

他似乎很久沒看到過這個男人這麼開心了,那種淡雅的愉悅,無形中也能感染到身邊的人。

橘紅色聳肩復古西裝,搭配黑色抹胸連衣裙,精緻裸妝簡單盤發。

當蘇念卿領着助理,以這副幹練而美豔的女王風範出現在市政府的時候,其他幾件公司提前送策劃過來審覈的負責人見着,都不禁暗自驚歎。

這個前段時間成爲全城笑話的女子,此刻非但沒有一絲的頹廢沮喪,反倒是比以往更加的風光驕傲,女強人的超級風範,在她完美比例的身材駕馭下,更顯精緻霸氣,倒是讓他們這一羣男人感到自愧不如了!

負責審覈的除了來自各個城區的幾位局長之外,還有統計局的人,踏進會議室,蘇念卿瞥了眼在右側負責整理編排的徐衡,深吸了口氣走上前,把手裡厚厚的一疊文件遞了過去,“徐秘書!”

聽到聲音,徐衡擡起頭來,見是她,禮貌的笑着站起身,“蘇小姐。”

周遭幾位負責的領導和幾個局長,有幾個在那次應酬上見過了,她還是禮貌的跟他們問好,轉頭把手裡的黑色文件夾遞給徐衡,“這是我們公司的方案,我就擱這裡了!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的!”接過她遞來的文件,徐衡在文件夾上貼上標籤歸類,公事公辦的開口:“結果出來了我們再通知你!”

“好的,謝謝!”說着,她朝他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從會議室出來,蘇念卿瞥了眼走到盡頭的那個辦公室,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轉過身往電梯走去。

這一次,她想靠自己,不想依賴他贏得這個工程,光明正大的贏了,即便楚斯寒看不起她,她也可以問心無愧!

剛走出電梯,她擡眸朝偌大的一樓大廳望去,已經有不少參與競標的公司抵達了,而不巧的是,當她擡眸朝門口看去的時候,楚斯寒恰好帶着秘書走了進來,看到她,不由得頓住腳步。

隔着幾米的距離,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着,大廳很大很嘈雜,看着他,蘇念卿微微擰眉,依稀能感覺到楚斯寒那刀刃一般的眸光剮在她身上,森冷的模樣讓她覺得有股涼氣從頭蔓到腳。

挺直了脊樑她驕傲的揚起下巴往前走,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再沒了退路,傷痕累累也只能一路走到底。

譏嘲,諷刺。冷漠,傲慢。嘲笑,嫌棄。

這就是楚斯寒給她的感覺,過去的五年裡,他對她即便只是冷漠,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會用充滿着怨恨的眼神看她,可是,偏偏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因爲愛而恨的恨意。

是誰說,恨比愛容易的?她成功的讓他憎恨自己了,卻沒有讓他愛上自己。

在沒有從這份執念裡幡然醒悟的時候,她或許還會覺得遺憾,而如今,看着眼前這個冷漠傲慢的男人,她卻再沒了曾經的那份遺憾,有的反倒是一種豁然開朗的超脫。

這一切的一切,等這次競標結果出來後都將結束,而她也將把對這個男人付出的感情做個了斷。

冷着臉,她咬緊了牙,不想再看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從他身邊冷然走過,卻不想,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驕傲的身子因爲他的碰觸掠過一抹輕顫,像是膨脹到極限的氣球,突然被人一戳,她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驕傲和冷漠,瞬間坍塌。

擰着眉,她冷冷轉過身,擡眸迎上楚斯寒涼薄的視線,揚脣一笑,不願在這種時候弱了氣勢:“不知楚總有何指教?”

“蘇念卿,我不管你做什麼,對我來說都不再有任何意義。倘若你想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讓我回過頭來求你,那你就錯了!不要太小看我的能耐,逼急了我,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呵……”冷笑了聲,蘇念卿扯了扯戲謔的嘴角,看向他的眸光多了幾分尖銳和冷漠,“楚斯寒,你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你以爲我參與這個工程競爭就是爲了報復你?不好意思,你想多了!”

輕哼了聲,她揚起下巴決然的甩過頭往外走,驕傲而倔強得像個戰勝了的鬥士一般。

周遭不少認出他們的人都頓住腳步朝他們看了過來,細細密密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82 審覈結果!

“呵……”冷笑了聲,蘇念卿扯了扯戲謔的嘴角,看向他的眸光多了幾分尖銳和冷漠,“楚斯寒,你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你以爲我參與這個工程競爭就是爲了報復你?不好意思,你想多了!我還真沒這個時間這個心情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不否認,剛開始競爭這項工程確實是帶着報復的目的,更是想把他逼入絕境,好讓他回心轉意的,可如今,恍然大悟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傻!

不愛就是不愛,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愛他,於他楚斯寒來說,都只是無關痛癢,更是她在自取其辱!

她也有自尊,也有過人的驕傲,已經花了五年的時間去愛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夠了,真的夠了!她也累了,沒必要再這樣自討無趣!

輕哼了聲,她揚起下巴決然的甩過頭往外走,驕傲而倔強得像個戰勝了的鬥士一般,即便傷痕累累,也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周遭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他們,紛紛頓住腳步朝他們望了過來,細細密密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冷掃了四周看好戲的人一眼,楚斯寒輕哼了聲轉身上樓,留給一衆人倨傲的背影。

靠窗的這邊,捧着一疊資料的監管委員會副主任從一場好戲裡回神過來,不禁搖了搖頭輕笑了聲,略有感嘆的看向一旁幾個部門的主任:“現在的年輕人做事就是容易衝動。”

“呵呵,是啊!我們都老了,後生可畏啊!”

就在這事,有人低喚了聲:“市長來了!”

聞聲,一衆人忿忿朝門口望去,換上笑臉跟門口進來的人打招呼:“慕市長早!”

“市長早!”

“早,各位!”氣場優雅的身子踏進大廳,慕亦塵和煦的頷首跟一起上班的各位同事打折招呼,溫潤的眸光略微掃了眼交頭接耳的一羣人,轉頭看向門邊站着的副主任:“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監管委員會的副主任迎了上來,笑着跟他解釋道:“有兩個小年輕人發生了點矛盾而已,好好的一對戀人,都快成爲夫妻了,哪知道婚禮上翻臉,現在倒成了仇人了!”

聞言,慕亦塵微微側過身看向八卦的張副主任,輕笑了聲問:“張主任指的是誰?”

“就是前段時間楚家婚禮上的新郎和新娘嘛,要是換了以前,千念公司的那個蘇小姐肯定會爲了楚氏一馬當先的,誰知道現在反倒成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了!”

微微擰眉,慕亦塵轉身看向身邊的副主任,漫不經心的隨口問了句:“張主任怎麼知道蘇小姐會爲了這個楚總一馬當先?”

“說起這個蘇小姐,我們這些男人都可以說是自愧不如,我們家裡的那位要是有這個蘇小姐的一半就好了!我記得是一年前吧,爲了替楚氏簽到合約,蘇小姐可是頂着三十八度的烈日跑工地上去找負責人呢!當時她來找我蓋章,瞧她那狼狽的樣子可夠心疼的!誰都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朝樓梯口走去的身影,因爲這話而微微一頓,慕亦塵轉頭看了副主任一眼,不動聲色的俊臉上,笑容微微有幾分僵硬,墨色的眼睛璀璨如暗夜的星子愈發幽深,低頭他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提醒一羣看好戲的人:“好了,已經是上班時間了,大家都各自忙去吧!”

安靜的樓梯通道上,迴盪着沉穩.的腳步聲,不知怎麼的,因爲剛剛張主任的一句話,慕亦塵突然起了某種衝動,想要打電話給她,只是握着冰涼的手機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個階梯,兩個階梯,三個階梯……

心裡默數着,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幾層了,腦海裡想着的是那個驕傲而固執的女子頂着烈日去給楚斯寒籤合約的場景,他無法想象究竟要有多愛,才能這樣無怨無悔無怨尤。

站在階梯上,他調出號碼給秘書處撥了過去,吩咐參與審覈的所有人到會議開會後,緩緩收起手機快步朝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裡,接到指令開會的一羣負責人陸陸續續的進來,擡頭的時候看到慕亦塵,徐衡微微愣了下,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市長!”

“審覈開始之前開個簡短的會議,完了以後順便開始各自的審覈,儘快審覈出來,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是!”徐衡應了聲,轉身把桌子上的一疊疊文件開始分配下去審覈。

擡眸,慕亦塵看向會議桌兩邊的各局局長副局長,科長和主任,俊彥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和專注:“各位,若有什麼問題不妨提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好,開始吧!”

簡短的二十分鐘會議過後便是緊張的審覈階段,因爲有主席坐上的市長大人盯着審覈,效率也快了很多,直到下午四點多,一百多份策劃案總算審覈完,從來沒有過的效率也讓徐衡不禁唏噓。

最終一藍一黑兩份文件送到了徐衡手裡,慕亦塵轉頭看着徐衡猶豫的模樣,微微側過身問:“怎麼了?”

“這兩份文件評論出來的分數一樣,正在做最後的審定。”

“是嗎?”挑挑眉,慕亦塵想了想,“拿給我看看!”

“是!”徐衡應了聲,把兩份文件遞了過去,轉頭看了周遭一衆疲憊的領導們,歉意的笑了笑,“各位辛苦了,等會結果出來後,大家一起出去吃頓飯!”

得到各位領導的一致認可,徐衡這才轉頭看向主席座上的市長大人,安靜的等待着他審閱完後的意見。

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的翻閱着手裡的文件,不到半個小時候的時間,審閱完兩份文件後,慕亦塵緩緩擡起頭來,擡手把文件遞給徐衡,“這兩份策劃案,你看了嗎?”

徐衡點點頭:“我已經看過了!”

“說說看你的見解。”慕亦塵擡擡手,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徐衡也不推辭,攤開面前的兩份文件,認真的解釋道:“這兩份文件我仔細看過了,優劣明顯。”

他指着黑色的文件夾:“這份文件,其中有幾項他們公司考慮的很全面,就連我們政府今年的計劃也被考慮進去了,比如外來工子女上學的問題,還有社區孤寡老人的精神生活這些,這是我們將來的工作方向。我覺得,能設身處地的爲各個階層的人考慮,在工程負責上,也一定能夠細緻周到。”

“最重要的一點是,關於員工醫療意外保險的問題,在這一點上,黑色文件夾的提議和策劃考慮周到全面,而且設計新穎獨特,相比較來說,藍色文件夾的策劃案反倒像是按照着黑色文件夾衍生而來的,相比之下,一看就能看出優劣。”

“嗯,說得不錯!黑色文件夾的策劃案確實比藍色文件夾的要細緻得多。”頓了下,他轉頭看着徐衡,“這兩份文件分別是哪兩個公司的?”

徐衡轉頭去看記事本上的標籤,查到了兩個號碼對應的公司:“黑色的是千念公司的,藍色的是楚氏集團的。”

他這麼一說,會議室的人都有些明白了其中隱含的意思,紛紛不約而同的笑了聲,而主席座上的人知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優雅的從座位上站起身,“那這事就按徐秘書的意思去辦吧!到時候結果出來以後,再給我一份資料就行了!”

“是!”在座的人都點頭應了聲。

隨手拿過椅背上的外套,慕亦塵看着衆人道:“等會出去吃飯我就不陪着了,胃有點不舒服,得去醫院檢查一下。大家隨意就好!徐衡,你好好陪着,辛苦了一天了,大家好好放鬆一下!”

“市長,您沒事吧?”聽到他這麼說,徐衡擔憂的看着他。

“沒事!”慕亦塵擺了擺手,雲淡風輕的笑着轉頭看向一衆站起身的各局局長主任,“今天辛苦大家了!”

“您也辛苦了!”一旁的張局也跟着附和,“工作重要,也要照顧好身體!國家的未來,可都在你們年輕人手裡了!”

“嗯,謝謝張局關心!”慕亦塵儒雅的笑着點點頭,轉身領着一衆人出了沉悶的會議室,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跟身邊的某局局長吩咐道:“有可能的話,我們a市也多培養幾個女企業家,女孩子家在商場上拼搏不容易,我們政府也要多多支持纔是!這樣一來,我們男人也能減輕工作量嘛,到時候,婚姻登記機關的工作人員也不用爲離婚率與日俱增而發愁了,與此同時還能促進我們a市的經濟,一舉兩得,你們說呢?”

“是!在這方面上,我們一定儘量爲各企業提供更多的便民之道,”久經官場了,張局自然能聽得出慕亦塵的弦外之音,笑着應了下來。

“那我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優雅的朝他們擺了擺手,他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從辦公室出來,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樓梯通道的時候,他擡手慵懶的調出號碼給蘇念卿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聽到她的聲音,他微微眯眼,柔柔開口:“念念……”

這是他自認識她一來,第二次這麼喚她,輕柔的兩個字帶着他最繾綣的溫柔。

“嗯?慕市長?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慕市長你不忙嗎?”電話那頭傳來蘇念卿淡淡的聲音。

“我今天提前下班,晚上一起吃飯,我過來接你。”決定式的語氣,聽起來霸道又獨裁,可配上那溫潤的嗓音,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估計是他這語氣聽起來似乎心情很好,以至於蘇念卿都忽略了他這語氣中隱含的某種霸道,沒多想便應了下來。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班高峰期了,這個時間段,整個市區都在堵車,從內到外長長的車海,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停車場。

中心商務區這裡,高樓密集,夜幕降臨的時候,這裡也暗得快,車窗外暮色漸漸沉了下來,堵車堵得有點嚴重,遠處一點已經亮起了路燈,而他們的車子正好夾在這一片車海里,好半響才能向前移動幾分。

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剛堵車一會兒,蘇念卿還有心情玩遊戲,可等久了也漸漸不耐煩了,轉頭去看駕駛座上的男人,仍舊是一副悠然自若,氣定閒神的模樣,修長的手指輕搭在方向盤上,俊雅的臉上不見絲毫浮躁,彷彿這樣的狀況對他來說,壓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樣。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把手機放回到包包裡,轉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臉認真的看着。

看了好一會兒,慕亦塵才緩緩轉過頭來,俊臉漾起一抹淺淡的笑,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深邃眸光中淡淡的調戲:“盯着我看了這麼久,準備給我打幾分?”

左手擱在方向盤上,半側着的身子優雅而慵懶,白色的襯衫在他昂藏的身上捲起層層褶皺,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個,袖子被挽在手肘上,她這才發現,這個男人閒適的時候更有味道!

認真工作的時候果斷自信,專注鎮定,比她當年瘋狂迷戀的楚斯寒更有魅力,卻不想,休閒的時候,他還能讓她看到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情。

真是應了某時尚雜誌編輯說的話,優雅的男人身上,處處都是風景。

眨了眨眼,她擡眸迎上那雙溫柔深邃的眸子,“這個問題我需要好好想想!分數給得太高你會得意,給得太低你不滿意,這還真是個難題!”

輕笑了聲,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想給我幾分?”

“五分!”想了想,她最終給出個答案。

饒有趣味的眯起眼,慕亦塵隨性的打了個手勢,俊臉笑意瀰漫:“願聞其詳你給我五分的理由。”

曾經一羣圈子裡的人聚會的時候,有個給他打過九點七分,也有人開玩笑的說他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得到她這個史上最低分,他倒是很想知道原因。

“五分是迄今爲止我所看到的眼前的這個修養極佳的慕少,溫潤儒雅,完美得幾乎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剩下的五分具有n多種可能,我想慢慢去挖掘。”

似是聽出了味道,慕亦塵滿意的點了點頭,擡手輕撫着她粉嫩的臉頰,寵溺的笑了笑:“好,我等你慢慢挖掘。”

頓了下,他認真的看着她,“策劃案審覈結果出來了,你想提前知道答案嗎?”

眨了眨眼,她有片刻的錯愕,雙眼直直的探入他深邃的眸光中,琢磨不透他這會兒說這話的意思,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我想等公佈的那一天再知道。不管輸贏,那個時候已成定局,我不用爲此煩惱。如果現在知道了,輸了我會不高興很久很久,如果是贏了,現在這種堵車的狀況,我高興不起來。”

聽着她這論調,慕亦塵柔柔一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不覺讚道:“真是個聰明的笨女人!”

“當個笨女人也好,可以少很多煩惱,慕市長,你覺得呢?”

她沒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嬌嗔着反駁:“你才笨呢!”這樣理智的回答讓他有些意外,卻又不禁爲擁有這個聰明的女人感到驕傲感到自豪。

“嗯,有時候笨一點也不是壞事。”點點頭,他笑得慵懶。

“我這麼笨,你會覺得我配不上你麼?”沒由來的,她突然有些在意這個問題,拽着他衣領,問得認真而孩子氣。

畢竟,這個男人不論身世地位爲人修養都太過完美,兩個人的差距太大,跟他站在一起,她都有些覺得自己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楚斯寒身邊的時候,她不會糾結於這種幼稚的問題,畢竟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裡,她可以任意支配她的情緒和權利,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主動權不在她手裡,有些東西在慢慢失控,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發覺自己不再像以往那樣強勢,甚至很多時候還會想要去依賴他。

這種感覺很不好,可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

“你這是在自卑麼?”側過身,他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因爲這個問題,俊臉上也多了幾分嚴肅的味道:“我的慕太太,可以不用太聰明,也可以不用太強勢,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夠了。記住我的話,嗯?”

溫柔中帶着幾分誘哄的意味,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聽得認真,也聽出了他此刻說這話時的專注和霸道,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問題的回答。

微微眯眼,她半笑着湊近他,“慕少,你怎麼覺得我就一定會成爲你的慕太太呢?你看看楚斯寒啊,婚禮上都有可能把我拋棄,我們纔剛剛開始,還有一萬種不確定因素……”

她還沒說完,他便開口打斷了她,眸光深邃而堅定:“即便有一萬種不確定因素,而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你是我認定的那個人,在我把你冠上‘慕太太,這個頭銜的路途中有什麼樣的變異,都不會改變我的初衷。”

83 女王!

“即便有一萬種不確定因素,而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你是我認定的那個人,在我把你冠上‘慕太太,這個頭銜的路途中有什麼樣的變異,都不會改變我的初衷。”

只是一句霸道的承諾,不是什麼海枯石爛的誓言,卻把蘇念卿感動得幾乎掉淚!

從來沒有人這麼霸道的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即便是最疼她的哥哥們,變着法子討她歡心說一些纏綿的情話,都沒有這句話給她帶來的震撼力大!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也清楚這份認真背後他會爲自己傾盡什麼樣的責任,恰恰是因爲如此,她才覺得感動!

“慕少……”看着眼前無比認真的俊臉,深邃的眸光溫柔得幾乎可以把她溺斃,也不知道是因爲感動還是什麼,她突然伸過手,傾過身朝他抱了過去!

因爲顫抖,她不禁加重了幾分手臂上的力道,像是想要把這份渴求了這麼多年的幸福緊緊擁抱在懷裡一般,再也不願意鬆手。

“不管過去怎麼樣,以後的日子,我都會在你身邊。”輕撫着她的頭,他柔柔的在她臉頰邊親了親,親暱的在她耳邊提醒道:“親愛的,這裡是高架橋,不要引誘我犯罪,嗯?”

這話提醒得很是時候,正沉溺在激動情緒中的人恍然回神,吸了吸鼻子鬆開手,緊張的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慌亂的別開頭看着窗外,嬌羞的模樣讓駕駛座上的男人不自覺的泛起了濃濃的寵溺。

不動聲色的伸過手,他執起她的手十指緊扣,左手握着方向盤,車子緩緩的移動着,緊扣的手心他依稀能感覺到她的顫抖,慶幸的是,她並沒有掙脫開去,而是用着比他更大的力道握住他的手,這樣的主動和依賴讓他莫名的覺得心疼!

沉悶的車裡一片寧靜,兩人都享受此刻難得的默契,什麼都不用說,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勝過了千言萬語。

車子總算從高架橋駛了下來,緩緩往市區駛去,早餓得不行的蘇念卿,從包包裡拿出巧克力啃着,還不忘剝了塊巧克力往駕駛座上的男人嘴裡塞,誰知某人卻轉過頭訝異的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怎麼,餓壞了?”

“嗯,張嘴!”側着身子,她維持着剛剛送東西過去的姿勢,非得讓他張口爲止。

有些無奈,慕亦塵微微皺着眉:“親愛的,我不吃甜的……”

“那也不行,我得爲我的人身安全着想,要是你餓着了低血糖頭暈了,我們還在路上,出意外怎麼辦?!”

“因爲有你在,所以我不會讓我們有任何意外的。”話是這麼說,卻還是乖乖的張口把她送來的巧克力咬了過去,聽話的動作頓時讓蘇念卿倍覺驕傲,甚至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副駕駛座上的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看着慕亦塵,“慕市長,作爲一個安分守己的小市民,能跟您提個意見麼?”

“可以,請說!”換了種語氣跟他說話,他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爲了安全考慮,同時跟着放慢了車速。

“能不能改善一下我們a市的交通環境呢?倘若我們每次出去吃飯都要在高架橋上堵一個多小時的車,還讓不讓人活了?北京人口密集,堵車也就罷了,在a市還得忍受堵車,我真受不了!怎麼樣,小市民的建議,你能考慮一下麼?”

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他好一會兒纔開口回答:“這個建議可以考慮,回頭我跟市裡的領導商量一下,再另行通知市公路管理局的人過來開會統籌規劃,修建公路不是小事,也還需要上級部門的審批,你要給政府一點時間。”

“ok!沒問題!別人我不相信,你嘛……”

“嗯?我怎麼了?不能信?”

想了想,她搖搖頭,“不是,信任是互相的,你也要給我一點時間!”

“好!”他淡淡的應了聲,打轉方向盤駛向另一邊的大道,“老首長壽宴,你回京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們一起回去。”

“我後天回去,你有空麼?”轉過頭,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都說國不能一日無主,你堂堂一市市長,每天都這麼忙,能抽得出時間來?!”

“市長也是人,也需要休息的!明天是星期五,我會讓人把審覈的答案提前公佈出來,雙休日公務員不都是不用上班的嗎?怎麼會沒時間?”

“好吧!我讓助理一起把票訂了!”頓了下,她恍然意識到某個問題,忙擡起頭來,“你……你幹嘛要跟我一起回去啊?你現在就想見家長了麼?!”乍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不禁拔尖了聲音提醒他:“你還沒過試用期呢!”

“……”轉頭看了眼她那緊張的模樣,慕亦塵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解釋道:“回北京,是想帶你去見幾個人。”

“見誰啊?!”因爲他的一句話,她再度繃緊了神經。

“我的幾個朋友,凌子澈你見過了,另外兩個一個還在國外,一個剛回來,正好讓你見見。”

“哦……”聽到不是去見他爸媽,她沒由來的鬆了口氣!

她這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恰好被他轉頭的時候給看到,慕亦塵有些無奈的擡手揉了揉額頭,微微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既然她需要時間,那他就給她時間,再說,現在也不是恰當的時候,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而不是賭氣。

一早,蘇恩萱乘坐最早的一班班機趕到了a市,剛從片場面試回來,最後甄選結果確定她演的女2號的角色後,便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楚斯寒。

細高跟鞋輕輕敲打米白大理石的聲音緩緩傳來,她這麼早出現在楚氏,鍾瑞也不覺驚訝!

一身chanel裸色絲緞斜肩裙,肌膚雪白,身材高挑,波浪捲髮披散在肩上,明豔的臉上帶着不屑於一切的驕傲,每次看到她臉上那得意而囂張的表情,鍾瑞總覺得很刺眼,實在想不明白,總裁怎麼會喜歡這種女人!

“鍾瑞,早!”踏進秘書室,蘇恩萱驕傲的開口跟她打招呼。

“早!”站起身,鍾瑞頭也沒擡,收拾着手裡的文件,“總裁在辦公室。”

“哦,我知道了!”對於鍾瑞那愛理不理的模樣,蘇恩萱也沒把她放眼裡,轉身往辦公室走去,還沒推開門,裡頭的人便走了出來,看到她,也不禁愣了下,“萱萱?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呀!我聽說今天是揭標的日子,特意過來陪你的!”說着,她走了上去,柔柔的挽着他的手臂,美豔的臉上厚重的彩妝掩蓋了她原本的心思。

揭標的日子蘇念卿肯定也在,倘若楚氏競標到了這個工程,當初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蘇念卿,她倒是要看看她到時候怎麼下臺!

“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過去吧!”轉頭,楚斯寒看了眼從秘書室出來的鐘瑞,淡漠的點了點頭:“走吧!”

競標消息提前公佈,無疑振奮人心,參與投標的企業也都早早到了場,容納兩百多人的大會議廳,此刻已經聚滿了來自各個企業的負責人。

當楚斯寒帶着蘇恩萱踏進會議室的時候,看到他們的人紛紛愣了下,原本喧鬧的會議廳頓時安靜下來,沒一會兒繼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再度沸騰了起來,再看向他們的時候,有人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鄙夷和輕蔑。

楚斯寒倒也淡定,無視他們的眼光和議論,領着蘇恩萱和鍾瑞入座,只不過聽到那窸窸窣窣議論聲的蘇恩萱,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即便臉上掛着牽強的笑容,也還是難掩那一絲尷尬。

被人說小三並不是什麼好事,就算她再怎麼裝得無所謂,世俗的眼光,終究還是容不下這一類人的存在。

人差不多到齊的時候,蘇念卿才帶着玲瓏姍姍來遲,無一例外的,踏進會議廳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朝她們這邊望來

枚紅色復古西裝外套,黑色包臀抹胸連衣短裙,修長的美腿裸露在裙襬下,性感而不失幹練的女王風範,枚紅色西裝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顯老氣,反倒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冷豔的氣息,扎眼的顏色一眼便能勾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更讓人覺得驚豔的是她挽成丸子頭的頭髮上插着兩隻枚紅色筷子式的髮簪,西式西裝搭配典雅中國風,能把這兩種中西方風格融合得如此完美的,她還是第一個,在場不少女人見着,都不覺驚歎,甚至還有人暗暗驚呼:“好有時尚女王的感覺啊!”

在她踏進會議廳的時候,蘇恩萱已經注意到了她,hold住全場的女王風範讓她嫉妒又不屑,總覺得她是沒有美麗的外貌就只能用這種驕傲的氣勢來吸引別人的目光,低俗的手段甚至讓她嗤之以鼻!

驚呼聲中,楚斯寒緩緩從手裡的文件中擡眸,瞥到蘇念卿那驕傲的模樣,也不禁微微愣了下,這個女人堅強的修復能力倒是讓他驚訝,要是換做別的女人,在婚禮上出現這樣的意外,恐怕早就承受不住打擊了,她竟然還能傾盡全力反擊自己,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踏進會議廳,蘇念卿在座椅前微微頓住腳步,掃視了一週一排排座位上的空餘位子,最終朝第一排幾個男人紳士的往裡邊挪,讓出的幾個空位給她們。

眼角的餘光撇到左側第三排坐着的楚斯寒和蘇恩萱,微微頓了下,繼而轉過頭,驕傲的輕笑了聲,優雅的坐入一旁的座位,落座的時候,還不忘跟一旁讓座的幾位男士柔聲道謝,禮貌謙和的模樣讓在座的幾位男士再度驚豔了一番!

兩人剛落座沒一會兒,市政府的領導也過來了,領頭的男人進來後,跟身旁的秘書商量了幾句,徐衡點點頭轉身朝主席臺走去。

微微擡眸,慕亦塵掃了眼已經坐滿人的會議大廳,優雅溫和的朝在座的人笑着點了點頭,繼而轉頭看向右側第一排的蘇念卿,淺笑着走了過去。

沒有選擇左側第一排領導的位子,而是選擇了坐到右邊來,蘇念卿也不禁愣了下,見他已經面不改色的落座,她也不好開口趕他,只能僵着臉轉頭朝他點了點頭,公式化的問候。

徐衡在主席座上調節好麥克風,簡短的做了個開頭語,解釋了一番提前公佈標底的理由後,朝右側的座位上座了個請的姿勢:“現在請慕亦塵慕市長上臺講話!”

從座位上起身,慕亦塵優雅的扣好釦子,走到主席臺上正對着在場不下兩百個來自各企業的負責人,謙雅而溫潤的笑着問好:“大家好,我是慕亦塵,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今天文化工程的揭標儀式。”

擡眸,蘇念卿懶懶的朝主席座上的男人望去,站在臺上的慕亦塵雖然帶了演講稿,可卻從未低頭去看一眼,自信而淡定的模樣極具吸引力,極富磁性的嗓音如同醇香的紅酒,讓人止不住迷醉。

俊彥的臉上漾着親和的笑容,優雅昂藏的身形如若歐洲至上貴族般,舉手投足間盡顯尊貴成熟的氣息,一瞬間便吸引了會議廳幾百雙眼睛。

敏銳的感覺到臺上投射下來的眸光,隱約覺得無處躲藏,她只能淡定的迎了上去,撞上了他深如暗潭的眸子,不禁微微一笑,有種默契在彼此間蔓延。

再定睛看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然恢復了那親和卻不失魅力的公式化笑容,隱約的,她覺得心底有股暖意流過,還帶着某種陌生的自豪和驕傲。

仔細聽着他的講話,她這才知道,這次的工程已經分成了四部分,分別由四個企業競標得手,但最終還是由一個企業主導負責總工程,另外四個企業圍繞着主導企業負責。

聽到這個,在場的人都不禁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爲這個臨時決定而感到錯愕不已,但也有不少人因爲這個決定而增加的機會而暗自竊喜。

084章

相比較於他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蘇念卿倒是淡定,這一次她無條件的相信了他,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這個工程確實龐大,貫穿整個a市,倘若全部由一家企業負責,恐怕承擔不來那麼大的風險,當初接到這個工程的時候她也倍感壓力,如今電視臺那邊的廣告發布權簽約下來了,她也鬆了口氣。

即便現在這種分權的方式來競爭,也不會影響到廣告發布權,在這一點上,她想慕亦塵也還是替他們公司考慮過各方面利益的,衝着這一點,不管他的決定是什麼,她都會尊重他。

尊重和信任都是互相的,她願意在這一點上付出自己的努力,即便得到的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但至少這個男人信任過她,她也就滿足了。

公佈入選的四個公司分別是市裡數一數二的大公司,而楚氏集團也恰恰在其中,被限定在了四個公司裡,那麼負責總工程的便不可能是楚氏,聽到這個消息,楚斯寒並沒覺得有多開心,隱隱的他有種預感,在這個工程裡,他這個楚氏的總裁,還要拉下臉來去求別人!

主席臺上,慕亦塵淡淡掃了眼臉色陰沉的楚斯寒,輕笑着低頭去翻負責總工程的企業,薄脣吐出千念公司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誰都沒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公司,竟然要負責領導他們配合這個工程,而且,公司的負責人還是個女人!讓人不禁懷疑,她究竟……有什麼資格?!

涼薄的眸光掃了一眼四周議論紛紛的各公司負責人,慕亦塵的眸光落在右側某個淡定的身影上,椅子上,蘇念卿環抱雙臂,正眸光慵懶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他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她竟然還能這麼淡定這麼冷靜,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當初競標的時候,一直想着贏,真贏了,高興不起來了?

盯着她細看了眼,他這才發現,今天的她比以往看到的任何時候都要讓人驚豔,這身裝扮很適合她驕傲的性子,相比較於她身旁的助理來說,這副鎮定的女王架勢,幾乎都能震住全場的人!

“大家也許在懷疑,千念公司究竟有什麼能耐能負責領導這個工程,他們公司送來的策劃案我們仔細研究過了,底價最接近我們給出的價碼,在設計方面考慮得也很全面,體現了政府的人文關懷,而且,這個工程最早的時候是省長親自籤批給千念公司的,省長那邊對於千念公司在東市老城區案子很滿意,千念公司雖然是小公司,但我相信他們絕對有能力承擔起這個工程,希望大家配合好,給政府給人民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好,我要說的就這些,恭喜競標成功的各個企業!下面有請文化局局長上臺發言!”

從主席臺上下來,慕亦塵轉身入座,落座的時候,淡淡的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嘴角噙着一絲溫柔的淺笑。

趁着文化局局長髮言的時候,蘇念卿拿出手機低頭髮了個信息過去投訴:“慕市長,能不能給我這個小市民解釋一下,您老這麼做有何用意?!”

衣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下,慕亦塵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低頭拿出手機掃了眼,瞥到是她發來的信息,點開看了看,微微勾着脣快速的回了句:“親愛的,文化局局長是個比較嚴格的人,好好聽完他的發言,回頭你想我怎麼解釋都行!乖~”末尾,他還不忘發了個(3)的表情過去。

看着他最後發的那個好萌好曖昧的表情,蘇念卿腦門一滴汗,了幾秒,回神過來時直接被雷得翻白眼,握着手機低頭趴在桌子上暗笑。

她怎麼都沒想到,慕亦塵還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可愛得讓人恨不得抓過來撲倒了狠狠親上一番,這場景不禁讓她想起了葉桑梓跟她描述得耽美世界裡的小攻小受的畫面,想想都會臉紅。

趴在桌子上,她咬着脣忍着笑意把這個表情發回給他,手指在屏幕上擦過的時候,胸口不自覺的漫過一股暖意,暖暖的,甜甜的……

跟他在一起,她似乎什麼時候都能這麼開心,有時候即便只是淡淡的一句稱呼,一句親愛的,就能讓她開心滿足好半天,雖然她已經過了戀愛的年紀,可恍惚間,她發覺,這樣的自己,纔是真正年輕的時候。

這種感覺在過去的五年裡,她從不曾享受過,也許,這就是戀愛的味道,現在想來,感覺還不錯。楚斯寒不曾給過她的東西,這個男人一樣不缺的讓她擁有着,被人寵愛着的感覺,原來是甜的!只希望,這不是慕亦塵給他的甜到哀傷的毒藥!

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回來的(3)的表情,慕亦塵不動聲色的收起手機,俊臉維持着雲淡風輕的表情閒適的擡頭看向主席臺上,上揚的眼角還是難掩那愉悅的心情。

是真的開心,他以爲她會回他一個“無賴”過來,卻沒想到她也能同等待他,這樣的相互的平等的付出,沒由來的讓他在這場狩獵裡信心倍增。

好不容易熬到徐衡宣佈整個會議結束,蘇念卿這才鬆了口氣,大夥兒起身的時候,慕亦塵轉過頭提醒她:“等會去跟幾個領導道個謝,這樣他們對你也會有個好印象,以後監督工程還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他們的,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其他幾位企業的人過來跟領導握手後,蘇念卿這才帶着笑臉走了過來,跟幾位局長握手致謝,“感謝各位領導的信任,我一定努力把這個工程做好,不負各位領導的厚望!”

“小蘇啊,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讓我買失望啊!”文化局局長笑着過來跟她握手,還不忘叮囑道。

蘇念卿忙謙和恭敬的點了點頭,“一定不會讓領導們失望的!”

鬆手的時候,她撇到朝這邊走來的楚斯寒和蘇恩萱,挑挑眉驕傲的冷着張臉,氣氛一瞬間冷了下來,此時,楚斯寒也過來和幾位領導握手,冷冽的眸光從蘇念卿身邊掃過,看向幾位領導的時候,多了幾分柔和,不再冷硬的端着架子。

退到一邊,蘇念卿轉頭對上蘇恩萱那驕傲的臉,輕笑了聲朝玲瓏走去,收拾起桌子上的文件徑自走出了會議廳。

這兩個人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太過重大的意義了,帶給她的除了痛苦的回憶之外再沒其他,敬而遠之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不想挑事,偏偏有人不肯放過她,她剛從會議廳出來,長長的走廊上,很快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的聲音。

玲瓏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後追出來的身影,拉了拉蘇念卿的衣袖,小聲提醒道:“老大,那女人追出來了!”

“讓她追吧!”輕笑了聲,蘇念卿也沒放慢腳步繼續往前走,直至蘇恩萱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她才緩緩頓住腳步,微微擰着眉轉過身。

看着她那風一般掃過來的身影,她不禁想,難道她就不擔心踩着這麼高的高跟鞋給摔了,形象不會太好看嗎?!

捧着一疊資料,蘇念卿眨了眨眼擡眸迎上在自己面前收住腳步的女人,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嗆得她輕咳了聲,嚥了咽口水,她倔強的迎上她挑釁的眼神,“蘇恩萱小姐,有何指教?!”

“蘇念卿,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以爲你競標到這個工程就能打壓到斯寒,就能讓斯寒求你嗎?!我今天算是見識到這個工程有多大了,就憑你那麼點兒小公司就能競爭得到?”輕哼了聲,她揚起下顎瞪着她,笑得戲謔而諷刺,“你這是爬了幾個男人的牀纔拿到這個工程的啊?!”

“蘇恩萱小姐,麻煩你說話放尊重點!隨意侮辱別人,我們有權利起訴你的!”蘇念卿沒什麼反應,玲瓏倒是因爲她這挑釁的話氣得不行。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一個女人能拿下這麼大的工程,如果不是爬了男人的牀,那麼多公司,能輪得到她嗎?!”

“你……”

“玲瓏!”一把拉住替自己出頭的助理,蘇念卿微微朝她搖了搖頭,“你先去開車!”

“老大!這女人實在太過分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她這麼不要臉的!我們公司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她竟然……”

“好了,這事我會處理,你先去開車!”推着她離開,蘇念卿扯了扯嘴角轉過頭,冷笑了聲,即便是聽到這樣的侮辱,她也還是冷靜而淡定,驕傲不改的對上蘇恩萱的挑釁。

“蘇恩萱小姐,我跟你不一樣,你能靠爬上男人的牀搶別人的東西,我蘇念卿並不需要!五年的時間足夠我壯大成長,我要置楚斯寒於死地很容易,用不着這種手段!下次你在這樣口無遮攔,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深吸了口氣,她本不想再搭理她,轉過身的時候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轉過身來,冷笑了聲,“在衆人眼裡,你不過是毀人姻緣的小三,你有什麼資格替楚斯寒說話?你不是他的誰,以後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你……我……”原本趾高氣昂的人突然找不着話來反駁,只能衝她瞪着眼,一臉的氣不過!

085章

轉身的時候,她看着後頭站着的兩個男人,微微愣了下,戲謔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打算解釋什麼,轉身就走,冷然的留給身後的人一個驕傲的背影。

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一個不再需要她去解釋,因爲他不屑。而另一個,是不需要她解釋,他都能會無條件信任她!

這就是差別,這就是愛和不愛,珍惜和不珍惜的差別。

清脆的高跟鞋聲迴盪在長長的走道里,枚紅色的身影漸漸遠去,只剩蘇恩萱在原地懊惱的跺着腳,慕亦塵掃了眼身旁的楚斯寒,俊臉雖然還掛着淺淡的和煦可依舊難掩眸底那一抹清冷,薄脣輕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優雅不改的輕笑了聲:“這就是你將來的楚太太?!”

“您想說什麼?”轉過頭,楚斯寒淡漠的看着他,說話的語氣維持着對他一貫的尊敬。

“我不想說什麼,只是覺得,你若是帶這個女人回楚家的話,三姐和姐夫應該不會很高興!你也不小了,爲人處世上要更加成熟纔是,別讓人看了楚家的笑話!”溫潤清雅的長輩式勸告,從他嘴裡說出來沒有絲毫不當或是逾越,倒是讓楚斯寒這個一向冷着張臉的男人聽得很不是滋味,冷傲的俊臉青一塊白一塊的,煞是僵硬。

說這話的時候,徐衡剛好從會議廳出來,慕亦塵朝他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冷冷側過身,楚斯寒看着走道上站着的身影,眸光冷冽如寒潭,看着蘇恩萱的時候,也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蘇恩萱一直都保持着優雅的名門千金的儀態,不管在什麼場合都不會失禮於人前,驕傲美豔得如同女神一般,五年後回來的她,愈發變得咄咄逼人,讓他甚至都覺得陌生了!

真的只是時間的距離嗎?他想不明白,他寧願相信,這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他罷了!

“萱萱!”微微吸了口氣,他忽略掉剛剛的那一閃而過的焦躁,對着不遠處的人低喚了聲。

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的蘇恩萱,見着他在後頭,忙換了個笑臉走了過來,柔柔的挽上他的手臂,笑靨迎人:“斯寒,我們去用午餐吧?!”

“嗯!”瞥了她一眼,楚斯寒淡淡的應了聲。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從會議廳出來,慕亦塵撥了個電話給蘇念卿,問清楚了人在哪裡後,吩咐徐衡把車開了過去。

其實,對於昨天晚上突然接到的消息,臨時把工程分成四部分競標,徐衡也還是有些不解的,這個工程本身是屬於千年公司的,如今這樣一競標再分成四部分,即便蘇小姐現在還是負責總工程,恐怕也不會太高興。

“市長,這件事上,您是不是要給蘇小姐解釋一下?!”開着車子,徐衡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問了聲,有些擔憂他會因爲這事而遭到蘇小姐的責備。

“這不過去給她解釋嗎?”後座上的男人微微擡眸,淡淡的應了聲,“其實剛剛宣佈負責總工程的公司的時候,看她那麼淡定的樣子,我估計她也猜到了我的用意了。她那麼聰明,不會不明白。”

輕笑了聲,他轉頭看向窗外,眉宇間瀰漫着濃濃的優雅和閒適:“我看不明白的,是你吧?在我身邊這麼久,這一次怎麼就猜不透我的心思了?!

他這麼說,徐衡就更加猜不透了,只能傻傻的笑着,自謙的應道:“是我愚昧了!”

“這四個企業是我選出來的,我仔細看過他們的策劃案和公司近幾年發展的實力,他們都是市裡數一數二的企業,倘若能在政府的扶持下更好的發展,相信以後的路會走得更遠。在這一點上,我並沒有偏私。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工程太大,一個人負責這麼大的工程,可不是誰都能應付得過來的!讓她負責總工程,可是你們自己選出來的,我不過是給她找了幾個幫手而已。我相信她有能力做好,但我並不希望她太累,我的意思,你懂嗎?”

於公,他並沒有徇私。於私,他也並沒有徇私於她,她那份策劃案征服的是市裡所有的領導,他只是給了她最普通的信任而已。

“是,我明白了!”原來是心疼了,這也難怪!

不過就這個方法來說,也不爲失是個好辦法,單從策劃案上全方位的考慮,他便知道這個女人有這樣的能力承擔這個工程,慕市長百分百的信任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他懂如何選賢任能,也懂如何才能把有限的實力發揮大最大的極限,這四個企業是市裡實力強大的企業,有他們參與負責,再加上蘇小姐對工作的盡心盡責,這個工程如期完工恐怕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果然,慕亦塵這麼年輕便能坐上a市市長的位子,眼光和謀略都非一般人可比,他算是佩服了!

車子駛入錦繡樓的地下車庫,臨下車前,慕亦塵不忘吩咐徐衡把下午會議要用的資料準備好,他會提前半個小時過去。

老首長壽宴是下星期三,他估計還得回北京幾趟,耽擱的工作,只能提前完成。

驚鴻軒門口,他禮貌的敲了敲門,裡頭的人的並沒有應他,等了好一會兒,他不放心,這才推開門進去,環顧一週,在右側陽臺外的吊籃藤椅上找着了她,剛想開口,瞥到她抱着個抱枕蜷縮在吊籃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着這胎兒般蜷縮的保護姿勢,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地抱着個抱枕,他覺得自己整顆心也跟着柔軟了下來,放輕了腳步,脫下西裝傾過身小心翼翼的蓋在她身上,鳥巢似地吊籃感覺到一點外力開始柔柔的搖晃了起來,看着吊籃裡

轉過身,他拉過一旁的紅木椅子正對着她坐下,溫柔的眸光掃到桌子上放着的書,拿了過來隨手翻看着,是于丹老師的書,這書在他曾在她車上的櫃子裡看到過,沒想到她也喜歡這一類的國學文化。

市政府裡的女孩子公務員,不是看什麼時尚雜誌就是看美容書,還能有喜歡國學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都說見字如見其人,看書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品位。

陽臺外,陽光明媚,爬藤的薔薇繞着搭建的鐵網而上,遮蔽了一角陰翳,細細密密的陽光從葉片間穿透進來,而她此刻正在這片保護的空間裡安靜的沉睡着,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乖巧得讓人心疼。

靜靜的看着她好一會兒,他才從這種幾近迷戀的視線中悠悠回神,薄脣微微上揚在優雅的弧度,溫柔的眸光中瀰漫着難掩的寵溺和愛憐。

淡淡的茶香中依稀可聞書頁翻頁的聲音,他給自己泡了被茶,伴着茶香細細品味着於老師眼裡國學的魅力,修長的手指穿行在書頁間,不經意間他不忘擡眸看向對面的身影,享受着難得的安寧。

平常的工作太過忙碌了,趕上有事,他星期六日休息的時間還得飛回北京,日子過得兵荒馬亂的,都說公務員的生活最悠閒的,但是坐在了他這個位子,即便是休息,都沒辦法悠閒的享受。

但是遇上她以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能享受到從未有過的寧靜,看着她溫柔微笑,心也能跟着平靜下來,顛沛流離的心,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放肆着自己沉溺於這樣的幸福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睡着的人微微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蜷縮着的身子輕輕動了下,靜謐的氣氛裡,她不自覺的轉過頭,擡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安靜的翻看着她的書,手肘旁,一杯清茶香氣瀰漫。

這樣安靜的相處,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很安心,莫名的溫暖從胸口緩緩淌

似乎是感覺到有道眸光在注視着自己,慕亦塵下意識的緩緩擡起頭,兩道眸光相撞,靜謐的空氣有片刻的停止,他看着她,她也這樣安靜的看着,彼此帶着默契的對視,漸漸讓周遭的氣溫上升。

悠悠回神,他淡雅溫柔的朝她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拿過一旁的書籤夾回到書頁間,這才轉過頭來穩.住吊籃,嘴角噙着淺笑:“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搖搖頭,蘇念卿略帶羞澀的盤着腿坐直身,懷裡緊緊地抱着抱枕,笑得有些尷尬:“你什麼時候來的?我睡了很久嗎?”

“也沒有,半個多小時而已。”低頭,他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還沒過午餐時間,先吃點東西吧!”這麼說着的時候,他給她倒了杯白開水,體貼的遞到她面前,見她喝了幾口,才滿意的擱回到桌子上

對於他霸道的安排,她也沒拒絕,淡淡的笑着從吊籃裡下來,看着起身出去找服務員點餐,她還懶懶的賴在吊籃上不肯走,頎長的背影把她籠罩在濃濃的溫暖中,讓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記憶中,楚斯寒的身影太過冷傲,在那些疼痛的日子裡,有些東西漸漸變得模糊,愈發清晰的卻是這個本以爲不會有任何交集的男人的背影和溫柔,隱隱的,她發覺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086章

一頓飯下來,她很識趣的並沒有談及這次競標的事,也沒有急着讓他給自己解釋,只是安靜的享受着兩個人吃飯的時間,就像最普通的情侶約會一般。

用過午餐,兩人挪了位子到陽臺上,招來服務員拿來她存在這裡的花茶,親自給他泡了杯茶,悠閒的享受着午後的溫暖時光。

輕靠在椅子上,他微微擡眸,眸光慵懶的看着她泡茶的模樣,姿勢優美,泡花茶用的是玻璃茶杯,少了中國茶藝的一些繁瑣步驟,可卻還是能從她柔和的動作裡感覺出那種大家閨秀的內涵和氣質。

“這是我上次去婺源的時候買的曉起皇菊,這個頂級品種是按一朵計價的,好東西值得跟自己珍視的人一起分享,請慕市長品嚐!”說着,她端了杯茶給她,嬌顏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去婺源的時候,親自看過他們把菊花風乾的步驟,純天然的火工,沒有摻雜一絲的現代化機器運作,出來的菊花,朵朵都價格不菲。

回來送一盒給蘇紹琛,那時他還取笑她太小資,其實對於這種自己追求的東西,她從來不吝嗇花錢,她不缺錢,只是想過一過那種自在而放鬆的生活。

端起玻璃茶杯,他細細的聞香,確實香氣濃郁,跟小侄女泡給他喝的菊花茶香氣都不一樣,輕品一口,甜香味在脣齒間迴旋,此時此刻,對於她的品味,他似乎又有了新一番的見解。

她懂得享受貴族式的生活,也喜歡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別的女孩子喝玫瑰花茶,爲的是美容,而她品的是一種生活態度,對他來說,他恐怕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了解,去感受。

擱下茶杯,他微微擡眸,嘴角噙着繾綣淺笑,“我以爲在午餐前你會迫不及待的問我要解釋了,卻沒想到,你似乎對我的解釋並不感興趣。”

從他打電話問地址到現在開口,她隻字未提,淡定的讓他驚訝!

輕聞着茶杯裡瀰漫的香氣,蘇念卿挑眉看了他一眼,笑得淡然,“不是不感興趣,而是我不想問。慕少你若是想說便說吧,我洗耳恭聽。”其實她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用意,所以纔不想問。

“怎麼說得這麼勉強,我的做法,讓你不高興了嗎?我以爲,你能理解的。”雖是這麼說,俊彥的臉上不見絲毫內疚,反倒是帶着和煦而自信的笑

點點頭,她半笑着迎上他溫柔的眸光:“你的眼光比我獨到,給我選的這幾家企業都是市裡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負責這個工程不會有任何問題,我也能省去很多談判和籌劃,在這一點上我該好好謝謝你!”

確實,他用市長的職權,光明正大的替她選了四個企業負責工程的不同方面,直接省去了她四處奔波的談判,她也相信他的眼光,只不過,這一次他把楚氏集團入選在內,就有些讓她不解了!

“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你把楚氏納入其中真正的用意。難道慕市長你不怕過度的徇私,會有人籌謀着把你從市長的位子拉下來嗎?爲了一個女人,可不值得呢!”

“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值得我如此,要看對象是誰。因爲是你,我不會去計較值不值得這個問題。至於楚氏入選……”提到這個問題,他倒是笑得有些漫不經心,俊魅的臉上多了幾分讓人猜不透的深沉心思:“如果我說,我這是在給你製造機會報仇雪恨,讓楚斯寒拉下臉來求你,你信嗎?”

“呵呵……”聽到這個答案,蘇念卿不禁輕笑了聲,右手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對面的男人,忍着笑意:“慕少,你這個理由讓我真開心!只不過,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一個能把霸道隱藏在溫柔裡的男人,修養品性更是好男人的典範,這樣的男人不會做這種看似英雄救美實際吃力不討好的事,至少她相信慕亦塵不

他想要讓女人開心有的是辦法,根本就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也不需要把她作爲籌碼扔出來。

“你不相信?!”挑挑眉,他對她給予的絕對的信任有些驚訝,他是怎麼都沒想到,她真的可以像自己信任她那樣信任自己。

輕笑了聲,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這是要我誤會你太過小心眼呢,還是要我誤會你心機深沉,恨不得用這種辦法讓楚斯寒恨我更深?”

搖搖頭,她伸過手捧着他的臉,說話的模樣無比認真,像是要證明什麼似地:“你慕亦塵想要的東西,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至少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利用我!”

倘若他真的要這樣利用她,就不會把這個工程分成四部分,由她負責總工程了,把整個工程都給她不更好?至少這樣做,楚氏集團沒有競標成功,就會面臨股市崩潰,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楚氏破產,也能讓楚斯寒恨死了她,一舉兩得不是?

可他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是光明正大的給了所有人競爭的機會,也給了楚斯寒一個機會,更給了她一個看清自己的心的機會。

來錦繡樓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他的用意她懂,所以她才什麼都不想問

楚斯寒是她心裡的一道傷,完全痊癒需要時間,倘若無法放下,她便不能重新開始。

這個從一開始便想着把自己從死衚衕裡帶出來的男人,給了自己黑暗中的第一道曙光,也是他讓自己學會了信任,懂得了信任的力量,所以她也願意相信他一回。

涼涼的小手貼在臉上,柔軟的掌心傳來淡淡的溫度,看着她那倔強而固執的想要證明自己的信任,他不禁覺得心裡涌過一股暖意,看向她的眸光愈發溫柔起來。

擡手按在她不安分的小手上,輕柔的反握在手心,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眸光溫柔而寵溺。

她的信任讓他感動,也讓他情不自禁的感到自豪,自豪着自己擁有着這樣一個通透的女子。

曾經聽到過一句話:我攀上了頂峰,直至看到你的笑臉,我才覺得自己的一生終於圓滿。

遇到她,他也才覺得,自己的一生,方纔圓滿。

“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不會利用你!也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像現在這樣,給予我你最堅定的信任!”

不安分的爪子在他掌心撓了撓,她笑得燦爛:“信任是互相的,因爲你相信我,所以我也願意相信你!”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機票我讓助理定了,明天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需要我過來接你麼?”

因爲最早一班飛機時間太早,他跟她住的地方又太遠,她過來接的話恐怕會耽擱很多時間,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了!乖乖在機場等我!”

“嗯,我知道了!”低頭,她瞥了眼他手錶上的時間,“差不多到你上班的時間了,走吧!我送你過去!”

“好!”他點點頭,拉着她站起身,握着的右手捨不得鬆開,就這樣牽着出了驚鴻軒。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來機場接機的是慕家的司機,把她送到大院外頭後蘇念卿便堅持下車,臨下車前,慕亦塵還不忘提醒她,晚上有飯局,他親自過來接。

想起他這趟回來的目的,她也沒多想,點點頭應了下來。

去見慕亦塵的朋友,她想怎麼着也不能失禮,精心從衣櫃裡挑選了一套頂級定製的水溶花系列的米白色裙子,重工刺繡宮廷貴族絲綿拼蕾絲,手臂的袖子採用了真絲透視製作,白皙的雙臂若隱若現,很吸引眼球!

這條裙子適合出席私人聚會,既不失禮也不會太過隆重,恰到好處的美,更能讓人難忘,略微化了淡妝後,她算準了時間出門。

當她從大院出來的時候,等候在門口的慕亦塵也爲之驚豔了一把,看向她的眸光帶着難掩的讚賞。

在他面前頓住,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再看看他怔忪的神情,不解的問:“怎麼了?很難看麼?”

“不,很漂亮!”真誠的讚賞博來美人瀲灩一笑。

她垂眸看他,這才發覺他今天穿得很休閒,白色商務休閒立領長袖t恤搭配卡其色休閒長褲,一掃以往西裝的正式嚴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隨性瀟灑,潔白的顏色穿在他身上,更添一股成熟男人的優雅氣質!

側過身,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紳士的請她上車。

車子緩緩朝四環駛去,看着周遭掠去的景色,她依稀猜到他帶自己去哪裡了,轉過頭看着駕駛座上的男人,“我們是去健一公館麼?”

“嗯,那兒的環境還不錯,你去過嗎?”

“一直想去,沒時間。前幾天看電影《我願意do》首映的時候,也是在健一公館取景的,那兒的環境很有味道,本想着抽空去一趟的,想不到趕巧了。”

其實會約這個地方,也是因爲那天在她車上看到個便籤,寫着健一公館和電影名字,他回去看了一遍這部電影,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心思,於是跟那一羣傢伙約在了這個地方吃飯。

健一公館位於京城東邊cbd商圈的一角,一片水色湖畔一抹綠色草地,灰色的復古建築橫臥其間,遠遠望去左側高樓林立,右側則在水一方。

從車裡下來,停好車,兩人徒步走到門口,大門上高懸“健一公館”的牌匾,從正門走到大廳的入口要經過一道長長的門廊和三道大門,頗有庭院深深的意境,隨着迎賓小姐拉開最後一重大門,一陣清香撲面而來,驚豔也隨之而來。

報上了名字和包廂,一襲清代復古宮裝的領位服務員領着他們往包房走

富麗堂皇的大廳,中間八角形的透明圍欄,對面一個小小的舞臺上擺着一架古箏,一位宮裝美女輕撫琴絃,流水般的琴聲飄然縈繞。

大廳兩側的牆上掛着兩件明代皇帝和皇后的龍袍鳳袍,吸引了蘇念卿的目光,不禁駐足多看了幾秒,轉頭的時候迎上慕亦塵繾綣的眸光,不催促不打擾,似是無限制的縱容着她。

轉過頭,慕亦塵跟前頭安靜禮貌等候的領位服務員吩咐了聲,服務員笑着轉身離開,長長的走廊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的對視着。

輕笑了聲,他走到她面前,牽着她的手順着悠長的走廊往裡走,兩邊一間間裝潢精美的包廂,透射着貴氣的奢華。

推門進了包房,她這才發覺這裡的包房分裡外間,外間爲客廳,配有舒適的復古沙發,幽雅的環境裡,她一眼看到了沙發上坐着個身影,點綴着一杯香茗,幾縷清香飄散.在空氣中。

聽到聲音,沙發上的人緩緩擡起頭來,見着他們一起出現並沒有多大訝異,優雅的站起身,笑着伸手過來打招呼:“蘇小姐,好久不見!”

禮貌的跟凌子澈握手,她笑着迴應:“凌先生,好久不見!”

掃了眼房內的一側是雪茄吧,沒見着人,慕亦塵淡淡的問:“他們呢?還沒到嗎?”

“剛剛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們說在路上了,現在這個時間段正是下班高峰期,一二環內堵車嚴重,我是不想受那份罪,提前一個小時過來的。”

果不其然,不到幾分鐘,幾個人走了進來,全都是一身休閒打扮的公子哥兒,見着慕亦塵身旁坐着的身影,所有人都愣了下,相互看了眼再一致的看向蘇念卿,似乎是誰都沒想到慕亦塵這次會帶了女人過來。

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上次在馬會俱樂部遇到的公子哥兒,其中就有季千帆這少爺,彷彿什麼聚會宴會的都落不下這傢伙。

“喲,這不是莫少屁股後頭的小尾巴嘛?”季千帆看到蘇念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上前來打招呼,“丫頭,還記得哥哥我不?”

看着眼前吊兒郎當的公子爺,蘇念卿微微着臉,微笑不改的開口打招呼:“季少,莫少說我比你早出生一個月,你該叫我姐姐!”

一句話,直接把興頭正起的季千帆給打蔫了,沮喪着瞪了慕亦塵一眼,很快從慕亦塵那溫柔的眼神裡看出了貓膩,又笑着調侃回去:“叫姐姐就免了,少爺我可叫不出口!不過,叫嫂子的話,我還是勉爲其難的!”

“……”聽懂了他的意思,蘇念卿暗暗咬牙,無語的瞪着他笑得無害:“算你厲害!”

“怎麼樣,我真叫了,你應是不應?”似乎是覺得好玩,季千帆就是不肯在這個話題上放過她,非要攪和出個黑白來。

而一旁安靜着看好戲的一衆人,彼此都帶着不同的目光看着蘇念卿,難得見慕少帶女人來他們幾個聚會的場合,按着以往的慣例,他們幾個聚會可都是從來不帶女人來的,慕少今天倒是破了例了!

轉頭,蘇念卿看了慕亦塵一眼,見他雙手插兜懶懶的候着,並不打算過來替她解圍,無奈只能自己單槍匹馬的對付眼前的無賴少爺,笑得燦爛:“這個稱呼我擔不起呀,季少,你就饒了小女子我吧?”

對上那骨碌碌的貓眼兒,季千帆瞥了眼她身後站着的男人,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好吧,這次放過你!”

“都坐吧!”掃視了一週進來的一夥人,慕亦塵朝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後,摟着身旁的女人坐入沙發,“周公子呢?”

“來的時候打電話給他了,說是堵在高架橋上了,正讓他的寵物來接呢!”一旁,江世堯淡淡的回了句,不知道怎麼的卻引得周遭人一陣鬨笑。

看着他們,蘇念卿不解的看着身邊的人,“他們笑什麼?”

“嗯,周公子的嗜好比較特別,我剛開始聽說他‘圈養,了個寵物,以爲真是寵物,後來才知道是個女人。”

“這有什麼可笑的嗎?你們男人養的小三小四小五多了去了,不就是個女人而已。”瞧他們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蘇念卿有些無語。

“這個女人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樣,等會你見了就知道了!我帶你過來,主要是讓你見見周公子和這幾位你沒見過的朋友。”

正說着的時候,包房的門砰一聲被打開,所有人被嚇得一震,紛紛朝門口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嚇人一跳!

門口,一道瘦小的身影頂着個爆炸頭進來,所有人都愣了下,繼而別開頭去忍着滿腔笑意,看到她,蘇念卿有些錯愕的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轉頭的時候便看到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從她身後出來。

妖孽邪肆的俊臉,掐到好處的短髮下,一雙妖嬈的桃花眸眼角上揚,白色的西裝包裹着頎長的身子,那張俊臉,陰柔豔麗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看到他,蘇念卿不禁想起唐子寧那妖孽,唐子寧妖孽妖在了那張臉上,而眼前這人則妖在了那雙邪魅的眸子上!

“公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晚點再過來接你!”說着,爆炸頭娃娃也不管周公子同不同意,轉過身出門,走的時候還不忘砰一聲重重的甩上門。

巨大的響聲喚回所有人的思緒,原本安靜的包房頓時爆發出各種笑聲,所有人都帶着張笑臉看向依舊懶散隨性的周公子,最終還是季千帆忍不住開口:“我說五公子啊,世界很美妙,你家寵物還是太暴躁,不好,不好啊!

“好不好是我的事,難道你不覺得她越是這樣越可愛嗎?”拉過一旁的椅子,周公子輕笑了聲鬆開西裝釦子,優雅落座,妖嬈的挑眉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可謂是風情萬種,讓季千帆記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季千帆哆嗦着抖掉渾身的雞皮疙瘩,僵着個笑臉:“呃……我可沒養小獅子的嗜好,那麼嫩沒味道,要玩也玩技術高超點的,太嫩了塞牙!”

轉頭,某公子掃到沙發上唯一的女性,妖嬈的眸子微微一沉,輕笑着站起身朝蘇念卿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沙發上的女人,修長的食指調戲一般挑起蘇念卿的下顎,妖王一般俯下身看着她,涼薄的脣角噙着邪肆的笑:“美女呢!”

這麼個曖昧調戲的動作,他們這一羣人雖然是見怪不怪了,可施與在蘇念卿身上,一衆人都愣了下,原本熱鬧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禁看向沙發上臉色暗沉的慕亦塵,暗暗爲周公子捏了把冷汗!

大夥兒明白,能讓慕亦塵帶到這種地方來的女人,都是非一般的女人,可以說是“朋友妻不可戲!”可他周公子,偏偏犯了他的大忌了!

被人這樣居高臨下的審視着,蘇念卿總覺得很不是滋味兒,擡手捏着挑起下巴的手拉開一段距離,優雅的站起身來,笑容淡定的介紹自己,“周公子好啊!姐姐我呢,上了年紀了,不適合陪你玩這種調戲的遊戲。不過我倒是覺得剛剛那位小獅子,挺適合陪你玩的!”

一句話,既婉轉的拒絕了周公子的調戲,給了他一個完美的臺階下,又拐着彎子讚許了他圈養寵物的行爲,一向不被衆人看好的行爲能得到一個女人的認可,周公子不禁愣了下,妖嬈的眸底閃過一抹訝異。

這個女人不簡單,單是這鎮定的應對方式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換做是別的女人,面對自己的調戲,要麼是逢迎而上,要麼惱羞成怒甩一耳光過來,她卻臉色不改的起身應付自己,不僅給了他面子,還讓自己不處於弱勢,這種風度,非一般女人可比!

“不是說不能帶女人來的嗎?這是誰帶來的?”說着,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一旁的慕亦塵,微微眯眼,“老七,這是你的女人?!”

“你說呢?”站起身,慕亦塵伸手把身旁的女人摟入懷裡,正式跟周公子和一衆朋友介紹道:“這是蘇念卿蘇小姐,今天帶她來見見你們。”

轉頭,他一本正經的看着媚眼妖嬈的周公子,嗓音醇厚而堅定:“老五,這是我的女人,你玩別的我沒意見,但她不行!”

冷硬而霸道的宣誓,一錘定音,砸掉了周公子的幻想,也宣告了蘇念卿的地位和重要性,這讓周遭一羣人不禁唏噓,看向蘇念卿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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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章

裡間爲飯廳,宮廷般的佈置,配合金色的璀璨燈光,愈發顯得高貴而典雅。

一掃剛剛在外間的不愉快,大夥兒圍繞着大圓盤桌子而坐,周公子經過剛剛的警告,倒也安分的坐到了慕亦塵旁邊,沒再逾越,周遭的氣氛也跟着活絡了起來。

拿過餐牌,慕亦塵擡頭把圍着桌子坐下的一羣人介紹了一番,有幾個那天不在場,跟她打招呼的時候也客氣了許多,尤其是大夥兒都沒見過慕亦塵像現在這樣護犢,寶貝着跟什麼似地,更是讓他們對這個女人起了好奇心。

但大家都很識趣的閉口不提楚斯寒,北京城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於蘇家和楚家的事,多少也有所耳聞,雖然這幾個傢伙一個兩個吊兒郎當的玩世不恭,在慕亦塵面前卻都給足了他面子,不在他面前提起蘇念卿的過去,這讓蘇念卿都覺得有些意外。

曾經她所認爲的那一羣紈絝子弟,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麼一無是處,至少在某些時候,懂得尊重人,不會當着人的面揭人傷疤。

她也並非不能面對被人拋棄的事實,只是覺得在這種場合,她多少要顧及一下慕亦塵的面子,她不希望自己不堪的過去,會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身份。

他會得在這麼多人的場合顧及到她的感受,給她最好的榮耀,她也懂收斂自己的光芒,放任自己當個被他庇護的雛鳥,享受着他給予的一切。

這頓飯氣氛倒是挺愉快的,就是蘇念卿吃得有些尷尬,坐在她身邊的慕亦塵一邊跟凌子澈和周公子談論政府新出臺的政策,一邊給她佈菜,弄得她面前的菜堆的跟小山般,對着他的體貼周到,她又不好意思開口拒絕,只能埋頭很努力的吃。

“明天一起去打球吧!”凌子澈開口提議,很快大家都應和了。

凌子澈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笑着說:“明天你也一起來吧!人多熱鬧點!”他說這話的時候雖是詢問她,可目光卻是看向慕亦塵詢問意見的,擺明了慕亦塵的意見比較重要。

擡起頭,蘇念卿看向問話的人,再看看抽着紙巾給自己擦嘴的男人,微微搖了搖頭,“我的高爾夫技術很一般,就不去出醜了!”

“沒關係,慕少可是高爾夫的高手,有他在你怕什麼呀!”凌子澈繼續慫恿着,逗孩子般的誘惑她:“明天你跟他一組,贏了可是有獎勵的哦!”

蘇念卿眨了眨眼猶豫着,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慕亦塵,他沒開口,她自然不能先答應下來,他們對她這麼客氣,都是給了他面子,喧賓奪主不適合用在這個場合這種時候。

“明天天氣好的話就一起去吧!”耐不住凌子澈那滿帶深意的眼神,慕亦塵輕笑了聲開口應了下來。

平常這種活動他很少參加,但是現在有她在,意義不一樣,他也可以試着讓她多瞭解這個圈子裡的自己。

因爲彼此都是至交,好幾個還是一起長大的哥兒們,聚餐的氣氛也輕鬆,晚餐撤下去後他給她倒了杯消食茶,跟一旁的人聊着天,偶爾轉過頭來看她,怕冷落了她,體貼而溫柔的模樣,讓周遭一衆男人笑得特別曖昧,看向他們的眼神,像一道道x光,洞察他們之間不爲人知的q似地!

偶爾擡頭的時候,她還能看到那上揚的眉角輕鬆隨意,棱角分明的側臉多了幾分平日裡不常見的閒適,劍眉下沉澱着深邃的黑眸,還有那散發在外的倨傲的尊貴,都強烈得讓人移不開眼。

在這一衆天之驕子裡,她才更深刻的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他身上的光芒即便行事作風足夠低調,也還是難掩那與生俱來的尊貴,無形中的那股王者魅力,都能讓人爲之臣服。

不是什麼樣的男人都能做到謙和儒雅,溫潤淡定,這個男人,他從來不需要刻意去裝飾都能發揮到極致,讓人看上一眼,都會禁不住迷戀。

轉頭的瞬間,他不經意的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看,薄脣揚起淺淺的弧度,暗眸微眯,傾過身壓低了聲調湊到她耳邊:“親愛的,別在這種場合莠惑我

他就是忍耐力再好,也經受不住這雙貓眼兒的蠱惑,若是以前,他說不定還能找各種藉口來忍耐,但是現在關係不一樣,他的忍耐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聲音極輕,語氣慵懶中夾着淺淺的笑意,灼熱的氣息從她頸邊掠過,引來她的一陣輕顫,又如同無數片羽毛刷過,惹得她輕癢難耐。

聽着他的溫柔控訴,蘇念卿不禁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轉頭湊到他耳邊低聲問:“我怎麼誘惑你了?”

“眼睛……”他沒好氣的提醒她,這個問題,他也是現在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我可是完全沒有向你投去任何有關曖昧的東西,您老是不是想多了呀?再說了……您老的自制力不是一向都不錯的麼?”一向做事果斷冷靜,運籌帷幄的男人,也會有不冷靜的時候?

“自制力也要看對象的……”輕笑了聲,他別開頭掃了眼周遭一羣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盯着他們看的傢伙,明眸媚眼間依舊是一貫雲淡風氣的表情,似乎並不介意他們這樣帶着某種目的的打量。

“好了,都散了吧,人見着了就好了,我看老七已經心不在焉了,你們要續攤的自個找地兒吧!”懶懶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周公子掃了那你依我濃的兩人一眼,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公子我瞧着你們恩恩愛愛的樣子,渾身不自在!呵~我也回家跟我的寵物恩愛去!美女,明天見了!”

說着,他挑挑眉朝蘇念卿妖魅一笑,沒再看衆人一眼,轉身瀟灑的出了包房,留下一衆目瞪口呆的公子爺們。

這麼大的京城裡,敢這麼光明正大調戲慕少的女人的,估計也就只有周公子了!

“既然這樣,那大家都散了吧,明天球場見!”說着,修長的手臂一伸,輕輕攬住她的肩站起身,禮貌的朝一衆跟着站起身的公子爺點了點頭告別

車子駛上馬路,蘇念卿轉頭看了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那個周公子,他是京城盛傳的三少之一吧?”

“嗯。”慕亦塵點點頭應了聲,側臉柔和,“今天你的反應讓我刮目相看。”

不是什麼樣的女人在應對周公子的時候都能這麼淡定自若的,她沒有讓他失望,在看到那羣人驚訝的表情時,他知道,自己擁有了值得視若珍寶的東西。

“你是說應付周公子麼?”轉頭對上他不經意的一眼,她輕笑了聲,“應付他不需要太多技巧,不過是遇強則強而已!不過……我總覺得這個周公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一個能把所有心思都隱藏在陰柔無害的外表下,甚至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這樣的男人愈是高深莫測!

“嗯,他確實並非看到的那麼簡單!他可是周家後人裡最出色的一個,年紀輕輕便是個上校了,就連爺爺都說他前途無可限量呢!”

“上校?”乍一聽到這個稱謂,蘇念卿不禁驚呼了聲,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就他那妖孽的模樣,還真看不出來他是個上校呢!”

一個張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還是上校……實在無法想象!

“他是比我小兩屆的陸軍上校,也是陸軍部隊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上校,他在軍事方面有着獨到的眼光和才華,當時我還在部隊裡,沒少聽爺爺讚賞他,說他要是放在戰爭年代,肯定也是個司令級別的人物!”

“他有這麼厲害麼?!”對着那張臉,那張比女人還要美豔的臉,她實在沒法跟這個連老司令都讚不絕口的男人聯想到一起去!

瞧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樣,慕亦塵輕笑了聲,“周公子出身軍人世家,以後有機會,帶你去親自看看,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不過……”

“不過什麼?”見他猶豫不言,蘇念卿猛地轉過頭來,緊張的看着他。

“這傢伙太愛玩,而且心思深沉,什麼樣的女人都敢沾,生來就是禍害女人的,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說這話的時候,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恰好是紅燈,車子停在路口,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緩緩鬆開,動作溫柔的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着。

“他不是你的朋友嗎?”對上他深邃的眸光,她忍着笑傻傻的反問,享受着他不易外露的霸道和在乎。

“是朋友,但是需要和他保持點距離。”

“爲什麼?”眨了眨眼,她笑着問,似乎是想要從他嘴裡得出某種答案或是承諾來才甘心。

“因爲我怕你被他給拐跑了,到時候我上哪裡找人去?!”輕笑了聲,他滿眼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所以,我現在恨不得早一點把你的名字寫到我的戶口本上!”

“呃……慕少,你還在試用期,期約未滿,不得另行簽約!乖啊!”半笑着,她狡黠的拍了拍他的臉,沒好氣的提醒:“綠燈了,開車吧!不然等會警察叔叔可是要請我們過去喝咖啡了!”

婉轉的誘哄讓他沒轍,鬆開手,他溫柔一笑,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088章

京城東部,六環外,北京“伯爵園”高爾夫球場。

地址是凌子澈選的,像他這樣的成功人士,自然懂得什麼地方符合他們這一羣人挑剔的品位。

來之前,蘇念卿特地上網查了關於這個高爾夫球場的資料,看了介紹後才知道這是一家很著名的森林高爾夫球場。

慕亦塵打了電話過來說要接她,想想那個時間段和他所住的那個地方,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本想着自己開車過去的,誰知道蘇紹琛不肯把駕照還給他,還給她派了個專屬司機莫如風!耐不住莫如風那體貼又周到的表情,她也不好拒絕,擺擺手應了下來。

換了套淺粉色的休閒運動套裝出來,莫如風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滿意的點點頭:“很不錯,陽光又靈氣,看來以後我要多帶你出去運動運動才行

“免了吧!我忙着呢!每天都被工作折騰得累死累活的,哪裡還有時間去運動啊!我能好好睡一覺就不錯了!”輕笑了聲,蘇念卿徑自朝副駕駛座走去。

上了車,莫如風傾過身替她繫好安全帶,半帶着笑意看她,俊臉帶着幾分認真:“你的公司現在發展規模也不小了,你需要做的不是讓自己這個領導人事事親力親爲,你需要培養一羣能爲你爲這個公司服務的團隊!一個成功的企業,不是一個人支撐起來的,懂嗎?”

“小五哥,你什麼時候也跟蘇大少那樣嘮叨了呀?其實,我不是不知道培養自己的團隊的重要性,但是現在,我實在是忙了點,等這次政府工程的大案子完成以後,我一定權力下放,好好培養一個能爲公司爲我服務的團隊,k?!”

“好,哥哥我就等着了!”輕笑了聲,莫如風發動引擎,打轉方向盤駛離大院。

不愧是凌子澈選的地方,球場的環境自然不用說,清幽寧靜,車子駛入附近的範圍裡的時候,莫如風降下了敞篷,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入眼處的草坪綠意茸茸,平滑的延展到遠方,車道兩旁的灌木被修剪得美輪美奐,好像列隊的士兵那樣一絲不亂。

透過墨鏡,蘇念卿轉頭看着四周的環境,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這裡會這麼快成爲新一代富豪們的休閒聚集地了,最全套的高級娛樂設施,最豪華周到的服務和最讓人放鬆的愜意享受,這些都是現代富豪們休閒場所的唯一之選。

雖然說,高爾夫運動已經平民化了,但在這個地方,節假日來這兒打球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有錢人以能在這裡享受爲榮,一般人以能夠去那裡享受作爲奮鬥的目標。

“小五哥,我記得你好像是這裡的會員吧?!”

“嗯,你怎麼知道?”轉過頭,莫如風瞥了她一眼,有些訝異,這事他記得並沒有跟她提起過。

“我在你錢包裡看到有這裡的會員卡,想不到你這個喝了這麼多年洋墨水的人,也知道京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呢!”

“哥哥我好歹也是中國人,還是在天子腳下長大的,頂着老爺子那顆愛國心,我不愛國都不行!這麼點吃喝玩樂的地方,怎麼着也得有那麼一兩個地落腳吧?”

“好吧!你厲害!我聽說,在這裡,會員既是貴客,又是一種投資呢!你呢,投資了多少進去又能享受多少服務呀?!”一般的高爾夫球場都是娛樂設施,很少會讓會員參與到球場的股份投資裡去,這間球場比較特別。

“這個說起來複雜了,球會中的一切服務標準均由會員來制定,無論是成熟球手最爲關心的草坪維護,還是球童素質、會所佈局設計等多種問題,伯爵園都是以顧客的基本需求爲考慮的出發點,以使會員獲得最大限度的滿足作爲根本的運作原則,從而使其會員擁有一份與衆不同的尊貴享受。我沒把這個當成是能賺錢的投資,只是平常休閒的時候,帶幾個朋友來玩玩而已,多少錢不是問題,只要大家能玩得開心就好!”

“有錢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不過我有些懷疑,你拍戲能賺錢不?哪天你要是拉不到贊助了,可以找我啊,我一定幫忙!”好好一少爺,去當什麼導演,娛樂圈的水那麼深,她都擔心他折騰不過來呢!

“拉贊助是副導演的事,至於賺錢,其實我覺得賺不賺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夢想,我去實現了。”打轉風向盤,莫如風微微嘆了口氣,俊臉有些嚴肅:“念念,我知道你也有你的夢想,倘若放下了楚斯寒,你就去實現你的夢想吧!別讓自己活得太累了!”

提到這個話題,車裡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有些苦澀的東西開始慢慢在喉嚨裡洶涌,把滿腔苦澀嚥了回去,她別開頭看向窗外,幽幽開口:“我知道……我不會再執迷不悟了!”

車子在休息區外的道上停下,聽到車聲,已經等候在太陽椅下的一羣人紛紛轉過頭來

從車裡下來,蘇念卿朝遠處那一羣人看了眼,人羣裡,慕亦塵也看到了他們,跟身邊的人點了點頭後,不緊不慢的朝這邊走來。

看到是他,莫如風不禁輕笑了聲,轉身把車鑰匙交給泊車的工作人員,雙手插兜懶懶的站在蘇念卿身邊,“原來是慕少有約,我當是誰這麼大面子,能在你睡懶覺的黃金時間約你出來打球呢!”

“你這話聽着怎麼這麼酸啊?”轉過頭,蘇念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妹妹我沒那麼容易被人拐跑的!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找人個來湊數的,至少他慕少,我還沒那個資格找他來湊數,嗯?!”

“其實,慕少人也不錯,論家世樣貌背景,哪一樣都比楚斯寒優秀,丫頭,你其實可以考慮一下的!”

“嗯哼,這不正在試用期間嘛!”挑挑眉,跟莫如風提起這個,她竟然有幾分的得意幾分的竊喜,就好像搶到了一個限量版的東西一樣,帶着難言的喜悅,還不忘轉過頭來補充一句:“一個月的試用期!”

“喲!你們這是瞞着我暗度陳倉了啊!”似是在預料之中,又好像是在預料之外,莫如風笑得淡定,“既然這樣,那我就更加要好好會會這小子了!乖乖在這站着,我先會會他!”

說罷,他動身朝慕亦塵走了過去,直接把蘇念卿丟在了原地。

其實上次在馬匯俱樂部的時候,他就隱隱看出了些什麼,尤其是看到慕亦塵看向念念時,那從未有過的溫柔眸光,他便覺得不簡單,當時沒有多大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原來真有那麼一回事兒!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也好,不論人品還是修養,慕亦塵在這方面都比楚斯寒卓絕優秀,換做別的男人,把小乖交給他們,他或許有很多的不放心,但是這個男人,他至少能信得過。

“小五哥,你幹嘛呢!”懊惱的跺了跺腳,瞧着他們兩已經握上了手,她更是替慕亦塵感到擔心,生怕莫如風真不給他臺階下,到時候誰臉上都不好看!

走上前,慕亦塵看了眼還在原地站着的蘇念卿,柔柔一笑,對上莫如風若有所思的黑眸,“莫少?你這是……有話想單獨跟我說麼?”

莫如風點了點頭,倒是佩服他洞察人心的心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念念一直都是我們的心頭肉,我和蘇紹琛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有過一個楚斯寒就夠了,我不希望你成爲第二個。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但……我能相信你嗎?”

如此直接而不避諱的問話,慕亦塵微微愣了下,明白過來他說這話的意思,原本輕鬆的話題此刻也變得沉重起來。

似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後,慕亦塵轉眸看着對面不遠處站着的身影,俊臉上柔光清瀲,上揚的脣角吐露的字眼卻是帶着無比堅定的信念:“我現在或許給不了你什麼承諾,但我對念念是真心的。她願意相信我,我也願意無條件信任她,以後的路還很長,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她身邊,也請你給我時間證明。”

沒有華麗的誓言,也沒有虛浮的辭藻,最真實堅定的承諾,卻在無形中征服了莫如風所有的武裝,最終,他看着他,無言的笑了起來。

擡手,他輕拍了拍慕亦塵的肩膀,半笑着鼓勵道:“好好把握,別試用期都過不了就被別的男人pk掉了!”

“別的男人?”乍一聽到這話,慕亦塵微微擰眉看他,謙遜而安靜的模樣,似是在等他的一句提醒。

“怎麼,你以爲念念真沒人要啊?”輕笑了聲,莫如風轉過身看向身後乾着急的蘇念卿,好心提醒道:“你能看到她的光芒,別的男人自然也能看到!對手就在你身邊,你自己努力吧!”說罷,他鼓勵的朝他點了點頭,轉身朝太陽傘下的一羣人走去。

隔得有點遠,他們說話聲又小,她聽不見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只知道這期間,慕亦塵擡眸看了她一眼,笑得溫潤清雅,俊彥的臉上不見絲毫不悅,這讓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直至莫如風離開,她才忍不住滿心好奇,焦急的朝他走了過來。

089章

“慢點兒!”慕亦塵伸手穩.住急急忙忙撲上來的身影,眸光寵溺的揚起眉角,溫潤的俊臉難掩儒雅的紳士風度,瞥見她焦急的模樣,他禁不住笑着逗弄眼前可愛的貓兒:“怎麼了,不過才一晚上沒見,有這麼想我麼?”

“無賴!誰要想你了!我還不是擔心小五哥爲難你嘛!”聽着他的調侃,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嬌嗔的模樣如若三月桃花,嬌豔柔憐,惹得某人一陣心神盪漾。

尤其是此刻,眼前的小女人已然褪下了一貫女強人的裝束,長長的捲髮編成鞭子盤成丸子別在耳後,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粉色鴨舌帽下,精緻的臉蛋乾淨粉嫩,少了化學品的裝飾,讓她看起來更是自然!合身的休閒套裝穿在她身上,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陽光靈動得讓人眼前一亮!

“莫少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爲難我的。不過……”噙着笑,他傾過身壓低了身子湊到她耳邊咬耳朵:“看到你這麼擔心我,我真的很高興

她會擔心,會着急,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有那麼一點兒在乎他了呢?

如果是,這還真是個值得高興的好消息!

“我……”曖昧的提醒,讓她不禁愣了下,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戳破了一般,那種無處躲藏的感覺,讓她不覺驚慌了起來,跺了跺腳,她懊惱的握着爪子不客氣的捶着他的胸口,嬌嗔了聲:“誰要擔心你了!”

拉開他的手,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快步朝太陽傘下走去,也不管身後的人跟不跟上來,心虛的逃了。

長長的一道緩坡,她走得極快,把身後的男人遠遠地拋在後頭,直至走到了坡頂,她才意識到什麼,頓住腳步轉過身去,緩坡上,修長的身影正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

她這才發現,今天的慕亦塵,似乎比以往都要好看,都要閒適!

此時的他一改往日的西裝革履的公務員凌厲形象,一身白色名貴的∞lo衫,卡其色竹纖維休閒長褲,白色限量版運動鞋,鼻樑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寬邊墨鏡,單手插兜,此般優雅的模樣,像極了歐洲的雅痞貴族。

隱隱的,她像是被他身上無形擴散的氣勢和魅力給吸引了一般,整個人隨之柔和了下來,淡淡的笑容擴散在嘴角,她知道,他身上有一股魅力,開始吸引了她的目光,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直至他走近後,不動聲色的牽起她的手,涼薄的觸感才讓她緩緩回神過來,擡眸對上他溫潤的俊臉,不覺中笑意瀰漫。

太陽傘下,一衆看好戲的人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彼此臉上都帶着一絲不可思議一絲的驚訝,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慕少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毫不顧忌的流露自己的情感,也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這般的縱容寵溺着一個女人。

只可惜,這女人原本是屬於他的晚輩楚斯寒的,他這個長輩從中插一腳,到時候慕家上下,恐怕又將迎來新一波的風潮,單是慕太后那一關就不好過,更別提整個慕氏家族了。

看着他們,江世堯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嫉妒,說出的話也帶着幾分酸意:“我看慕少這回是真的動了心了,只可惜,慕太后那關不好過啊!”

“慕少都不擔心,你擔心個什麼!”一旁,季千帆轉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頗有責備他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

好幾個正在替慕亦塵擔憂的時候,一旁站着的周公子輕笑了聲,懶懶的從球童那兒接過球杆,拄着球杆優雅的在他們面前一站:“真要是慕太后那關過不去,我不介意替老七接收美女一個!”

“……”聞言,一羣人都不約而同的愣了下!

對於周公子突然冒出的調侃,幾個公子哥兒很是無語的轉頭白了他一眼,季千帆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周公子的後宮已經夠充實了,就別去趕這趟渾水了!沒看到慕少這次是來真的嗎?撞槍口了可別怪哥們沒提醒你

輕嗤了聲,周公子一臉漫不經心的,顯然是沒把他們的話聽進去,轉頭看了眼椅子上沉默不語的莫如風,妖魅的眸子微微一挑,優雅的做了個請的姿勢:“莫少,玩一局?”

“好!”點點頭,莫如風從椅子上起身,看了眼正朝這邊走來的兩道身影,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在一旁的球童那兒選了球杆跟了上去。

走了過來,蘇念卿一眼便看到這羣公子哥兒的眼神很是怪異,恍然回神過來,下意識的從慕亦塵手裡抽出爪子,尷尬的笑了笑,“大家早啊!”

“已經不早了!”低頭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凌子澈淡淡的笑着,墨鏡下的俊臉閒散而優雅,“既然你到了,我們都打球去吧!”說着,他轉身從球童那兒接過球杆,擡眸看了蘇念卿一眼,“蘇小姐,請吧!”

“我?我的球技不行的……”擺擺手,她尷尬的看着他們,笑得燦爛:“你們玩吧!我在這裡看着就好了!”就她那三腳貓功夫,還是別出來丟人了,這會兒出來,丟的可不是她一個人的臉呢!

“那怎麼行,都來了,不玩不是掃大家的興麼?!”凌子澈這麼說着的時候,眸光一掃,周遭一衆人接到指令,也跟着起鬨。

“有慕少在,你不會輸的!”一旁,季千帆也跟着吆喝。

“就是嘛!輸了也有人買單,你怕什麼呀!”

難得是星期天,大家都出來放鬆,加上全場就她一個女的,大家都沒帶女伴過來,哪能依着她被慕少這麼呵護着,自然要玩上一局!

挨不住他們的邀請,蘇念卿轉頭看着慕亦塵,向他頭去求救的目光。

“慕少,可不帶你這樣護犢的,每次都是你贏我們,現在有她在,我們還想贏你一回呢!”見慕亦塵不開口,有人開始按耐不住慫恿了起來,敢情是不把蘇念卿這個菜鳥拉下水不甘心一般。

“既然你們都開口了,那走吧!”慕亦塵揚脣輕笑了聲,俊臉溫潤,不動聲色的扣住蘇念卿的手腕,拉着她走出了太陽傘。

周遭幾個見着,也面帶笑容的跟着走了出來

微涼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她微微握緊了爪子,下意識的擡起頭,倨傲的身影在視線中挺拔修長,此時此刻她走在他後頭,隱隱的有種微妙的感覺在胸口涌過。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曾經楚斯寒也曾這樣拉着她的手,爲了躲避那些小混混,奔跑在昏暗的巷子裡,穿過梧桐大道,穿過寒冷的街頭……

曾經她以爲,他們會這麼一直走下去,卻不想,那樣的溫暖,自始至終都不是屬於她的,她只是另外一個女人的代替品,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咬咬脣,刺痛傳來,她甩掉那些糾纏不清的回憶,加快腳步跟上他和他並肩,偏着頭喊他:“慕少……”

“嗯,怎麼了?”終於等到她開口,慕亦塵這才緩緩轉頭看着她,眸光略微有些涼薄,幽沉的眼底似乎有什麼她看不明白的東西在涌動着。

“我聽說你們打球是玩錢的,我的技術那麼爛,我怕你……”

“你是怕我輸不起,是嗎?”慵懶的接下她的話,慕亦塵頓住腳步,清雅的笑了聲,轉頭看着身後一羣人,“你們告訴她,我輸不輸得起。”

“妞,別的男人或許輸不起,不過我們慕少,絕對輸得起!前提是,他想輸才行!”江世堯嗤笑了聲,看向她的眸光有些怪異,最終也沒多說什麼,聳聳肩轉身先走了。

季千帆和其他幾個公子哥兒也是懶懶一笑,也沒多說什麼,彷彿她剛剛問了個天大的傻問題一般,他們都不屑降低格調來回答。

堂堂慕家七少,會輸不起一個球嗎?!仔細想想,她也意識到自己真是問了個傻問題,所謂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見他們都先走一步後,慕亦塵低着頭,沒好氣的扣着她的下顎,滿眼寵溺的笑了笑,“你這次怎麼不相信我了?”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怕我輸了連累你啊!而且,你不是市長麼,你的工資還沒我高呢!我怕你這個月入不敷出……”

這羣公子哥兒玩球賭錢的,肯定不是什麼小數目,一顆球指不定幾十萬,輸一兩個她還賠得起,但慕亦塵就不同了,他是市長,市長有法定的工資,怎麼着也高不到那兒去嘛!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市長的工資雖然不高,但我有把握,不會輸!”輕笑了聲,他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放心吧!我有副業的,這麼點錢,我還是輸得起的。只要你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不會輸,說不定還能贏呢!”

“這麼有把握?!”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眨了眨靈動的貓眼兒,“如果輸了呢?他們一個兩個可都是逮着這個機會呢!”

“沒有如果,乖……”輕拍了拍她的臉,他輕笑了聲,拉着她跟上那夥

有了他的保證,她莫名的覺得安心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即便他們輸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偌大的草坪上,幾個上次輸慘了的幾乎是跟慕亦塵耗上了,尤其是逮着他身邊帶了個菜鳥,更是不肯放過他們倆,非要玩上一局不可。

等他們都發球后,慕亦塵撐着球杆看她,笑得意味深長:“怎麼樣,想試試嗎?”

想了想,蘇念卿還是搖搖頭,慕亦塵淺笑着把球杆遞給她,面不改色的鼓勵:“今天你要是玩輸了,算我的!去吧,你不用顧慮太多,只管玩得開心,嗯?”

跟了過來的幾個人裡,季千帆跟着起鬨,“是啊!你就只管玩,輸了也沒事,每次都是他贏我們,一兩顆球而已,怎麼着也還輸得起的!”

聽着他們的調侃,慕亦塵單手插兜,懶懶的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噙着和煦的淺笑:“上次我贏了你們幾個,現在你們是巴不得我輸是吧?”微微眯眼,他轉身把球杆交到她手裡,宣誓一般看着一羣看好戲的傢伙:“都先別高興得太早,就算她是隻菜鳥,也未必會輸給你們幾個!”。

“喲,咱慕少今個兒怎麼這麼自信了?我還指望着她是個菜鳥,能讓我扳回一局呢!”江世堯笑着打趣,上次他輸得最多,怎麼着都不服氣,逮着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你一個大男人贏個菜鳥多沒趣,這不成心欺負人家麼?!”一旁,凌子澈瞧着他們耗上了,不禁開口調侃。

轉頭看向蘇念卿,半笑着鼓勵:“蘇小姐不用顧慮太多,他們只是上次輸慘了而已,我們來這兒不過是圖個輕鬆,你只要玩的開心就行!打球最忌紛擾,心無旁騖就好!”

瞥了眼周遭幾個意圖明顯的傢伙,慕亦塵雙手插兜,懶懶的開口:“既然是她玩,那這局就玩大一點!一百萬一顆球!如果她能一桿進洞,那顆球就算五百萬!”

正當蘇念卿猶豫不決的時候,聽到慕亦塵突然開口,一開口叫價就是一百萬,頓時讓她瞪大了眼!

“慕少……”扯着僵硬的笑臉,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猜不透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若說他是真的相信她,可也不能玩得這麼狠啊,一百萬一顆球,她哪輸得起啊!

一羣玷污高爾夫純潔的傢伙,玩錢玩這麼大!忒狠了!

“一百萬一顆球?”乍一聽到這個,輸慘了的江世堯也來了興致了,高興地幾乎快站不住腳,“老七,你這下子可是玩大了啊!”

“不玩大點兒,你們怎麼能服氣?!”轉過身,他輕拍了拍她的臉,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鼓勵,醇厚的嗓音裡充滿不易外露的寵溺:“別擔心,我對你有信心!一百萬一顆球算是便宜他們了,上次是因爲他們輸慘了,這纔想要從你身上討回公道,我也不能由着他們欺負你不是?若是換做以往,恐怕就不是這個數!你儘管玩,輸了算我的,反正我也贏了不少,還輸得起

禮尚往來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他們敢這麼挑釁他的女人,他當然敢開口。

握着球杆,蘇念卿頓覺掌心一片潮溼,這又是鼓勵又是慫恿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好!

她知道他不是輸不起,可下意識的,她要是輸了,那肯定是丟盡了他的臉,她自己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到底要怎麼辦纔好?!

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贏啊!

想了想,她轉頭看向身後那羣一臉期待的傢伙,再看看慕亦塵那鼓勵而自信的笑容,握緊球杆,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脊樑硬着頭皮走上前。

站直身,凝神想了想蘇大少教給她的技巧和姿勢,握緊球杆看向插旗子的洞口,算準距離下手。

自認一向心裡素質良好,即便是在這種壓力重重的情況下,她依舊能很快靜下心來,心無旁騖的打球,這也許要歸功於爺爺在棋藝上對她的教導,和她自己在博弈中的領悟!

心裡的結鬆開了,整個人也輕鬆了起來,放鬆了心態揮杆,小白球飛了出去,順着斜面下滑,幾乎所有人都繃緊了氣息靜待結果

小白球在草地上劃出淺淺的弧線,最終滑下洞口,這樣一桿進洞的成績,大出所有人的預料,就連慕亦塵都愉悅的挑起了眉,明媚的笑容揚起在脣角,俊臉上的表情從她揮杆到進洞,都沒變換過,絕對的信任讓人看着都覺不可思議!

見着球進洞,蘇念卿愣了下,僵硬的轉過身,總算從驚喜中回神,高興的跳了起來:“進了!進了!太好了!”

身後,慕亦塵笑着看她,眸光慵懶寵溺,深沉如海,俊彥的臉看起來更加的明媚尊貴。

估計是進球太過高興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衝了過來,抱着慕亦塵高興的嚷嚷着,“我贏了!我贏了!”

贏球的喜悅抹去了剛剛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她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他們打球要玩錢了,贏的不是錢,而是一種心情。

尤其是在這種緊迫的壓力下贏球,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心情像是滾雪球一樣,滾成一團,然後在贏球的那一刻,得到全面的爆發!

看着那摟在一起的兩人,一羣輸了球的傢伙這下子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了!

輕笑了聲,慕亦塵伸手穩住衝上前來的身影,也不躲閃她發自內心的擁抱,更不在意是否進球,而是把注意力挪到了她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上,靜靜的看着,跟着她笑,滿眼盡是難言的寵溺和縱容。

她現在這模樣就好似孩子似地,比賽贏了正窩在他懷裡撒嬌,一時間心頭盪漾,晃了神。

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知道她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過於衝動,尷尬的紅了臉,慌亂的鬆開手,懊惱的低下頭去,沒臉見人了都!

某人卻並不在意,醇厚的嗓音染了些許笑意:“一個球而已,值得這麼高興?”

一桿進洞確實值得高興,而她那笑容,似乎是他迄今爲止見過的最燦爛最愉悅的。

“當然高興了!”她側過身,朝着身後幾個看好戲的傢伙眨了眨眼,高興的笑道:“我贏了!”

悠悠然回神,凌子澈率先拍手,其他人也跟着樂呵了起來。

“妞,你這叫技術很差?一桿進洞啊!你可把哥哥我騙慘了啊!”江世堯回神過來,第一個就亂嚷嚷,“老七,不帶這麼黑我們的哇!這麼個高手在身邊,還誤導我們她是菜鳥!”

“沒人黑你,我們也沒想到她這麼厲害!”凌子澈笑着出來打圓場。

蘇念卿嘿嘿的笑着,幾乎高興得笑沒了眼睛,“進球只是巧合而已,我今天比較幸運哈!也不能算是我技術好,純粹是碰運氣的……”

她這一謙虛,倒是讓一旁的幾個男人笑開了。

“一桿進洞五百萬,念念,你今天可是替我贏了頭彩了!”慕亦塵寵溺的捏了捏她的粉臉,柔嫩的觸感讓他不覺心情大好,“我剛剛說的沒錯吧,我們不會輸,還贏了!”

“我也是僥倖而已!”抓下在她臉上亂摸的爪子,她順勢看了下時間,“時間還早,你們玩吧,我看着就好!”

一次贏了算是僥倖,可不代表第二次還能繼續贏,她這人比較知足,懂得適可而止!

“哎,小蘇,可不帶你這樣贏了就溜的呀!我還想贏一局呢!”她想走,江世堯這個輸得最厲害的傢伙可不讓了!

“呃……江少,冤有頭債有主,贏你的人是慕少,你要算賬找他嘛!你不能拿我這個菜鳥出氣啊!”縮着身子,她識趣的躲到慕亦塵身後,護花使者的責任,不應該她強出頭!

慕亦塵輕笑了聲,瞥了眼躲到自己身後的女人,動了動球杆,轉過身,“你們就別欺負她了,趁着時間還早,我陪你們玩一局!”

轉頭,他寵溺的颳了刮蘇念卿的鼻子,“到那邊去休息,我等會再過來

“好!”乖巧的點了點頭,她轉身往休息區走去。

身後,凌子澈把球杆交給一旁的球童,朝一衆人擺了擺手,“你們玩吧!我就不摻和了。”

已經是五月的天了,室外氣溫也不低,抽出溼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蘇念卿接過凌子澈遞來的水,道了謝後擡眸往球場上的身影望去

人羣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挺拔而優雅,手上的球杆輕巧一揮,白色的小球在半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叫好聲此起彼伏。

靜靜的看着他們打球,視線隨着那道白影移動,修長優雅的身影勾着她的目光,心想,這個男人,似乎不管走到哪裡,身後總是光芒萬丈。

站在一羣人中間,他和朋友談笑風生,優雅閒適,再搭上那儒雅溫潤的俊臉和與生俱來的尊貴,怎麼看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收回視線,她轉頭看着身旁被她忽略的凌子澈,尷尬的笑了笑,“凌總,你們以前經常來這裡打球嗎?”

來的時候她就發現,這裡不僅環境好服務好,而且好像除了他們,這片區域就沒見到有別人過來打球了,估計這羣公子哥兒都是這裡的vvip貴賓呢!

“嗯,偶爾大家有時間聚在一起,大都會過來這裡玩。大夥中有幾個是這裡的會員,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常我們過來的時候,這個區域不接待別的客人。畢竟有的時候,人太多,會擾了興致。”

“嗯!”她點了點頭,“其實我不知道你們打高爾夫還玩錢的。摻着利益的運動,我總覺得少了一些樂趣。”畢竟他們玩的數目都不小,動輒就是上百萬,估計也就只有他們這羣公子爺們才玩得起,平常人哪有這樣的勇氣陪玩?!

“可能你有所誤會吧!我們打球玩錢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純粹利益驅動的!”輕笑了聲,凌子澈淡淡解釋道:“其實剛開始我們打球也不玩錢,純粹是忙裡偷閒,偶爾出來放鬆一下,你也知道,他們這些個家族繼承人,每個人身上都揹着不少的重擔,這裡頭的壓力絕非你能想象的!”

她點點頭,懂他這話的意思,“蘇大少也是,他忙起來我好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我跟他們不同,他們身上肩負的是家族企業,接手家業的時候,公司裡很多元老不服氣那是自然,頂着的壓力就更重,閒暇時間出來運動,即便得到放鬆,心裡頭還是覺得有什麼壓着。我可瀟灑多了,自己創業,整個集團都操控在我的手裡,不用擔心出現什麼意外。”

他說的沒錯,在這一點上,不論是蘇紹琛還是蔣凱傑,其實都差不多,承擔家族企業對他們來說,遠比自己一手創辦的要辛苦多了,雖然是孃胎裡帶來的金湯匙,可總裁的位子也不是那麼好坐的。

“後來,老七提議,我們打球玩錢,不管誰輸誰贏,得到了放鬆就好,這贏到的錢,全數捐給慈善機構。有時候,錢花出去了,你倒是能體會到另一種不同的感受。這跟單純的輸贏不一樣,你贏了,你會覺得你多爲慈善獻了一份力,不知道你今天感受到了沒有!”

想了想,蘇念卿搖搖頭,她體會不來他們那麼複雜的感受,只是覺得高興,“我覺得我今天頂着壓力打球,贏的不是錢,反而是一種心情!我贏了,覺得特別開心!”

“嗯哼,就是這種感覺了!像我們這些什麼都不缺的人,很難擁有那份純真的心態的!”

微微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球場裡明媚的身影,隱約明白慕少爲何會對楚斯寒的女人動心了。

在慕亦塵的光芒萬丈面前,她懂得謙遜,懂得收斂自己的光芒,不管是說話還是眼神,雖然內斂,但他看得出,這是一種驕傲卻平等的付出。

他甚至不曾在她身上看到那羣女人慣有的炫耀,得到慕亦塵的呵寵,也沒有驕傲得尾巴長到天上去,一切看起來那麼自然,那麼和諧。

已經五年了,誰都沒見過慕亦塵這麼維護一個女人,尊貴耀眼的他要什麼沒有,女人最是趨之若鶩最是不缺的一種動物,偏偏是這個女人,讓他屢屢破例。

即便是被列爲慕亦塵禁忌之一的那個女人,也不曾讓他如此破例,對她,他又怎麼能不刮目相看?

而今天,他更是在慕亦塵眼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寵溺和縱容……

寵溺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太過陌生,他們可以寵女人寵上天,但是,真正像慕亦塵這樣對一個女人寵溺如斯,恐怕還真做不來!

若非真的遇到了讓自己上了心的那一個,沒人能做得出這麼溫柔的情緒,慕少這次,怕是真的上了心了。

“星期三我爺爺大壽,凌總,歡迎你來!”想起這事,她轉過頭真摯的開口邀請。

“好,到時候我一定到!”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晚餐過後,蘇念卿才知道,慕亦塵買了今天晚上機票飛回a市,明知他明天還要上班,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是感到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不知道是自己今天玩得太high了還是真的捨不得他,糾結的情緒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莫如風很識趣的給了他們相處的時間,自己開着車子先回去了,一羣人玩鬧了一天,知道慕亦塵要回a市,也沒跟着鬧騰下去,各自找地兒續攤繼續玩。

坐在副駕駛座上,蘇念卿別開頭看向窗外,兩人都沒說話,車裡的氣氛很是安靜,有一種莫名的氣息四下瀰漫着。

車子在航站樓停了下來,她推門出去,入眼處,機場大廳燈火通明,往來的旅客彼此匆忙,她轉頭看着朝自己走來的身影,喉嚨裡梗着一股酸。

“念念……”伸過手,他把她摟入懷裡,醇厚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灼熱的男性氣息盤旋在她脖頸間,她不舒服的扭着脖子躲閃,卻被他摟得更緊,低沉的嗓音躥進耳裡:“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略帶哀求而又霸道的聲音戳到了她柔軟的一角,她沒再動一下,伸手回抱着他,咬着脣好不容易扯了個笑臉,“有人看着呢!”

輕笑聲傳來,他似乎並不在意,埋首在她脖頸間蹭了蹭,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嘆道:“怎麼辦呢,還沒分開便開始想念了!”

“真有這麼想我嗎?”她把早上他說過的話,回敬了給他,惹來他低低一聲輕笑。

鬆開手,他偏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眸光瀲灩溫柔的看着她,像是承諾一般:“等我回來!嗯?”

“好!”點點頭,她咬脣應了下來,把那陌生的不捨和依戀壓了回去,從未這般不捨,也從未這般依戀。

“這是車鑰匙,回去的時候小心點!車子替我保管兩天。”說着,他把車鑰匙交到她手心。

“好……”

“要記得想我!”

“好……”點點頭,她繼續應聲,沒有不願意,也沒有勉強,她刻意保持着鎮定,卻在不知不覺間泄露了自己的顫抖和緊張。

“等我回來!”他揉了揉她的頭,寵溺的笑了笑,“不用送我了!”說着,他鬆開手,轉頭決絕的踏入明亮大廳,留給她一道想念的背影。

他要讓她學會想念,懂得想念他。

090章

慕亦塵不在身邊的日子,蘇念卿破天荒的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的慢,尤其是他還給了她兩天的時限,更讓她覺得這兩天簡直是度日如年!

莫如風忙着拍戲,沒時間陪她溜達,壽宴要準備的東西通伯都一一準備好了,她也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蘇大少就更不用說了,一天到晚都是應酬,她也不好意思老跟着去湊合,只能呆在家裡,陪爺爺養養花,下下棋,閒着沒事練練書法,喝喝茶,日子就這麼無趣的打發着。

楚斯寒之後,老爺子也沒再逼她結婚,索性把婚姻大事的主權都交還給她了,讓她自個看着辦。

其實,她也知道,楚斯寒的事是傷了他老人家的心了,他那麼信任楚斯寒,甚至還想着要抱重孫了,可惜他們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因爲蘇恩萱的事,二叔一直躲着見她,倒是蔣雅琴看起來跟以前不一樣了,她也不知道蘇恩萱跟她說了什麼,對於自己女兒當小三毀人姻緣的事反倒不介意了,還一個勁的撮合蘇恩萱和楚斯寒。

下樓的時候,聽到她們母女講電話,蔣雅琴在電話裡毫不客氣的大罵蔣凱傑不懂事,讓楚斯寒多擔待着,她便知道,這陣風已經吹到了蔣雅琴這裡,牆角邊的草,風吹哪裡倒向哪裡,她也無畏多說什麼。

能攀上楚家,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大幸事,誰又還會在乎過去發生過什麼?!

在蔣雅琴眼裡,蔣凱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蔣家就只有他一個繼承人,爲了蔣氏集團將來的前途着想,拉攏楚斯寒是必須的,蔣氏集團將來也需要一個得力的合作伙伴,在事業上多多扶持蔣凱傑,把蔣氏集團長遠的發展下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蔣凱傑遠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頭腦簡單,這個男人甚至比楚斯寒都要隱藏得深,玩世不恭傻里傻氣的外表之下,深藏的是所有人都從未發覺的深沉心計。

щщщ ⊙тт kдn ⊙℃ O 倘若不是因爲幫她,她或許也不會了解到蔣凱傑瞞着所有人,早就把分公司駐紮到了a市,那一筆龐大的資金支出能瞞過蔣雅琴的眼睛,想來他不是沒動心思的,單是這一點,她就不得不佩服這個她從未看好過的男人。

都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而不會叫的狗,恰恰能置人於死地,打那以後,她再沒敢小瞧這個男人。

本不想打擾他們的談話,她放輕了腳步從客廳玄關上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身後突然傳來蔣雅琴冷冷的聲音:“站住!”

邁開的腳步微微一頓,微微側過身,蘇念卿轉過身看着身後叫住自己的女人,挑挑眉,臉色清冷:“二嬸,有事?!”

“蘇念卿,沒想到我還低估了你的能耐了!”輕哼了聲,蔣雅琴走了過來,尖酸的冷眼淡漠的落在蘇念卿身上,對於這個害死了大哥的掃把星,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好,爲什麼老爺子從小到大湊捧在手心裡寵着!就連蘇南風這個死鬼也是對她比對自己的女兒還要好,真跟她那個狐媚子的母親一樣,就知道到處禍害人!

如今,就連小杰都不知道被她下了什麼迷藥,竟然把分公司開到了a市去,她真真是小瞧了她了!

“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話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浪費你的時間,也浪費我的時間。”

“那好,我就直說了!”向前走了步,蔣雅琴氣勢逼人的瞪着她,“小杰瞞着董事會的人把分公司開到了a市也是你授意的吧?你這狐狸精到底給小杰下了什麼迷藥,把他迷得團團轉?你已經害慘了大哥一家,還想來禍害我們蔣家嗎?!”

話說到後面,拔尖的聲音聽着越是刺耳,可蘇念卿還是聽出了她話裡隱含的意思,無非是替楚斯寒討公道來了,只可惜找錯了對象,蔣凱傑的事與她無關。

“二嬸這話說的有失偏頗,我跟蔣凱傑一向水火不容大家都是知道的,至於他把分公司開到a市來,我完全不知情,你若想知道是不是我授意的,我覺得你應該去問他本人!還有,我沒你想的那麼偉大能把你侄子迷得團團轉,他對付楚斯寒那是他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也別說我有多大魅力能迷倒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外頭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蘇念卿憑什麼?有本事你去阻攔他,把他扯回你所謂的正道上來,我礙不着你們蔣傢什麼事!”

“你……”被她這麼一反駁,蔣雅琴頓時氣得瞪大了眼,“若不是爲了你這個狐狸精,小杰他會這麼亂來嗎?!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似是找到了把蘇念卿打壓到谷底的理由,蔣雅琴笑得得意而囂張,“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厚着臉皮貼上去,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都是一樣的不要臉!”

輕嗤了聲,蘇念卿冷冷的看着一臉得意的蔣雅琴,不禁覺得有些諷刺,“我不要臉,那你的女兒呢?當個毀人姻緣的小三,就給你長臉了?”

冷笑了聲,她深吸了口氣,咬着脣忍着洶涌而出的怨,刻意讓自己保持着最後的冷靜:“二嬸有時間在這裡教訓我,不如好好教育好你的女兒,別讓全京城的名媛千金都知道你的女兒是小三!”

輕哼了聲,她冷冷移開眼,也不管蔣雅琴聽到這話有什麼臉色,握緊了車鑰匙轉身出門。

黑色的邁巴赫飛速行駛在車道上,洶涌的風從四面八方灌了進來,等她稍稍冷靜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不是她的車,忙降低了車速。

想了想,最終她還是給慕亦塵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似乎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被人接了起來,淡雅的聲音透過耳麥緩緩在耳朵裡迴旋:“念念?”

聽着這輕柔的一聲呼喚,蘇念卿這才明白,千百回的糾結,無非就是在等這一聲輕喚。

“嗯,是我。你在忙嗎?”放輕了聲音,她柔柔開口,儘量不讓他聽出自己此刻煩躁的心情。

電話那頭,慕亦塵淡淡應了聲,似乎是聽到了引擎淡淡的聲音,忙問:“你在開車?”

“是啊……我……”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便冷冷傳來一聲:“把車靠邊停了再跟我講電話!”說罷,那頭的人直接掛了電話,也不給她回話的機會。

握着方向盤,蘇念卿愣了下,繼而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禁輕笑了聲,把車子靠邊停了才撥回去,那頭的人很快把電話接了起來,卻並沒有開口,似乎是在辨析她是否有把車停下來,又似乎是在等着她開口。

“怎麼,你就這麼寶貝你的車呀?”這頭,蘇念卿不禁笑着打趣他,原本一路狂奔的陰霾,也因爲他剛剛不經意間泄露的緊張而一掃而光,此刻滿心的喜悅,全是因爲他那緊張的在乎。

坐在車裡,仰頭就能看到大道兩旁密集的銀杏樹,陽光從樹梢投射下來,亮閃閃的一束束光,打在車裡,唯美而愜意。

聽着她的調侃,慕亦塵沒好氣的開口:“我的小巫婆,我是在寶貝你的命!車子壞了保險公司會賠,你弄傷了,誰賠給我?嗯?!”

他可是親眼看着她出過車禍,那觸目驚心的一刻至今想起還歷歷在目,他又怎麼敢讓她講着電話開車,真要是有個萬一,他就是罪魁禍首,又怎麼能不緊張不着急?!

他已經失去過太多東西了,這一次難得有他真正在乎的東西,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大意!

“哦……我以爲你是在寶貝你的車子呢!原來……我比車子更重要!”小巫婆三個字,她是聽清楚了,聽到的時候似乎有些訝異他會這麼稱呼她,醇厚的嗓音裡帶着濃濃的愛戀和寵溺,就好像她是個不聽話的孩子,真把他給惹急了。

“嗯,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呢?怎麼不在家裡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家裡太悶了,我出去逛逛。而且你的車子這麼拉風,我要出去招搖一下才行。”慕亦塵的邁巴赫雖然是低調的轎車型,可卻是房車的裝飾和跑車的配置,不僅大氣奢華,更可以說是超豪華的頂級陸上頭等艙。

昨天晚上開會去讓候在外頭的蘇紹琛見着,也不禁稱讚慕亦塵的品位,果然一身銅臭味的傢伙跟一身貴氣的政客,選車的品位也是截然不同,蘇紹琛喜歡追求限量版的稀少,慕亦塵喜歡舒適而低調的實用,這輛車子倘若沒有車頭上那炫目的設計,恐怕也沒人會知道這車子會價值千萬。

聽她那略帶諷刺的聲音,他敏銳的感覺到她隱藏的小心思,柔柔的輕笑了聲:“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啊!”眨了眨眼,她不打算把自己的不愉快帶給他,微微輕吸了口氣,輕鬆的扯開話題:“慕少,你這車子聽說價值千萬,我要是不小心給撞壞了怎麼辦?咱要不要賠錢的呀?”

“嗯,這個我需要好好考慮,你若是想賣身抵債的話,我也不介意。”電話那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想來是這個話題讓他起了興致。

“呃……這個我更需要好好考慮了,貌似我不太值錢唉,我要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到時候給我來個‘不夠抵債,的理由怎麼辦?那我豈不是永無翻身之地了?!”

“怎麼會呢?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麼?你要是成爲了慕太太,到時候沒有翻身之地的人恐怕是我了吧?”他倒是希望成爲妻管嚴的一個,能被她給管束着,都是一種幸福。

“咳……這個那個我……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看看是不是原路返回呢還是開出去遛遛,不過我比較懷疑的是,你不是市長麼,市長的工資不是還沒我的工資高麼,這車不會是你貪污的……吧?”這話說到後頭,連她都有些咬到舌頭了。

她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但在某些問題上,卻不得不嚴肅對待。

“親愛的,你着是在擔心我麼?”他沒正面回答,只是輕笑着反問她,醇厚的嗓音瀰漫着濃濃的興味。

“不、不是,我只不過是想先確認一下,慕太太的位子好不好坐,會不會坐着坐着就進去吃免費牢飯而已。”話雖是這樣說,可她也清楚,依着慕氏家族這樣龐大的家族體系,倘若慕亦塵真貪污了,也不會有什麼事的,天子腳下,權勢有時候凌駕於金錢之上。

“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可以把他們都送進去,但不會把自己送進去,在這一點上,你完全不用擔心。”

“是嗎?”眨了眨眼,她仰頭看着頭頂的陽光,揚脣淺笑:“唔……我相信你!”

“那我需要感謝一下你的信任嗎?”貪污這不是個小問題,她能這麼認真的跟他提起,說明她是真的在乎他,真的擔心他。

091章

開着車子在三四環上兜了幾個圈子,差不多快到下午茶時間,蘇念卿才把車子駛入建國門北門大街,車子駛入瑞吉酒店地下停車場後,她這才優哉遊哉的乘坐電梯上樓。

第一次來這間酒店是跟着蘇紹琛來應酬的,像他那樣對各種東西都挑剔的人,會選在這間酒店並不稀奇,瑞吉酒店一直都是世界上最高檔飯店的標誌,代表着絕對私人的高水準服務。

這間酒店是原來的國際俱樂部,也是北京乃至全中國的奢華酒店的旗艦,緊鄰長安街,背靠使館區,國際化環境,設計典雅而莊重。

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燈從金箔裝飾的穹頂垂下,壁鑲的銀鏡在午後的陽光中閃耀着璀璨光芒,落地窗外瑞吉花園綠意蔥蔥,噴泉水景美輪美奐……

奢華高雅的環境裡,輕柔曼妙的音樂四下瀰漫,在這裡享受一個舒適的下午茶,倒也愜意。

按照慣例,她點了份英式茶點和三層點心架後,輕靠在椅子上,翻閱着從慕亦塵車裡拿上來的商務雜誌,隨意翻了幾頁,興致缺缺,轉頭從黑色的保護套裡拿出Hpad上起了網。

這個Hpad是慕亦塵放在車裡的,停車的時候,她才發現,慕亦塵的車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城堡,要什麼有什麼,後面的櫃子裡有毛毯和一套換洗的衣服,架子上還有最新日期的餅乾點心和巧克力,車尾箱裡還有水和一個工具箱,可謂是一應俱全,就算迷路了也不會馬上被餓死!

她沒想到,慕氏家族裡培養出來的嬌貴的少爺,竟然會有這樣縝密的心思,換做是別人,恐怕也不會考慮得這麼周全!

瀏覽着屏幕上的內容,品着香氣濃郁的下午茶,這樣的時光,她似乎很久沒有享受過了,不用再爲楚氏奔波,空閒下來的時間,她才愈發覺得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真正再次擁有時,心態卻全然不一樣。

窗外陽光明媚,稀疏的光線透過落地玻璃窗投射進來,一個人的下午茶,少了鬧騰少了歡樂,但也還是愜意自在。

正當她看得興起的時候,不知那個角落突然傳來一聲女子嬌柔的聲音,幾分嬌嗔,幾分濃情蜜意:“斯寒,你說寶寶會長得像誰呀?!”

“不管長的像誰,我都喜歡……”淡漠的嗓音緩緩傳來,不是楚斯寒是誰?

冤家路窄,不過如此,蘇念卿微微擰眉擡起頭,一眼便看到兩道身影正準備離去,恰好她這個角落又是出口必經之路,惹不起她躲得起,索性低下頭去,不打算搭理。

有些人,註定了要形同陌路,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意?

即便將來楚斯寒成爲了她的姐夫,於她來說,曾經過往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意義,五年時間不長也不短,做不到徹底遺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放下,這樣以後,他們纔不會有機會再傷害自己。

她無心招惹,誰知楚斯寒剛擡頭,一眼便看到角落裡的身影,暗沉的眸光微微愣了下,幽深眸底掠過繼續驚訝。

他似乎不曾看到過這樣的蘇念卿,以往的記憶裡,她總是一身l套裝,讓人看起來幹練而一絲不苟,女強人的氣場足夠讓一衆男人爲之怯場。

而如今的她,似乎跟以往不一樣了,復古休閒的白襯衫寬鬆的套在外面,衣角在腰上打了個結,隱約露出弧線優美的小蠻腰,領間鬆開的扣子下搭了件黑色的小吊帶,洗白的淺藍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長長的頭髮盤成了鬆散的丸子頭,這樣的慵懶和明媚是他所沒見到過的,看着她,他不禁想起當年一見鍾情的蘇恩萱,似乎也是這個樣子,明媚而清純,言笑間露出小女人的嬌羞,那般陽光美麗,讓身爲男人的他都不禁心生愛憐。

那一年的記憶依舊清晰,只可惜物是人非。

見他停下腳步,蘇恩萱也順着他沉冷下來的眼神望去,看到蘇念卿的時候,驕傲的臉上不自覺的擰起了眉。

恍然回神過來,楚斯寒低頭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俊臉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幽沉的眸光從角落邊上移開,彷彿並不認識她一樣,徹底成了陌路人,伸過手,他柔柔的把蘇恩萱摟入懷裡,“我們走吧!”

“斯寒,別這樣,不管她對你做過什麼,她都是寶寶的小姨,她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她也會祝福我們的!”說着,蘇恩萱拍了拍他的手臂,轉身朝蘇念卿走來。

寧靜的午後這個區域甚是安靜,再加上蘇恩萱本就有意提高了聲量,即便蘇念卿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驕傲的語氣,得意的字眼,一字一字的戳着她最後的倔強。

寶寶……呵,原來是懷yw了,還真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消息呢!

握着Hpnd的手,掌心一片溼涼,原本以爲他們的事再與她無關,卻不想,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還是酸意氾濫,曾經她也曾窩在楚斯寒懷裡,討論着這個遙不可及的話題,那時的她,也曾幻想着有個小楚斯寒給自己玩玩,她以爲那會是他們的孩子,卻不想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當年的她和他,都說過些什麼,至今想起依舊曆歷在目,最想遺忘的,卻最是難忘。

咬緊了牙,她深吸了口氣別開頭看向窗外,胸口有什麼東西在洶涌着,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所有的故作鎮定和驕傲支撐着她,讓她此刻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站在桌前,蘇恩萱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泛白的臉色,嬌豔的臉上掠過一抹快意,側過身,她拉過一旁的楚斯寒,眨着無辜的眸子柔柔開口:“念念,我懷了斯寒的孩子,以後你就是寶寶的小姨了,你會祝福我們的吧?!”

咬咬牙,蘇念卿深吸了口氣,扯了扯笑容擡起眸,擱下手裡的ipnd站起身,完美的掩飾了她的顫抖,輕笑了聲,“懷yun是好事,只不過……未婚先yun,對於蘇家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等你把婚事辦了,我再說恭喜吧?”

轉頭,蘇恩萱可憐兮兮的看了楚斯寒一眼,一臉委屈的看向蘇念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懷ym是丟了蘇家的臉,還是覺得斯寒不會娶我呢?!念念,我跟你不一樣,斯寒愛的是我,他會娶我的,而且現在我懷了他們楚家的孩子,即便是伯母,也不會棄之不顧的,你說呢?”

“嗯哼,所以我才說,等你把婚事辦了,我再說恭喜,沒聽懂我的意思嗎?其實你沒必要解釋太多,我對你們的事並不怎麼感興趣,越是解釋,越說明你心虛!不會是……”她下移眼神掃了眼她扶着腰的模樣,輕笑了聲,“這孩子,不是楚家的種吧?”

她可沒忘記,楚斯寒出國的那幾天,她脖子上那遮蓋不住的吻痕來歷不明,那麼這孩子,恐怕也乾淨不到那兒去!

“你……”被她這麼一說,蘇恩萱猛地想起那次被她戳破的糗事,不禁臉色刷白,瞪着她看了幾秒,很快擰着臉轉過頭去,欲欲作哭的看着楚斯寒,“斯寒,她怎麼能這麼說我……”

“蘇念卿,你夠了!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你骯髒的嘴臉了!”冷冽的眸光生生剮在蘇念卿身上,森冷的字眼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是不是我的種,你會比我更清楚嗎?!你對楚氏所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侮辱恩萱,我決不允許!”

輕嗤了聲,蘇念卿忍着那快要爆發的怒意,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的時候,眼角撇到對面那張桌的爆炸頭女生突然抽過對面男人的咖啡杯,快步朝這邊走來,下意識的她的眼角抽了抽,沒等反應過來,爆炸頭已經撞上了蘇恩萱,滿滿一杯黑咖啡直接從後面全潑到了她身上!

瞧着這驚悚的一幕,蘇念卿倒抽了口冷氣別開頭,這下子鬧大了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端着碟子,爆炸頭好不容易扶正被撞翻了的咖啡杯,緊張的擡起頭,“你沒事吧?”說着擱下杯子,忙抽過一旁的餐巾過來,正準備替蘇恩萱擦拭那一身的咖啡漬的時候,火氣上衝的蘇恩萱一耳光狠狠的衝爆炸頭抽了過來!

“沒長眼睛啊!”掃了眼潑自己一身咖啡的女人,爆炸頭素顏,短t恤闊牛仔褲,乍一看還真像是大街上流氓混混的那種小太妹,尤其是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怎麼看都像是混進這種高檔地方來的低等人類,這麼想着火氣更衝了!

低頭看着整條裙子褐色的一整片,蘇恩萱看着眼前捱了一耳光還在傻笑的小太妹,真想再抽一耳光過去,“我這個裙子可是初夏hanl最新限量版的,全京城也就只有兩條,你把它弄髒了你賠得起嗎你?!”

“限量版的啊?”爆炸頭妹妹掃了眼她身上的裙子,眨巴眨巴晶亮的琉璃眸,“我賠得起啊!剛好我也買了一條!不如賠給你?!”

“瘋子!”嗤笑了聲,她轉頭看向聞聲而來的服務員,“你們酒店是怎麼對待客人的,這種小混混也放進來?!”

一旁正要開口解釋的服務員尷尬的看着蘇恩萱,再看看一旁的爆炸頭娃娃,艱難的扯了個笑臉替爆炸頭妹妹解釋道:“這位小姐,她是我們酒店的p貴客,不是小混混……”

“什麼,p貴客?”蘇恩萱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小太妹似地女娃兒,嗤笑了聲,“怎麼可能?你確定你沒看錯?!”

服務員肯定的搖了搖頭,再肯定不過了,這可是周公子的女人,在北京城裡,惹着了周公子,恐怕下場不會太好看,惹誰都不能惹周公子不是?!

“公子,麻煩把袋子拿過來!”挑挑眉,爆炸頭娃娃轉頭朝身後還懶懶的賴在椅子上的男人開口道。

手機圖片正在發送,周公子懶懶的收起手機站起身,勾起一旁椅子上的黑色紙袋緩緩走了過來,乍一看到周公子那張妖孽的臉,蘇恩萱頓時臉色刷白!

竟然是他!京城三少之一的周公子!這小混混竟然是他的人?!想到這個,蘇恩萱就恨恨的咬牙!

瞥見是他,一旁默不作聲的楚斯寒都有些驚訝,這個男人他聽母親提起過,京城三少之一,還是個陸軍上校,周氏一族對共和國而言功勳卓著,他們家族的榮耀在整個京城裡無人能撼動,卻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是他的人!

走上前,周公子冷冷的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擱,單手插兜,挑挑眉側過身看向一旁一臉單純的小丫頭,擡手扣住她的下顎扳過臉看了看那被扇了一耳光的地方,=責=責有聲:“這一耳光打得可不輕呢!”

咬着脣,爆炸頭娃娃沒開口,在周公子面前,她破天荒的安靜了下來,沒敢在他強大的氣壓下再逞英雄。

“顏顏,這麼快就忘了公子我是怎麼教你的嗎?別人送你一耳光,你必須得同等的賞賜回去,記不住我說的話,可是要受罰的!”

“是,我知道了!”他的警告她聽得一清二楚,也不敢放抗,拉開他的爪子,正要一耳光甩回去的時候,某公子卻快了她一步,倏地轉身揚手重重的一耳光抽在了蘇恩萱的臉上,力道大的把她整個人都摔到了楚斯寒懷裡。

扶住被甩了一耳光的蘇恩萱,楚斯寒冷冷的瞪向邪肆的周公子,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裡是天子腳下他們的領土,他自然懂這個道理,而且這事也是蘇恩萱先動手,挨回了一耳光也算是扯平了,女人間的矛盾,男人不適合插一腳進來愈演愈大。

所以,即便他惱火,在這種時候也只能忍着!

“斯寒,他……”捂着被打的臉,蘇恩萱憤怒的瞪着甩了自己一耳光的男人,卻被那雙陰冷的桃花眸給瞪得禁不住打了幾個冷顫,最終只能懊惱的埋首在楚斯寒懷裡,暗自委屈。

倘若對方不是周公子,今天這事她絕對不會罷休,可偏偏是她惹不起的人物,這種大衆場合,她也只能忍了!

周遭一衆看好戲的人是都沒敢上前,就連接到消息趕過來的餐廳經理,也都只敢安安靜靜的呆在幾米外,等着一切都平息後再過來收拾爛攤子。

“不過是件衣服而已,弄髒了賠就是了,我的女人已經道過歉了,無畏再挨一耳光!管教好你的女人,倘若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再給慕少面子!”冷冷轉過頭,他伸手摟過身邊的爆炸頭娃娃,轉身看着一旁一直在看好戲的蘇念卿,不禁微微揚起嘴角輕笑了聲,一改剛剛那陰冷的臉色,半帶調戲的看向蘇念卿,“美女,一起走?”

“呃……周公子,您請!”說着,她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轉過身拿出錢夾買單,匆匆忙忙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轉身朝電梯走去,懶得再看身後那兩人一眼。

今天蘇恩萱算是丟盡了臉了,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爆炸頭娃娃會突然衝出來,比她還有深仇大恨似地一杯咖啡就往她身上潑,夠膽識,夠氣魄!

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身後兩道身影隨之頓住腳步,透過亮金色的鏡面反射,她不禁轉頭看了身後的兩人一眼,不知怎麼的竟然笑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膽子大,無所顧忌,做了她不敢做的事,看了一出好戲,也算是痛快!

進了電梯,她轉身靠在欄杆上,半笑着看了眼一臉妖氣的周公子,再看看一旁默不作聲的爆炸頭娃娃,似乎是想到什麼,低頭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盒子遞給妞′:“這個薄荷油能讓你的臉舒服點,你試試?”

爆炸頭娃娃擡眸看了她一眼,晶亮的琉璃眸澄澈無瀾,似乎是拿不定注意,轉過頭去看着周公子,這才聽到某公子懶懶的說:“拿着吧!瞧你這樣子怎麼出去見人!”

小丫頭很聽話的伸手接了過來,蘇念卿半眯着眼看向周公子,笑了笑,“周公子動起手來,可是不會管對方是不是女人呢!”

“公子我剛剛太沖動了,不小心臟了手!”他剛這麼說,一旁的爆炸頭娃娃忙從腰間的包包裡抽出個溼紙巾給他擦手,體貼周到的讓蘇念卿不禁瞪大了眼!

這時,不知道誰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某公子懶懶的把紙巾交給一旁的小丫頭,掏出手機掃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輕笑了聲接了起來:“怎麼,你就這麼緊張你的女人被人拐跑啊?!不過話說回來,你瞧瞧你女人穿成什麼樣子……”說這話的時候,妖魅的眸子還不忘在蘇念卿身上掃了幾眼,那模樣擺明了談話的對象就是她沒錯!

“你瞧瞧,那白襯衫多性感啊,公子我見着都春心蕩漾了,這滿大街的招搖……=責=責……”

電話那頭,慕亦塵沉默了一會兒,冷冷開口:“你讓她聽電話!”

在收到周公子發過來的照片的時候,他正在開會,整個會議室幾十雙眼睛看着他就這樣拿了手機衝出會議室,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剛剛怎麼就這麼衝動了!

092章

“嘿,公子我什麼時候成了給你跑腿的呀!還有啊,慕少,你這是求人的語氣麼?!再怎麼說,我的女人也替你的女人捱了一耳光,讓你拉下臉來求人,沒這麼難吧?!”調侃而得意的話說得順溜,可偏偏有人挑這時候拆他的臺,擡手快一步從他手裡把手機繞了過來,側過身閃到一邊。

某公子愣了愣,繼而輕笑了聲,邪肆的眸光淡淡的掃了過來,陰陰涼涼的看得蘇念卿直哆嗦,握着手機,她朝他扯了個笑臉,把手機貼到耳邊,卻聽到慕亦塵略顯急促的聲音:“不是拉不下臉來求人,是我要先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聽着他緊張的聲音,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周公子一眼,轉過頭去放輕了語調開口:“我沒事,你別緊張,周公子唬你的呢!”

聽到是她,電話那頭的人微微鬆了口氣,隱隱聽到有叮的一聲響,問了聲:“現在在電梯裡?”

“是啊,在觀光電梯裡,回頭我給你電話吧!”得到那邊的人的迴應,她這才掛了電話,轉頭把手機遞給周公子,不忘禮貌的道謝:“謝謝!”

“怎麼,聽你這語氣,我幫了你你是……不領情?”挑挑眉,周公子非要在她咬牙切齒的兩個謝字上做文章。

“我剛剛貌似說了謝謝了!”轉頭掃了眼樓層數,蘇念卿微微挑眉看着一臉興味的妖孽,笑得燦爛:“周公子,我自認渾身上下的行頭沒丟慕少的臉,隔着這麼遠,你就甭唬弄他了!”

“能唬着他,不更證明你對他的重要性嗎?!你們女人不是一向都很喜歡玩這種把戲,以證明男人深愛着你,好滿足你們的虛榮心麼?”說這話的時候,周公子還不忘轉頭看了眼他身旁的爆炸頭娃娃。

誰知,一直沉默的小丫頭竟然擡起頭來,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不見之前的卑微,反倒有些強勢的反駁:“公子,也就只有你纔有這種無聊的嗜好,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來!”

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聽着爆炸頭娃娃毫不客氣的反駁,蘇念卿感激的朝她投去讚賞的目光,英雄所見略同的點了點頭:“確實,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來!慕亦塵在不在乎我,不用你這樣嚇唬他我都能感覺得到,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周公子你了,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怎麼下臺呢!”

“你還是謝謝她吧!我可不常見她會替別人出頭呢!”轉頭瞥了眼爆炸頭娃娃,某公子輕哼了聲懶懶站直身,在電梯停下來的那一刻,率先走了出

跟着出了電梯,蘇念卿轉頭看了眼身旁的爆炸頭娃娃,仔細斟酌了後纔開口:“今天的事,我也沒想到你會突然衝出來,還捱了她一耳光。”

其實這事跟她沒關係,原本她以爲是周公子授意她過來的,聽着某公子那語氣又不像,這個小丫頭會跳出來維護她,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該是知道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的,不然也不會故意針對蘇恩

只是,她跟她非親非故,甚至可以說才第二次見面,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還你一份恩情罷了!”說着,她轉頭看了她一眼,也沒解釋是什麼原因,徑自朝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恩情?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不死心的追了上去,她跟她明明就不認識,怎麼可能會有這個牽繫在其中?

見她上了駕駛座,候在一旁的周公子淡淡的拉住她,沒好氣的替她解釋:“兩年前,你曾經對街上的一個流浪的小女孩伸出過援手,她一直記着你這份恩情!也是因爲你的好心,公子我爲了找她,差點兒把整個京城給翻過來!”

“啊?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愣了愣,轉頭看向車子裡的人,再看看某公子那無語的眼神,一頭霧水。

“上次在會所見到你,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回去後嚷嚷着要你的資料,這才確定是你。今天的這一耳光她爲你捱得心甘情願,我也無話可說。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走了!”火紅的跑車前,周公子微微頓住腳步,優雅而妖魅的朝她擺了擺手,“美女,再見!”

送走了他們兩個,蘇念卿正準備轉身上車的時候,電梯通道口走出的兩道身影正朝這邊走來,蘇恩萱一眼便看到了她,委屈的倚靠在楚斯寒懷裡,看向她的眼神,怨恨而憤怒。

輕笑了聲,看到他們,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轉身快步往車子走去,坐進車發動引擎,性能極佳的邁巴赫在偌大的停車場急速的轉了個彎,飛快的駛離他們視線之中。

身後,蘇恩萱柔柔的擡起頭,委屈的擡眸看向楚斯寒,“斯寒,爲什麼就是有人不能容忍我們的存在呢?我們明明真心相愛的……”

“我們只管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再加上你現在懷了寶寶,要保持心情愉快,別多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嗯,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她正說着的時候,楚斯寒的手機響了起來,接到電話後,原本柔和的臉色頓時冷凝了起來。

“斯寒,怎麼了?”見他臉色不佳,掛上電話後,蘇恩萱緊張的追問道

“公司出了點事,我必須馬上回去處理!”

“可是明天就是爺爺的壽宴了,你能趕得及回來嗎?”她原本是想着壽宴上帶着他出席的,即便現在還是處於風言風語的風波里,但是倘若在壽宴上,楚斯寒的表現能獲得爺爺的首肯,再加上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怎麼說她也是蘇家二小姐,爺爺也不會對她太狠的。

“老首長壽宴在晚上,我下午能及時趕回來,別擔心!嗯?”伸手摟過他,他柔聲安撫着,“好了,我先送你回去,等會再去機場。”

“好,我們回去吧!”

喧鬧的北大街上,蘇念卿開着車子漫無目的的走着,拐角安靜的商業廣場上,傳來輕柔的歌聲,她停下車落下兩邊的車窗,透過車窗看向偌大的廣場,原本混亂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總是爲情所困,

終於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愛是她的靈魂,

她可以奉獻一生,

爲她所愛的人

許是這首歌唱得太過傷感,略顯嘶啞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勾動了她心底深深的疼,趴在方向盤上,她咬着脣哽咽的隱忍着,不是她看不開,放不下,而是過去的那五年記憶,對於她來說太過深刻了,深刻到所有的過往都不再甜蜜,而是化作了深深的疼,在她心裡,像是融入了血裡,怎麼都清洗不掉。

原本她以爲自己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只是一點時間而已,可卻沒想到,需要的時間遠沒有自己想象的短,學會遺忘和放下不難,可也並不容易。

距離車子停靠不到十米的地方,火紅的跑車停了好一會兒了,車裡頭的人都轉頭看着這邊,安靜停靠的邁巴赫並沒有引來過多的人的注意,四周過往的人彼此匆忙,途中經過的人知是淡淡的轉頭看了她一眼又匆忙離開。

“看看,幫了她又有什麼用?你這一耳光白捱了,楚斯寒這一關她要是過不去,誰幫都沒用!”副駕駛座上,周公子仰着頭無語望天。

“這是我願意的,你管不着。過不過得了這一關是她的事,她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喲,你還看出她有多堅強來着了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着能耐了?”像是聽到什麼搞笑的事情一樣,周公子倏地轉過頭來,一臉興味的看着她,妖魅的臉上泛着淡淡的寵溺,“要不,你也看看,公子我現在在想什麼?嗯?”

駕駛座上的人轉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擡手一把推開她湊過來的臉,躲避着他那妖魅的眸,扯了扯嘴角,“我要是有那能耐能猜到你想什麼,你覺得這會兒我還會坐在這裡?!”

這句話似乎是刺激了周公子某根脆弱的神經,原本鎮定的男人頓時側過身朝駕駛座上的人撲了上來,重重的壓着駕駛座上的人,原本妖魅的眸頃刻間變得森冷,修長的手緊緊的扣在爆炸頭娃娃下顎上,“顏顏,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你做什麼公子我都縱容着你,就算犯了法,公子我也有能力替你擔着,但是想從我身邊溜走,你想都別想!”

話落時,爆炸頭娃娃冷冷的哼了聲,使勁的別開頭,原本扣着下顎的手一片,指甲在她臉頰邊上劃出一道紅痕……

沒等她反應過來,俊魅的臉再度壓了下來,扣着她的下顎重重的吻了上

人來人往的街頭,再加上敞篷跑車降下了敞篷,這樣當街強吻確實有些不太雅觀,尤其還是開着這種名貴跑車的人,想來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很快便引來不少人圍觀。

似乎是聽到了周遭人的議論紛紛,爆炸頭娃娃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某公子的脖頸,冷冷的推開了他,下手絲毫不溫柔,沒等他坐穩,跑車突然發動引擎,聞聲,一衆圍觀的人紛紛散開,火紅的跑車火箭一般飛快的駛離

副駕駛座上,傳來男人清朗的笑聲……

093章

回家的途中,蘇恩萱仔細的想了想蘇念卿說的話,心裡很清楚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找了個藉口先讓楚斯寒坐飛機回a市,自己開了車到私人醫院找自己的小姨做檢查。

剛檢查完畢就捱了一頓劈頭痛罵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這是未婚先孕懂不懂?啊!”婦科主任辦公室裡,蔣雅琴的妹妹蔣雅箏看着沙發上嬌貴的外甥女,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泛着淡淡的怒意:“到時候讓那些夫人們知道了,你媽媽還有臉活下去嗎?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斯寒又沒說不娶我,現在只是他媽媽的問題,她要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我們的婚事,那什麼問題都沒有!”

“可要是萬一她不同意呢?你可別忘了,她心目中的準媳婦是你妹妹蘇念卿,不是你!再加上楚斯寒婚禮上那麼一鬧,讓楚家丟盡了臉,你覺得她會讓你用孩子來要挾她嗎?像她這樣的豪門富太太,會由着你這種後生晚輩要挾?!”

“我……”小姨說的沒錯,楚斯寒的母親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她,更別提婚禮上鬧出的那事了,在她眼裡,她就是壞了楚斯寒婚姻的小三,依着楚家的聲望,她又怎麼能讓一個小三嫁進去?!

“楚家在a市可是豪門,你想嫁進去必須要過得了楚斯寒媽媽的那一關,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楚斯寒的媽媽,親情和愛情,不能兩全的時候,當兒子的最終還是會向親情妥協!你自己好好想想!”

“可是小姨,我不能沒有斯寒的……”輸了他,她可就一無所有了,楚斯寒是她唯一能贏蘇念卿的東西,失去了他,她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低下頭,她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什麼重要的事,猛地擡起頭來,緊張的看向蔣雅箏,“小姨,我現在是懷孕幾個月了?”

“一個月左右!如果你不想要孩子,還來得及!”坐入辦公椅,蔣雅箏冷冷的提醒她。

“一個月左右……”低着頭,蘇恩萱想了想,算算日期,那段時間剛好是楚斯寒結婚前的日子,她除了和他有過關係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她現在壓根就不清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擡眸,蘇恩萱小心翼翼的問:“小姨,你能確定一下到底是什麼日期嗎

“確定不了具體日期,按着你剛剛的檢查,差不多就是一個月,最小誤差是一星期。怎麼……”很少有人會問具體日期,除非有那一種可能,猛地,蔣雅箏看着她,冷冷問:“你可別跟我說,這孩子不是楚斯寒的!”

“小姨,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段時間我剛好回國,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斯寒的……”

“你……我真快被你氣死了!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啊!”蔣雅箏無語的從椅子上站起身,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斯寒知道我懷孕了很開心,可是要是萬一孩子生下來了,長得不像他怎麼辦?”腦海裡猛地浮現楚斯寒怒意大發的模樣,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急急的跑到蔣雅箏身邊,可憐兮兮的哀求:“小姨,你要幫我!你不幫我的話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小姨……”

“幫你,你讓我怎麼幫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掉這個孩子!”

“可是,打掉孩子,我怎麼跟斯寒交代啊?!”她是沒看到,當楚斯寒聽到自己要當爸爸的時候,那愉悅的表情,她從沒看到他這麼開心過,要是孩子沒了,她根本無法想象他會怎麼樣!

而且,打掉孩子她也需要理由和藉口,如果把真實理由告訴他,他肯定不會原諒她了,到時候這個爛攤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收拾!

“怎麼交代是你的事,你只需要想好是否要打掉孩子,想好了再跟我說!”說着,蔣雅箏在紙上寫了幾個營養品的名字後遞給她,“給,自己斟酌!想好了再找我!你媽媽那邊我會先替你保密!”

“謝謝小姨……”抓着單子,蘇恩萱若有所思的走出了醫院,腦海裡想着的還是該怎麼跟楚斯寒交代的問題。

在路上兜着圈子,一直到晚上了纔回家,剛一踏進大院花園,遠遠的便看到蘇念卿和老爺子正坐在花園的銀杏樹下,品着茶優哉遊哉的評論京劇,偶爾還唱上一兩句,爺孫倆其樂融融的模樣,頓時刺激了門口站着的女人。

“爺爺!”走上前,蘇恩萱不顧他們還談論着話題,冷冷的插話進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倆,嬌豔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愈發顯得囂張得意。

老爺子收住聲音,扶着眼鏡擡眸看了她一眼,輕靠在搖椅上,淡淡應了聲,“回來了。”

“嗯。爺爺明天大壽,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她這麼問的時候,不忘轉頭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蘇念卿,犀利的眼神帶着濃濃的得意,像是在炫耀什麼東西似地。

不是不清楚她在炫耀什麼,蘇念卿也只是淡淡一笑,安靜而乖張的坐在老爺子身邊,不打岔不開口,刻意把自己當成隱形的。

過去有過太多的教訓,她早就習慣了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和安靜,儘量不搶她風頭,等她得意夠了,覺得自討無趣了,自然不會再找她麻煩。

“爺爺老了,不用你們年輕人的那一套了,只要你們都好好的,爺爺我也就滿足了。”老爺子這麼說着的時候,不忘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笑得慈愛溫和,“這一次若不是念念堅持要給我做壽邀幾個老頭子熱鬧一下,我想着一家人聚聚也就算了。不過熱鬧熱鬧也好,好些個老傢伙們都好些年不見了,這次能見着,也算了了我的心願了。”

老爺子輕拍了拍蘇念卿的手背,略有感嘆:“還是念念這丫頭貼心啊!

“……”老爺子這麼一說,蘇恩萱頓覺自己一無是處,那種被忽略的感覺深深的刺激着她的自尊和驕傲!

扯了扯嘴角,她輕哼一聲轉身,“爺爺,我先上樓了!”

老爺子依舊淡淡應了聲,輕微的聲音跟尖銳的高跟鞋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消散在涼爽的空氣中。

轉身的時候,有個念頭從蘇恩萱腦海閃過,湊巧的是讓她及時抓住了,驕傲而得意的笑容綻放在嘴角。

她終於找到打掉孩子的藉口了!

安靜的院子裡,依稀可聞夜晚的蟲鳴,的聲音打破了暗夜的寧靜。

“念念啊……”搖椅上,老爺子閉着眼喃喃的喚了聲。

“爺爺。”轉過頭,蘇念卿淡淡的應聲,溫柔的聲音聽起來糯糯的,嬌柔溫順得像個乖巧的孩子。

“過去的事,能放下就放下吧,沒有人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人這一輩子,多多少少會有那麼點遺憾的,等你驀然回首的時候,你會發覺,過去的一切痛苦,只是爲了讓你把以後的路走得更好。”

“是,爺爺,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我只是需要時間。請相信我,塵埃落定後,我會更堅強的。”

“好,爺爺對你有信心。”他培養出來的孩子,即便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他也相信她有足夠的定力和耐性,會足夠堅強去處理好過去的一切。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早上起來,用過早餐後,蘇念卿坐在院子裡,優哉遊哉的給小池塘裡的魚兒餵魚,剛剛接到慕亦塵在機場打過來的電話,準備算準了時間再去機場接他。

“丫頭!”遠遠地,蘇紹琛出門前喊了她一聲,朝她招了招手。

站起身,她扔掉手裡的魚食,拍了拍手朝他走去,“哥,怎麼了?”

“看看今天早上的新聞和股價,我去上班了!”蘇紹琛把手裡的Hpa月她面前一遞,等她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時,轉身去了車庫。

“好端端的讓我看什麼新聞!”捧着Hpnd,她低頭看着上面的頁面新聞,乍一看到那偌大的黑體字標題,不禁瞪大了眼!

仔細閱讀了一番才知道,從昨天下午開始,楚氏集團的股票一直在持續下跌,直至今早開市,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足足跌了一千點,波動過大,楚氏集團臨時做出決定,計劃停牌。

掃了眼各路股票漲勢,傑瑞集團的股票一路上漲,漲幅過大不由得讓她起疑這其中有什麼牽連。

想了想,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蔣凱傑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剛一撥通,她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蔣少,今天的股市,您老是不是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意思?”

“念念……早啊!”電話那頭的人聽着她不冷不熱的語氣,似乎已經做好了面對她的質問的心理準備,淡淡的笑了聲,“別急,我慢慢給你解釋。

“好,你說,我聽着!”咬咬牙,她硬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把莫名的焦躁壓了下去。

“這次是楚斯寒太過大意,他被女人迷昏了頭,我要對他下手,輕而易舉,但是我沒有,我用的可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至於今天的股市,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楚氏集團陷入經濟危機了,他們公司剛剛爭取到的一個合資案,以爲可以藉此翻身,可惜的是,合資案的投資商是我名下的公司,我不高興和他合作,那就只能sayq拜了!”

“你……你怎麼這麼無賴啊!”聽着他那得意的語調,她幾乎都能想象他此刻是什麼模樣!

“念念,不是我無賴,是楚斯寒無能!他的公司現在正在融資,如果融資不成,又找不到大企業合作的話,那你明天就等着看楚氏跌停吧!”

“慢着!蔣凱傑,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搞不好弄成了商業犯罪,你要吃一輩子牢飯的,你瘋了你!”

突然拔尖的聲音讓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下,忙急着解釋:“念念,你聽我說‘.‘‘.‘”

“你聽好,我不管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我只有一句話,放過楚氏,算我求你!我不是在爲楚斯寒求情,我是爲了你,我不希望你進監獄!”

說罷,她也不管他還想怎麼解釋,直接掛了電話!

真是沒完沒了了,蔣凱傑那笨蛋閒着沒事做了嗎?他就不怕把蔣氏也捲了進去,到時候誰都沒得到好處,反倒是便宜了背後想要漁翁得利的一羣人

“真是笨死了!”懊惱的跺了跺腳,她突然想起正事,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有些焦躁的捂着額頭仰頭嘆了口氣,轉身朝車庫走去。

出門不利,一上高架橋就堵車,趕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急急忙忙的衝進機場大廳,她微微喘着氣四下搜索着慕亦塵的身影,找了好一會兒沒找着,這纔想起打電話過去,還沒開口,身後便傳來男人溫潤的嗓音:“念念。”

乍一聽到這聲音,她隱隱覺得全身的血液有片刻的靜止,輕微的顫慄在心臟上擦過,帶來一股從未有過的喜悅和激動。

轉過身,她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的身影,白襯衫黑西褲,清雅尊貴,是她的慕亦塵沒錯!

因爲看到他的臉,她明媚的揚起嘴角,晶亮的貓眼兒泛着瀲灩光芒,絕美的臉上開出溫柔笑靨,愉悅的吐出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你回來了!”

“嗯!”隔着兩米的距離,他優雅的點了點頭,溫潤不改的朝她淺淺一笑,走上前伸過手把她摟在懷裡,深深吸了口氣,熟悉的氣息在鼻息間徘徊,那般溫暖,偏頭在她耳際曖昧的蹭了蹭,柔聲說:“我回來了!”

這一次回來,偌大的機場,不再是他孤身一人,茫茫人海也不再看不到爲他而等待的身影,她的出現,填滿了他心底那一角空白。

“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要被圍觀了!”低着頭,她縮在他懷裡,呼吸着熟悉的氣息,有些尷尬的扯了扯他的襯衫。

“好!”伸過手,他笑着把她摟在懷裡,帶着她快步走出了機場大廳,俊彥的臉上,溫柔而滿足。

【94】慕少遭強吻

坐在車裡,蘇念卿翻看着舅舅讓慕亦塵梢回來給爺爺的禮物,是茶莊新出的頂級茶品,爺爺愛喝茶,她從小在外婆的薰陶下也愛喝茶,所以很多時候,爺爺總是說,她的性子,像外婆年輕的時候,細緻淡雅,冷靜而沉穩。

“我只是隨口跟舅舅說你會回來,東西可以讓你順便帶,他還真去市政府找你了呀?!”每次看到舅舅見着慕亦塵都畏懼又尊敬的樣子,她總覺得怪怪的。

“沒有,東西是他親自送到機場來的。”駕駛座上的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她搖搖頭,顧自嘟囔:“我只是覺得舅舅對你好像太過尊敬了,我很少見他會這麼對晚輩的,這裡頭有什麼原因嗎?!”

“這個……”想不到她會這麼細心發現這一點,慕亦塵微徵沉默了下,繼而回答得雲淡風輕,似乎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一樣,“我覺得這事,你還是去問他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聽你這麼說那就是有事了?不會是你對我舅舅徇私過,所以他這是在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吧?!”有這麼狗血又惡俗的麼?!

這會兒恰好趕上紅燈,停好車子,慕亦塵轉過頭看着她,寵溺而溫柔的撫着她粉嫩的臉蛋:“傻瓜,你以爲坐在我這個位子上,徇私是這麼好徇的嗎?在我這個年紀能站得這麼高,很多時候都是高處不勝寒,下邊一大把人盯着,恨不得把你拉下來,步步爲營的日子可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我是市長,位高權重,但是,也受所有市民的監督和管制,這一點你別忘了,嗯?”

眨了眨眼,她細細的思考着他說這話的意思,似懂又非懂,“我以爲你是市長,就能動用關係和權利做很多事情呢,沒想到還受這麼多限制呀!”

“那是當然,倘若權利不受限制和監督,大家都濫用權利的話,我們這個國家,高權位者就都是暴君了,你也不希望我們國家整出幾個秦始皇來吧?”

他的嗓音溫柔輕鬆,絲毫不見談起這類話題時的嚴肅和避諱,醇厚的嗓音裡略帶幾分對她諄諄教導的意味,彷彿在他眼裡,她就是個孩子,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官場的黑暗和各種她所看不到的暗流洶涌。

“那倒是,其實我還是很不喜歡高職位的人的,很多人都仗勢欺人,一個兩個的端着官腔擺架子,中國五千年的封建思想,現在都還一樣存在着!我尤其不待見當官的!”

“也包括我麼?”聽她說的這麼義憤填膺,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綠燈的時候利索的發動引擎把車子駛出斑馬線,深邃的眸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沒有再分心轉過頭來。

看着他優雅的側臉,蘇念卿琢磨着想了想,一本正經的開口:“我要是不待見你,上哪給你整一個月的試用期啊?”

“嗯,那你覺得我能過得了試用期麼?”順着她的話接下去,他成功的轉移話題。

“唔,目前爲止,表現良好,後續期間,有待考察!”

“你這評價算是……比較良好還是普通良好,還是隻是一般良好?”

“慕少,你這麼問,是比較好奇呢還是普通好奇,還是隻是一般的好奇?!”

成功回擊,慕亦塵輕笑着轉頭看了她一眼,清雅的俊臉瀰漫着濃濃的溫柔和寵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過去,“好吧,我糾正,我很好奇!因爲這關係到我以後所有的福利!”

“哦,那我需要好好想想了!”

“好,我給你時間。”

這句話好像是在談話上劃了個休止符,直到車子停在大院門口,他都沒再開口說話打擾她,真的是給了她時間“好好想想”!

車子剛一停住,蘇念卿這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回神,轉過頭幽幽的看着他,“咔撻”一聲,安全帶鬆開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促使着她,傾過身一把摟住轉過身來替她解安全帶的男人——

僵着身子,慕亦塵徵微愣了下,繼而輕笑了聲,伸手回抱住她,寵溺的輕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撫着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沉默,但卻又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我怕我現在擁有的東西,都不是真的。”因爲曾經放縱的深愛過,換來滿身傷痕,那些痛至今歷歷在目,甚至還在她的記憶裡徘徊不去,她又怎麼敢再這樣無所顧忌的去愛?

而且,慕亦塵那麼優秀,甚至可以說是比楚斯寒好上一百倍一干倍,她壓根不敢想象,自己有這樣的資格去擁有他!

所以她怕了,第一次變得不自信,也是第一次不敢那樣強勢的相信自己。

也是因爲這個人是慕亦塵,他身後的萬丈光芒,讓她自卓,也讓她怯弱了……

“1傻瓜,你怎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了呢?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對我沒有信心吧?”鬆開手,他柔柔的撫着她的臉,輕聲安慰道:“別想太多了,今天的老首長壽宴,你要開開心心的纔是!聽話,乖……”

“怎麼把我當孩子哄了!”聽着他那誘哄的嗓音,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骨碌碌的貓眼兒閃爍着嬌嗔的光芒,“我會開心點的,你趕緊回家吧,我們晚上見!”

“好!”點點頭,他傾過身偏頭溫柔的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淡淡的,帶着讓人安心的溫暖。

“路上小心,到了記得給我電話!”

“好!”低頭,他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距離晚上開宴不到十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裡,你給我乖乖的,什麼都別想,知道嗎?”

“知道了!”她不耐煩的應了聲,擡手親了親自己的食指和中指,然後再狡黠的貼到他臉上,間接的吻弄得某人不悅的擰起眉。

她剛椎開車門,某人就從後頭把她給撈了回去,濃烈的男性氣息和淡淡的薄犄香氣撲鼻而來,她倒抽了口冷氣擡眸,下意識的往後仰去!

“你……你想幹嘛?!”對上他那雙幽深而平靜無瀾的眸子,她突然有些慌亂了起來,這雙眼睛愈是平靜,她愈發猜測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因爲猜不透,潛意識裡會生起懼怕的念頭。

“親愛的,你這是在敷衍我麼?”俊臉湊了過來,慕亦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近距離的對視,貓眼裡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不是啊!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更浪漫麼?!”眨巴着眼睛,她刻意的躲閃着他的追問,緊張的表情夾雜着一絲算計一絲狡黠,在此刻看起來愈發的可愛迷人!

刻眉輕蹙,他並未忽略她眸底一閃而過的狡黠,耐着性子提着興致陪她玩到底,“我絲毫沒覺得!”

“怎麼會呢?”眨了眨貓眼兒,她微徵吸了口氣解釋:“他們不都說,讓男人不滿足的辦法就是不能讓他們滿足!只有不滿足,他們纔會更想要!”

“……這是哪個家伏的出來的結論啊?這不存心折磨男人麼?!”倘若她也跟他來這招,那他以後的日子,真的會很受傷,很受傷!

“這是女人總結出的真理!這招對付你們男人最有效了,我也要學習學習!”

“那好,既然要學習,那我們先來談談剛剛你的敷衍。”扣着她的下顆,他不准她搖頭晃腦的躲閃,“你的敷衍,對我來說真的很受傷!”

“怎麼很受傷了?難道你慾求不滿了?!”她問得沒頭沒腦毫不客氣,他聽得天雷滾滾冷汗一滴!

“你說呢?!”眼角抽了抽,他沒好氣的反問。

“我哪知道呀,這要問你自己了!”她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絲毫不覺自己此刻正折磨着某人的忍耐神經。

“你想試試?!嗯?”磨磨牙,他再湊近了一點,偏過頭輕咬着她的耳根,惹得她渾身輕顫!

這男人絕對是在紅果果的誘惑她!

“no!no!no!”從顫慄中回神,她拼命的搖頭,貓眼裡閃爍着某種自作孽不可活的緊張和無措!

“那你這是承認你剛剛的吻不合格了?”他趁機開口,不忘把腹黑的本性在她身上使用到出神入化之境!

“嗯嗯!”她也不是傻子,不會不明白他這麼糾結這個問題有何用意,也沒多想,直接擡手捧住他的臉,湊過來使勁的在他脣上親了一記,鬆口的時候還不忘得意的咬上一口!

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雅開車門灰溜溜的跑了——

溫潤的觸感夾着麻麻的疼從脣上蔓延開來,徵微回神,慕亦塵輕靠在車裡,仰着頭輕笑了聲,想起她剛剛那強吻又任性的模樣,像極了賭氣的孩子,可愛得讓他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纔好!

可他卻清楚,因爲剛剛那一吻,滿心的歡喜化作濃濃的甜蜜,絲絲僂縷在心口纏繞着,即便多年後回想起她這彪悍的一刻,他也還是覺得,這樣可愛中帶着一絲狡黠的小貓,最是讓他懷念。

【95】諄諄教誨

壽宴地址選在了五環外六環內的藍玥度假村,接到蘇念卿的邀請電話後,慕絮兒就沒個消停,生怕慕亦塵在她午休的時候把她給落下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枕頭搬到了他車裡,直接賴上了!

瞧着她那固執的樣子,慕亦塵無奈的搖了搖頭,連人帶枕頭的直接給抱了出來,還沒走出車庫就聽到慕絮兒死勁亂嚷嚷,吵鬧得整個大院裡的人都跑了出來,以爲出什麼大事了。

身爲家裡的老六,慕絮兒父親的慕亦文見着女兒胡鬧,忙伸手從慕亦塵懷裡把女兒接了過來,黑着臉把她放地上,不悅的低斥:“都多大的人了,還纏着你小叔叔,像什麼話!”

慕絮兒的母親見着女兒委屈的樣子,就這麼個寶貝女兒,疼在了心肝上,也捨不得她換罵,伸手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好了好了,大中午的,訓斥孩子做什麼!絮兒,回房午休去!”

“我不!小叔叔說好要帶我出去的!”正說着,小丫頭抱着枕頭又溜回到慕亦塵身邊去了,可恰兮兮的拽着他的一角,那模樣很是讓人心憐!

慕亦文夫婦無奈的互看了眼,沒見女兒對什麼事這麼堅持過,最終做父親的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看向慕亦塵問道:“老七,這丫頭到底是想讓你帶去哪裡啊!”

“今天是蘇首長壽宴,蘇小姐邀請了她,這丫頭怕我丟下她不帶她去,我怎麼保證都沒用,後面的事你們也看到了,我的信用,今天在她這裡可是降到了零分了!”

聽着他這麼說,慕絮兒不高興的反駁:“那是因爲這次不一樣,我怕小、叔叔你會……”,

挑挑眉,慕亦塵半笑着轉頭看着她,“會什麼?嗯?”

就她那點兒小心思,他又怎麼會猜不着,小時候就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頭,怎麼甩都甩不掉,這次無非是擔心他有了女人顧此失彼就把她給丟家裡不管了!

小孩子都一樣,天生就缺乏安全感,更何況這丫頭也才口歲,又是個不合羣的小天才,在某些方面確實比同齡人要敏感脆弱口

“見色忘絮兒!”仰着頭,慕絮兒半帶威脅的開口,聲音很輕,似乎是已經顧慮到了這個話題的禁忌性。

“好吧,小叔叔我今天敗給你了!回房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垂釣!”說着,慕亦塵禮貌的朝六哥慕亦文點了點頭,轉身踏進客廳。

身後,慕絮兒愣了愣,忙追了進來:“不是去壽宴嗎?!我不去釣魚!”

有些無奈,慕亦塵指了指手腕上的時間,“現在才一點二十分,壽宴在晚上,垂釣的地方就在舉辦壽宴的度假村裡,去不去?”

“去!我去!你等我,我馬上換衣服!”聽到這個,小丫頭片子總算滿意了,拼命的點着頭,腳底抹油的往樓上跑。

客廳裡,慕亦塵不忘懶懶的開口提醒她:“記得把禮服帶上!”

“知道了!”樓梯口傳來慕絮兒不耐煩的聲音。

“老七,這丫頭今天怎麼回事,沒見她對什麼事這麼上心過,以前帶她去參加宴會,哪次不是找藉口溜了,這次怎麼反倒是這麼熱心了!”

緩緩轉過頭,慕亦塵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六哥六嫂,半笑着解釋:“這丫頭最近交了個朋友,是蘇首長的寶貝孫女,她是衝着她去的!”

“原來是這樣,我下午還有個會,就不過去給老首長賀壽了,你替我問候他老人家!”頓了頓,慕亦文似乎想到什麼,不忘叮囑:“還有,宴會上記得別讓絮兒喝酒!”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上樓了!”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老爺子壽宴,蘇念卿很是看重,只要能讓爺爺開心,幾乎可以說是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有不少賓客是老爺子的老戰友,有的在天津河北等地,她還派遣了專人親自去接,抵達度假村後優先安置,儘量讓每一位賓客都感到賓至如歸。

至於慕家,她也送去了邀請函,老司令去了外地看軍事演習了,沒辦法抽身前來,由慕亦塵這個麼孫代替,在這一點上,慕亦塵給她解釋過了,跟爺爺說起的時候老爺子也沒介意,說是下次親自到西山壹號院去拜訪。

藍峒度假村三面環水,水天一色,自然與人工結合的湖光山色,營造了一個不是天然勝似天然的優美環境,倒像是一個隔離在喧囂市區的世外桃源。

幾位老首長抵達度假村後,蘇念卿帶着爺爺過去拜訪,有幾位首長她小、的時候見過,好幾年不見,依舊精神矍鑠,一個個軍裝威武,軍帽下露出了花白的鬢髮,在帽徵領章的襯托下,顯出一種不言而喻的軍人的身份,看着他們,她彷彿看到了共和國的輝煌歷史,有一種熱血,讓她這個紅三代也跟着情不自禁的感到自豪和驕傲。

壽宴在晚上開席,她想起定做的中山裝還沒去拿,於是客氣的辭別了幾位老首長,開了車回去。

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蘇恩董開着車過來,楚斯寒不在,想必是回a市去收拾爛攤子了,轉過頭,她沒搭理她那怨恨的眼神,打轉方向盤駛離了度假村。

習慣是個好東西,她想,她應該可以慢慢學會習慣,習慣把很多事情都看得雲淡風輕。

四畝水域,水面上波光粼粼,岸上依稀散落着幾個太陽傘,不少閒暇時間過來垂釣的愛好者正安靜的坐在座椅上,等着魚兒上鉤。

僻靜的邊角上,兩把太陽傘下,兩道頎長的身影正安靜的垂釣,而另外一人,則無聊的抓着一大把零食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消耗時間,窸窸窣窣的聲音成了這片安靜的水域唯一的聲響。

“小叔叔,你到底行不行啊!都釣了這麼久了,一條魚都沒釣上來!”吃撐了,慕絮兒趴在小桌子上,小聲嘟囔着,這已經是她n多次不耐煩的發言被慕亦塵的沉默給PK掉了!

微微屈着身子,慕亦塵懶懶的轉頭看了不耐煩的小丫頭一眼,墨鏡下的眸子略顯涼薄,“絮兒,垂釣需要耐心等待。”

“等待什麼啊,都等了這麼久了,我都沒耐心了!這活還真不是一般的折騰人!我就不明白了,我跟着你過來做什麼呀,簡直就是受罪!”

聽着她的控訴,慕亦塵淡淡一笑,墨鏡下的俊臉漾着閒適的溫柔,側過身,他拉過一旁的小椅子,拍了拍椅子,“過來,跟小叔叔聊聊。”

“哦!”從椅子上起身,慕絮兒屁顛屁顛的跑到他身邊坐下,好奇的眨着眼睛看他:“小叔叔,你想跟我說什麼呀?!”

“我們來說說你午休的時候的行爲。”

“那個啊……”她就知道,他肯定會用長輩的身份跟她說教的,忍了這麼久沒敢先去負荊請罪,終於等到他開口了!

以後務必要謹記,先下手爲強,後下手她遭殃!

嚥了咽口水,她清清嗓子,揉了揉粉嫩的臉蛋,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按着以往的慣例,使苦肉計:“小叔叔,絮兒那只是一時衝動,真的只是一時衝動……你,就原諒我吧?我還小,不懂事兒!”

“嗯,苦肉計這招,今天對小叔叔沒用了,換一個吧!小叔叔想聽聽你的解釋。”轉過頭,他看向安靜的水面,略顯涼薄的嗓音散在清涼而略帶一絲腥味的空氣中。

“解釋啊……這個我……我……”眨着眼,她使勁的找着藉口,企圖把這事敷衍過去。

“絮兒啊,其實呢,你任性可以,不是不行,但是要看場合看身份看對象,小叔叔許諾過你的事,就一定不會反悔,你要學會信任,學會辨析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值得你去信任。我這麼說,你可懂我的意思?”

原本諂媚討好的笑臉,因爲他這番話頓時僵了下來,收斂起堆砌的笑容,慕絮兒也漸漸認真了起來,沒敢再使心計也沒敢再嬉皮笑臉。

“小叔叔,我懂你的意思。”她點點頭,難得認真了起來,“今天是我太任性了,小叔叔,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嗯,小叔叔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接受的理由並不是因爲你知錯,而是我希望你能記着我說的話!”微微側過身,他伸過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以後長大了,你就會知道,小叔叔是爲了你好了!”

“嗯,我知道了!”偏着頭,輕靠在他肩膀上,她隱隱明白了小叔叔的良苦用心。

“嚯!魚兒上鉤了!”一旁一直沉默不做聲的男人見着水浮動了動,忙收杆,把上鉤的魚兒拉了上來,不急不緩的收杆,魚線上桂着的還是個不小的魚兒!

“哇,凌叔叔釣上來了!”見着一旁凌子澈釣上了魚,慕絮兒緊張的跑了過去,替他拉過活蹦亂跳的魚兒,緊張兮兮的放在一旁的水桶,孩子氣的看着魚兒在桶裡遊着,比自己釣上了魚兒還高興!

“呵~這次是你贏了!”站起身,慕亦塵緩緩收起一旁的魚竿,魚鉤上此刻正掛着一條不算特別大的魚兒,其實魚兒早就上鉤了,只不過他的心不再垂釣上頭,而是耐心等待小侄女認錯,才起身收杆。

見着魚竿上的魚兒,凌子澈輕笑了聲,“這算是平了,不算我贏。”

“哎?小叔叔你是不是早就釣上魚兒了呀!”瞧着魚竿上的魚兒,慕絮兒轉頭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臉,突然間覺得他腹黑好腹黑,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腹黑!

低頭看了眼時間,他擡眸淺淺的笑了笑,“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好耶!總算解放了!”聽到慕亦塵這麼說,慕絮兒高興的歡呼了聲,還自告奮勇的把水桶提到岸邊,把釣上的魚兒倒了回去。

身後,凌子澈和慕亦塵互看了眼,閒適而溫柔的笑了笑,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實在拿她沒辦法。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繁華的都市華燈初上,街道上車水馬龍,五彩的霓虹燈張揚着這個時尚之都的夜晚。

五環外,兩側的路燈昏黃明亮,一路延展過去綿延出一條通明的大道。

六環外的自然度假區一大片燈火通明,隨着客人的到來,亦是熱鬧非凡,偌大的停車場上,此刻已經停滿了車子,露天的停車場儼然成了一個名車展,各式跑車轎車無一不彰顯着參與者的身份和地位,一眼望去甚是氣派!

入口處還有十餘名工作人員正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到來的賓客進入指定的停車位,每個程序都井然有序。

一樓正廳,此刻已經裝飾得分外喜慶,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燈光璀璨,瀰漫着交響樂團指揮演奏的樂曲,大廳裡設置了各類精緻的自助餐點,服務員端着盤子穿棱在人羣中,大家都在耐心等待着壽宴開始。

正門外設置了一層保安人員,嚴肅而認真的負責着檢查各位賓客的邀請卡覈實身份,等待貴賓簽到後,才恭敬的請他們進去。

此時,已有不少前來參加壽宴的人到場,名流神士、淑女佳麗聚集在這裡,在場的嘉賓不是世界最頂級的富商政要、就是軍界元老,抑或是業界名人,衣香鬢影點亮了這個燦爛的夜晚。好像這裡真的是一座宮廷,貴族大臣們紛紛前來爲國王慶賀壽辰,觥籌交錯之間盡顯華貴氣質。

奢華的客廳正門口,一對賓客的出現,很快引來了周遭人驚羨的目光。

當週公子領着女伴入場時,原本喧鬧的宴客廳也隨之漸漸安靜了下來,等看清楚來賓是誰時,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又開始四下瀰漫——

周公子花名在外,女人從來不缺,只不過,今天帶來的女人,似乎有些特別,場內有認識他的人,都不禁盯着他身邊的女伴打量了起來,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周公子最近換口味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96】聰明的笨女人

踏進宴客廳,周公子懶散的朝四周掃了一眼,本想着躲過一羣老傢伙找個清靜的角落的,誰知道一看,來的都是爺爺的一些老戰友和幾個圈子裡的“軍三代”,這下子要躲都躲不了了!

轉頭,他壓低了聲量湊到身旁的女人耳邊低語:“走吧,帶你去見幾個人,別給公子我冷着張臉,笑一個,嗯?”

原本叛逆的爆炸頭娃娃,今天倒是顯得安靜多了,換了個風格的裝扮,希臘女神編髮一改原來那亂糟糟的爆炸頭,粉嫩的臉上上了淡淡的薄妝,晶亮的琉璃眸子璀璨澄澈,被她看上一眼,都有種靈魂被滌盪乾淨的感覺!

淺紫色抹胸短款小禮服搭配透紫色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個精緻的芭比娃娃,跟在場一衆高挑美豔的美女比起來,更能讓人眼前一亮!

站在一襲白色禮服的周公子身邊,嬌小的身影並不顯得單薄,反例讓人生出一種想要寵愛的感覺,意識到這個,周遭一衆“軍三代”都不禁笑了起來,看向周公子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興味。

帶着身邊精緻的娃娃跟一羣老首長客氣的問好後,周公子轉頭看向漸漸聚攏在一起的“軍三代”,妖魅的揚脣一笑,摟緊身邊的女人柔聲跟一衆人介紹:“顏小姐。”

只是三個宇,不帶任何身份標誌語,可那暖昧的語氣卻已經出賣了他此刻護犢的心思。

“哦~”聽着他的介紹,幾個男人長長的哦了聲,一個兩個看向他身邊的女人時,臉上都帶着調侃的意味。

“哦什麼哦,把你們眼睛管好,看哪呢!公子我在這裡呢!”平常爆炸頭那亂糟糟的模樣他不用擔心被人覬覦,今天可不一樣了,初綻光芒這幾個傢伙就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聞到了醋味,那幾個家伏互看了眼,稍稍收斂了些,有個不怕死的還開口調侃:“圈子裡的人都說你周公子換口味了,原來傳言是真的,這未成年少女,你也不怕玩出事兒來?”

“這就不勞幾位操心了!”周公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妖魅的眸子微微一挑,“我聽說慕少也來了,人呢?見着了沒?!”

剛剛調侃的那男人朝右側的迴廊指了指,“吶,在那邊角落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傢伙參加什麼宴會都這麼低調的!今天你們二少都來了,唯獨少了個易少,他要是在,你們京城三少就湊齊了!”

周公子滿不在乎的哦了聲,“易少那傢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想要見着他哪那麼容易!”說這話的時候,人羣中突然傳來細細的一聲:“那不是蘇二小姐嗎?”

聽到這聲音,首先轉過身來的是一旁的顏顏,周公子可以說是被她給拽着轉過身的,腰上的力道擰得他微微挑起了眉,他不禁湊到她耳邊磨牙抗議:“公子我怎麼覺得有種下堂夫的感覺?敢情在你心裡,我還沒你那個恩人這麼重要?!”

“恩人是恩人,男人是男人,你覺得能混爲一談嗎?”緩緩轉頭,她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又極具殺傷力的字眼,頓時惹笑了一直陰着臉色的男人。

這句話的意思他是懂的,因爲他跟她那幾只寵物搶人的時候,她曾對他說過這麼一句他自認有史以來最深情的情話:“你可以把男人當狗使,但你能把狗當男人使嗎?“

兩者意思其實是一樣,剛開始他聽到這話的時候氣得不行,可仔細想了想,讓她說出那些個肉麻的情話來他反倒是不信,偏偏這樣毫不留情面的刺激,更能看出她隱藏得極好的心思!

跟她鬥智鬥勇,他需要的除了耐心之外,還需要一樣男人都該有的東西——厚臉皮!

看着門口一同出現的兩人,周公子輕嗤了聲,“這會兒還敢這麼高調,公子我都甘拜下風了!”

“嗯哼,我今天總算看到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冷冷轉頭,一旁的女人毫不客氣的接下他的茬,刺激的某公子哭笑不得。

蘇恩萱滿臉笑容的挽着楚斯寒踏進宴客廳,深顧低胸香奈兒白色雪仿紗晚禮服,胸前一大片白哲和若隱若現的乳溝,無不是吸引全場男人的焦點。酒紅色的捲髮被攏到了左邊,左耳上別了一隻水晶髮卡,美豔性感卻不失高雅。

楚斯寒則是一龔剪裁合身的亞曼尼深黑色西裝,修身的設計將那欣長健碩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間盡顯成功男人的優雅和尊貴,天生的卓越形象,也引來了不少女人的驚呼聲。

周遭的賓客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們,細細密密的議論聲頓時在宴客廳裡爆炸開來——

蘇恩萱也不在意,領着楚斯寒跟幾個朋友和長輩打着招呼,大夥兒估計也是給了老爺子面子,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可再婚禮上鬧出那樣的笑話後,對於這個曾經嬌貴的金枝玉葉,再沒有了以往那樣的尊重。

身爲姐姐搶了妹妹的男人,這種事情在上流社會裡,怎麼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流言蜚語自然少不了!

見着女兒帶了楚斯寒回來,蔣雅琴拉着丈夫走了過來,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古人這話不是沒有理由的,尤其是在這之前,蘇恩萱提前帶回來了楚斯寒送給二老的貴重禮物,雖沒有親自登門拜訪,可在禮節上還算周到,蔣雅琴對他也少了幾分婚禮上的芥蒂,看向楚斯寒的眼神,不再那麼尖銳。

不過蘇南風這關卻沒這麼好過了,板着張臉,對於楚斯寒彬彬有禮的問候只是冷冷的輕哼了聲,找了個藉口走開了,弄得三個人都很尷尬,一旁看戲的賓客隔着幾米遠,彼此都看得不亦樂乎。

暗暗掃視了一週,沒見着蘇念卿,蘇恩萱轉身看向一旁忙着招待賓客的通伯,冷冷問:“差不多開席了吧?人都到齊了嗎?”

通伯搖了搖頭,“三小姐和表少爺還沒到,網剛打電話過去問了,已經在路上了。”

說這話的時候,蔣凱傑岡好從正門進來,眸光掃到他們這邊,頓了頓腳步走了過來,看到她,蘇恩萱頓時拉下臉來,就連一旁的楚斯寒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喲,都在呢!”走上前,蔣凱傑禮貌而討好的跟蔣雅琴問好,轉頭看向一旁冷眼盯着自己看的表妹,輕笑了聲,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問:“表妹,你這麼盯着我看做什麼?!哥哥我臉上長花了?”

“表哥!壽宴結束後,我們能談談嗎?”楚氏集團的事她已經知道了,也知道是他搞的鬼,至於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要跟他說清楚!

“表妹想說什麼哥哥我很清楚,不過,我覺得呢……”男人的事,女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扯了扯嘴角,蔣凱傑冷冷掃了楚斯寒一眼,轉身朝蔣雅琴禮貌的點了點頭,懶得多看他們兩人什麼臉色,徑直朝不遠處的幾個發小、走去。

“斯寒……”蘇恩萱轉頭緊張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有些擔憂,“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的事我會處理好!”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楚斯寒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隱忍着滿腔的火氣,臉色沉冷。

差不多到開席的時間時,身爲蘇家長子的蘇紹璨領着衆人準備入席,問了通伯才知道,蘇念卿那丫頭還沒到,正打算差人去問時,門口傳來服務員的聲音,大家都不禁好奇這個最後遲遲到場的人,聞聲紛紛向門口望去。

火紅的身影淡雅的從門口的紅地毯上緩緩走來,復古的收腰紅裙合身炫目,飄逸的裙襬拖在身後,微聳的雙肩上綴滿水鑽,低胸的設計恰到好處的連接了後背形層疊式的露背剪裁,海藻般的長髮盤在腦後,黑色的復古羽毛黑紗禮帽貴氣而又不失霸氣,低垂的黑紗遮住了半邊額頭,黑紗下,晶亮的貓眼兒熠熠發亮。

修長的身影步入宴客廳,仿若英倫皇室的女王駕臨一般,頃刻間hold住了全場人的目光!

“這是誰啊,真漂亮!”人羣中傳來細細密密的議論聲。

“好像是蘇三小姐,蘇老首長的寶貝孫女!”

“就是那個被姐姐搶了男人的三小姐啊……”

“噓!你小聲點兒!”

“……”

踏進宴客廳,蘇念卿轉頭看着到場的賓客,略帶歉意的躬身見禮,柔美的嬌顏上揚起淡淡的笑容,謙遜不失禮貌:“各位,很抱歉,路上塞車,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

站的近,她緩緩走向一旁的莫老爺子和幾位老首長,笑着問候:“莫爺爺好!趙爺爺好!沈爺爺好!”

“哎喲,這不是念念嘛,我還以爲是老頭子我眼花了呢!有段時間沒見,可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我家老四也回來了,沈爺爺我可真希望你能當我的孫媳兒呢!”

“嘿嘿嘿,老沈啊,我都還沒開口,你着什麼急!我家小五跟念念可是青梅竹馬,當孫媳兒也只能是我老莫的孫媳兒!你家老四的讓他自個兒找去!”

“喲,這誰不知道你家小五對念念這丫頭不來電啊,打小當妹妹寵着,這要真能成事,不早成了,還能等這會兒!你呀就甭跟我搶了,當個孫女兒也一樣!”

“那可不一樣,老蘇可寶貝着呢,哪能讓給我啊!而且我們兩家是世交,你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兩個老頭子就爲了孫媳婦的事兒給爭個沒完,周遭的賓客聽着,也跟着一鬨而笑,蘇念卿尷尬的站着,圃着張臉看向一旁不打算幫忙的莫如風,咬咬牙,陪着笑臉出來圓場。

“莫爺爺,沈爺爺,您倆就別爭了,這婚姻大事嘛,改天您倆去問問我爺爺,到時候再好好商量行麼?這壽宴開席的時間快到了,我先上樓請爺爺下來……”

“好好好,這事我們改天再談!”沈老爺子不死心,似乎還帶着幾分期待,讓一旁的莫老爺子也跟着不甘心,直至蘇念卿轉身,兩個老爺子還在念唸叨叨。

準備上樓的時候,她撇到一旁的蘇恩萱和楚斯寒,微微頓了頓腳步,火紅的裙襬在紅毯上盪漾,黑紗下秀眉輕挑,紅脣揚起一抹淺笑,幾分戲德幾分清冷。

周遭的空氣,因爲她的停下而漸次緊繃了起來,原本交頭接耳的賓客,也都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他們,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婚禮上悔婚的未婚夫,這樣見面的場合,說不好奇也是假的。

看着眼前如同女王一般的蘇念卿,楚斯寒刻眉輕蹙,沉冷的臉上依舊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摟着蘇恩萱的手微微收緊!

因愛生恨,她一直對自己步步相逼,甚至恨不得置自己於死地,她的所作所爲,讓他對她最後的憐惜和愧疚都被抹滅得一乾二淨!

他從不知道,原來女人狠毒起來,也是這麼的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五年,他終究還是看不透這個女人!

半側着身子,蘇恩萱怨恨的看向蘇念卿,若不是因爲她,楚斯寒也不會落得今天這麼狼狽,楚氏集團也不會陷入面臨破產的困境,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這麼狠毒的女人,表哥還要這樣不顧一切的幫她!

一個怨恨一個憤怒,看着那相擁而立的兩道身影,蘇念卿輕笑了聲,什麼都沒說便冷然轉身,在衆人錯愕的視線中緩緩步上樓梯,把大廳裡所有的議論和同情,甚至是怨恨和冷漠,都甩在了身後。

右側角落邊上的盆栽後,兩道身影安靜的站着,轉過身,凌子澈擡眸看了眼柱子旁倚着的身影,不自覺的輕笑了聲,“慕少看上的女人,果然修養不錯啊!面對這種狀況也還是能如此鎮定,能顧全大局,值得讚賞!”

換做是別的女人,對着搶了自己未婚夫的女人,恐怕就不見得有這麼好的修養吧?

勾着水晶杯,慕亦塵緩緩收回視線,輕挑着脣角,笑得慵懶隨性,似乎對此並不吃驚,“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可也是個笨女人。”

似是懂他話裡的意思,凌子澈轉頭朝那空蕩蕩的二樓看了眼,也沒再多說什麼,安靜的在角落裡站着,靜待壽宴開席。

可偏偏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地盤,摟着懷裡的美人走了過來,走近瞥到是他們倆,周公子臉上的笑容別提多燦爛了,濃濃的興味夾着痞氣的調侃隨之而來:“喲,躲這裡曬月光呢!”

“不是說忙着沒時間過來嗎?怎麼有空了?”見着周公子,凌子澈半笑着調侃回去。

“還不都是因爲她,不然公子我哪有那美國時間!”

“我可聽說,前幾天你閒着沒事做在瑞吉還打人了?怎的,誰這麼大膽敢惹你生氣啊!我可是好久沒見你動手打人了,而且……打的還是個女人!”

“我那只是禮尚往來,人家打了我女人一耳光,我自然要賞賜回去,慕少,你說呢?”輕笑了聲,周公子半帶笑意的看着一旁莫不作聲的男人,故意扯到這話題上來。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凌子澈不解的看向一臉興味的周公子,再看看一臉淡然的慕亦塵,似乎也來了興致了。

“這裡頭關係大着呢,我的女人可是在替他的女人討公道才捱了一耳光的,瞧瞧,多榮幸啊!是吧?顏顏?”不帶任何殺傷力的話,聽在一旁的女人耳裡,卻很不是滋味兒,環在他腰上的手伸到了西裝下,不動聲色的狠狠一掐!

“嗞……”某公子疼得例抽了口冷氣,咬着牙看向她的時候還是陪着妖魅的笑臉,生生忍耐了下來,咬牙切齒的湊到她耳邊沮喪的開口:“我錯了……”

他肯求饒,她也很識趣的鬆了手,笑得比他還燦爛,狡黠的琉璃眸子閃爍着璀璨流光,蠱惑得某公子一愣一愣的!

“公子,不是什麼光榮事蹟,就不要拿出來顯擺了!那一耳光我捱得心甘情願,在這一點上,慕少沒欠你什麼人情!”

“好吧!當我沒說!”轉頭,周公子一臉興味的看向慕亦塵,忍不住調侃:“我今天才發覺,原來慕少的眼光這麼獨到,美女今天可是豔壓羣芳呢!剛剛數了下,在場大概有一百個左右的男人,那是兩百多隻眼睛,如果一百個男人都能見識到她的出衆美麗,那麼就有三分之二的人會動別的心思……”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想提醒慕亦塵,小心他的女人太漂亮被別的男人拐走了!更是在提醒他,今天的蘇念卿穿得太過性感誘人了,場下的男人有不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公子,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下流,見着女人穿那麼性感都會想入非非麼?你的惡趣味,果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他說的話什麼意思,顏顏自然是明白,可那不是他的女人,他操什麼心?!

“顏顏,公子我那是風流,不下流!”周公子沒好氣的糾正她。

“你別在這裡火上澆油就不錯了!”輕哼了聲,她瞥了眼臉色陰鬱的慕亦塵,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拉着身邊抗議不滿的男人往一邊走去,免得再煽風點火。

看着遠去的身影,慕亦塵挑挑眉,扯了扯嘴角輕笑了聲,完美的收斂起剛剛那一刻的暗淡。

似是看出了什麼貓膩,擡眸迎上凌子澈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是誰說周公子圈養寵物來着,我看他被這個小寵物訓得服服帖帖的嘛!”

“你沒見他寵着嘛,不寵不疼不愛,能這麼縱容着?我可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溫馴過呢!”剛同的話題不適合繼續討論,凌子澈也很識趨的沒有提起,只是順着他的話,扯開話題。

“若不是上了心,確實不可能縱容着。”慕亦塵倒是深有同感,對這話也不反駁。

贊同的點點頭,凌子澈挑挑眉,滿臉笑意的看着他,“那你呢?你這麼縱容着,也算是上了心吧?準備什麼時候收網啊?觀望得太久,容易讓獵物有機會逃跑的!”

“我這不在等待時機嗎?現在時機還沒到,你也應該清楚,我不是個喜歡將就的人,尤其是在愛情裡,容忍不了將就。”倘若真的彼此都將就了,將來的婚姻生活,處處忍讓處處躲閃,也不會有幸福可言。

那他寧願等,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可前提是,他得先學會忍耐,忍耐這一段過渡期。

“談個戀愛都像你們倆這樣辛苦,那還讓不讓人活了!”他不是不清楚慕亦塵的爲人,就是因爲這一點固執,纔像他慕亦塵!

“周公子最沒什麼耐性了,他都敢陪這個小丫頭玩狩獵遊戲,我又爲什麼不可以?”他擡眸看了眼二樓走道上走動的身影,緩緩站直身,頎長的身影在黑暗中投下一道清冷的陰影:“走吧,壽宴開席了!”

管家通伯通知衆賓客壽宴開席,只見蘇念卿扶着蘇老爺子從樓梯上下來,軍裝威嚴的老爺子看起來依舊精神窒鎩,一紅一綠的身影在人羣裡分外扎眼。

酒店請了個主持人主持壽宴,上臺演講了一連串的賀壽吉祥話後,便請老壽星上臺講話,老爺子槍林彈雨見過各種世面了,雖然是八十歲大壽,說話也還是簡單明瞭,表達了對衆賓客的到訪的謝意後,把話題扯到了蘇念卿身上。

【97】搞地下工作!

“念念,你過來!”老爺子轉過身,跟身後站着的蘇念卿招了招手。

“爺爺!”聽到呼聲,蘇念卿忙走上前扶着他,居高的主席臺足夠把臺下一衆賓客看得清清楚楚,收回視線的時候,她看到了角落邊上朝自己使勁揮手的慕絮兒,微微點了點頭,視線對上一旁安靜站着的慕亦塵,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彷彿只要他站在那裡,她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很安心,即便是站在這樣的臺上,面對着衆多紛雜各異的眼神,她也能夠保持着最初的鎮定。

她也弄不清楚,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深,有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悄情地在心底紮根,細細密密的便糾纏住了她整顆心。

有些措手不及,卻並沒有驚慌,反倒是順了自己的心思,第一次這樣無所顧忌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老頭子我也老了,不中用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我這丫頭能找到她下半輩子的幸福,我也就沒什麼記桂的了!今天趁這個機會我想說一下,這丫頭的婚事老頭子我呢……”

“爺爺!”乍一聽到婚事二字,蘇念卿猛地一驚,忙回神過來僵硬的看着老爺子,不動聲色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一邊笑着跟衆賓客賠禮,一邊按掉了麥克風,“爺爺,咱這事能不在這裡說麼?”

轉過頭,老爺子刻眉一蹙,挑眉看了她片刻:“怎麼了?爺爺這是給你徵婚,不行麼?!”

“您孫女我不至於需要這樣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再說了……”她偏頭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有男朋友了,您別給我整什麼棒打鴛鴦出來,不然我可真怨您了!”

“有男朋友了?!誰家的孩子?怎麼不早點跟爺爺說?!”聽到她這話,老爺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又問了句:“今天在場嗎?!”

“在啊!”眨了眨眼,她擡眸,聽爺爺這語氣不像是責備,嬌顏上緩緩綻放着明媚的笑靨,撇着嬌似地挽着他的手臂解釋:“等會給您介紹,前提是,別給我整這一出征婚出來!不然把你未來的孫女婿嚇跑了,可別怪我沒提醒您啊!”

真要是當着這麼多人面徵婚,她還要不要臉了?丟臉不說,在場豪門公子也不少,這徵婚一出,以後她肯定沒少麻煩!

她其實不是不明白爺爺的良苦用心,他寧願不要面子,也希望她幸福,可是婚姻大事,事關她一輩子的幸福,她並不想用這種方式倉促決定。

這又是要挾又是誘哄的,可把板着臉一臉威嚴的老爺子給逗笑了,臺下的一衆賓客看着他們爺孫倆在臺上交頭接耳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再看看被逗笑了的老壽星,更是好奇的觀望着。

拉着柺杖走回到麥克風前,老爺子輕咳了聲,呵呵笑着跟一衆賓客解釋,“念念這丫頭性子倔,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呢,她的婚事,老頭子我也不多過問,就由着她去了。難得今天這麼多親朋好友到場,實屬榮幸,望大家玩得開心!”

說着,老爺子轉頭朝蘇念卿點了點頭,在她的攙扶下從主持臺上走了下來,下臺的時候還不忘拍了拍她的手,站到了蘇紹璨身邊。

走上臺,蘇念卿朝一衆賓客禮貌的點頭見禮,面色不改的笑着表達對衆多來賓參加壽宴的謝意後,對着臺下的老爺子道賀詞,本不是她第一個發言,爺爺把她推到了浪尖上,她也不敢過於高調,道完賀詞忙從臺上下來,安安分分的站在老爺子身邊。

其他的賓客也在主持人的宣佈下,開始了例行公事的道賀,燈光璀璨的大廳裡,開始熱鬧了起來,各路人馬濟濟一堂,說是來賀壽的,也不全是來賀壽的,不少人也還是帶了目的性。

在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裡,能借此攀上關係,多認識幾位業界的領導人物,自然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這一次的攀談,還有可能給自己的公司帶來意想不到的商機。

主桌是所有賓客過來敬酒的目標,坐在老爺子身旁,從開席開始,蘇念卿便笑臉迎人,聽着各種各樣的賀詞,看着各式各樣的笑臉,雖然不喜歡這種場合,可在過去應酬的日子裡,也漸漸習慣了,再不喜歡,也能擺出笑臉應付過去。

慕絮兒棒着杯果汁過來敬酒,老爺子見着這個小丫頭,似乎愣了下,轉頭看向蘇念卿,問:“這不是慕家的小丫頭嘛?!”

他剛這麼一說,一衆賓客都朝這個歡樂的小丫頭看了過來,慕氏家族在這北京城裡,怎麼說都是個名門望族,今天老首長壽宴,慕家派了兩位代表過來,也算是給足了老首長面子了。

“蘇爺爺好!”小丫頭嘴甜,又帶着幾分孩子氣,一連串不帶停頓的賀詞從她嘴裡說出來格外順溜,逗得老爺子笑不攏嘴!

“念念啊,這丫頭還真像你小時候那麼討人喜歡呢!”難得看到這麼活潑可愛的丫頭,老爺子也高興,讓服務員搬了椅子過來,讓她坐蘇念卿身邊。

主桌上的賓客身份自然不低,頃刻間所有人都不覺對這個小丫頭片子刻目相看了!

壽宴開席到現在,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老爺子偏心偏得這麼明顯,同樣是孫女,卻偏偏獨寵着小的那一個,大的那個壓根就沒怎麼正眼看過,雖然婚禮上丟了人,可還有老爺子護着,自然也吃虧不到哪兒去。

見着慕亦塵和凌子澈過來敬酒,蘇念卿微微愣了下,端起酒杯禮貌的跟着起身,凌子澈敬酒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伸手過去握住身旁男人的手,下意識的舉動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只是覺得自己這會兒需要一點力量支撐下去,而他,就是那個能給自己依靠的人。

微涼的觸感從掌心沁入,瘦小的柔荑被人反握在手心,微微收緊,似是給她力量一般,不動聲色,卻沉穩如山。

悄悄偏過頭,她看了他一眼,俊魅的側臉泛着淺淡的柔光,璀璨的燈光下,出衆耀眼。

剛同在臺上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他站着的地方,是個不起眼的角落,他不像其他的公子爺們那樣,對着全場的美女調戲周旋,反倒是低調鎮定的收斂起自己的光芒,不刻意出風頭,也不刻意去攀關係,似乎這一切在他眼裡都是浮雲。

輪到他敬酒時,他已鬆開手,語氣恭敬而不失優雅禮貌,極佳的修養加上真誠不浮誇的賀詞,倒是讓剛剛一衆例行公事道賀的嘉賓不禁唏噓,同樣是世家子弟,這個慕家的少爺,也確實如傳言的那樣,真是慕家的驕傲。

他們倆剛一走,一旁的慕絮兒就笑眯眯的湊到她耳邊低語:“小蘇姐姐,我看到你跟小叔叔牽手了!當衆調情,真浪漫呀!”

聞言,蘇念卿輕咳了聲,微圃着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什麼調情,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呀!”

“我是不懂呀!所以才更覺得浪漫!不過……”轉着眼睛,慕絮兒想了想,找了個適當的詞纔開口繼續道:“你們這樣算是在搞地下工作麼?”

“……”聽着她那亂七八糟的形容詞,蘇念卿笑得尷尬,依稀想到那天跟慕亦塵討論他們關係是否要跟外界保密時,他質疑的說了句讓她至今想起都會笑的話。

“你這麼低調做什麼,我又不是你姦夫。”當時她聽到這話的時候足足愣了好幾秒,最終爆笑出聲。

也確實,像他這樣出身尊貴,修養極好,優雅又溫潤的男人,確實沒法跟“姦夫”這詞兒聯想到一塊去,可一想到他們以後的相處要搞地下工作了,又確實有那麼點兒偷情的意味。

最終讓他妥協的理由,不是別的什麼,而恰恰是他對自己的縱容和寵溺,只因爲她說了一句:“我想享受一下偷情的感覺!”他便無條件的縱容了自己。

想他堂堂一市市長,又是京城三少之一,頂着慕家的家世,市長的頭銜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卻可以爲了自己一時的任性,跟她玩起了地下戀情

對他,她不是不感激,也不是不心疼。

壽宴到了後半部分,各桌的人基本都離了席,彼此間互相客氣的敬着酒,又紛紛上前和老爺子合影留念,老爺子倒也隨和,也跟着樂呵呵的坐在大壽字下做個人身佈景,陪着衆賓客合影留念。

整個宴客廳裡一團和氣,吉祥而喜慶。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老爺子這才起身,拉着柺杖看向蘇念卿,笑得意味深長:“念念,說話算話?”

知道爺爺話裡的意思,蘇念卿點了點頭,在人羣裡掃視了一週,在角落邊上找着那道身影后,穿過衆多身影緩緩走了過去。

總算逮着了蘇念卿離開,蘇恩萱見狀,忙拉着楚斯寒上前,討好似地爲楚斯寒說盡好話,不管她怎麼陪着笑臉說話,老爺子也是扳着張臉,冷冷的應了聲,當着衆賓客的面,也算是給了他們臺階下。

自討無趣,蘇恩萱只能失望而尷尬的帶着楚斯寒走到一邊角落裡,她的委屈求全,讓楚斯寒看得分外心疼,微微嘆着氣摟着她安撫着:“別擔心,等爺爺氣消了,我再登門道歉,只要我們有心,他不會不原諒我們的!”

“嗯……爺爺太偏心了,他的眼裡就只有蘇念卿這個孫女,壓根就看不到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仗着爺爺的寵愛處處欺壓我!斯寒,我真的好委屈!”她纔是蘇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小姐,她蘇恩萱不過是個小三生的女兒,算什麼東西?爲什麼他老人家偏偏寵着這麼一根草,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別想太多了,你不是還有我嗎?有我在,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整個晚上,他看得清楚,老爺子確實寵蘇念卿,對蘇恩萱從頭到尾都沒個好臉色,所以對於她說的話,眼見爲實了他又怎麼能不信?

想到這,對於懷裡委屈的人兒,又多了幾分心疼……

看到蘇念卿過來,凌子澈識趣的笑了笑,找了個藉口離開,留下他們倆面對面的站着。

向前邁了步,她擡眸迎上那雙深邃的眼,半笑着開口:“慕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幽沉的眸底有星星點點盈亮的光閃過,似是已經猜到了她想說什麼,他還是不動聲色的靜待着她開口,修養極好的尊重她,淡雅而隨性自然的模樣,竟然也讓她看迷了眼!

“爺爺剛同在臺上的時候差點兒給我徵婚了,我把你拿出來當擋箭牌了,所以……你恐怕需要提前見家長了!”其實剛開始答應爺爺的時候,她也沒有多想,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慕亦塵的感受,只是個下意識的反應,彷彿理所當然,又好像真的應該這樣做。

後來想了想,見家長就見家長吧,反正也不差那麼點兒時間,只是她擔心這種突擊性的狀況,會讓他不高興,所以當他過來敬酒的時候,她纔想要找點依靠,找點力量支撐下去。

安靜的站着,他看着她並未開口,雲淡風輕的俊臉上看不到過多的表情,微微蹙起的眉頭依稀可以看出,他似乎是在考慮她的建議,又好像是在想等會該用什麼方式去“見家長”!

片刻後,他輕揚了揚薄脣,狹長的眸子恰似一泓深潭讓人看不到盡頭,清冽的嗓音隨之傳來:“既然是跟我商量,那我也想問問,現在去見家長,是不是要公開我們的關係了?”

“……”被反將一軍,蘇念卿愣了幾秒,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自己這是在跟狐狸做交易!

嚥了咽口水,她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問:“能不能等試用期過了再說?”

“那如果我過不了試用期,又提前見家長了,以後你怎麼跟老首長交代?念念,邏輯關係不對,你要不要換個說法?”

此刻的慕亦塵,就好像一個資深的獵人,正一步一步誘導着獵物進入自己的伏擊圈,等待時機,一舉擒獲!

【98】不後悔!

微微擰眉,她仔細的思考着他的提議,他這又是提醒又是威脅的,幾乎是把她逼到絕路了!前進一步是深淵,後退一步有圍剿,不管怎麼選擇都很爲難!

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公開公開他們的關係,可她也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倘若公開,對於慕亦塵來說恐怕要面臨的麻煩並不少,尤其他還是楚斯寒的長輩,這流言蜚語就足夠他應付的了!

“邏輯關係不對也沒關係,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甩掉!爺爺那邊我隨便找個藉口就行了,他老人家會諒解我的!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過一兩個人啊!”

“那不行,我既然陪你見家長了,自然要對你負責,怎麼能臨陣脫逃呢?只不過……”

黑如淵泊的眼睛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淡雅的男性氣息夾着涼薄的薄荷香氣四下瀰漫,她微微擡眸,緊張的張口問:“不過什麼?!”

跟這個男人談“交易”的時候,她每次都必須主動出擊,可即便如此,她能掌控局勢的狀況還是少的可憐,偏離的局勢很快又會回到他的手裡,她都只有接受的份!

“見了家長以後,試用期是不是可以提前結束了?”清雅的聲音溫柔似水,倘若不仔細聽,很難抗拒得了如此醇厚的聲線下提出的要求。

只要能提前結束試用期,對他來說,就能減少一些折磨!試用期內”很多東西他都必須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把獵物逼得太緊,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所以,他必須忍耐,也必須等待!

然,蘇念卿也不是傻子,迷戀這張俊彥的臉的同時卻又分外清醒,上前邁了步,搖曳的裙襬遮蓋到了他的腳上,女性的馨香和他身上散發的薄荷香氣肆意纏繞,她笑的狡黠,迎上他莫測高深又極具魅惑力的黑眸:“慕少,可不帶你這樣渾水摸魚的!想提前結束試用期,你覺得……有這麼容易麼?!”

他很聰明,很懂得利用先機和優勢和她交換條件,可她也不是沒腦子的花瓶,這些年在談判桌上學到的那些手段和技巧,已經讓她適應了在各種場合下,隨時保持清醒和警惕!

淺眯起眼,慕亦塵心情甚好的輕笑了聲,溫潤的臉上漾着某種異樣而讚賞的光芒,暗眸一片寵溺而無奈:“我終於知道老祖宗說的話一點沒錯,女子無才便是德!”

“女子無才就會被你們男人欺壓,這不公平!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偶爾聰明一點比較好,免得被你吃得死死的,沒有翻身之地!”她笑得明媚,瀲灩的眸光裡盡是璀璨的自信和得意。

她這個樣子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有些女人驕傲到了極端讓人見着會心生厭惡,但是有一種人,她的天性裡帶着一股倔強的自信和樂觀,越是驕傲越能讓人看到不一樣的光芒!

蘇念卿便是這樣的一個女子,驕傲倔強,但並不盲目自大,樂觀的用一顆玲瓏心感染着周圍的人。所以很多時候,當他看到她這般明媚而驕傲的笑容時,總能被她所吸引,彷彿自己的靈魂也沁入了光芒,抵消了寒冷。

“小祖宗,你不欺壓我就不錯了!”滿眼寵溺的笑了笑,他微微側過身,把她帶進一旁角落的陰影裡,背對着身後喧鬧的宴客廳,倨傲的身影把她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右手不經意的摟上了她的腰,傾過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語:“念念……我寧願你不要太聰明!你要是笨一點的話,還會想到要依靠我。”

她太要強,也太倔強了,總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盡到身爲男人該盡的責任!

“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不想成爲你的包袱。”低着頭,她擡手抵在他胸口,掩飾着自己不易外露的脆弱。

“我只是希望你記住,你不是我的包袱,也不是麻煩,我願意站在你身邊,就會爲你擔起我的責任。”

一句責任,一句承諾,沒有海枯石爛刻骨纏綿,他總能讓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微涼的手覆在她裸露的後背上,他微微嘆了口氣輕撫着,掌心下的光滑凝嫩讓他幾乎捨不得鬆手,一邊享受着自己的福利,還一邊不忘抗議自己的不滿:“今天的禮服太露了,下一次參加宴會,我要先審覈了才行!審覈不過,不能出門!”

“霸道!”她笑着緩緩推開他,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晶亮的貓眼兒閃爍着惑人光芒,女子嬌羞的柔弱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滿足男人絕對的男性虛榮。

“我打扮得好看點,不是給你長臉麼?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呀!”淺淺笑着,狡黠的貓眼裡閃爍着璀璨流光,他的不滿,多多少少還是讓她感到特別開心。

“給我長臉很好,但今天是太給我長臉了,宴客廳裡一羣豺狼虎豹在那裡,我的危機感十足!我要是不把你看緊一點,哪天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道往哪裡追呢!”

“沒關係,我會回來找你的!”她說得隨意,某人卻聽得認真。

“認得回家的路麼?”他似笑非笑的反問,幽沉的黑眸安靜涌動着稀疏的光點。

“只要你還在原地,我便能找得回來!”因爲有他在,她纔有勇氣繼續追逐下去。

現在回頭去想,當初她那樣瘋狂追逐的身影,已然漸漸模糊,慌亂的腳步,再也追不上那道身影,而她也早已忘了自己追逐的目的。

愈發清晰的,是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

淡淡的點了點頭,慕亦塵揚脣一笑,扯回正題:“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既不能讓我提前結束試用期,又想讓我提前見家長,還不能公開我們的關係,念念,這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點兒?!”

“那你覺得怎麼樣纔是對你公平一點呢?!”眨了眨眼,她擡眸詢問他的意見。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我不想結束試用期,是因爲我挺享受你跟我之間現在的這種感覺!至於見家長,反正遲早要見的嘛!見了家長說不定還更有把握過試用期呢!”

“那你就打算一直跟我偷情下去?!”他沒好氣的反問,有些想不明白,怎麼女人就這麼享受偷情的感覺?通常情況,不都是男人比較享受這種揹着妻子偷情的嗎?不僅新鮮,還能感受到某種禁忌的刺激!

“不然你想怎麼樣?公開我們的關係了,你們家的人會接受我嗎?你可別忘了,慕家可是個大家族,你這個少爺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到慕家的面子!”

“就因爲慕家的面子,所以你要這麼委屈?不,念念,我不需要你這樣!”輕笑了聲,聽着她的這番見解,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慕家的面子自然會有人去維持,但不一定是犧牲我的幸福而作爲代價。雖然我是楚斯寒的長輩,但那並不能代表什麼,追求愛情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

“可是……流言蜚語那麼多,我不希望因爲自己而傷害到你!”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就像是不染塵埃的天使,她不希望他爲了自己而墜入地獄,弄髒他一身的聖潔。

“流言蜚語算什麼呢?以慕家今天的成就,這麼一點兒流言蜚語損害不了它的地位的!慕家也不可能因爲我跟你在一起,再加上他們添油加醋的傳言就土崩瓦解的,等你以後成了慕太太,你自然就會明白我這話的意思。要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處理好!嗯?”

“嗯!我相信你!不過,我也希望你能讓我和你一起承擔,事關我們,我不想你一個人孤軍奮戰!”決定了要面對,那麼他們要迎接的挑戰必然不小,有他在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彼此一起承擔,彼此扶持,再大的坎都能一起邁過去!

“好!”他淡淡的點了點頭,牽起她的手,帶着她走出角落,在踏進大廳之前,他不忘轉身看着她,再問了一遍:“想好了?現在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我想好了!反正天塌下來了,有你頂着,我怕什麼呀?!”眨了眨眼,她笑得燦爛而自信,明媚的笑容像是給了他鼓勵一般,掃清了猶豫和擔憂

牽着她的手,兩人緩緩踏進宴客廳,勇敢無懼的身影很快引來了周遭一衆賓客的目光,喧鬧的人羣漸漸安靜下來,大廳正中開始有人無意識的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細細密密的議論聲和驚呼聲漸漸響徹燈光璀璨的大廳上空!

慕亦塵走在前,她在後,兩人隔着半步的距離,他就像個領路人,帶着她穿過人海,最終在一衆賓客震驚而錯愕的眼神中,朝主座上的老首長走去。

遠遠的看着慕亦塵牽着蘇念卿的手過來,老爺子微微愣了下,幾分訝異幾分驚喜,最終化作了慈愛而爽朗的笑容。

如果念念看上的男人是慕家的孩子,那他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這個被外界譽爲慕家的驕傲的男人,他是見過的,品性修養都是好男人的典範,慕政勳教育出來的孩子,他還是有信心不會差到哪兒去!

從人羣走過,蘇念卿轉頭看了眼人羣裡同樣朝他們看來的楚斯寒和蘇恩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既不炫耀也不得意,平靜得看不到一絲波瀾。

曾經,她想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向他們炫耀自己的幸福和愛情,好讓楚斯寒知道她並非非他不可,也想過藉此告訴蘇恩萱,她失去了楚斯寒不一定就一無所有,可如今真正給她機會招搖了,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安寧,再沒有了以往那樣的怨憎的波瀾,恍惚間明白,自己的愛情再怎麼炫耀,別人都不會擁有絲毫,羨慕又如何,嫉妒又如何,是她的終究還是她的,不是她的,怎麼努力都抓不住!

一如她和楚斯寒,不屬於她的東西,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不屬於她。

恍然大悟,卻是明白得那麼遲,慶幸的是,她沒有一錯再錯,亡羊補牢,爲時不晚。

然,她的平靜卻更襯出楚斯寒的震驚和憤怒,凌冽的眸光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刻在蘇念卿身上!

她以爲自己還會像以前那樣痛得撕心裂肺,結局卻讓她出乎預料,有些傷口,已經麻木,也有些傷口在漸漸癒合……

視線對上蘇念卿那驕傲的臉,他所有的猜測,在看到他們牽着手過來的這一刻,都成了刺眼的事實!

原來她是攀上了慕大市長這棵高枝!呵……

早該想到的不是?否則又有誰有這樣的權利,讓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再次重新招標,又怎麼可能恰好在他的公司陷入危機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挽回的希望?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回過頭去求她!

倚在楚斯寒懷裡,蘇恩萱震驚的看着那兩道身影,彩妝的嬌顏因爲怨恨和嫉妒微微有些扭曲,紅脣輕顫,眸光閃爍:“斯寒……他們……”

最讓她預料不到的是,蘇念卿竟然能攀上京城三少之一的慕少,先不論慕氏家族在政界軍界的能耐,單是慕亦塵這個a市市長,只要他稍稍動用他手裡權利就足夠置楚斯寒於死地!楚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基業,最終也會因爲這個女人而毀於一旦!

果然有手段,攀上了慕亦塵這個市長,就等於是把一切都掌控在了她的手裡,蘇念卿,你夠狠!

蘇念卿有張良計,那她也有過牆梯,她不會讓她的計謀得逞的!看看到底誰才能笑到最後!

99章

宴客廳裡,奢靡的燈光隱隱散着曖昧的光芒,偌大的壽字前,兩道身影鎮定而淡雅的收住腳步,頗有默契的互看了眼,像是鼓足了勇氣去面對一邊,齊齊轉頭看向主座上的老壽星。

慕亦塵謙遜的朝老爺子微微躬身見禮,禮貌而不失優雅:“老首長好!

老壽星掃了他們一眼,呵呵笑了笑,拄着柺杖緩緩站起身,略帶讚賞的眸光看向慕亦塵,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半笑着看向蘇念卿,做最後的確定:“你說的人就是他?”

“是的,爺爺!”微微收緊了手,蘇念卿轉頭看向一臉淡定的慕亦塵:“爺爺,這是慕亦塵慕少,兩會的時候你們見過的!”

看着眼前溫文爾雅的男子,老爺子呵呵的笑着:“丫頭,我見過他的時間可比你早呢,這小子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啊?!”聽到這個,蘇念卿有些訝異的轉頭看向慕亦塵,而他恰好也轉過頭來看她,溫柔的眸光溢着淡淡的寵溺,“家裡有照片,改天給你看!

眨了眨眼,她笑得明媚:“你說的啊!不許耍賴!”她倒是很想看看,他小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

當着老爺子的面,她任性的使着性子,似乎不把見家長當成什麼大事,反倒是落得彼此都輕鬆自在。

老爺子看了他們倆一眼,滿意的笑了笑,轉頭看向慕亦塵,“政勳的兒子果然沒讓人失望啊!年輕有爲,虎父無犬子啊!我們老一輩也算是欣慰了

“老首長過譽了,晚輩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學習的,還望老首長不吝賜教。”謙虛的語氣沒有過分的諂媚或是討好,反倒是他言行舉止裡透露出的雍容沉靜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含蓄內斂,不張揚也不過度自大,不禁讓老爺子刮目相看。

“好好好!這纔像是慕家的子孫!”點點頭,老爺子稍稍正了正神色,總算迴歸到正題上來:“你們今天這是……”

蘇念卿轉頭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的時候,他卻微微按住她的手,鎮定的朝她點了點頭,謙雅的迎向老爺子的目光,神色認真的開口:“今天我代表爺爺來給您老賀壽,也是以念念男朋友的身份出席,正式拜訪您老人家!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您老見諒!”

在蘇紹琛的攙扶下,老爺子坐入一旁的太師椅,淡淡的擡眸看向面前站着的兩人,威嚴不改,“你們交往,政勳他們知道嗎?”

“他們還不知道,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們說的,因爲尊重念念,所以她的意見比較重要,這才決定先正式拜訪您!”

“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嗎?!”拄着柺杖,老爺子開始了不緊不慢的‘審訊,,威嚴而不失身份,面前的兩個傢伙儼然成了他的目標。

“爺爺!您查戶口呢!”聽着這沒完沒了的問題,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瞪眼,嬌嗔的朝老爺子使着眼色。

“我不查戶口,回頭你怨我不關心你,老頭子我上哪兒伸冤去?”老爺子瞥了她一眼,故意不搭理,轉頭看着慕亦塵,安靜的等着他的回答。

這個年輕人跟楚斯寒確實不一樣,慕政勳調教出來的兒子,優雅謙遜,內斂卻不失自信,言行舉止也透露着一股沉穩的大將之風,把念念交給他,倒也可以放心。

只不過,依着他和楚斯寒的身份,恐怕到時候,慕家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接受念念這丫頭,這點也是他最擔心的!

微微偏過頭,慕亦塵眸光柔和的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涼薄的脣輕揚起淺淡的笑意:“我和念念,是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還望老首長能同意!”

“嗯,念念這丫頭的事我答應過她不插手,所以都隨了她!不過,你可想清楚了,你跟念念在一起,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困難了嗎?”

“是!我知道,只要念念在我身邊,我就有信心做好這一切,不會讓她傷心難過,亦不會讓您老失望的!”

“亦欣一直都希望這丫頭能當她的兒媳,沒想到……呵呵……”老爺子看着蘇念卿,笑得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

雖然當不成兒媳,成了弟媳也不錯,到頭來還是一家人。

“嗯?什麼意思?”似乎是沒聽懂老爺子這話,蘇念卿眨了眨眼擡眸看向爺爺,沒從他那兒得到答案,她便轉頭看向慕亦塵,“我怎麼什麼都沒聽懂?亦欣是誰?”

“我的三姐。”慕亦塵轉頭,柔柔的解釋,璀璨的燈光下,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淺淡的光,很輕很淡,她幾乎要以爲那是她眼花了!

“嗯?你們慕家的人,除了那個小丫頭之外,好像沒認識別人了吧?!”腦海裡搜尋了下,她搖了搖頭,實在想不起有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是楚斯寒的長輩嗎?”微微偏頭,他壓低了聲量湊到她臉頰邊低語,狹長的眸微微上挑,薄脣噙着一抹寵溺的淺笑。

“嗯?知道啊!你不是說以後再告訴我嗎?跟這個有關係嗎?”她眨了眨眼,並沒有把兩件事聯繫起來往深處想。

“呵……聰明的笨女人!”眼底墨色流動,眼角邊有極淺的笑紋,似乎是真的開心,就連說她笨,也還是笑得不着痕跡。

“……”似乎是他這可疑的調侃讓她不服輸了,她這才擰眉覲了,很快明白過來其中的關係,不禁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後站着的楚斯寒,再看看溫文淺笑的男人,最終笑膩在他懷裡。

柔柔的摟着懷裡的小女人,慕亦塵轉頭看了老爺子一眼,雲淡風輕的臉上溫柔瀲灩。

微微擡眸,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她輕咳了聲,剋制住滿腔笑意,咬着脣正了正神色,“楚媽媽是你的三姐,那楚斯寒他是不是要喊你舅舅啊?!”

“你說呢?”挑挑眉,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並不在意這裡頭牽扯的關係,又似乎早就對這樣差別龐大的輩分關係看得很平凡了,所以在她問起的時候,對待她的態度就好像對待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縱容着她隨意胡鬧

即便……當着全場衆多的賓客,他也無懼這樣的場合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只要她開心,他可以爲了她,把一切都做到運籌帷幄,不讓她有任何後顧之憂。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很孩子性的點了點頭,嬌顏上一本正經,完全忘了她現在的狀況是帶着他來見家長,漫不經心又不在調上的模樣,讓慕亦塵微微眯起了眼。

“我突然想到個很邪惡的想法!”眨了眨眼,她看了眼樂呵呵的爺爺,再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再正經不過,可那雙澄澈的貓眼裡閃爍的狡黠,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思。

沉黑如深潭的眼底正對着她的視線,慕亦塵輕笑了聲,眼角撇到周遭一衆看着他們的賓客,稍稍收緊了摟在她腰上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的那個邪惡的想法,我們回頭再慢慢討論!現場賓客這麼多,親愛的,你是不是先收拾一下爛攤子?”

“爛攤子不是該由你來收拾麼?”擡眸,她眨了眨眼,把燙手山芋扔給他。

挑這種場合讓他“見家長”其實不是沒有原因,她也是帶了幾分私心的,她就是想讓爺爺看一看,她選擇的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在這種場合裡,還能鎮定自若運籌帷幄的處理好一切。

倘若不然,她恐怕在剛剛爺爺問起的時候,就已經找了藉口推脫了,也不會挑這種時候故意給他找麻煩。

她這輩子真正在乎的人並不多,慕亦塵已經得到莫如風的認可了,蘇大少那關也不難過,最難的是爺爺這一關,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比她預期的要容易多了!爺爺似乎也很滿意他,那她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輕笑了聲,他微微挑起脣角,對於她刻意的刁難,似乎覺得有趣又似乎是滿足了她的要求,連眼底都蘊藏着細碎璀璨的光芒,可又那樣深,若隱若現。

“親愛的,你丟給我這麼一個大難題,又給我絕對的權利去處理,是不是代表着你對於我的任何決定和處理方式,都是贊同的呢?!”溫柔而低緩的嗓音夾着極輕的興味,蘇念卿一聽,頓時感覺有不好的念頭從腦海閃過,可這話文字遊戲含意太過深刻,她一時間也琢磨不過來,只能傻傻的點了點

很久以後,偶然間突然想起今天的這番對話,她這才意識到,慕亦塵這隻腹黑的狐狸,對於自己的權益和福利,從來都是會主動爭取,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跟他鬥智鬥勇,在她以爲自己贏了的時候,實際上她已經輸慘了!

“既然這樣,你可不要後悔喔!”深邃的某微微眯起,眼角猶帶着幾分極淡的笑意。

瞧着他那狡猾又鎮定自若的模樣,蘇念卿咬咬牙,愣是死不承認着這會兒的不甘心,微微揚起下巴,驕傲的挑眉,倔強的用脣形比了四個字:“我不後悔!”

“好!我希望你是真不後悔!”半笑着,他轉頭朝老爺子禮貌的點了點頭,得到他的應可後,牽着她的手走到臺上。

直到站在了主持臺上,她都沒回神過來他到底想做什麼,直至醇厚的嗓音緩緩從麥克風裡飄〔出,她才猛地驚了下,擡眸看向前方站着的身影,頎長清雅,修長的手此刻正緊緊的握着她的,兩人間隔着不到半米的距離,一前一後,一黑一紅,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們是那麼的般配,就好像天生就該在一起一樣。

“各位來賓,鄙人慕亦塵,借老首長壽宴的機會,在這裡向大家公佈一件事,希望各位尊敬的來賓能成爲我們愛情的見證人,也希望得到在場衆多來賓的祝福。”

說着,他轉頭看着身後安靜而銪.愕的蘇念卿,揚脣一笑,把她帶到身邊,修長有力的手順勢扣在了她的纖腰上,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姿勢,讓臺下一衆賓客爲之唏噓!

這種狀況,任誰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大家也略微猜到了他想公佈什麼,只是堂堂慕家的驕傲,京城三少之一的慕亦塵,看上的竟然是蘇家的三小姐,雖也是名門之後,老首長也疼寵這個孫女,可終究那一層私生女的身份還在那兒擺着!

名門之間門當戶對的理念,自古以來一直都有,而慕亦塵又是被譽爲“慕氏驕傲”的子孫,他的婚姻更是不可能隨了他的意願,如今卻揹着整個慕家先斬後奏,到時候恐怕整個慕家,又會雞飛狗跳雞犬不寧了!

年輕一輩的不明白這個道理,老一輩的卻是心知肚明,也不禁暗暗替慕亦塵感到擔憂,他的一意孤行,會不會惹怒慕家傳說中獨掌大權的“慕太后

身爲人子,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恐怕……

只不過他今天有這樣的勇氣站上臺去,對着所有人公開他們的關係,單單是這勇氣,就足夠讓他們打心底的佩服!而他們更是期待,這個界內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的男人,將會拿什麼來反抗“慕太后”的獨裁專政?!

慕家的驕傲,光有一份勇氣可是不夠呢……

“如果你們問我,想念一個人,能持續多長時間,我可以告訴你們,是二十五年!還差三天,就是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前,我在石橋與她相遇,二十五年後,我們在機場相遇,從那一刻起,我便告訴自己,有些事情倘若不邁出那一步,我或許永遠都得不到!”

100章

涼薄的眸光從議論紛紛的人羣中穿行而過,看着臺下衆多的賓客,薄脣微微揚起在惑人的弧度,即便是在這種場合,面對着衆多雙眼睛的探究和質疑,他依舊風度不改,鎮定自若,與生俱來的領導者風範在此刻彰顯無遺。

緩緩側過頭,他柔柔的朝身旁驚訝的女子輕笑了笑,摟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像是給她安慰和力量一般,無聲的舉動讓她選擇了對他的信任。

“我和念念,彼此之間都是真心真意,不管過去如何,我要的不是她的過去,而是將來!現在的念念,是個美麗的單身貴族,每個人都有追求的權利,不是嗎?倘若因爲一個不愉快的過去就抹滅了將來所有的希望,那麼,各位身邊,又將有多少失意的人?因爲我們年輕,所以我們輸得起,也還有時間,把將來加倍的贏回來。”

他剛這麼說的時候,人羣中突然冒出一道女子冷冽的聲音,帶着幾分挑釁幾分嘲諷:“你說是真心真意的,可誰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是不是爲了報復上一任的男人呢?!慕少,我勸你還是不要被人當成了替代品,免得將來追悔莫及!”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不甘心被佔了先機又怨憎嫉妒的蘇恩萱,站在人羣裡,挑釁意味十足,她剛一開口叫囂,原本被慕亦塵一番說辭感動的賓客,頓時議論了起來!

見自己挑起了波瀾,蘇恩萱非但不覺得丟臉,反倒是笑得暢快,擡眸看着臺上臉色刷白的蘇念卿,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輕蔑,有意針對臺上的女人:“這麼容易就愛上一個人,妹妹可真是博愛呀!”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挑釁,蘇念卿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也沒有急着反駁,對着周遭一衆議論紛紛的賓客,她此刻站着的位置太過鮮豔,各種異樣的眼光收入眼底,破天荒的她並不惱,也不急躁,反倒是轉頭看了眼身旁淺笑依然的男人,從未像現在這樣安心而淡定。

她相信,慕亦塵既然有勇氣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那麼,面對這些挑釁和疑問,他也一定有能力擺平,不需要她出手,他也會爲了她而站出來,而她唯一要做的,便是信任。

以前的她事事都需要自己處理好,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比任何人都堅強,甚至還要站在楚斯寒前面,替他遮風擋雨,她無法坐到太過信任太過依賴,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慕亦塵身邊,她也漸漸學會了去信任他,依賴他。

對於她給予的無條件的信任,慕亦塵欣慰的笑着,深邃的眸光瀲灩鎮定,她的信任,便是他揮刀上陣的最好勇氣。

轉過頭,面對衆賓客的議論和質疑的時候,俊臉上的笑容更盛,只是眼底太幽深,那抹笑意並沒能傳達到那裡,看向蘇恩萱那邊,上揚的嘴角多了幾分戲謔的意味,“我的念念是否愛我,關於這一點,想必我應該比蘇恩萱小姐更瞭解纔是!至於你說的報復,在蘇恩萱小姐眼裡她或許是這樣的人,但是,在我眼裡她不是!念念值得擁有更好的,爲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不是她的性子。蘇恩萱小姐倘若不瞭解念念,就請不要妄加評論,我於念念來說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我心裡比你清楚,想必念念自己也清楚,就不勞煩蘇恩萱小姐時刻提醒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反覆的拿出來說事,會讓人覺得你用心不一般呢!”

頓了頓,他輕笑着掃了眼蘇恩萱身旁的臉色沉冷男人,涼薄的眸光對上蘇恩萱挑釁的眼神,雲淡風輕的俊臉上瀰漫着濃濃的興味:“蘇恩萱小姐身爲名門千金,應該識大體顧大局,你覺得呢?!”

“我……”溫潤的反擊夾着無形的壓力直面突擊,蘇恩萱頓時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咬着脣忿忿的瞪着他,轉頭想要向楚斯寒求救的時候,卻發現他此刻的眼神分外沉冷,讓她也不禁打了好幾個冷顫,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人羣中剛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又有個中年男人忍不住開口:“可是,慕少,她曾經是你的外甥的未婚妻,你現在跟她在一起,就不怕給慕家招來流言蜚語嗎?”

此話一出,引起的波瀾更爲壯闊,原本很多不瞭解其中關係的人,更是好奇的看向前排那邊沉默不語的楚斯寒,最終把目光望向臺上儒雅淡定的男人,等着看他如何迴應這個帶着禁忌的話題。

舅舅看上了外甥的女人?!

還是說,身爲舅舅,撿了外甥的破鞋?!

這個問題可真夠讓人想入非非了!

慕亦塵掃了那人一眼,優雅不改的輕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他在這個時候把這個話題給捅出來。

“我不否認你說的這個事實,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對念念是認真的,我若幸福,慕家的長輩都會爲我高興爲我祝福,何懼流言蜚語呢?”頓了頓,他轉頭看着身旁安寧靜雅的女子,笑着看向臺下一衆賓客,“我想,今天當着大家的面,有必要澄清一個問題。”

帶着他一貫的優雅,他轉眸看向臺下的楚斯寒,認真而淡然:“關於大家一直議論的婚禮的事,我想我應該謝謝我的外甥,謝謝他對念念及時放手,也謝謝他的正確選擇,若不是他及時醒悟中斷了婚禮,或許將來婚後念念受到的傷害會更多。不適合在一起的兩個人,勉強走到一起,只會彼此傷害,在這一點上,他的選擇是對的。將來不管怎麼樣,我希望大家不要把念念當成目標,同情或者可憐她都不需要,因爲婚禮的結束,於她來說是幸運的,於我來說,也是幸運的。”

輕笑了聲,他朝臺下的楚斯寒謙雅的點了點頭致謝,俊臉明媚:“斯寒,舅舅在這裡先謝謝你了!”

一句謙遜的道謝,而且還是以長輩的身份,慕亦塵拉下身段的行爲,頓時博得了周遭一衆女性賓客的好感,就連幾位老首長,也爲他能屈能伸大丈夫的性子而暗暗讚賞。

婚禮的事在北京上流社會裡是傳開了的,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而慕亦塵身爲長輩,非但沒有責怪晚輩的胡鬧,也沒有怨怪楚斯寒給蘇念卿帶來的傷害,更沒有明目張膽的爲自己的女人討回公道,反倒是用這種雍容大度的方式來化解一段仇恨,這樣的氣度,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一衆賓客都不禁感嘆,“慕家的驕傲”果然名不虛傳,溫文爾雅,氣度非凡,謙遜而識大體,確實是男人中少有的榜樣。

“說得好!老七,這纔像個男人!該出手時就出手!”他剛說完,人羣中分外捧場的周公子瞅準了時機低呼了聲,清脆的掌聲隨之而來!

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關鍵時刻給予掌聲和鼓勵的那一個。

周公子一起鬨,周遭一衆人也莫名的跟着鼓掌,潮水般的掌聲在偌大的宴客廳裡爆炸開來

在還未間斷的掌聲中,慕亦塵鬆開腰上的手順勢握住她的柔荑,隨之單膝跪地,謙卑的求婚姿勢一落地,掌聲停下,驚呼聲再度傳了出來!

上一刻大家都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誰都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這一出,還未從驚愕中回神的賓客,再度被他的舉動吊足了胃口!

握着蘇念卿的手,慕亦塵單膝跪地,絕倫優雅的紳士求婚的姿勢,頓時讓蘇念卿震驚得倒抽了口冷氣,捂着嘴,她控制着自己的驚呼聲,被他握住的手血液停留,四肢瞬間一片冰涼!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來這一出求婚!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握着的手右手突然鬆開,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當他的左手執起她的左手時,右手微微一翻,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突然變出一顆藍色的鴿子蛋鑽戒,以最優雅虔誠的姿勢遞了上前,眸光深邃而溫柔:“念念,也許對於整個世界來說,你只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嫁給我,我願以我一生,許你無憂。”

沁藍的鑽戒炫彩奪目,看着眼前謙卑而誠摯的男人,蘇念卿咬着脣,驚愕的貓眼裡星光閃爍,火紅的裙襬因爲她的輕顫而搖曳飛揚,被他握住的手指甲因爲緊張用力,幾乎摳在了他的掌心。

這個尊貴的男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當着爺爺的面,當着楚斯寒的面,用他一生許了她一整個世界!

時至今日,她才徹底明白,愛和不愛的差別。

不愛你的人,不管你怎麼爲他賣命,怎麼爲他付出,他都不會看你一眼。而愛你的那一刻,即便你什麼都不做,即便你不愛他,他都能用一生,許你後半輩子幸福無憂。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背棄驕傲,謙卑的渴求她的一個答案。

喉嚨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哽咽着,紅脣上傳來的刺痛提醒着她維持最後的冷靜和鎮定,然,這一切在看到他溫柔而期待的眸光時,轟然坍塌……

101章

曾經她日日夜夜的等候盼望的求婚,在楚蘇兩家決定婚禮時,她以爲這輩子就留着這麼個遺憾了,卻不想,這個男人不留遺憾的圓了她所有的期待

她渴求的東西並不多,也曾像每個女人一樣,對幸福對婚姻充滿着各種美麗的期待,遺憾的是,在慕亦塵之前,她遇到的那一個,並非是她的良人

眼前的男人屈膝半跪着,安靜的等待着她的答覆,沉靜的黑眸如無瀾深潭,不急不促,又或許,他已經是勝券在握,只是因爲尊重她,所以拋下執念和驕傲,等她一個點頭。

薄薄的水光覆上了晶亮的貓眼,這一刻,她並不清楚自己是被什麼觸動了,只是覺得滿腹的心酸,在他下跪求婚的這一刻,漸漸沉澱,如夢初醒,原來她並非是自己孤單的一個人。

全場靜寂,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等待着求婚的結果,於是乎,整個宴客廳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臺上那一抹紅影上。

即便大家都清楚,這個溫潤爾雅的男人的求婚任是哪個女人都不會拒絕,但也因爲如此,更讓人期待。

血腥味在嘴裡蔓延,蘇念卿微喘着氣,被他握住的手輕微顫抖着,她不敢抽出手來,怕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而錯過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又怕自己倉促的答應,將來彼此後悔。

矛盾猶豫糾結在一起,她開始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此時此刻,她突然沒了勇氣,也沒了自信,尤其是面對這個尊貴而耀眼的男人,她更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懂,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難道就不怕她拒絕嗎?把她逼到了絕境之地,無從選擇之下,他難道不怕她意氣用事嗎?!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信了?還是,他對她就這麼有信心麼?!

眨了眨酸澀的眸,楞是把眼底洶涌而出的淚水給硬逼了回去,緩緩鬆開捂着脣的手,她深吸了口氣,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柔柔的開口:“慕亦塵,你先起來,有話咱起來再說好麼?”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曾經想過各種溫柔繾綣的方式呼喚他,卻不想會在這種時候,這般無措,這般慌亂!

他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朝她笑着,溫柔而安寧,淡雅卻又帶着幾許孩子氣的固執,彷彿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動搖他此刻的心思。

其實,她並不知道,也只有在對待她的時候,他纔會有這般心思,纔會像現在這樣,背棄與生俱來的驕傲,懷揣着一股執念,固執的索要他想要的東西。

等了許久不見她的答覆,人羣裡一向耐心不佳的周公子不由得仰起頭起鬨:“美女,你就應了他吧,公子我可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認真過呢!

他一起鬨,周遭幾個好友見狀,爲了促成他們,也跟着起鬨拍着拍子喊了起來:“答應!答應!答應!”

“答應!答應!答應……”

臺下的衆多賓客開始漸漸附和,婚後的掌聲幾乎穿透胸膛,站在臺上,她看着臺下一衆比慕亦塵更熱切的賓客,有些爲難有些猶豫。

第一次有這麼一個男人,爲了自己而下跪,爲的還是這般每個女子都渴求的求婚儀式,她又怎麼能不動情?!

答應他意味着什麼,她很清楚,正是因爲清楚,纔不敢輕易的許諾,因爲此刻的許諾,代表的便是一輩子。

“答應!答應!答應……”宴客廳裡,衆多賓客的慫恿和鼓勵,讓她漸漸拾回了信心,許是她真的信任了這個男人,此刻才能鼓起勇氣,不顧一切的答應下來。

點點頭,她朝他笑得明媚而溫暖,怕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她不忘鎮定的告訴他自己的答案:“我答應你!”

在她點頭的時候,場下的賓客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起鬨,直至她開口應許,那一句:“我答應你!”從麥克風裡輕微的透了出來,蔓延在每個明亮的角落。

一句答應,一句允諾,揚在慕亦塵眉角的笑意更盛,溫潤的俊臉清瀲如斯,透藍的鑽戒緩緩套入她的左手的無名指上。

無名指上倏忽間傳來的束縛感,讓她微微一顫,她知道,這裡有一根血管跟心臟相連,也明白,自己從此以後和這個耀眼的男子,彼此牽絆。

反過手,她攥緊他的手指,微微傾過身把他扶了起來,而他順勢伸手摟緊她,如獲珍寶一般,用最繾綣纏綿的姿勢,擁抱着她,偏着頭在她臉頰旁落下淡淡的一吻。

“念念……我的念念……”如風般柔緩的呢喃聲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幾乎傾盡了他一生的溫柔。

其實這次回來北京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要這樣的場合下結束“試用期”,爺爺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倘若他不主動爭取,有些東西錯過了恰當的時機,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

他自認是個出色的獵人,也一直在等待時機,卻不想,在對待她的時候,摻入了過多的個人感情,他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不再鎮定,這是狩獵大忌!

所以,從榮子瑜手裡拿到戒指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決定收網!

不是時間不對,也不是他太過心急,而是這次壽宴,恰恰是最好的時機,他的小貓兒是個喜歡當鴕鳥的傢伙,不把她逼入絕境,她不會主動出擊。

只有這樣,她才能從絕地中看清楚自己的心,也讓她看清楚,他的心!

主席臺右側,老爺子和蘇紹琛互看了眼,欣慰的點了點頭,不管將來怎麼樣,他們的掌上明珠,都不再是一個人。

慕亦塵的爲人他們瞭解,有他在念念身邊,他們也就放心了。

轉過頭,蘇紹琛跟不遠處站着的服務員吩咐了聲,讓他準備好全場賓客敬酒的酒杯後,不動聲色的站回到了老爺子身邊。

他的念念,總算找到了一個能和她牽手的男人,他這個哥哥,也該退位讓賢了。對離世的父親,也算有了交代。

即便現在只是求婚,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這個尊貴儒雅的男人,會如他所言,許念念一世無憂。

有人歡喜有人愁,宴客廳左側,蘇恩萱看着臺上風光耀眼的蘇念卿,狠狠的咬着牙,嬌豔的臉因爲憤怒和嫉妒而微微有些扭曲。

她和慕亦塵頂着流言蜚語都能得到那麼多人的祝福和認同,偏偏爺爺就是不同意她跟楚斯寒在一起,憑什麼對她如此不公平?!

伸手,她拉了拉一旁男人的衣袖,略帶哀求的看着臉色沉冷的楚斯寒,“斯寒……不如我們趁着爺爺高興,讓爺爺同意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楚斯寒便冷冷的打斷她:“不用了!”

他不想借着蘇念卿的恩賜往上爬,更不想受她任何的恩惠!

今天慕亦塵的一番話足夠讓他尊嚴掃地,表面上是謝謝他,實際上是把他推到了至高的位置再把他一腳踢下來,而蘇念卿卻還能名正言順的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祝福,於他來說更像是甩了他一耳光般難受!

他不要的東西到了慕亦塵那兒卻成了珍寶,那羣人看他的眼光,嘲諷中帶了幾分不屑,更讓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劇烈刺激!

讓他不得不懷疑,他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是不是故意針對着他而來,好讓他尊嚴掃地顏面無存!

臺上的兩人一唱一和,他們越是風光,他在那羣人眼裡便越卑鄙!

呵……好深的心計呢!他倒是沒想到,這個一向溫文爾雅謙遜內斂的舅舅,竟然有如此深的心計,一招一式打得他措手不及!

看來,這麼多年,他倒是小瞧了他了!

也對,能在他這樣的年紀坐上市長的位子,沒有一點兒手段,又怎麼可能坐得穩這麼高的位置?!

“爲什麼?”蘇恩萱不解的看着臉色不佳的楚斯寒,擔憂的追問着。

轉身,他帶着她走到一旁的角落,密集高大的盆栽擋住了視線,不再看臺上的人一眼。

“斯寒……你怎麼了?”剛站定,蘇恩萱焦急的追問着,似乎不懂臺上的人給他帶來的刺激有多大,整個人還沉溺在自己的心思中,恨不得藉此機會讓爺爺同意他們的婚事,好藉此狠狠打壓蘇念卿的驕傲!

“我沒事!”擡眸,他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冽的眸光沁着幾分溫柔,“別擔心,老首長那邊我會努力的!我不想借助他們的關係而得到你爺爺的同意,即便得到你爺爺的同意了,我也不會高興的!這是我最後的自尊,你明白嗎?!”

似是懂了他話裡的意思,蘇恩萱點了點頭,雖然她也很想借此關係順水推舟,可一想到是蘇念卿的賞賜,她便再沒了那個心情!

依她那麼驕傲的性子,自然不會想要攀附蘇念卿身上遺落下來的榮耀,既然她能鹹魚翻身得到這麼多人的同情,她同樣有能力把她從雲端拉到地獄去!

她得不到的東西,她蘇念卿也休想得到!

輕哼了聲,她轉頭看向大廳內開始熱鬧起來的敬酒儀式,猩紅的嘴角揚起一抹驕傲的冷笑。

102章

端着酒杯,慕亦塵禮貌的跟老壽星敬酒之後,轉頭看向一旁的蘇紹琛和莫如風,謙遜儒雅的道謝:“謝謝兩位對我的信任!”

確實該好好謝謝他們,倘若不然,這兩個圈子裡以“護犢”出了名的哥哥,恐怕早就上門找他算賬了,也不會在他求婚的時候以沉默做最好的支持

“不用謝,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執起酒杯,蘇紹琛優雅的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今天求婚的舉動。

“嗯,我會努力!”把見家長演變成求婚,能發展得如此順利,他其實也有些意外,原本以爲老首長會拿楚斯寒的事來爲難他,卻不想他老人傢什麼都沒說,不僅給了他臺階下,也讓他明白念念這丫頭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了!

蘇紹琛滿意的看着慕亦塵,微微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期許,他不會自大的用絕對式的語氣來承諾他,而是謙遜的應聲自己會努力,性子沉穩和念念在一起,相信會包容念念。

“謝謝哥哥!謝謝小五哥!”擡眸,蘇念卿感激的看着兩個打小便疼自己的男人,風風雨雨十幾年,是他們陪着他走過來的,如今她的身邊站着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了,她突然感到有些傷感。

轉頭,莫如風拍了拍慕亦塵的肩膀,“好了,都別謝了,去跟客人打個招呼吧!”

點頭致謝後,他摟着懷裡的人兒穿行在人羣中敬酒,慕絮兒便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狡黠的小丫頭精靈古怪的朝慕亦塵眨着眼,“小叔叔威武!”

“絮兒,不要亂跑,免得等會兒小又叔找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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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慕絮兒隨口應了聲,轉身挽上蘇念卿的手臂,“小蘇姐姐,你看看我小又叔,賣相好,品種純良,讓人看了就有食慾,你要不看緊點兒,小心被別人給吃掉了!”

“絮兒!”慕亦塵沒好氣的看着小侄女怪異的評價,一臉無奈,“你把小又叔當成什麼了?”

這丫頭怎麼滿腦子想的就是吃的啊?六嫂生她的時候是不是多給了一根筋啊?若不是她還小,不懂這話意味着什麼樣的曖昧,恐怕他此刻在蘇念卿面前就沒什麼臺階可下了!

側過頭,慕絮兒一臉認真的看着他:“小又叔你不是提拉米蘇麼?提拉米蘇的意思就是帶我走呀,現在小蘇姐姐來了,她把你領走了唄!”

聞言,慕亦塵扶額,無奈的眯眼淺笑,對這個無厘頭的小侄女真是幾分縱容幾分寵溺:“小又叔的行情這麼差?”

“也不差啊,只是小蘇姐姐委屈了點而已!”

“……”蘇念卿和慕亦塵半笑着互看了眼,英雄所見略同的感慨,果然有代溝!

敬酒到最後時,慕亦塵瞥見角落裡站着的兩道身影,微微頓住腳步,偏頭在身旁的耳際輕聲道:“我們是不是也該過去一下?”

轉頭,蘇念卿愣了愣,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那兩個對自己萬分不屑的人,綻放在嘴角的笑不由得僵住。

“我們現在過去合適麼?我怕會更招人討厭!到時候她又讓你難下臺怎麼辦?!”就他們倆那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她都覺得背脊發涼,哪還有什麼膽子過去打招呼!

“別擔心,有我在呢!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你是他舅舅,他當然不敢對你怎樣,可另外一個是蘇二小姐,她可是不會給你面子的!”到時候弄得慕蘇兩家不歡而散,誰臉上都無光!這種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少招惹爲妙!

“她不給面子沒關係,以後成了一家人了,我都還必須要喊她一聲姐姐不是?現在打好關係了,以後你也會少很多麻煩!”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他這麼做是想減少她身邊的敵人,敵人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呢!

“我可沒你這氣度,再說了,蘇二小姐,可不是你一句姐姐就會對我和顏悅色的!”他把蘇恩萱想得太過簡單了,她和她之間積累了這麼多年的怨恨,並非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化解的!

“會不會,試了才知道。”因爲是她的姐姐,所以他才願意拉下慕少的面子去融入她身邊的圈子,盡他的能力替她做好自己能做的事,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摟着她,他剛轉身,她便拉住他,晶亮的眸光帶着隱隱的心疼。

“怎麼了?”頓住腳步,他轉身站到她面前,柔聲問道。

“沒事!”搖搖頭,她抓緊了他的手,心疼的擡眸,“我只是不想你爲了我這麼委屈自己。”

讓他堂堂慕家最驕傲最尊貴的少爺爲了她給蘇恩萱糟蹋羞辱,她實在不忍心,不是不明白他這麼做是爲了什麼,正是因爲清楚,她才心疼!

“傻瓜,爲了你,我做什麼都不委屈!”說着,他半笑着擡手輕撫了撫她的臉頰,摟着她轉身朝楚斯寒站着的角落走去。

看到他們走來,楚斯寒微微站直身,俊臉上的神色愈發冰冷,側過身不動聲色的把一旁的女人摟入懷裡,彷彿只有這樣纔不會弱了氣勢一般,倨傲擡眸對上慕亦塵溫柔難測的眼。

來者不善,蘇恩萱見着他們,也不由得揚起了下顎,驕傲瞪向蘇念卿,美豔的臉上各種嫉妒各種恨,銳利的眼神幾乎能把人灼出洞來。

“喲,我道妹妹是攀上誰了,原來是斯寒的‘舅舅,!”故意加重了舅舅二字,蘇恩萱把目光移到蘇念卿身上,笑得豔麗而得意:“其實不管你做什麼,斯寒都不可能會喜歡你的,你又何苦去禍害另一個無辜的男人呢?”

“不知道蘇恩萱小姐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對念念有誤會,我跟念念互相喜歡,爲何在你看來就一定是帶着某種報復性的心思呢?”

聞言,蘇恩萱冷笑了聲,“上個月在婚禮上,她纔剛被斯寒拒絕,現在就跟你互相喜歡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呢?慕少,我看你還是不要被她楚楚可憐的外表給騙了!”

“哦?”挑挑眉,慕亦塵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一般,興致極好的笑了笑,“在蘇恩萱小姐看來,被人拒絕了,以後就都不能再喜歡別人了嗎?因爲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這種事情只有傻子才做得出來,念念可不傻呢!”

“呵~她若不是爲了報復斯寒,又怎麼會處處對斯寒下手,恨不得置他於死地?!”

“一個有能力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被女人置於死地?蘇恩萱小姐,很多東西似是而非,你也不要把一些人太當成一回事,既然你都說了不愛了,念念怎麼還會這麼傻?你的質疑不成立,所以請不要認爲念念就一定是如你所想的那樣!”

說這話的時候,他冷冷的擡眸看向一旁臉色陰沉的楚斯寒,微微揚起眉角,“從小你就把愛恨分得格外清楚,怎麼這一次會被矇蔽了眼睛?”

“您這麼質問我,是想替她討回公道嗎?”輕哼了聲,楚斯寒冷冽的看向慕亦塵,四目對視,空氣中依稀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滋滋的燃燒!

“你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嗎?在你眼裡,舅舅是這麼不講理的人?”慕亦塵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溫潤的俊臉清雅不改,不見似乎慍怒。

此時此刻搬出長輩的身份來說話,可謂是把楚斯寒壓在了輩分的關卡上,成功的避免了他不禮貌的舉動。

他很清楚,對於他這個舅舅,楚斯寒還是很尊重的,但是尊重他並不代表着就可以不講道理。

“我不是爲了婚禮的事責備你,更不是替念念討回公道,只是希望你能把一些事情看清楚看明白,不要一昧的去怨怪別人。楚氏的事我已經在三姐那兒聽說了,管理層內部的問題我無權干涉,你身爲總裁,真正該做的不是在這裡怨怪別人,而是冷靜的去處理問題。”

被他這麼一說,楚斯寒張了張嘴,突然覺得自己不管反駁什麼,都沒有道理,在輩分和氣勢上早已經輸給了他這個長輩!

“我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冷笑了聲,他不再多說什麼,摟着蘇恩萱禮貌的點頭離開。

臨走的時候,看向蘇念卿的眼神,尖銳得像把刀子,狠狠的剮在她的臉上,讓蘇念卿覺得,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從臉上擦過,生疼生疼的。

站在原地,慕亦塵轉頭看着身旁的小女人,笑得有些無奈,“斯寒還年輕不懂事,你也別太過在意了!”

聽着他這長輩式的諄諄教誨,蘇念卿腦門一滴汗,微着張臉看着眼前腹黑清雅的男人,第一次看到他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人,還教訓得這麼理直氣壯風度不改,她算是見了世面了!

“慕少,我怎麼不知道你倚老賣老的模樣,這麼的……可愛?!”

輕笑着,慕亦塵無奈而寵溺的看着她,淡淡的解釋:“親愛的,這不是倚老賣老,我這是在跟他講道理!”

“是嗎?可惜你的大道理,沒人喜歡聽!不過……”說到這兒的時候,她故意偏着頭,賣着關子衝他眨着眼,明晃晃的用眼神調戲他!

骨碌碌的貓眼兒帶着一股勾人的魅惑,看得他一陣心神盪漾,對於她吊胃口的行爲,不禁笑了笑:“不過什麼?”

“不過我喜歡你跟他說大道理的模樣,多威武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楚斯寒臉色鐵青不敢反駁,雖然這個長輩只比自己年長了一兩歲,可對於慕亦塵,他也還是尊重有加的。

“威武麼?我怎麼沒覺得?”輕笑了聲,他沒好氣的捏了捏她的粉嫩的臉,“說出的話要能讓人信服才行,不是用威武來讓人信服。”

“……”眨巴着眼,她無辜的看着他,晶亮的貓眼兒帶着幾分狡黠和笑意:“你也要跟我講大道理麼?我可不是你的晚輩呀!”

“你的意思是,對你,我可以不用講道理了?!”恐怕到時候,不用講道理的人是她了,不過誰讓他已經喜歡上了呢?即便不講道理,他也同樣能縱容着。

“那不行!通常情況,只有女人才可以不講道理,你們男人要是也跟着來湊合,那還不反了呀!”

他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慎重,微微眯眼想了想才點頭答應:“好吧,都聽你的!不過,你偶爾也要讓男人不講道理一回吧?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你懂不?”

“我懂!不過,你一般什麼情況纔會不講道理呢?我想象不出來!”像他這麼好說話的人,應該不會有不講道理的時候吧?她實在沒法想象慕亦塵不講道理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光景!

“我也會有不講道理的時候。”他輕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收住答案轉移話題:“等你以後成爲慕太太了,你自然就會明白我什麼時候會不講道理了

直至後來,當她明白過來慕亦塵在“牀上”不講道理的時候,她是徹底的怒了!

怒歸怒,可她卻無從反抗,他縱容了她無條件的不講道理,原則上她必須也縱容他一回,可卻是因爲這樣一個不平等的條約,讓他每次在“牀上”的問題上,都被他吃得死死的,絲毫沒有翻身之地!

提起慕太太三個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擡起手,動了動手指,沁藍的藍色鑽戒在燈光下,閃爍着璀璨而美麗的光芒。

戒面上的沁藍細看之下才知道不是鑽石,而是稀有的矢車菊藍寶石,沁藍清透,沒有絲毫雜色,外圍16顆碎鑽相環點綴,縈繞出奢華而高貴的典雅。

鑽戒不小,跟傳說中的鴿子蛋鑽石戒指差不多,矢車菊藍寶石價格不低,再加上這十六顆鑽石,恐怕價格不會比鴿子蛋鑽石低!

隱隱的,她突然覺得這戒指有些熟悉……

擡眸,她一臉認真的看着眼前淡雅明媚的男人,“先給我說說,你這戒指哪裡來的?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像是威廉王子跟凱特王妃求婚的藍寶石戒指呢?!”

他突然的求婚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連戒指都已經準備好了,想來必然是已經密謀已久了,否則也不會逮住這麼好的時機

“嗯,你這麼說確實還真有點兒像呢!”他說得漫不經心,慵懶的語氣讓人不禁生疑。

“你……不會是買的路邊攤吧?!”眨了眨眼,她輕聲問道。

不知怎的,她腦海裡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來,市面上仿這款戒指的仿得太多了,打從威廉王子大婚過後,這款藍寶石戒指就風靡了全球,俘獲了一種時尚人士的心,所以仿款的戒指隨便路邊攤就能買到!

“嗯哼,親愛的你真聰明,讓你給猜到了!”說着,他執起她的手,笑得溫柔瀲灩,“來的時候太匆忙了,也沒準備,所以就找了正湊數。你也知道的,市長的工資都沒你的高,我似乎不太可能買得起真品!”

“哦……還好不是真的!”聽到他這麼說,她也沒起疑,反倒是鬆了口氣。

幸好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話,這價值起碼千萬的東西,戴在手上也確實太過招搖了一點,她可沒那個膽子帶着個金庫四處亂逛,讓人給盯上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怎麼,知道是假的,你這麼高興?”瞧着她那一臉輕鬆的樣子,他突然覺得有些難過有些心疼。

戒指確實是按着威廉王子求婚的那一款打造的,顧及到她隨性簡單的性子,縮減了尺寸,但是卻並非是地邊攤,當初他把奶奶留給他的那顆藍寶石拿給榮子瑜定製的時候,那傢伙還鄙視了他好一會兒,聽完他的未雨綢繆後,激動的嚷嚷着他是隻腹黑的狐狸!

腹黑又如何,求婚是遲早的事,機遇只垂青於有準備的人,他倘若什麼都不準備,又怎麼能在時機到來的時候,主動出擊?

一如今天,倘若他不主動出手,恐怕他此刻還在“試用期”裡徘徊着呢

“當然高興了!要是真的,誰願意把價值千萬的東西戴在手上,這不招賊麼!還好是假的,我沒什麼思想負擔,不過這個也好看,我喜歡!”她是真的喜歡,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俗氣的送鑽石,藍寶石意義非凡,而且還是他求婚送的東西,假的她也開心!

“傻!”他沒好氣的看着她,涼薄的手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輕輕撫着,溫柔的眸光泛着絲絲難掩的寵溺和心疼。

他不會不明白她這是在安慰他,他也知道,她希望自己當一個清官,所以他便如她所願,將這個美麗的謊言隱瞞着。

而他所沒想到的是,當她知道他的良苦用心的時候,他會獲得此生最珍貴的珍寶,那便是她不輕易付出的……愛!

103章

敬完酒,蘇念卿和慕亦塵正準備回老爺子身邊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人羣中閃了出來,直直的站在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頓住腳步,她擡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挽在慕亦塵手臂的手不由得一緊,覺察到她的緊張,慕亦塵轉頭看向來人,溫潤的笑了笑,優雅不改:“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應該是……傑瑞電子科技的蔣總?”

“你知道?”聽到他念出自己的身份,蔣凱傑微微有些訝異,他把分公司設在a市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慕亦塵會知道,超出了他的想象!

“嗯,a市有幾個單位幾個企業,我都清楚。傑瑞電子科技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上市,我還特別關注過!沒想到執行總裁這麼年輕,真是我們a市企業經濟發展的希望!”

“我可沒想成爲你希望的那樣,你只需要對念念好一點就夠了!”輕哼了聲,蔣凱傑轉頭看向一旁安靜得像個小女人似地蘇念卿,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褪去了驕傲,寧願在另外一個男人身旁當個依人小鳥。

想來她是真的喜歡慕亦塵的,不然也不會放下自尊放下驕傲,既然她能幸福,那他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慕大市長的威名他在a市也有所耳聞,雖然是a市歷屆以來最年輕的市長,可打從他上任以來,在a市卻政績斐然,不僅推出了不少利民的政策,而且對於本市的企業,也從多方面扶持,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挺佩服這個男人的。

年紀輕輕便坐上了市長的位子,倘若沒有足夠的定力和運籌帷幄的能耐,恐怕很快會被人拉下來,這個溫潤的男人看似睿智清雅,實際上卻深沉難測,看來他還真不能小覷了他!

“我現在的責任就是負責對念念好,在這一點上,蔣總就不用擔心了!”說罷,他優雅的舉起手裡的杯子,朝他敬了敬,隨性淡然卻不失禮儀風範,讓一開始就有意找茬的蔣凱傑也柔緩了臉色。

轉頭,他看向蘇念卿,暗沉的眸光裡帶着幾分不捨,“念念……”

“嗯,你想說什麼?”擡眸迎上蔣凱傑的視線,蘇念卿淡淡開口,對於他的維護和幫助,心懷感激。

“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不會再對他下手,我也希望,你真的能幸福。”擡起酒杯,他認真的朝她點了點頭,俊臉上的神情是她所沒見過的認真和真摯。

似是被他感染了,蘇念卿擡起酒杯朝他敬了敬,“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我會幸福的!”

“不用謝我!”他這麼做一則是爲了她,而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自己。

“慕大市長言而有信,希望不會讓我失望!倘若你做了對不起念念的事,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將來會如何,誰都不能保證。但我能承諾的是,只要我在她身邊一天,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如此睿智而謙和的回答征服了蔣凱傑,最終他點點頭:“我相信你!”

繞回到主桌旁,蘇念卿看向爺爺身邊的梅君如和蘇南風夫婦,正要敬酒的時候,蔣雅琴一臉不屑的嗤笑了聲,緩緩踱步過來,也不管老爺子是否在場,絲毫不給面子的嘲笑。

慕亦塵動了動,正想要擋在她面前的時候,卻被蘇念卿拉了回來,無聲的朝他搖了搖頭。

蘇家的恩怨,讓她自己來承擔,他不需要什麼時候都這樣委屈自己。

“了不起呀!這麼快就攀上了慕家!有手段有能耐是好,但別總揪着別人的小辮子不放,既然你已經找到靠山了,就別再去騷擾恩萱他們倆,別讓人見着以爲你舊情未了,故意對姐姐下手趕盡殺絕,更別丟了蘇家的臉面!

對於蔣雅琴帶刺的話,蘇念卿冷冷擡眸,無懼的迎上她尖銳的視線,笑得涼薄:“謝謝二嬸的教誨,我會記着你說的話的!至於你所謂的趕盡殺絕,你是不是太把他們倆當一回事了?你以爲他們值得我親自動手?!呵……

冷笑了聲,她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戲謔而諷刺:“一個男人如果需要女人才能得以保全,那樣的女婿,你不要也罷!”

“你……”沒想到她會這樣反擊,蔣雅琴抽了抽嘴角,找不着話來反駁,只能冷哼了聲,悻悻然的轉頭離開。

她一走,蘇念卿便轉頭看向主座上的老爺子,略顯歉意的笑了笑,本想跟一旁的梅君如敬酒的時候,她卻突然起身,臉色淡漠的看向老爺子:“爸,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這邊有紹琛在,讓他陪着您!”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對於她這態度他早就見怪不怪了,最終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擺擺手:“去吧!路上小心!”

點頭應了聲,梅君如目不斜視的轉頭離開,驕傲的貴婦身影不作片刻停留,也似乎並沒有看到周遭的人的存在,讓一旁的蘇念卿笑得尷尬而落寞。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沁涼的掌心不由得收緊了幾分,一旁的男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難過,摟在她腰上的手柔柔的撫摸着,似乎是在用這種無聲的舉動安慰着她。

轉過頭,她扯着僵硬的笑臉朝他笑了笑,喉嚨裡像是哽咽着什麼,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曾盼望過,自己有喜歡的男人時,也能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得到媽媽的祝福,只可惜,她這輩子終究還是不能擁有。

梅君如恨她,將近二十年的恨,打從父親把她帶回家的那一刻起,二十年從未間斷過,她本無辜,可卻要承受上一輩帶給她的恩怨!再加上她間接害死了父親,這段孽緣,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化解了!

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轉頭跟蘇紹琛吩咐了聲後,客氣的朝那一羣老首長走去。

沒過一會兒,蘇紹琛上了主持臺,透過麥克風跟一衆賓客致歉,解釋了一番老爺子上了年紀需要休息的緣由後,又通知了酒店的服務員,讓偏遠的賓客在度假村留宿一晚,盡情玩鬧!

怕對賓客不尊重,老爺子拄着柺杖開口,聲音洪亮:“各位來賓,老頭子我上了年紀了,就不陪你們年輕人了,望大家玩得開心,剩下的時間就留給你們!”

在賓客的諒解聲中,老爺子看向蘇念卿,“念念,扶我上去。”

“好的,爺爺!”點點頭,蘇念卿輕拍了拍慕亦塵的手背,“等我回來

“好!”柔柔應聲,他看着她扶着老爺子和幾位老首長上樓休息,這才緩緩收回視線,轉頭在人羣中梭巡了一會兒,找着了凌子澈的方向後,朝他走了過去。

還未開口,周公子又湊了過來,似乎是已經等了他許久,開口第一句話就帶着濃濃的興味:“先斬後奏這一招可真高啊,就是不知道慕太后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城門失火,反倒殃及了你庇護的那條小魚兒!”

輕笑了聲,慕亦塵一臉閒適,似乎並未把這個難題放在眼裡,攤攤手,隨性慵懶:“天高皇帝遠,我們在a市,慕太后的手伸不了這麼遠的!”

“她的手是伸不了那麼遠,可別忘了,她的權利影響範圍,她要弄垮蘇家,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只要蘇紹琛還在北京發展,她可是絕對有能耐向他施壓,到時候你們倆不臣服都不行!”

“是啊,周公子說的沒錯,我也是擔心這個。老七,你今天的舉動,會不會太沖動了點兒?”一旁,凌子澈也禁不住擔憂了起來。

他以爲他所謂的等待時機是等蘇念卿愛上他,卻不想他會利用壽宴的機會先斬後奏,當着這麼多上流社會的人求婚,恐怕到時候傳到了慕太后耳朵裡,就不全是原版的故事了!

再加上他先斬後奏,慕太后那邊就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臉色看!尤其慕氏家族還不是普通的家族,家族的榮耀大於一切,他跟蘇念卿將來的路,估計不好走呢!

“你們的擔心我很清楚,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倘若我不邁出這一步,我恐怕會錯失很多東西,我寧願賭一把!事實證明,我賭贏了!至於慕太后那邊,我自有辦法!我既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肯定考慮過後果。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等着看好戲了!”輕笑了聲,周公子妖嬈的眯起眼,一臉邪肆:“唔,蘇小貓兒大戰慕太后,弱小媳婦大戰魔鬼婆婆,有點意思,老七,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啊!怎麼着也得把戲演得逼真點兒!需要援兵,歡迎隨時騷擾,公子我可是非常樂意伸出援手啊!”

他剛說完,還沒得意一會兒,身旁的小丫頭就毫不客氣的戳他後臺,“瞧你那開心的勁兒,公子,老孃我見過幸災樂禍的,沒見過你這樣幸災樂禍的!真無聊!你要是太閒沒事做,可以考慮伺候家裡的那兩隻‘心肝寶貝,,我看它們最近挺想跟你搞好關係的!”

“靠!”乍一想到家裡那兩隻毛茸茸的寵物,某公子頓時打了個哆嗦,面色糾結的看着眼前故意找茬的小丫頭,對上那雙晶亮的琉璃眸子時,又突然沒了火氣,諂媚的笑着看向她,“呃,公子我……還是不奪人所好了!你的心肝寶貝,你自個兒留着慢慢玩吧!”

他最討厭的就是毛茸茸的東西,偏偏她就喜歡往他死穴上戳,故意整了渾身是毛的寵物回來還不算,還把頭髮給弄成了毛茸茸的那種爆炸頭,就差沒把他給氣死!

家裡養的那隻松鼠和那隻胖得要死的安哥拉兔子就是他的致命傷,尤其是那隻渾身是毛的死兔子,特別喜歡撲到他身上來,整得他渾身都是毛,要不是是她的寵物,他非把它宰了不可!

可偏偏他拿她沒轍,在她心目中,他還沒那兩隻“心肝寶貝”重要,又不捨得放她走,活該要受這份罪!

“喲,這是幹嘛呢,炫恩愛啊!得,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我看那邊有挺多名門太太挺想讓你當他們女婿的,你不如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瞧這小兩口鬥嘴的樣子,凌子澈沒好氣的笑着調侃。

順着他指着的方向,周公子轉頭看了眼,回過頭哀怨的看着一旁的小女人,似笑非笑的揚脣:“我怕回去了她會讓我跪電腦主板!”

“喲,什麼時候你周公子也會怕女人了?前段時間聽說你要當‘妻管嚴,了,怎麼,實踐得這麼有成效?”轉頭,凌子澈半笑着看向一旁一臉無辜的小丫頭,實在想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哪裡吸引了周公子這挑剔的胃口,還被她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周公子,這會兒可是栽在了一根嫩竹子手裡了!

“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輕嗤了聲,周公子不想再丟臉下去,拉着身邊忍着笑的小女人灰溜溜的跑開了!

兩人一走,角落邊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凌子澈轉頭看着對面沉默不語的男人,“出去透透氣?”

“好!”點點頭,慕亦塵擡眸跟着他出了喧鬧的客廳,身後一衆想上來攀談的企業小開看着他們離開,又不敢輕易上前,白白錯失了機會,只能望而興嘆。

月上眉梢,安靜的室外依稀可聞草叢中的蟲鳴聲,走在長長的迴廊上,輕緩的腳步聲揚起沉穩的音調。

昏黃的燈光下,醇厚的嗓音緩緩傳來,凌子澈轉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藍寶石戒指,是榮子瑜那兒放着的那個?!”

“嗯,這顆藍寶石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想奶奶知道了,也肯定會很開心。”頓了頓,他深吸了口氣,雙手插兜,“我所擔心的是,慕太后會爲難念念。她們兩個人都那麼驕傲那麼倔,硬碰硬恐怕談不攏。”

“既然已經求婚了,回頭你就跟慕太后坦白從寬,她就你這麼個兒子,想來也不會逼你太狠。再說了,蘇小姐也是名門千金,門當戶對不是?實在解決不了問題,不是還有老司令嘛?打小他最疼的就是你,就連對那些曾孫的寵愛都不及你一半,有他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倒也是,我怎麼把爺爺給忘了!”

104 命中註定是我的人

兩人剛從迴廊出來,遠遠的便看到慕絮兒提着高跟鞋從另一邊跑了過來,看到他們在這邊,都來不及喘口氣就慌慌張張的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噤聲,隨即拉着他們往另一邊走去。

“絮兒,怎麼了?”跟在她身後,慕亦塵不解的擰着眉,小聲問。

“噓!別出聲!”轉過頭,慕絮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頭拉着他們躲在一旁的灌木叢後,沒過一會兒便聽到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傳了過來。

灌木叢這邊的地勢偏低,卻能很好的隱藏住身影,兩個沒聽牆根的愛好的男人互看了眼,有些無語的在一旁高大密集的松樹後站着,這邊燈光照射不過來,隱藏身形綽綽有餘。

灌木叢外邊的圓盤花圃旁,兩道身影朝四周看了眼,確定沒人後,蘇恩萱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緊張的看向對面的蔣雅箏:“小姨,藥呢?拿到了嗎?”

蔣雅箏沒好氣的看了蘇恩萱一眼,輕嘆了口氣低下頭去找晚宴包裡的藥,“我就想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你吃什麼藥,直接在醫院做手術不就行了?還免了那麼多麻煩!”

“直接做手術,我沒什麼藉口可以跟斯寒解釋,孩子沒了,他肯定會很難過的!”抓着蔣雅箏遞來的一盒藥片,蘇恩萱低着頭,有些煩躁。

“你吃藥就有藉口跟他解釋了?你可別忘了,他是楚斯寒,不是傻子!你的藉口要是不能讓他信服,我看你怎麼下臺!”怕她收拾不了爛攤子,蔣雅箏也不由得替她擔心!

“藉口我會有的!”說起這個,她似乎對自己特別有信心一般,暗黑的眸子熠熠發亮,“這一點小姨你幾不用擔心了!我會處理好這事的!”

要讓這事做得順其自然,又不能讓楚斯寒懷疑到自己身上來,她自然要用點心思了,否則到時候她不僅孩子沒了,連楚斯寒都會離她而去!

“別搞得沒法下臺!到時候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不會的!”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藥,蘇恩萱驕傲的揚起嘴角,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般,嬌豔的臉上難掩那濃濃的愉悅!

“這是第二份藥,你服用了米非司酮六小時以後再用這個口服片,400~600ug也就是2到3片,如果有出血症狀了就來醫院找我,知道嗎?!”

“我知道了!謝謝小姨!”頓了頓,她突然擡頭看着蔣雅箏,“這個大概多久以後纔會有出血症狀?”

“一到兩個小時,你自己小心點!吃藥之前提前通知我,免得鬧大了到時候讓人知道,你跟你媽媽都沒面子!”

“知道了!”點點頭,目送蔣雅箏離開後,蘇恩萱看着手裡的藥片,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忙拆開藥盒子迫不及待的吃了幾個,擡頭看了看四周,略顯慌亂的把藥盒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後,匆匆的離開。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慕絮兒才從灌木叢後的草坪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了出來,還不忘朝樹後的兩人招了招手,“人走了,出來吧!”

拎着鞋子,慕絮兒跑到垃圾桶旁邊,也顧不得髒不髒的問題,直接伸手進去掏東西。

剛從樹後出來,慕亦塵見着那嬌小的身影在垃圾桶旁翻東西,擰着眉快步走了過來,“絮兒,你做什麼!很髒你知不知道!”

“我找這個呀!”從垃圾桶裡伸出手,慕絮兒把剛剛蘇恩萱扔進去的藥盒子給掏了出來,還傻里傻氣的在慕亦塵面前晃了晃,惹得某個有潔癖的男人臉色發白的倒抽了口氣!

“髒死了,趕緊扔回去!”從口袋裡抽出紙巾,慕亦塵看着眼前好奇兮兮的小丫頭,隱隱覺得頭疼,“垃圾桶裡的東西你撿起來做什麼!趕緊把手擦乾淨!”

“米索前列醇片?哎,這不是打胎藥麼?”拿着盒子,慕絮兒看向一旁臉色僵硬的小叔叔,再看看右邊笑意濃厚的凌子澈,“這年頭,還有人吃打胎藥打胎麼?乖乖,還吃了六片呢!真要命!不想要孩子直接去做人流不就行了!瞧她那樣子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嘛!難怪我剛剛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果然有問題!”

“丫頭,你怎麼知道這是打胎藥啊?”凌子澈一臉興味的看着她,笑得散漫優雅,就連眼睛裡,都能看出笑意來!

小小年紀就知道什麼打胎人流,現在的孩子可真是早熟啊!

聞言,慕絮兒一臉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拜託,你忘了我家老六是做什麼了嗎?!”

“你家老六慕沁兒不是搞音樂的麼?怎麼對藥還有研究?”瞧她那得意的樣子,凌子澈逗貓似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把她姐姐慕沁兒搬了出來,故意不提排行老六的她老爸,讓這丫頭急得幾乎跳腳!

“我說的是老六,不是小六!”慕絮兒切了聲,急急的解釋,跟個孩子似地炫耀:“怎麼說我老爸也是藥監局的局長,虎父無犬子我也是學了幾手的,咱要是連這藥是做什麼都不知道,還混什麼呀!”

其實她很想說當初是被逼着去學醫的,實在熬不住那苦,才半路出家的,現在書到用時方恨少了,想要跟人顯擺都覺得底氣不足,只能孩子氣的任性耍賴!

“好了,知道你很厲害!沒人要跟你拼爹,你凌叔叔不差錢兒!趕緊去把手給我洗乾淨!那兒有水,去!”

硬逼着這丫頭去洗手,慕亦塵轉頭看了凌子澈一眼,笑得無奈而埋怨,“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不禁逗,你還玩!”

“這不閒着沒事做嘛!”輕笑了聲,凌子澈緩緩收起嘴角的笑意,“難得有機會聽一回牆根,聽到的還不是小事兒!這可有趣了!你的那個外甥,怎麼就看上這麼個女人了?”

“打小他就固執,既然是他認定的東西,你覺得我有權利去改變?”微微挑眉,慕亦塵笑得深沉,卷在嘴角的笑意分外淺淡,倘若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他是在笑,“換個角度想,我還要感謝他們不是?”

“洗好了!”洗完手,慕絮兒跑了回來,一邊穿着鞋子一邊嚷嚷着開口:“小叔叔,你說楚斯寒怎麼會喜歡這個女人而放棄小蘇姐姐呢?想不明白!”

看着仰着頭,一臉好奇的小侄女,慕亦塵輕笑了聲,沒好氣的拍了拍她的臉蛋,“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也許命中註定,你小蘇姐姐就必須是屬於你小叔叔我的呢?”

“是麼?我怎麼覺得是便宜小叔叔你了呢?!”

“絮兒……不帶你這樣胳膊往外拐的!”聽她這麼說,慕亦塵很是頭疼!

俗話說的好,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打小這丫頭就喜歡粘着他,怎麼這會兒交了個朋友就把他給拋棄了?!

“沒往外拐啊,我幫她不就是幫你麼?笨!”挽上他的手臂,慕絮兒跺了跺腳,“走吧,我們進去了!”

剛走沒幾步,閒不下來的小丫頭又問:“小叔叔,要是楚斯寒知道孩子被這女人給弄死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死呀!”

“絮兒啊,這是楚斯寒自己的事,你別管!剛剛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進去以後你都當沒發生過,什麼都不要說,知道嗎?!”

“爲什麼?”小丫頭不解的看着他。

“小叔叔告訴過你,別人的事,不該管的就不要多管,免得惹禍上身,楚斯寒是男人,他自己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你就別摻和進去了,懂麼

“哦!那我當什麼都沒看到好了!活該他找上這麼個女人,當不成爹也怪不了別人!誰讓他把小蘇姐姐給甩了,瞧瞧,遭報應了吧!”

“呵……真是個孩子!”孩子氣的語氣,讓一旁的兩個男人笑得無奈。

二樓的走道上,柔軟的紅地毯踩上去厚厚的,安靜得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隨同蘇念卿一起出來的還有莫如風,今天的他似乎話不多,沉靜的樣子看起來多了幾分憂鬱。

“小五哥,你怎麼看起來好像不開心?一整晚都沒見你說話。”轉過頭,她看向身邊倨傲的男人,莫如風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有點沉冷有點讓人琢磨不透,甚至讓她也不敢靠近。

“丫頭,你可清楚,慕亦塵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你們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嗎?”慕氏家族並非是一般的小家庭,倘若她過不了他們這一關,將來即便嫁給了慕亦塵,所要受的委屈肯定也不少!

“我很清楚,既然慕亦塵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想必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了,我想我會跟他一起面對的!不管將來如何,只要他不離,我便不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莫如風轉頭看了她一眼,倔強的側臉一如小時候那般堅強,他這才恍然覺得,在他們不經意的時間裡,曾經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

深吸了口氣,她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整個人感覺也輕鬆了許多,“現在想來,放棄楚斯寒也並沒有錯,有舍纔有得。失去,有時候也確實是爲了更好的得到!”

“你能這麼想就好!”走到一樓宴客廳,他轉頭看向人羣中朝自己招手的幾個發小,“好了,你自己玩吧,我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好!”點點頭,她轉身在人羣裡梭巡着慕亦塵的身影,找了一會兒沒找着,周遭幾個欲上前來打招呼的人見着她落單,蠢蠢欲動的準備上前,她不太想應付,只是隨意淡然的舉着酒杯跟他們敬了敬,轉身溜出了宴客廳。

剛從側邊的走道上出來,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攔在了她面前,嬌柔的聲音隨之傳來:“妹妹,我們能談談麼?!”

空氣中浮動着刺鼻的香水味,微微擡眸,蘇念卿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禁輕笑了聲,“談談?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是嗎?難道你不想知道斯寒爲什麼會這麼恨你麼?!”緩緩上前走了一步,蘇恩萱驕傲的看着她,笑得妖媚而得意。

“他爲什麼會恨我現在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恨就恨,那是他的事,有人恨着我,我還高興呢!”

楚斯寒會恨她,這其中倘若沒有蘇恩萱的功勞,打死她她也不信!

“呵~輸給我了你就這麼甘心?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敗在了哪裡?”冷笑了聲,她挑挑眉轉身往另一邊走去,似乎是篤定了蘇念卿會跟上來一般,踩在地板上的高跟鞋的聲音也格外清脆!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跟了上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蘇恩萱得意的揚起了脣。

宴客廳後有個露天的游泳池,還未到游泳的季節,這個區域過來的人也少,昏黃的燈光下,一池的池水盪漾着凜凜波光。

靜謐的夜裡,蟲鳴窸窣,環形的游泳池旁,蘇恩萱微微頓住腳步,轉過身看着身後的女人,環抱着雙臂等她過來。

環顧了下四周,蘇念卿收住腳步不再向前走,這個地方說不上偏僻,但也算是清幽,確實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只不過,不遠處的游泳池對她來說,卻沒有絲毫的誘惑力,反倒是讓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即便隔着五六米的距離,她還是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小時候的記憶開始排山倒海的從腦海裡涌出,她冷冷擡眸看着對面的女人,聲音不由得拔尖了幾分:“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斯寒爲什麼這麼恨你嗎?那就先讓你聽一段錄音!”說着,她從手裡的晚宴包裡拿出一隻錄音筆,按下按鍵,熟悉的聲音從錄音筆裡傳了出來,瀰漫在靜謐的夜色中。

“只要你幫我弄垮了楚斯寒,讓他回過頭來求我,千念公司的股份你就可以擁有百分之七,這可不是小數目呢!”

“好!成交,你就等着看好戲吧!”男人醇厚的聲音傳來,竟然是這般的熟悉,乍一聽到這聲音蘇念卿猛地回神過來,下意識的感到有些奇怪!

擰着眉,她緩緩上前走了幾步,又慌亂的頓住腳步,忿忿的瞪着她:“這……這不是我說的話!我沒對蔣凱傑說過這些!”

錄音裡的女聲聽起來確實是她的聲音,男人的聲音也是蔣凱傑,但是她卻清楚的記得,她並沒有跟蔣凱傑做過什麼交易!

她是曾經想過要讓楚斯寒回心轉意,可並沒想過要用這種交易的卑劣手段,她一向光明正大,即便要贏楚斯寒,也都要贏得堂堂正正,壓根不會用這種方法!

“當然不是你的聲音,這可是我找口技師傅好不容易弄來的一段對話,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斯寒聽到以後恨死你的所作所爲!讓你沒有機會從我身邊搶走他!慶幸的是,你也沒讓我失望,果然跟表哥聯手,處處置斯寒於死地,這讓他更加堅定的認爲是你一手在幕後操縱的,目的就是想讓他走投無路回頭去求你!有了這一層恨意在,你覺得以他的驕傲,他還會回頭去求你麼?”

“呵……好深的心計!我竟然不知道我在無意中被你利用了一回,蔣凱傑有意幫我打擊楚斯寒,反倒是順了你的意了,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狠毒,爲了搶回楚斯寒,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那是當然!從小到大,論心計你永遠都比不上我!若不是爺爺和蘇紹琛都幫着你,你以爲你能贏得了我嗎?”

冷哼了聲,她忿恨的瞪着一臉無辜的蘇念卿,“你不過是個小三生的女兒,憑什麼所有人都得寵着你疼着你,尤其是爺爺!我纔是蘇家的千金小姐,你算什麼東西,從小到大,他眼裡只有你,我真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會這麼討厭我!就連這一次你攀上了慕亦塵,他什麼也沒說就同意了你們在一起了,可是我呢?不管我說什麼,他就是不同意我跟斯寒在一起!就連我爸,也不知道中了你的什麼迷藥,竟然還幫着你說話,說是我要是跟楚斯寒結婚,他就不認我這個女兒,呵……你可真厲害啊,把所有人都迷得繞着你轉!”

尖銳的質問隨着嘶叫聲一同發泄出來,蘇念卿看着對面的女人,昏暗的燈光下,美豔的臉因爲憤怒而扭曲猙獰,犀利的眼神裡溢滿了對她深刻的恨很嫉妒。

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樣的蘇恩萱了,愈是驕傲自尊心便越強,所以對於她這個強勁的對手,但凡擁有比她多一點的東西,她便會受到刺激,強烈的感到不平衡,一點點的矛盾在她無法抑制的驕傲下無限制放大,最終演變成怨恨。

依稀記得在很小的時候,爺爺就教導她,不管別人對你如何,怨恨鄙夷嘲笑諷刺都罷了,記得要留一顆玲瓏心給自己,不怨不恨。

她自認做不到這麼偉大,但卻學會了如何修身養性,雖然免不了會怨會恨,但終究沒有演變成蘇恩萱現在這般模樣。

105 五年前的一個局

昏黃的燈光下,偌大的游泳池波光粼粼,池底微藍的燈光反射而上,池水略深,顯得整個池子透着一股幽沉的氣息。四周高大的枝椏在黑夜中張牙舞爪,看起來有幾分陰森。

刻意躲避着游泳池深沉的視覺給自己帶來壓抑,蘇念卿別開頭,深吸了幾口氣,稍稍緩過那股窒息時,這才面色冷漠的轉過頭看着蘇恩萱,“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爲什麼同樣是孫女,爺爺卻偏偏這麼討厭你嗎?我想,你自己做過的事,你自己都恐怕記不得了!”

兒時的記憶,那般深刻,最想忘記的那一段,不管她怎麼努力都還是忘不掉,苦笑了聲,她深吸了口氣,在把最不願意撕開的傷口坦露在罪魁禍首面前時,她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多的是如何去剋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做過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聞言,蘇恩萱轉過身,犀利的眼神釘在她身上,緊張而又期待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這個疑惑困擾了她那麼多年,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她也曾問過爺爺,得到的卻只是爺爺的一聲冷哼和漠視,卻不想她蘇念卿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呵……你果然不記得了!”輕笑了聲,她轉頭看向對面的女人,指着她身後的游泳池,“我記得是五歲的那一年,我剛到蘇家沒多久,你便把我當成了最大的敵人,尤其是連二叔都對我寵愛有加的時候,你徹底感到了不平衡。那一天中午,你趁着所有人午睡的時候把我哄到了後園的游泳池旁,把我推進了游泳池!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會游泳,你爲了擺脫嫌疑,自己也跳了下來。可笑的是,你跳下來不是爲了救我,而是把我拽到水底,恨不得我死……”

那一年,她才五歲,還沒過五歲的生日,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愛恨情仇什麼都不知道,她蘇恩萱也不過才七歲的年紀,卻心狠手辣的恨不得她死,小小年紀便有此深沉的心思,實在讓她無法想象一個孩子怎麼能有這樣歹毒的心腸?!

那一次的意外,是她這輩子最不願回想的,從未體會過死亡的恐懼,是她蘇恩萱讓她體會得如此徹底!

似乎是想起來什麼,蘇恩萱臉上非但沒有愧意,反倒是顯得一臉的嫌惡和鄙夷,甚至還夾雜了幾分囂張和怨恨:“是,沒錯,我想起來了,我那個時候是恨不得你死!你死了,就沒有人跟我搶了!可惜的是,你沒死成,反倒連累了我也差點兒丟了命!”

那次的意外,她爲了擺脫嫌疑自己也跳了進去,本想拉她下去,卻不想自己被她給纏着,怎麼也爬不上去,兩個人在游泳池裡掙扎了好半天,若不是喊着救命驚動了管家通伯,她們恐怕就溺斃在水裡了!

從那以後,游泳池便成了她的惡夢,也成了蘇念卿的惡夢,慶幸的是,在國外留學的這幾年,她已經克服了這個心理障礙,不再怕水了!

“所以說,論心計我確實不如你,小小年紀便心腸歹毒,我怎麼能跟你比?”輕哼了聲,她咬着脣深深吸氣,“就是因爲這一次的落水,爺爺再沒正眼看過你一次!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蘇恩萱想了想,猛地擡眸,“那個時候,我明明記得所有人都去午休了,沒人知道的!”

“你忘了是誰第一個到場的嗎?你忘了是誰把我從水裡救起來的嗎?!救你的是通伯,救我的,是爺爺!你的所作所爲,他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爺爺爲什麼這麼討厭你,都是你自己一手造的孽,怪不得別人!”

她記得最清楚的是,她們還在醫院裡,父親衝着二叔大罵了一頓,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發那麼大的火,幾乎把二叔罵得狗血淋頭,許是出於愧疚,二叔一句話也沒反駁。

這事以後,爺爺便讓人填平了游泳池,蓋了個花房,而她因爲克服不了對水的恐懼,再沒踏入後園一步,也從不出入任何有大面積水的地方,今天站在這裡,她也不知道用了比平時多幾倍的勇氣和定力!

“原來是因爲這事……”似是明白了過來,蘇恩萱冷笑了聲,上揚的嘴角泛着冷冷的不屑,“即便他知道又如何,這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他總不能拿着小時候的事來威脅我吧?!”

“爺爺沒你想的那麼無聊,你也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楚斯寒曾經是我的未婚夫,你們在婚禮上鬧出這種事,就別想着爺爺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現在就連二叔都反對,呵……我真不知道還有誰會祝福你們!”輕嗤了聲,她懶得再跟她廢話下去,轉身就走。

“站住!”她剛轉身,蘇恩萱就冷冷的喊住她,嬌柔的聲音隨之尖銳了起來:“斯寒是我的,你休想從我身邊搶走!”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蘇念卿冷着張臉轉過身,戲謔的揚起嘴角,從未像現在這般有這麼個女人讓她覺得分外諷刺,“你的?蘇恩萱小姐,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就是你的?”

視線下移,她瞥了眼她肚子的地方,輕笑了聲,“就憑你有他的孩子麼?是不是他的還不知道呢!至於搶,我想你應該把話倒過來說,是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的,不是我!就算你搞不清楚狀況,也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

她最討厭的就是她先聲奪人的態度,明明就是她的錯,還非要賴到她身上來,甚至還是這樣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態度,她實在想不明白,她蘇恩萱究竟憑什麼這麼折騰她?贏了她就這麼重要嗎?就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嗎?!

“你……”被她刺中了軟肋,蘇恩萱忿忿的咬着脣,叉着腰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氣得不輕,“我看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我跟斯寒五年前就認識了,那個時候你算什麼東西!他是我先遇到的!要不是我,你以爲你能遇到斯寒嗎?!”

“什麼……什麼意思?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似是聽出了什麼,蘇念卿不解的擰起眉,仔細想了想,她跟楚斯寒相遇在那個昏暗的巷子裡,關她蘇恩萱什麼事?!

瞥見她那驚訝的模樣,蘇恩萱得意的挑挑眉,驕傲的解說自己的光榮事蹟:“本來這事我也沒想着跟你說的,既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不怕告訴你,你跟斯寒的相遇,是我一手策劃的,包括那幾個小混混,也是我找的。”

“什麼?!”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不禁一楞,全身的神經不由得緊繃了起來,看向蘇恩萱的眸光也多了幾分質疑和驚愕,生怕自己聽錯了,不由得重複了一遍:“你是說我跟楚斯寒的相遇,是你一手策劃的?!”

“嗯哼,不然你以爲你能遇到他?”輕嗤了聲,她似乎是在取笑蘇念卿不自量力一般,環抱雙臂氣勢凌人,“我若不這麼安排,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遇到像他那樣優秀的男人!”

“爲什麼?!從小到大,你什麼都不會讓我,爲什麼這一次會把楚斯寒推到我身邊來?!”蘇恩萱的性子她瞭解,她不是那麼慷慨的人,尤其那還是她喜歡的男人,更不可能會讓給她!

“爲什麼?呵……還不是因爲我想贏你!那個時候爺爺上哪裡開會都帶着你,整個上流社會的圈子都知道你蘇三小姐,而我呢?我這個名正言順的蘇家小姐卻沒人知道,我不服氣,我堂堂一個千金名媛,怎麼可能輸給你這個小三的女兒?!所以我決定出國進修!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跟斯寒在一起了,五年的分別,與其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不然推給你,將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有的是辦法把他從你身邊搶回來!所以我就設了這個局,找了幾個小混混在你回家的路上候着,然後引斯寒從那條小巷經過,恰好遇到你,又恰好救了你……”

“只是救我而已,你怎麼能肯定我就會喜歡上他?!我可不是會對什麼樣的男人都動心的!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嗎?”蘇恩萱的手段她不得不佩服,但她的自信,也讓她無語!

“所以我才讓他們不用留情,紮了斯寒一刀不是嗎?他胸口的那一刀,可是爲你挨的,你不正是爲此而愛上他了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性格我又怎麼會不瞭解?你的弱點也恰恰是你的致命傷,那就是心腸太軟,還一昧的在所有人面前裝無辜充善良,我看着都覺得噁心!”

“呵呵……原來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就連讓我愛上他,也在你的計劃之內,蘇恩萱,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可怕了!不僅心機深沉,連自己喜歡的男人都可以利用,還不惜一切代價用苦肉計來引我上鉤,你太可怕了!”

一直以爲,她只不過是想要贏,功利心太強罷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處處算計着她,甚至連楚斯寒都不放過,把所有對她有利的人都利用得那麼徹底,五年前就布好的局,爲的就是讓她此刻輸得徹底,她真沒法想象蘇恩萱到底狠到什麼程度!

“可怕?我可怕嗎?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只知道,贏了你我就贏了所有的一切!妹妹,你要知道,愛情可是個好東西,你一旦愛上了,就像是吸食毒品一樣,想擺脫都擺脫不了的!斯寒就是你的致命傷,你愛得越深,我贏得就越痛快!只要你還愛着他,我就永遠都是贏家!”

聽着她勝利的聲音,蘇念卿突然覺得胸口被什麼壓着,四周的空氣一瞬間被抽空了般,呼吸開始漸漸變得困難起來,腳步一個趔趄,她忙伸手抓住一旁的木質欄杆,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微微喘着氣,她擡頭看着昏黃的燈光下如同女巫一般黑暗的身影,有股寒意從頭蔓延到了腳跟,通體冰涼:“想要贏我,就這麼重要麼?還是,你看到我慘敗,就能挽回你的自尊心?!”

自小她們就水火不容,誰看誰都不順眼,她的忍讓非但沒有換來蘇恩萱的寬容,反倒是讓她變得越來越極端!

“只要看到你輸,我就高興!可偏偏你從小到大都不屑贏我,就是你這種高傲的態度,讓我更想要贏你!終於讓我等到了這麼好的機會,我又怎麼會放棄?!所幸的是,斯寒也沒讓我失望,這幾年他非但沒有碰你,還像以前那樣深愛着我!當我知道他還愛着我的時候,我知道,是時候收網了!所以,我終於等到了你們訂婚……”

“夠了!”蘇恩萱的提醒,勾動了她隱忍的神經和最後的忍耐,一個個事實,就好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刀刀凌遲着她最後的自尊,鮮血淋漓,她自己卻是疼得最無奈的那一個。

楚斯寒不愛她是事實,她很清楚,也曾以爲自己的努力就能換來意外的回報,卻不想,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本以爲自己大徹大悟了,蘇恩萱的一番話,再度在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裡掀起一陣陣波瀾!

五年,整整五年,她當了五年的替身,她甘之如飴,楚斯寒也樂在其中,甚至還有蘇恩萱在幕後看着好戲上演,她就是個傻瓜,傻傻的在別人的舞臺上演着最可笑的笑話供人觀賞!

她真的太傻了,太傻了……

看着她刷白的臉色,蘇恩萱似乎覺得不解氣,繼續說道:“你也應該很清楚,男人都會有那方面的需要,所以,每當斯寒想我的時候,就會飛過來見我,你那次打電話過來,他正好跟我在牀上……”

“夠了!別再說了!我不想聽!”她的話無疑又是一重巨大的打擊,重重的砸在她脆弱的心口,雙腿無力,她緊緊的扶着欄杆,手腳冰涼得幾乎站不穩!

她愛着的那個神一般的男人,在真相和現實面前,竟然是那般的骯髒和醜陋,殘忍得讓她無法接受!

可是,她又不禁可憐這個男人,可憐他被自己深愛着的女人如此利用着,甚至還甘之如飴……

他們兩個都是傻瓜,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106 去死吧!

透過昏暗的燈光,蘇恩萱看着蘇念卿臉色蒼白意欲倒下的模樣,得意的揚起了脣角,趁着她喘氣的時候發了個信息給楚斯寒,收起手機踱步朝蘇念卿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模樣像極了驕傲的女王,恨不得把眼前卑微的人類踩到腳底!

輕嗤了聲,她冷冷的揚起嘴角,“怎麼,這就受不了?”

扶着欄杆,蘇念卿深吸了口氣,冷然的轉過頭看向面前囂張的女人,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蘇恩萱陌生而可怕,苦笑了聲,她別開頭,僵硬的臉難掩那一抹蒼白,“這麼點打擊我還受得了,我只是替楚斯寒感到悲哀,他怎麼會愛上你這麼個狠毒的女人?”

“我狠毒?呵……你以爲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冷冷一笑,蘇恩萱挑挑眉,一副憤慨的模樣瞪着她,“你跟表哥聯手置斯寒於死地,你就不狠毒麼?!楚氏可是斯寒的心血,你想用這招讓斯寒回心轉意回到你身邊,休想!”

“我是這麼想過,也是有意要讓他回過頭來求我,但是……知道他愛的人是你,我突然覺得沒那個必要了!你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勢在必得,而我也從來都不屑跟你爭。既然你要,那我就讓給你!”

其實並非她肯相讓,而是因爲慕亦塵的出現,改變了她的想法,並非是因爲愛上了他,纔想到放棄,而是他所做的一切,已經開始撼動了她的本意,讓她固執堅守的城牆開始坍塌。

楚斯寒不愛她,挽回了又如何?與其那樣糟蹋自己傷害自己,不如慢慢放下,退一步海闊天空。

五年的堅持和付出,疲憊不堪,換不來她想要的東西,傷過了痛過了也夠了,重新開始並不難,她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你這是在施捨我麼?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個態度!我越想要的東西,你越是不屑的施捨給我,一次次的羞辱讓我對你忍無可忍!”她堂堂蘇家千金小姐,要什麼沒有,偏偏她要的東西都是蘇念卿不屑要的,那種高姿態的模樣,屢屢刺激着她的自尊和驕傲!

“你的品位跟我的品位相差太遠,我喜歡的東西你要搶,不喜歡的你也要搶,憑什麼說我就是在羞辱你施捨你?你這是自取其辱!”都說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可偏偏她蘇恩萱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還是他們上輩子是仇人,這輩子死活不肯放過她!

“你……”被她戳到了軟肋,蘇恩萱底氣不足的瞪大了眼睛,忿忿的釘在蘇念卿身上,咬牙切齒的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我不會讓你把斯寒搶回去的!”

“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他身邊幫着他,你呢?你能爲他做些什麼?就憑他愛你麼?倘若有一天他遇到一個比你更好的女人,你拿什麼留住他?至少我還能在事業上幫助他,讓他錦上添花!你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能爲他做,你以爲單純在牀上取悅他,就能維持你們之間的感情?蘇恩萱,你想得太天真了!這個社會有多現實,等你以後體驗了就知道了!步步爲營步步算計,不一定就能留得住一個人,尤其還是個男人!美色,金錢,權勢,這些都是男人追求的東西,你擁有的不過是個美色而已,美色衰老了,你的心計,一文不值!”

話雖這麼說,可她卻比誰都清楚,很多時候,這個世界雖然現實,可有些愛情也並非是依靠這些東西來維持的,她在愛情裡也是個失敗者,用權勢維繫的愛情,換來的卻是楚斯寒歇斯底里的恨。

輸了就是輸了,她也沒什麼權利去勸誡蘇恩萱,更無權嘲笑她的天真。

“你……這種事不用你提醒我!”她的話無疑提醒了她某個一直被忽略的現實,用美色維繫的愛情,究竟有多久的保質期?

蘇念卿說的沒錯,倘若有一天她不再年輕了,楚斯寒還愛她什麼呢?在事業上她幫不了他,在權勢上她也不可能像蘇念卿那樣讓他錦上添花,到時候她年老色衰了,是不是也會像拋棄蘇念卿那樣拋棄她了呢?!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也絕不可以!爲了讓楚斯寒永遠屬於她,她只能絕了他對蘇念卿的念頭!

緩緩站直身,蘇念卿擡眸看了眼對面的女人,不想再跟她繼續這個話題,輕嘆了口氣,“我不會跟你搶楚斯寒,你要就自己好好寶貝着吧!”

蘇恩萱冷笑了聲,笑得狡猾而得意,“我會好好寶貝着的,但前提是……”說這話的時候,她笑得嫵媚,修長的身影卻不斷的往後退,上揚在嘴角的笑,開成了一朵絢爛荼蘼的曼陀羅。

直至她後退到游泳池的邊緣上,她才稍稍收住腳步,“我要讓斯寒絕了回到你身邊的念頭,也絕了你的念頭!他……只能屬於我一個人!你永遠都別想得到!”

話落,她突然伸出手,雪白的身影像個斷線的風箏一般,仰着摔進了游泳池裡!

“澎”一聲,巨大的水聲傳來,白色的身影跌入了池子裡,蕩起了層層漣漪,也驚醒了錯愕中的人兒。

“蘇恩萱,你做什麼!”隔着遠遠的一段距離,蘇念卿驚呼了聲,剛邁出的腳步又不由得收了回去,站立着的雙腿不由得開始顫抖起來!

她懼水,對游泳池有着深深的恐懼,一旦靠近就會渾身顫抖,呼吸也會隨着變得困難起來,這個心理障礙,她努力了十幾年都客服不了!

她知道,蘇恩萱也是如此,因爲當年的那個意外,差點兒丟了性命後,她們兩個對於游泳池和大面積的水域都有着深深的恐懼和心理障礙,卻不想,蘇恩萱會以此來要挾她!

“你上來啊,你……你瘋了你!”站在外圍邊上,蘇念卿看着游泳池裡掙扎撲騰的身影,整個人頓時繃緊了神經,手腳冰涼,漸進困難的呼吸像是有一雙手在掐着她的脖頸,讓她幾乎喘不過起來!

拼命的喘着氣,她好不容易挪動着腳步走到游泳池邊,看着池子裡站住身影的女人,顫抖着扶住一旁的扶手,大口的喘着氣:“你……你不要命了嗎?!”

“從鬼門關踏過一趟,你以爲我會這麼傻?我可不像你,我現在不懼水了!”輕哼了聲,蘇恩萱朝臉上抹了一把水漬,驕傲的看向岸上快喘不過氣來的蘇念卿,得意的揚起脣:“你說我要是死了,一屍兩命,你蘇念卿可是最大的疑兇呢!”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暗藍色的水光反射過來,她擰着眉,艱難的喘着氣,若不是扶着扶手,她這會兒恐怕早就癱倒在地了!

“我不想怎麼樣!”輕笑了聲,她轉頭看着左側通道上閃動的身影,突然開始驚呼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你……”看着池子裡撲騰着呼喊救命的身影,蘇念卿倒抽了口氣,恍然明白過來她的用意時,已經爲時已晚,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一眼便看到楚斯寒急匆匆的朝這邊跑了過來。

見着她在池子邊站着無動於衷,原本陰沉的臉色順便風雲變幻,犀利的眸光幾乎能把她給洞穿一般!

“救命啊……救……”看到楚斯寒過來,蘇恩萱也放棄了掙扎,在水裡撲騰了兩下便開始往下陷!

“萱萱……”看清楚了水中掙扎的人是誰,楚斯寒猛地一震,冷冷的掃了蘇念卿一眼,森冷的眼神帶着噬骨森森的冷意!

“斯寒,我……”轉過身,蘇念卿正想解釋的時候,楚斯寒二話不說直接脫了外套,朝着她走過來的地方重重的一甩,黑色的外套直接撲在了蘇念卿臉上!

眼前一黑,她還沒來得及停下腳步,腳下一滑,驚呼了聲,來不及抓住什麼,整個人跟着摔進了游泳池裡!

“唔……”本就不識水性,鋪天蓋地涌來的池水頓時灌了過來,蘇念卿整個人繃緊了神經,驚慌失措下忘了掙扎,卻在池水灌進鼻子裡時尖銳的疼痛下再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救命……救……”不懂怎麼掙扎,而這個區域又是深水區,再加上深深的恐懼和窒息,她幾乎連喊出一句救命都格外困難!

“萱萱!”撲騰在游泳池裡,楚斯寒緊張的游到蘇恩萱身邊,大手一繞把她從水底託了起來,帶着她往岸上游去。

往回遊的時候,眸光瞥到了一旁掙扎的蘇念卿,楚斯寒冷哼了聲,對於她的所作所爲和見死不救,他幾乎是冷到了骨子裡,快上去的時候,還不忘在水底狠狠踢了蘇念卿一腳,森冷的字眼從那雙涼薄的脣裡吐出:“去死吧!”

被他踢了一腳,蘇念卿再度嗆了好幾口水,就在她拼命掙扎着,快要幾乎無法呼吸的時候,聽到楚斯寒冷血的三個字,心臟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原本與生俱來的求生慾望,在此刻,因爲他的一句話,悄然停息。

噬骨的冷從四面八方沁入身體裡,咕嚕咕嚕的池水灌進眼睛裡鼻子裡,酸澀的眼睛透過迷濛的池水,她看着他抱着懷裡的女人上岸,狼狽卻依舊俊秀的臉上,顯露的表情是那般的焦急,那般的驚慌……

有些疼,隨着水的衝擊蔓延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疼,卻疼得哭不出來,一呼吸,吸進了滿腔的水,刺痛和悶痛黑壓壓的壓了過來。

他說,去死吧……去死吧……

107 對不起!

緩緩閉上眼,她無力再掙扎,沉鬱的窒息席捲而來,冰涼的池水漫過脖頸,漫過鼻尖,漫過雙眼,最終淹沒了她所有的意識。

就在她沉入水裡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驚呼,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了心尖,她艱難的睜開酸澀的眼,透過迷濛的光線,看到慕亦塵驚慌的身影躍入池子,一刻不停的朝這邊游來。

閉上眼的那一刻,印入腦海的是他那慌亂的俊臉,略顯顫抖的呼喚聲在耳邊徘徊,勾起了她從未有過的生的慾望。

記憶中,她似乎不曾從這個男人臉上看到過慌亂抑或是焦急,他一向對任何事任何人都表現得雲淡風輕勝券在握,卻不想,他竟會爲了她,丟掉了一貫的冷靜和自制。

偏廳的走道上,聽到慕亦塵的一聲驚呼,正在交談的周公子和凌子澈互看了眼,兩人還未回神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邊嬌小的紫影已經甩掉了麻煩的高跟鞋飛奔了出去,見事態不妙,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也跟着出了偏廳。

三人剛到,遠遠的見着慕亦塵抱着人從游泳池裡上來,都不禁愣了下,轉頭看向一旁的楚斯寒和蘇恩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念念……”摟着懷裡冰冷的身子,慕亦塵急急的呼喚着,緊張的拍着她的臉,沒見反應忙採取緊急措施,放低她的身子按壓着胸腔把吸進去的積水排出,總算見她醒過來,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念念,看着我,看着我!”他輕拍着她的臉,等她的意識回神看向他時,他柔柔的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水漬,接過一旁凌子澈遞來的外套替她披上,還未來得及開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她靠在他懷裡,咳得渾身顫抖着,恨不得把胸腔裡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揪着他的衣襟,她狼狽的轉頭看向一旁的楚斯寒和蘇恩萱,充血的眸子溢滿了怨恨和諷刺,還沒等她開口,一旁同樣狼狽不堪的蘇恩萱突然叫了起來,驚慌而刷白的臉揚起猙獰的恐懼,瞪大了雙眼,捂着小腹顫抖的喊着:“疼……”

“萱萱,怎麼了?哪裡疼?”摟着她,楚斯寒焦急的看着她,千年不化的冰山臉,此刻已被濃濃的緊張和擔憂所代替。

“孩子……”捂着開始劇烈疼痛的小腹,蘇恩萱臉色蒼白的呻吟着,帶着哭腔和顫抖的聲音勾動着楚斯寒緊繃的神經。

冰冷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潔白的裙襬上,猩紅的血沿着水跡蔓延大面積擴散,瞧上一眼,觸目驚心!

倨傲的身影微微一震,楚斯寒擡眸森冷瞪向氣若游絲的蘇念卿,幾近歇斯底里,俊臉也因爲憤怒而扭曲猙獰:“蘇念卿,你不知道萱萱懼水嗎?你就那麼想讓她死?!若是萱萱和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冷哼了聲,他抱起滿身是血的蘇恩萱快步離開,留給所有人一道冷硬的身影。

身後,慕亦塵微微眯起眼,蹙起的劍眉夾着濃濃的不滿,暗沉的眸子在密集的睫毛下,愈發幽深難測!

看着遠去的身影,蘇念卿眨了眨被池水泡得酸澀的眼睛,深吸了口氣,肺裡一陣刺激,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眼前一黑,徹底的墜入了黑暗中。

“念念!”胸前揪着襯衫的手一鬆,慕亦塵頓時驚了下,低頭看着懷裡已然昏過去的人兒,大聲喚着,不見迴應,劍眉一蹙,俯身把她抱了起來,轉頭看向一旁站着的凌子澈,冷靜的交代:“得送醫院去,凌,這裡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點點頭,凌子澈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沉聲應了下來。

見狀,一旁的顏顏搶着開口:“我去開車,你帶她出來!”

“開我的車去,我的車停在正門口。”說着,凌子澈急急的掏出車鑰匙給她,順勢攔下了突然跑過來的慕絮兒,轉頭看向慕亦塵,冷靜而鎮定的開口:“這裡交給我處理,你們先過去!”

“好!”點點頭,慕亦塵抱着懷裡的人臉色淡漠的離開了游泳池。

“小叔叔……”還不明白狀況的慕絮兒撥開凌子澈的手,正想追上去,卻被凌子澈給攔腰摟了回去,板着張俊臉哄着:“乖,等會再帶你過去!”

找着了車子,顏顏剛坐進駕駛座,副駕駛座也跟着有人坐了進來,扣好安全帶,她擡眸看向副駕駛座上妖孽一般的男人,也沒多搭理,抓過車頭上的ipad丟給他,毫不客氣的吩咐:“找一下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隨手把ipad一扔,某公子淡淡開口:“最近的醫院是在四環外,我知道在哪裡,你開車吧!公子我給你當導航儀。”

命令式的語氣讓駕駛座上的女人很不滿,沒等他繫好安全帶,車子已經飛馳了出去,正門口一個急速大拐彎,由於慣性作用,某公子一頭撞在了車門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不客氣的瞪向駕駛座上的小女人,不悅的低喝:“車裡三條人命在你手裡,給公子我悠着點兒!”

“我心裡有數,不用你提醒!”性能極佳的車子疾馳在馬路上,駕駛座上的女人懶得多看他一眼,繼續提高車速!

扣好安全帶,周公子拿出手機調出醫院的號碼撥了過去,跟那頭的醫生吩咐了聲後,懶懶的掐斷電話,

擡眸間,他瞥了眼儀表盤上的車速,不禁倒抽了口冷氣,擰眉看向駕駛座上不要命的女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抓着門把手確定安全無誤後,側過身沒好氣的看着她,問了個夾着醋味的問題:“寶貝兒,公子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你的救命恩人重要還是公子我比較重要?!瞧你那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喜歡女人呢!”

目視前方,駕駛座上的小女人冷哼了聲,面不改色的答:“我就喜歡女人怎麼了?你不是說我重口味嗎?不重口味一點,還怎麼去迎合你的那些怪癖?!你以爲哪個男人都像你周公子這樣,這麼難伺候的嗎?!”

聞言,某公子擰着眉不滿的反駁:“我怎麼難伺候了?什麼事都順着你,你都快成我祖宗了!”

“認真點開車!”後座上一直沉默的男人緊摟着懷裡的嬌軀,擰着眉聽了他們好一會兒鬥嘴,忍無可忍的開口提醒。

周公子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輕嗤了聲,從一旁的抽屜裡翻找出毛巾扔到後座上後,直接按下了擋板隔斷了兩邊的空間,回頭準備繼續剛剛的話題時,駕駛座上的人冷冷的扔了兩個字給他:“閉嘴!”

“果然是救命恩人比較重要!”輕哼了聲,某公子憤憤不滿的轉過頭看向窗外,卻是破天荒的安靜了下來。

度假村距離醫院並不近,車裡安靜下來後,氣氛顯得有些緊繃,偶爾傳來某公子指路的聲音,柔緩的聲音和呼呼的引擎聲糾纏在一起,倒也不難聽。

途中,蘇念卿醒過來一次,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嘴裡似有若無的喃喃自語。

摟着懷裡溼答答的人兒,慕亦塵輕擰起眉,溫柔的俊臉泛着異樣的心疼,微微低着頭,他輕嘆了口氣,卻也在同時,聽清楚了她在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輕柔的聲音虛弱無力,似乎是在說着夢話,又好像是潛意識裡隱藏的情緒,在最脆弱的時候,無意識的泄露出來。

道歉的三個字,隱隱刺激着慕亦塵的聽覺神經,渾身溼透,黏膩的衣服貼在身上,雖然開了暖氣,可他還是因爲她無意識說出的一句話,而感到有些許涼意從心尖上掠過。

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胸口莫名的抽疼了起來……

那樣久違的感覺,全然是爲了一個女人,一個明顯還未放下舊愛的女人。

心裡這麼想着,摟着的雙手不由得力道漸重,車窗外打進來一晃一晃的路燈,昏黃的燈光下,俊彥的側臉有淡淡的陰影,深邃的黑眸是一望無際的暗黑,透進來的燈光,也照不進眼底。

寬闊的馬路上,燈火輝煌一路蜿蜒,道路左側不時有車輛刷刷地閃過,又呼嘯着遠去,在這樣安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寂寥。

他答應過給她時間,他也可以等,畢竟他要的是一整個拋卻了楚斯寒的蘇念卿,而非是個帶着舊愛的女人。

張愛玲說過,時間,可以瞭解愛情,可以證明愛情,也可以推翻愛情。

他和她之間,需要的不僅僅是時間,更多的是斬斷過去,重新開始的勇氣。

“對不起,呵……念念,你這是對不起誰呢?我,還是楚斯寒?”涼薄的輕嘆聲從薄脣飄出,他偏着頭在她頭頂蹭了蹭,溫柔得讓人心疼。

然,在他沮喪的那一刻,他卻意外的從她嘴裡,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以爲,她所說的對不起,是對不起楚斯寒,卻不想,連貫的一整句話是:“對不起……慕亦塵。”

她說,對不起,慕亦塵。

他不禁揚起嘴角,明知道要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還是控制不住的開口問:“還知道對不起我呢!可是,你可清楚,你對不起我什麼?”

執着她的手,寬厚的大掌撫上她左手的無名指上,矢車菊藍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一股清幽而深邃的暗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灰藍灰藍的,幾乎看不到前方的希望。

急診室門口,兩方人馬安靜的在走道上候着,左側楚斯寒,右側慕亦塵。

接到通知隨同而來的還有蔣雅箏和莫如風,蔣雅箏藉着醫生的身份進去了,留着楚斯寒在門口觀望着,尾隨而至的是凌子澈和慕絮兒,看到慕亦塵擡頭的時候,他淡定的朝他點了點頭,修長的指間掛着一個黑色的u盤,看向慕亦塵的眸光,多了幾分深意。

靜默了片刻,慕亦塵緩緩伸手把u盤接了過來,隨手擱在了口袋裡,也沒多問,安靜的等待着急診室裡的結果,暗沉的側臉,鎮定中夾了幾分冷意。

“念念懼水,好端端的怎麼會跑游泳池那邊去?!”椅子上,莫如風焦躁的抹着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冷冷的掃向對面的楚斯寒,咬牙切齒道:“一定又是蘇恩萱那死丫頭,該死!”想起小時候的那次意外,控制不住的怒火洶涌而出,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牆上,反彈回來悶悶的一陣聲響。

微微擡眸,慕亦塵淡淡開口拉住他,臉色沉靜:“冷靜點!我趕到的及時,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沒有引起窒息和休克,想來也該沒什麼大礙的

“小時候,蘇恩萱曾經把念念推到池子裡,倆姐妹差點兒被淹死,打那以後他們倆個都懼水,尤其是念念,再不敢靠近大面積水域的地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會跑那個地方去?!”他想不明白,其他人更是想不明白。

只是,一旁的楚斯寒,卻因爲莫如風的這番話,隱隱聽出了什麼,眉頭緊鎖,沉鬱的臉色愈發陰寒。

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聽到開門聲,楚斯寒猛地擡起頭,焦急的迎了上來,緊張的詢問領頭出來的醫生:“醫生,她怎麼樣了?!”

“很抱歉,孩子沒有留住,大人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再加上失血過多,需要住院觀察。”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楚斯寒怔了怔,俊臉瞬間失色,似乎是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倨傲的身影輕微的晃動了下,若不是一旁的蔣雅箏即使扶住他,恐怕他已經被這個消息打擊得站不住腳!

醫生看了蔣雅箏一眼,並沒有解釋,蔣雅箏倒是鎮定,拍了拍楚斯寒的肩膀,輕嘆了口氣,“你進去看看她吧!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推門進去的時候,楚斯寒轉過頭朝慕亦塵這邊看了眼,森森眸光,沁着噬骨的怨恨很憤怒,所有人都沒說話,唯獨慕絮兒這天真的丫頭很是不客氣的瞪了回去,還不忘幸災樂禍的做了個鬼臉:“活該!”

“絮兒!”對於這丫頭的落進下石,慕亦塵擰着眉輕斥了聲,長輩式的命令語氣,讓慕絮兒哆嗦了下,下意識的躲到了凌子澈身後,低着頭沒敢再亂來。

這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領頭的女醫生走了出來。

慕亦塵忙迎了上去,焦急的看着她,帶着幾分期待幾分緊張:“姐,她怎麼樣了?!”

慕家老五慕亦瀾拿下口罩冷冷掃了慕亦塵一眼,再看看他身後站着的幾個人,最後把目光收回到慕亦塵身上,犀利的眸光帶着幾分打量幾分琢磨,好一會兒纔不急不緩的解釋:“人沒事,受了點驚嚇而已!剛剛檢查過了,肺部有積水,爲了以防感染必須留院觀察,明天再檢查看看,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頓了頓,她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看向一旁手術室門口候着的蔣雅箏,剛剛進去的時候她已經看到楚斯寒了,問了其他的醫生才知道,他們兩個都是送女人過來搶救的!

這可有趣了,瞧他那緊張的樣子,怎看都是關係非同一般!他們家的小幺五年不近女色,什麼時候有女人了他們怎麼不知道?!

“今天是吹的什麼風,把你們倆個都給吹到這裡來了啊?小幺,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不然你大晚上的把我叫過來,你姐姐我一把老骨頭了,可熬不住你這突擊檢查!”

“姐,救人一命是你的天職,這個問題咱們改天再討論吧!”無視慕亦瀾的好奇和探究,他轉身拉過一旁的慕絮兒當擋箭牌塞到她懷裡,順勢推門踏了進去。

“哎,這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低頭掃了眼拖着自己賣萌的小丫頭,慕亦瀾有些無語的拍了拍她的頭,拉着她往一邊走,“你這丫頭,怎麼也在這裡?!不是去參加蘇老首長的壽宴了嗎?”

“姑姑,有情報!”慕絮兒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勾起了慕亦瀾的興致後卻小大人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學着慕亦塵的語氣裝深沉:“這個問題,咱們改天再討論!嗯,就這樣,我先去看小蘇姐姐了!”

“哎……你們兩個!”瞧着這如出一轍的叔侄倆,慕亦瀾無語的嘆了口氣,搖搖頭看向一旁還在門口候着的凌子澈,“你跟我去辦理入院手續吧!”

“好的!您請!”禮貌的笑了笑,凌子澈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待她轉身離開,他才懶懶的跟了上去。

108 換我來追你!

藥效過去後,蘇念卿幽幽的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慕亦塵擔憂的俊臉,靠得近,她清晰的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璀璨的光,就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終於走到了出口。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微微傾着身子,慕亦塵擡手撥開她臉頰上的髮絲,動作輕柔,彷彿他面前的人兒是稀罕的珍寶,易碎的琉璃娃娃,生怕手勁重了會把她給弄碎了。

迷濛的視線裡,慕亦塵的臉溫柔得讓她覺得心酸,微微搖了搖頭,此時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翻涌着,有內疚,有心疼,有難過,也有感激,還有她解釋不來的莫名的情緒,絲絲密密的纏繞在心尖上,無處躲閃,卻不再覺得驚慌。

瞧見她睜着眼睛盯着自己看,慕亦塵微微眯眸,似是猜到了她想說什麼,薄脣輕揚,柔聲跟她解釋:“壽宴那邊你哥哥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在場的賓客太多,怎麼着也需要顧及一下蘇家的臉面。至於老首長那兒,我們決定還是先瞞着,大晚上的不宜勞師動衆。”

“謝謝……”嘶啞的聲音緩緩傳來,她還想說什麼,一口氣嗆在了肺裡,劇烈的咳嗽再度襲來,估計吸進去的水傷了肺,呼吸稍微重一點便刺激得不行!

扶着她坐起身,他心疼的把她摟在懷裡,柔柔的在她背上輕拍着,試圖緩解她的咳嗽,胸口傳來的震動一陣一陣的在心頭上抨擊着,擰着眉,他爲自己的無能爲力感到有些歉疚。

稍稍緩過一陣了,她咬着脣艱難的呼吸着,埋首在他胸膛上,鼻間沁入淡淡的薄荷香氣,依稀還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聲,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很安心。

偏過頭,他拿過一旁桌子上的水杯遞給她′,看着她慢慢喝完半杯水才把杯子繞了過來,安靜的夜裡,病房裡燈光明亮,消毒藥水充斥在四周的空氣中,擡眸的時候,她這纔看到他已經換了一套白色的休閒服,和明亮的燈光融在一起,即便只是在那兒坐着,也優雅的像一幅畫。

靠在牀上,她微微擡眸,抿着脣看向他,思索着該怎麼解釋今天的事情。

她不開口,他也安靜的候着,雲淡風輕的臉上神情莫測,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麼,許是他僞裝得太好,以至於她總覺得慕亦塵這個男人太過神鬼莫測!

抓過他的手,她瞥了眼手錶上頭的時間,凌晨兩點十五分。

猶豫了下,她牽強的找了個蹩腳的話題:“已經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正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他卻突然反手握住,把她的慌亂收入眼底,暗沉的眸子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悅,都這樣了還想把他推開嗎?!難道她就不能理所當然的依靠他,把他當成她的男人,卸下所有的僞裝,想怎麼任性耍賴都行,無需自己一個人艱難的扛着,可這個倔強的小女人偏偏不需要!

暗眸一沉,他稍稍加重了指間的力道,傾過身湊到她面前,四目近距離互看着,沉聲問:“你……希望我走嗎?!”

靠得這麼近,曖昧的氣息四下蔓延……

她微微愣了下,鼻息間縈繞着從他身上傳來的涼薄的氣息,眨了眨眼,晶亮的貓眼兒緩緩對上他暗沉的眸,澄澈清瀲而不失理智,“我不希望你走,但是你明天還要上班,得回去休息!”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弱不禁風。”第一次,他對於她說的話,偏執的不願意贊同,甚至還帶了幾分孩子氣的賭氣意味。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似乎……手無縛雞之力!”挑挑眉,她微微往後仰,略顯蒼白的脣也因爲這話而微微上揚。

溫潤的謙謙公子,看起來確實有點弱不禁風,儒雅的秀才只需要在紙上指點江山,而勇猛彪悍的將軍,纔是真正揮軍上陣的那一個。

熠熠發亮的貓眼帶着妖魅的蠱惑,這種時候還不忘調侃他,估計也就只有她做的出來,薄脣輕揚,密集的睫毛下,暗沉的黑眸變得愈發深邃。

微微偏過頭,他躲閃着那雙風情萬種的貓眼兒,曖昧的輕笑了聲,涼薄的氣息貼在了她的脖頸間,醇厚的嗓音隨之而來:“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你是想驗證一下?”

“……”酥麻的熱氣在脖頸間掃過,惹得她一陣陣輕顫,縮着脖子躲閃着,她咬脣瞪着他,嚥了咽口水,一臉正經的開口:“我是認真的!”

劍眉輕挑,慕亦塵輕笑了聲,笑得有些無奈,“難道我看起來就不是認真的?!”

“你別挑我語病,我是怕你沒休息好,明天回a市上班,要是不小心在會議上睡着了,你手底下的一批官員們會怎麼想?堂堂一市市長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瞌睡,那得多丟人啊?!”

“嗯,是影響不好。不過我可以把會議推後或者取消,不用開會,不用看我臉色行事,他們估計會更開心。”

這自信的語氣,隨性的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他一個嚴肅而勤政愛民的市長會說的話,反倒像是在賭氣在埋怨!

瞧她那錯愕的模樣,慕亦塵沒好氣的笑了笑,柔柔的撫上她的臉,“親愛的,你要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喜歡開會的,尤其是在商討大工程各項進度或者政府實施某項措施的時候,連續幾個小時不間斷的會議,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那你呢,你能忍受嗎?”坐在主席位上的他,需要的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忍耐力了,除了需要對各個行政部門傳達上頭交代下來的命令之外,還需要有敏捷的思路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領導能力。

“有些東西,慢慢的也就成了習慣了,只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而已。”微微眯眼,他笑得雲淡風輕,上揚的脣角笑意明媚,慵懶閒適的模樣斂去了眸底那一抹落寞。

他沒有回答她是否能忍受,而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告訴他,他的態度。

即便有滿身的疲憊和無奈,他也不希望把這些東西帶給她,那些東西,是他身爲一個男人,都必須要承受,也必須承擔的,不該把煩惱帶給她′,只希望在他想說話的時候,還有這麼個人陪伴在身邊,足矣。

他以爲她不會知道,卻不想她已然把這些看得透徹,隱隱的心疼泛了出來。

“傻瓜,你這是什麼表情,我不可憐,因爲我在乎的不是市長這個位子,而是我在這個位子上,能否爲我的子民做更多的事。”輕拍了拍她的臉,他閒適的扯開話題,“今天我不走了,在這裡陪你。”

“你不用休息麼?還是你打算睡椅子上?!”看着他站起身,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讓你在椅子上將就一晚上,那得多委屈你呀!”

按掉了大燈,留着牀頭的小燈,他繞了回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半邊臉隱在昏暗中,“我的決定,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想了想,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小心翼翼的往牀邊緣上挪,讓出個空位,拍了拍牀:“借一半給你,不過條件是,收費的!”

微微仰着頭,她笑得一輛興味,蒼白的臉色也因爲泛起的柔光多了幾分味道,似乎是覺得自己提出了個不錯的建議,烏黑的貓眼睛裡都閃着靈動的光芒,映在昏黃的燈光下真的如同寶石一般璀璨……

那雙美麗而靈動的貓眼睛,撓得人心癢癢的,帶着蠱惑人的力量,血液裡,有什麼東西在開始漸次沸騰,他挑挑眉移開視線,淺笑着點點頭:“好!你有權按小時收費。”

他愈發慷慨,她愈是覺得有不好的感覺從潛意識裡閃過,“這麼好說話,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爲了以防萬一,我覺得有必要效仿古人,在我們兩個中間放一碗水!”

“……”聞言,慕亦塵眼角抽了抽,有些無語的扶額,壓下身湊到她面前,一臉認真的眯起眼:“親愛的,我看起來像秦獸?!嗯?”

“呃……這個……這個還真不好說!”揪着被子,她一臉警惕的看着他,骨碌碌的貓眼兒閃着狡黠的光。

慕亦塵深吸了口氣,俊臉上的笑容僵硬的掛着,擡起手按在她眼睛上,無奈而寵溺的開口:“別把我當賊一樣防着,如果不清楚我是你的什麼人,那就好好想清楚。”

頓了頓,他替她整理好枕頭,鬆開手,“睡吧,什麼也別多想,就當今天發生的事是一場夢,醒了就什麼都好了。”

說起來,她的承受能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本以爲她受了驚嚇,要好幾天才能恢復回原來的狀態,沒想到她比他想象的更堅強,醒來後沒有大聲喊叫,也沒有慌亂,比當年他在部隊裡測試飛行意外心理承受能力的那幾個女飛行員還要強悍,心理承受能力過硬,於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側着身子躺好,她擡眸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也躺下來休息一會吧!我有話跟你說。”

對上她固執的貓眼兒,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只能側着身子趟了下來,修長的手從被子裡穿過,順勢把她摟入懷裡。

病號服下,空空如也,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雙手擋在胸前,避免讓自己過度尷尬。

“不佔你便宜,乖乖的給我閉上眼睛睡覺!”沉鬱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她咬咬脣仰起頭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本想表達一下抗議的,卻被這雙深邃的眸給吸引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哦……”識趣的閉嘴,她低下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胸口上,聽着渾厚的心跳聲,緩緩閉上眼,背後有有一隻手,柔柔的輕拍着,沒有節奏,卻讓人感到分外舒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低低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慕亦塵……”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並未開口。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在她醒過來的時候,她沒有說,他也就不問,等着她自己想說的時候,他只需要安靜的傾聽,因爲他相信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對不起。”輕柔的三個字散在暖暖的空氣中,很輕很輕,可他卻聽清楚了,安然的心隨之微微起伏。

“你對不起我什麼呢?”輕笑了聲,他懶懶的揚脣,昏黃的燈光下,俊彥的側臉線條柔和。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她以爲自己只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放下一段感情,也相信自己能拋棄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卻沒想到她的努力還不夠。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呢?既然知道前方沒有路了,那就退後一步,說不定就海闊天空了。我不怪你,我說過會給你時間。我希望,我得到的蘇念卿心裡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很自私,不希望跟別的男人一起分享。所以,我可以等。”

他和她一樣,都有一顆偏執的心,她偏執於過去付出的種種,心有不甘。而他,則是偏執着她的心只能愛他一個人,霸道自私。

自信而堅定的語氣,讓她沒由來的一陣心疼,微微擰眉,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傻傻的問:“如果你等不到呢?”

“我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承諾。”她心裡不是沒有他,只不過對過去心有不甘,而他又不願意委屈在楚斯寒之下,所以偏執而自信的相信,自己一定能等到。

“嗯,那就等等我吧!讓我來追逐,你的腳步。”說出這樣的話,她幾乎是毫不猶豫,說完才知道臉紅。

輕笑了聲,他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眸光落在窗外的幾顆耀眼的星星上,涼薄的脣角,終於開出了璀璨的花。

109章

確切的說,蘇念卿是被吵醒的!

一大早病房裡鬧哄哄的聲音分外刺耳,尤其是女人拔尖了嗓門的叫罵聲,總算成功的把病牀上的人給吵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看着病牀邊翻看報紙的慕亦塵,微微愣了下,轉頭朝聲源處望去,偌大的病房裡,蔣雅琴正努力的撥開擋在她面前的三個男人,控制不住滿腔憤怒痛罵着她。

相比較於她的激動和三個男人不客氣的勸告,倒是面前這旁若無人般優雅的看着早報的男人更讓她好奇,這裡是醫院不是菜市場,他非但沒有上前去勸止蔣雅琴的喧鬧,還在這種境況下悠閒的看報紙,彷彿什麼事都影響不到他一般,淡定自若得讓人不得不佩服。

坐起身,她擰着眉看向憤怒的瞪視着自己的蔣雅琴,有些無語的揉了揉額頭,偏頭的時候恰好看到慕亦塵收了報紙,眸光柔和的看着她,俊臉平靜得看不到絲毫波瀾:“等會去洗漱一下,暫時還不能吃東西,晚點帶你過去檢查。”

“好!”她點頭應了下來,嘴角不自覺的掛着淺淺的笑。

這人,果真是什麼時候都是現在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會緊張擔憂,她還真以爲他已經得道成仙,紅塵俗世無紛擾了呢!

恰好看到她醒了,蔣雅琴也毫不客氣的對着她開始新一輪的轟擊,礙着三個人擋在面前,她只能大力的扯開他們,四個人幾乎揪扯在了一起。

“滾開!小杰,你想造反嗎?給我讓開!”冷冷擡眸,蔣雅琴忿忿的瞪着自己的侄子,猩紅的爪子重重抓過擋在面前的鐵臂,逮着空隙就往前衝。

“姑姑!”蔣凱傑後退了步,臉色不悅的攔在她面前:“這裡是醫院,你收斂一點行麼?再怎麼樣,你也要顧及一下蘇家的面子!”

“我顧及蘇家的面子,誰顧及我的面子?!讓開!”極衝的語氣炮轟過來,顯然是火氣不小!

“二嬸,這裡是醫院,你這樣大吵大鬧的像話嗎?!”瞥了眼門口堵着的幾個護士和醫生,蘇紹琛擰着眉,臉色陰鬱的走到門口解釋了一番,總算疏散了圍觀的人,這才轉身關上門,隔絕了外頭的窺視。

“小五哥,你讓二嬸過來吧!”再這樣鬧下去,整間醫院的人都知道了,傳出去又是蘇家一大笑話。

依着蔣雅琴的性子,有些話不說清楚,她是不會罷休的,倒不如讓她發泄個夠。

莫如風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冷着張臉側過身,算是默許了蔣雅琴過去,一大早在病房門口喊殺喊打的,她也不怕丟了面子!

腳步聲剛到,背對着她而坐的慕亦塵便緩緩站起身,優雅不改的看向來勢洶洶的女人,溫潤的俊臉掛着一貫的紳士禮貌:“不知道蘇夫人有何指教

“這事跟你沒關係,我找的是蘇念卿,你讓開!”犀利的眸光冷冷掃了慕亦塵一眼,慕家的人她惹不起總躲得起,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慕家最得寵的少爺,竟然會看上蘇念卿這個賤女人!

“怎麼會跟我沒關係呢?念念是我的未婚妻,身爲未婚夫,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權利和義務跟她一起承擔和麪對,如果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邊?蘇夫人,您覺得呢?!”

醇厚的聲線不帶絲毫威脅,卻堅定得讓人不容置疑他的決心,蔣雅琴愣了愣,擡眸看着眼前優雅而紳士的男人,恍惚間有種錯覺,這個修養極佳的男人恐怕並非是自己所看到的這樣溫馴,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氣便能感覺得出他的那與生俱來的屬於王者的威懾力。

在這一點上,萱萱看上的那個男人,遠不及他!雖然也是霸氣內斂,可這種說不出來的氣質,遠非一般人可比!

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家出什麼樣的孩子,慕亦塵不愧爲慕家的驕傲,一兩句話把她這個長輩都給震住了!

大清早的她爲了什麼而來,慕亦塵也不是不明白,蘇恩萱流產的事對於楚斯寒來說是打擊,那麼對於她這個當媽媽的人來說,恐怕就不單單是打擊了。

“蘇夫人想說什麼請說,倘若是念念做錯了什麼,我慕亦塵改天定當會登門致歉,但倘若不是,還請蘇夫人給蘇家留個面子,這裡是醫院,大吵大鬧,未免有失您的身份!”

“我……”被他這麼一說,蔣雅琴突然覺得自己弱了氣勢,想起自己的來意,又不禁氣涌上頭,冷冷的瞪着病牀上一臉無辜的蘇念卿,深吸了口氣:“萱萱是你姐姐,她雖有不對,可你也不能太狠毒把她推到池子裡去!小時候的意外沒讓你長教訓,你還想再來一次嗎?!萱萱的孩子沒了,人還在昏迷中,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嘶吼聲迴盪在安靜的病房裡,蔣雅琴怨恨的眸光猙獰的落在蘇念卿身上,原本高貴的貴婦,驕傲的豪門夫人,此刻儼然像個瘋狂的潑婦,正衝着罪魁禍首發泄着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二嬸的意思是,我把她推到池子裡去的嗎?!”慕亦塵剛要開口,蘇念卿便不動聲色的拉住他的手,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這事讓她自己解決。

他的一番話讓她很是感動,但來者不善,這是她的家事,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不是你還有誰?!那個地方就你兩個人!我怎麼都沒想到你竟然蛇蠍心腸!楚斯寒不愛你那是他的事,你憑什麼拿萱萱出氣!你就這麼見不得他們好嗎?!萱萱的孩子沒了,你高興了吧?又有一條人命死在你手裡,我看你蘇念卿下半輩子怎麼活得心安理得!”

冷笑了聲,她撇到蘇念卿刷白的臉色,嘴角揚起絲絲得意:“掃把星就是掃把星,到哪裡都有人死在你手上,像你這種禍害,怎麼不去死啊!你死了,就不會再有人因爲你受到傷害了!去死啊,你去死啊”

尖銳而犀利的嘶吼聲,讓蔣雅琴看起來愈發瘋狂,瞪大的瞳孔,恨意如同火焰般燃燒着……

“姑姑!你怎麼可以這麼詛咒念念!”狠毒的詛咒讓一旁的幾個男人不悅的擰起眉,蔣凱傑忍無可忍的上前去拉蔣雅琴,卻被她重重的甩了開去,轉過頭不客氣的警告他:“你給我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姑姑!”蔣凱傑懊惱的揉了揉額頭,一臉歉意的看着蘇念卿,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火上澆油。

被子下,一雙手攥得緊緊地,蔣雅琴狠毒的咒罵勾起了許多年前那場事故血腥的回憶,疼悶的胸口沉沉的壓着什麼東西,沉重得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們都希望她死,楚斯寒希望她死,她也希望她死,難道她的存在,就這麼讓人無法忍受麼?!

依稀記得,媽媽曾經對她說過,她是她活下去的希望,父親也說,她是母親所有的愛,可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人恨不得她死呢?

鼻間涌來一陣酸澀,她咬着脣急急的吸了幾口氣,艱難的擡頭,倔強的看着蔣雅琴,戲謔的揚起脣角:“二嬸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告訴我我是掃把星非死不可嗎?!可是不好意思,我的命是慕亦塵救的,他若是不同意我死,我可不敢跟這麼美好的世界sy拜拜!”

頓了頓,她輕笑了聲,臉色淡漠:“有些話,我只說一遍,蘇恩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孩子流產了怪不了別人,只能怪她自己!你若非要認爲是我做的,我也不想再作解釋,想了解事情經過,你不妨回去問問你的女兒,問問她做了什麼好事!”

從小,蘇恩萱的心計就比她深,這一次拿孩子的性命來賭楚斯寒,無疑她是贏家,她比她狠,也比她有手段,她望塵莫及!

“呵……你說是萱萱自己跳下去的,她明知道自己懷了孩子,還會做這種傻事嗎?用這種藉口替自己狡辯,你當我傻瓜嗎?!”

“既然你不信,那你就當我是在狡辯吧!反正在你們眼裡我也不是什麼好人,無所謂多一個罵名!”

“你……你還真是下賤得讓人不可思議!”瞪視着蘇念卿那一臉無畏的模樣,蔣雅琴氣得渾身顫抖!

剛剛的咒罵和發泄,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不說,還讓她在這麼多男人面前丟了貴婦人的形象!心裡的火氣非但沒有壓下去,反而更盛了!

“蘇夫人,請注意一下您的言辭!”站在旁邊一直未開口的慕亦塵緩緩站直身,冷冽的眸光涼涼的落在她身上,即便他修養極佳,在面對自己在乎的人遭到如此咒罵,也終是忍無可忍。

“怎麼,我有說錯嗎?!”見慕亦塵替蘇念卿出頭,蔣雅琴轉移了目標,戲謔的冷哼了聲,“慕少,有些女人光長了張好看的臉,卻是蛇蠍心腸,你可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免得將來後悔!”

“這一點就不牢蘇夫人擔心了!”雙手插兜,他涼薄的揚起嘴角,“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蘇夫人若是不相信念念說的話,可以去度假村找經理調出游泳池那邊的監控錄像,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低頭,他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臉色不改的看向蔣雅琴,“蘇夫人若沒有什麼事就請回吧!奉勸一句,有些事,還是眼見爲實。”

既然他已經下了逐客令,蔣雅琴也無意多停留,四個男人在這裡維護着蘇念卿,她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冷哼了聲,怨恨的瞪了病牀上的人一眼,轉身高傲的走出了病房。

瞬間安靜下來的病房,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蔣凱傑走上前,一臉歉意的看着蘇念卿,替自己的姑姑道歉:“念念,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我沒事,反正已經習慣了。”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她轉頭看向門邊站着的蘇紹琛,“哥,爺爺回去了嗎?我在這裡的事,你找個藉口儘量先瞞着

“我知道!既然慕少在這裡,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的身邊有了別的男人,他這個做哥哥的可以省省心了。

“好,路上小心!”蘇紹琛前腳剛出門,蔣凱傑和莫如風互看了眼,兩人也跟着先後告辭。

兩人走後,慕亦塵緩緩轉過身,心疼的看着病牀上發愣的小女人,輕嘆了口氣,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傻瓜,不是你的錯,爲什麼要這麼懲罰自己呢?”修長的手指從她髮絲間穿過,拂開垂落在她臉上的長髮,“我認識的蘇念卿,不像是會庸人自擾的人,不是嗎?”

“你呢?你相信我嗎?”猛地轉過頭,她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骨碌碌的貓眼兒緊張的看着他,似乎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分外在乎。

瞧她那緊張而小心翼翼的模樣,慕亦塵突然覺得心尖上被什麼刺痛了下,有輕微酸澀的疼隨之扯了出來,劍眉輕蹙,“你都可以無條件的信任我,我爲什麼不可以呢?再者,你是不是那樣的人,我會不清楚嗎?”

倘若不清楚,他便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許她一世無憂了!

“謝謝你相信我!”她感激的看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信任也讓她漸漸變得在乎了起來,無意識的在乎着他的看法,他的心思。

“傻瓜,謝什麼呢?”輕笑了聲,他從口袋裡拿出凌子澈給他的黑色u盤遞給她,眸光深邃的眯起眼:“這是度假村的監控錄像。”

瞥了眼他手裡的u盤,蘇念卿輕笑了聲,微微搖了搖頭,“不需要了,清者自清,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了。只要你相信我,這比什麼都重要。”

只要慕亦塵相信她,其他所有人信不信都沒關係,他相信就夠了。

“我萬分榮幸,我是他們中獨特的一個。”緩緩收起u盤,他似笑非笑的撫上她的臉,寵溺而滿足,“好了,別想太多,去洗漱一下,等會帶你過去檢查。”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一番檢查下來,慶幸的是,肺部並沒有被感染,礙於她咳嗽得劇烈,慕亦瀾堅持讓她留院觀察一天。

看着眼前打量着自己的中年女醫生,蘇念卿錯愕的眨了眨眼,隱約的總覺得她跟楚媽媽長得挺像的,不敢深究,她移開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慕亦塵不知道打哪裡拿來的披肩,上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起來並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蘇念卿拉了拉慕亦塵的袖子,晶亮的貓眼裡閃着求助的光芒。

翻看着手裡的x光片和檢驗報告,慕亦塵頭也沒擡,懶懶的開口替她解圍:“姐,別把我的未婚妻嚇跑了!”

“未婚妻?!”乍一聽到這三個字,慕亦瀾愣了下,下意識的看向蘇念卿的雙手,矢車菊藍寶石在她無名指上璀璨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猛地擡起頭來:“今天早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慕家少爺求婚的傳言,看來是真的了

“都說無風不起浪,你說呢?”合上報告,慕亦塵緩緩擡眸,優雅不改的朝她笑了笑,帶着幾分明媚的帥氣:“怎麼樣,我的未婚妻,你還滿意嗎

“……”拿下鼻樑上的眼鏡,慕亦瀾有些無語的看着這個讓人頭疼的弟弟,揉了揉額頭,“小幺,這事慕太后還不知道吧?!”

“嗯,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不過我想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她現在應該也知道了。”那麼多雙眼睛看着,肯定有幾股風會吹到她那兒去,即便他不說,她也會知道,有人幫忙,他還省了打報告了。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不當回事兒,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慕亦瀾拿筆敲了敲桌子,沒好氣的提醒他,長輩式的教訓道:“慕太后是什麼樣的人你會不清楚嗎?你小子也太沖動了,如此不顧慮後果,你就不怕傷了人家姑娘!”

“姐,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既然決定了,就會負責到底。”緩緩站起身,慕亦塵眸光堅定的看着他,伸手摟過一旁安靜而錯愕的小女人,半笑着跟慕亦瀾介紹:“我的未婚妻,蘇念卿,蘇老首長的寶貝孫女。”

轉頭,他又跟蘇念卿介紹:“這是我五姐慕亦瀾,你的楚媽媽的妹妹。

難怪看起來很像,原來是楚媽媽的妹妹!

鑑於在她之前有過楚媽媽的事例,對於眼前這個媽媽級別的姐姐,她也見怪不怪了,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她禮貌的躬身問好:“阿姨好!”

她這一聲阿姨徹底把慕亦塵給雷了下,眼角抽了抽,他看向臉色平和的慕亦瀾,忍着笑:“姐,你覺得她是叫你阿姨好呢,還是跟着我叫你姐姐好呢?”

“拿我開涮是吧?!”慕亦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回病房去吧!有時間調侃我,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過慕太后那一關!”

“知道了!謝謝姐!”淺笑着應了聲,慕亦塵摟着懷裡的人兒步履優雅的出了副院長辦公室。

110章

度假村視頻監控室。

以vp客人的身份,蘇紹琛把監控室裡的保安都請了出去,安靜的室內,滿牆的監控圖像透着淡藍色的光。

兩排桌椅前,蘇紹琛交疊着雙腿,如同帝王般倨傲的坐在椅子上,眸光冷冽的看向被他強行邀請過來的蘇南風夫婦,劍眉輕挑,他緩緩轉過椅子,臉色淡漠的看向一臉不滿的蔣雅琴,輕扯了扯嘴角,“用這種方式請二嬸過來似乎有點不禮貌,不過,爲了少點麻煩,我覺得這個方法成效比較快!”

“紹琛,你請我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蘇南風看向椅子上的侄子,不解的開口。

昨天晚上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慕亦塵求婚過後他們幾個就沒見着影子了,讓他意外的是,不輕易露面的淩氏總裁出面招呼安置滿堂賓客,今天一大早起來見他們幾個急匆匆的離開,又怒氣騰騰的回來,甚至還帶着自己的妻子回來,二話不說就把他們請到了監控室,實在讓他一頭霧水!

“請兩位來這裡,當然是有好戲讓你們看一看。”說着,他冷冷掃了蔣雅琴一眼,調出游泳池那邊的監控錄像,轉過身看着訝異的兩人,閒散的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二嬸好好看一看!慕少說的沒錯,眼見爲實。”

蔣雅琴咬咬牙,底氣不足的瞪了蘇紹琛一眼,擡眸看向視頻監控。

幾分鐘後,蘇南風驚愕的轉過頭來,顫抖的指着畫面:“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念念人呢?!”難怪昨天晚上就沒見到她,果然是出事了!

“他們姐妹現在都在醫院裡。”輕靠在椅背上,蘇紹琛淡淡的解釋。

他的話剛說完,蔣雅琴就控制不住朝蘇南風炮轟:“你就知道關心那個賤人,你的女兒大出血流產了,怎麼就沒見你關心她!蘇南風,你事事都偏着那個丫頭,不會他是你在外面亂搞生下來的種吧?!”

“你胡說什麼!”乍一聽到這個,蘇南風勃然大怒,憤怒的瞪着尖酸刻薄的蔣雅琴,“念念是大哥的孩子,這種話我不想聽到第二遍!”

冷哼了聲,蘇南風指着監控畫面將矛頭對準蔣雅琴,“你瞧瞧你的女兒幹了什麼好事,未婚先孕這種事都敢做得出來,都是被你寵壞了!還有,她不是懼水嗎?怎麼自己跳下游泳池去了?!小時候的意外沒讓她長教訓是不是?因爲這事流產了,只能怪她自己自作自受!”

“你……你、你……好你個蘇南風,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她再怎麼說都是你的女兒,你不護着她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說得出這樣的話來,你還是不是人!你都不配當萱萱的父親!”

尖銳的吼叫聲嘶吼而來,迴盪在安靜的監控室裡,震着耳膜嗚嗚的疼。

“她還不配當我的女兒呢!你瞧瞧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冷冷一拂手,蘇南風憤怒的喘着氣看向臉色淡漠的蘇紹琛,緊張的問道:“念念人呢?她怎麼樣了?!”

“蘇南風!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你也被那個狐狸精迷昏了頭了嗎?!萱萱纔是你的女兒!你關心那個狐狸精做什麼!”再三從蘇南風嘴裡聽到對蘇念卿的熱切關心,蔣雅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滿腔的怒火,大聲朝他吼了過

“你給我閉嘴!念念就算不是我的女兒,也比你寵壞的女兒更聽話更懂事!”轉過頭,蘇南風冷冷的瞪了蔣雅琴一眼,陰沉而嚴厲的眼神看得蔣雅琴輕顫了下,顫抖着脣忍耐着那股洶涌氾濫的恨意!

“二叔不是該先問問恩萱怎麼樣了嗎?”瞧着蘇南風那緊張的樣子,蘇紹琛臉色陰鬱,微微扯開的嘴角掛着幾絲戲謔的意味,深邃的黑眸隱藏着某種暗流洶涌的情緒。

“我……”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蘇南風忙改口:“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在哪間醫院?!”

“恩萱流產了,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醒了。至於念念,她沒事,受了點驚嚇而已。”轉過椅子,他緩緩站起身,慵懶的倚在桌沿邊上,雙手插兜臉色沉冷的看着眼前的兩人,“這事爺爺還不知道,他老人家上了年紀了,能瞞着就瞞着。二叔,你應該懂得該怎麼做吧?”

“這是當然!”蘇南風點了點頭。

“恩萱也是我妹妹,我不是不能偏愛她,是她的所作所爲一直都讓我很失望,不論是楚斯寒的問題上,還是昨天晚上的事,她的所作所爲,實在讓人無法忍受!養不教,父之過。二叔,有些話我不想多說,當年你對父親允諾過什麼,想必你應該還記得清楚。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想過問,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你好好管教好你的女兒,這是我身爲晚輩,給您的最後一個忠告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似乎是聽出了蘇紹琛話裡的弦外之音,蘇南風緊張的看着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見到的驚慌。

“我是什麼意思,二叔要是一時半刻想不明白,可以回去慢慢想。對念念,我有身爲長兄的責任,也有對父親身爲男人的承諾,別讓我百年後沒臉去見他!”

轉頭,他看向一旁臉色蒼白的蔣雅琴,“二嬸,我是家裡的長子,也是將來要繼承蘇家所有一切的男人,蘇家的一切現在都是由我執掌,蘇家的面子不多,你可省着點兒丟!再怎麼說,蘇家也是名門,別讓人覺得蘇家浪得虛名!”

“你……”咬咬牙,蔣雅琴一臉怨憎的看向蘇紹琛,挽着手提包的手緊握成拳:“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我是沒資格教訓你,但是,身爲蘇家的長子,我有必要提醒你!今天在醫院裡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倘若還有下一次你再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咒罵念念,就別怪我這個晚輩失禮了!我若想要讓蔣氏在一夜間傾覆只是翻手間的事,二嬸若是想看看我的能耐,你可以儘管試試!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蔣雅琴嘴角一抽,哆嗦着雙脣沒敢再反駁。

蘇紹琛的手段在商業界大家都是有所耳聞的,只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拿蔣氏來威脅她!就算這股氣她咽不下去,在他的威脅面前,她也必須忍着!蔣氏是她大哥遺留下來的心血,怎麼也不能因爲她的一時衝動而毀在了她的手裡!

咬咬牙,她硬是把蘇紹琛給予的羞辱忍了回去。

“醫院那邊的事是他們年輕人的事,二叔二嬸就不要摻和進去了!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希望二嬸不要再做什麼丟人的事出來。”

站直身,他沒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出了監控室。

監控室門口,安靜站着的身影輕笑了聲隨之跟了上去,平穩的腳步聲揚起在走道上。

“這事就這麼完了?”莫如風轉頭着身邊的男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夠解氣。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大肆宣揚嗎?蘇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怎麼着也得讓她去給念念道個歉吧?就這麼放過他們,太不解氣了!

“如果現在再押着他們去醫院道歉,這事恐怕他們會更加記恨念念,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長輩,不是嗎?再者,念念身邊有慕少在,我們兩個,可以不用再當護花使者了!”

“我就怕慕少太過軟弱,真有個什麼事不敢動手!不像我,我可不怕給老頭子闖禍!他不一樣,慕家家業龐大,他要顧及的東西很多!”

聞言,蘇紹琛輕笑了聲,“慕亦塵這個人,你可別小看了他,他沒你想得這麼簡單。越是平靜的水面,說不定水底下暗流洶涌呢!他若沒有一點手段,市長這個位子,他未必坐得穩!我既然捨得把念念交給他,就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保護好念念。”

“好吧!聽你的!”點點頭,莫如風沒再多說什麼。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彷彿一切都自有預感,所以當慕亦塵接到慕太后的秘書打來的電話時,終還是微微愣了下,在慕亦瀾面前表現的那樣篤定,冷靜下來面對後續一切問題的時候,他唯一擔憂的便是慕太后那一關。

回覆電話的時候,他理智的走出了病房,正在玩遊戲的蘇念卿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凝重,來不及開口,人已經出了病房。

慕亦塵前腳剛走,楚斯寒後腳就踏進了病房,房門砰一聲關上,重重的回聲頓時拉回了蘇念卿的思緒!

看到他臉色陰沉的朝自己走來,她不禁擰起眉,握着Hpad的手也不由得收緊,強大的氣場籠罩在四周,讓她覺得周遭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了起來!

她從未看到過楚斯寒這副模樣,渾身散發着陰沉的氣息,像是從地獄出來一般,犀利的雙眼沁了森森的毒,恨不得從她身上剮出血肉來!

不用多想,他來這裡,定然是爲了蘇恩萱,爲他們那個流掉的孩子。

想到這,她不禁覺得諷刺,五年的彼此扶持,五年的付出,換來的竟然是他的怨恨和懷疑!以前她並不覺得自己傻,總以爲付出會有回報,現在回過頭去想,她還真是傻得可以!

收起手裡的東西,她冷冷擡眸,無懼的對上他森冷的眸光,涼涼的開口:“有事嗎?!”

楚斯寒冷冷的盯着她,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似乎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狠盯了好一會兒,“我還以爲你做錯了事會有點愧疚,看來是我想錯了!”

“愧疚?”冷笑了聲,蘇念卿戲謔的揚起嘴角,驕傲的迎上他森冷的眼神:“我並不覺得我有做錯什麼!楚斯寒,你以爲你看到的就都是事實麼?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而且有魄力的男人,如今看來,倒是我瞎了眼了

這麼容易就被蘇恩萱利用,她實在替他覺得可悲!

楚斯寒臉色一抽,壓抑着恨不得掐死她的衝動,幾近咬牙切齒的瞪着她,暗眸寒光凜凜,“我從來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狠毒,害死了我和萱萱的孩子竟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

“這事本來就不是我做的,我爲什麼不敢?!若是我做的,我不會不認,但不是我做的,我也決不會替人背黑鍋!也就只有你纔會愚蠢的相信她的嫁禍和算計,甚至還恨不得弄死我!楚斯寒,你的愚蠢和盲目,只會讓我更加的看不起你!”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他楚斯寒眼裡,她永遠都是惡毒而卑鄙的,蘇恩萱永遠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即便她付出再多,他都不曾學會如何去信任她!

他不愛她也就罷了,她可以慢慢學着放下這段單戀的感情重新開始,但是昨天晚上在游泳池裡,他竟然那麼狠心恨不得她去死的時候,她是真的怨恨他了!

他的一句話徹底把她打入地獄,讓她覺得自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她所執着的過去和所有的不甘,都成了最諷刺最可笑的笑話!

這樣的男人,她連愛上他都是一種羞辱,奈何她明白得這麼晚!甚至還是差點兒丟了性命才徹底醒悟,那她是不是該慶幸,她放手得及時,醒悟得及時?!

回過頭去想,她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是愛上這個男人哪一點,怎麼現在看來,他非但不英明神武,反而愚蠢得不可方物?曾經滄海,這些年她究竟是怎麼堅持過來的,連她自己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是因爲他替她捱過一刀,只是因爲感激麼?!

如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過去以往的種種美好,瞬間灰飛煙滅,眼前的男人不僅讓她覺得愚蠢,甚至狠毒得讓人覺得醜陋不堪!

“你給我閉嘴!”對上她咄咄逼人的叫囂,楚斯寒額頭青筋突了又突,握緊雙拳憤怒難掩,一字一句從牙縫間擠出:“我不允許你侮辱萱萱!”

“呵……果然很愚蠢!蘇恩萱在你心目中是善良的女神,可在我心目中就跟我在你心目中一樣的蛇蠍心腸!”冷笑了聲,她剛要擡眼的時候,黑影一閃,楚斯寒已經怒不可揭的擡手朝她脖頸上掐了過來,伴隨而來的還有男人嘶啞的怒吼:“你給我閉嘴!”

脖頸上一緊,她微微擡眸,晶亮而鎮定的貓眼落在他猙獰的臉上,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從未有過的陌生而諷刺,輕扯了扯嘴角,她戲謔的挑眉,艱難的開口:“怎麼……你想……掐死我替你們的孩子報仇嗎?別忘了……我死了……你可是要下來陪葬的!陪我這個狠毒的女人一起死……”

掐在脖頸上的手收緊了幾分,顫抖的手和她血脈上的脈搏貼和在一起,對上她死不悔改的眼神,他幾近瘋狂:“蘇念卿,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當初就不該救你!我若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讓你有機會害死我的孩子,還連累萱萱受苦,我絕不會挺身而出!替你這種女人挨那一刀,纔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事!”

“我突然覺得很慶幸,沒有愛上你這種狠毒的女人!”在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突然鬆手,厭惡和憤怒交織在那張臉上,“要死,你去死吧!我就算傾家蕩產一無所有,也不會和恩萱再分開!我等着看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下地獄!”

“不用等了,我現在就已經在地獄了!”冷冷揚起脣角,她微微轉頭掃了眼一旁桌子上削水果的刀子,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驕傲的揚眉迎向楚斯寒的憤怒和怨恨,妖媚的揚起紅脣,一把抓過桌子上的水果刀,在他錯愕的眼神裡,狠狠的紮在了胸口!

劇烈的疼痛一瞬間從胸口的痛覺神經爆炸開來,握着刀子,她忍着刺骨的痛,擰着眉擡眸,暗黑的貓眼光芒漸退,看向他的眼神驕傲而倔強,甚至可以說,還帶着一股決絕的孤勇,彷彿要以此斬斷所有的一切牽連。

“你……”來不及阻止,她已經一刀扎進了胸口。

在看到猩紅的血從灰白的病號服溢出,他突然驚慌了起來,昂藏的身軀微微一震,雙腿不自覺的輕顫着!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有些東西來得太快,由不得他抵抗,握緊拳頭,他冷冷的看着她,最後的冷靜皆因爲她這一刀子而消失殆盡!

“你以爲,你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麼?!”眸光輕顫,他不甘心的瞪着她,緊張的按下一旁的醫護呼叫器!

他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勇氣,只是從未看到過她這個樣子,決絕倔強得幾乎撼動他的執念。

不知道是因爲疼得想哭,還是真的覺得心酸,她咬着牙忍着覆上眼眶的淚水,這種時候都不願讓自己看起來那般軟弱。

“楚斯寒,倘若愛上你是錯的,那麼我今天所受的這一切,足夠償還欠你的,從此以後我蘇念卿再不欠你任何東西,你也沒有資格再來傷害我!”刺痛密密麻麻的在身體裡蔓延,她隱隱覺得呼吸開始變得沉重而疼痛,一股涼意從頭蔓到四肢,冷得她禁不住顫抖!

“我再重複一遍,蘇恩萱不是我推下去的!如果她再找我茬,我不會再看你的面子處處忍讓,我忍……並不代表我就好欺負!”捂着不斷往外溢血的傷口,她戲謔而蒼白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他的眼神隱隱多了幾分解脫,幾分譏嘲:“你最好一輩子都別後悔!”

微微喘着氣,她愣是倔強的忍着疼把刀子拔了出來,重重的扔到地上,刀子啪一聲落地,滑了幾步遠。

這時,慕亦塵恰好推門進來,瞥見地板上沾着血的刀子,頓時心頭一涼,猛地擡頭看向病牀上捂着胸口滿身血跡的身影,俊臉一慌,飛奔了過來

“念念……”替她捂着傷口,他冷冷轉頭瞪着一旁手無足措的楚斯寒,陰鬱而犀利的眸光從他身上掃過,俊臉再難維持那一貫的冷靜和自制,沉聲低吼:“你給我滾出去!滾”

轉過頭,他緊張的看着牀邊臉色蒼白的蘇念卿,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這會兒趕到的醫生魚貫而入,確認要進行緊急手術,急急趕來的慕亦瀾忙把一旁擔憂不已的慕亦塵拉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醫生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楚斯寒隔着一段距離站着,不敢靠向門邊坐立不安的身影,又不能就這麼離開,只能安靜的候着。

直到手術室的燈關閉,他才挺直身走上前,慕亦塵焦急的看着推門出來的慕亦瀾,懶得搭理身邊的人,急急的問:“姐,她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

“還好傷得不重,刀子沒扎進心臟去!縫了五針,等麻醉藥過去後應該會醒過來!”轉頭,慕亦瀾板着臉嚴肅的看着面前的兩個男人,厲聲質問:“剛剛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就出事了,你們兩個是不是給我解釋一下啊?

“刀子是她自己扎進去的……”看着自己的小姨,楚斯寒嘶啞着開口,收回視線的時候恰好碰撞到慕亦塵冰涼而銳利的眸光,讓他都不覺背脊一陣發涼!

“她自己扎進去的?不是你下的手嗎?她怎麼會這麼傻,自己捅自己一刀?當我們醫生太閒沒事做是吧?!啊?!”

“小姨,不是我……”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小姨,卻是兩個人都不相信他說的話,而他也不擅解釋,三個人之間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這會兒,他突然有些明白,剛剛蘇念卿爲自己辯解時,那同樣不被人信任的無奈和苦澀。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裡清楚!”冷哼了聲,慕亦瀾轉頭冷冷掃了楚斯寒一眼,氣得無話可說,轉身就走。

“這裡不需要你,你走吧!”推門準備進去的時候,慕亦塵頓了頓,背對着他冷聲開口,涼薄的聲音沁着一絲壓抑的冷意。

手術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楚斯寒站在門外,張了張脣卻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結果並非是他想看到的,看到她受傷,他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開心,更沒有報復的快感,胸口像是被人用手捂着,悶得他無法呼吸!

上一刻他還口口聲聲的讓她去死,下一刻她真的把命拋回給他,真的命懸一線了,他卻再沒法高興起來,固守的理念和想法,在她決絕的做法下,轟然坍塌。

踱着步子緩緩走回病房的路上,他的心再無法平靜,剛剛那一刻站在蘇念卿面前的冷絕和漠然撕扯着他的良心,腦海裡回放着的是她那絕傲而倔強的臉。

一刀子紮在胸口有多疼,他是清楚的,眼睜睜的看着她一刀扎進去,奇怪的是,那一刻,他竟然也彷彿嚐到撕裂般的痛楚,感同身受。

其實在她之前,他並不是沒有見過其他女人驕傲的模樣,可卻偏偏沒有哪一個是像她那樣,明明看起來是那樣難過,可又滿臉寫着隱忍和倔強,明明水霧已經瀰漫了整雙瞳眸,她卻還是有辦法讓它們無法落下來。

眼裡飽含着淚水,就連烏黑濃密的睫毛都彷彿沾染上了無邊無盡的水汽,沉重而又莫名悲傷。她就那樣倔強的瞪着他,決絕得斬斷所有關於他的一

他們終於劃清了界限了,她終於不會再糾纏他了,她終於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可爲什麼他一想起那張倔強的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什麼東西空了呢?

五年,整整五年,她陪伴他走過了青蔥歲月裡最美好的時光,有過笑聲,有過爭吵,也有過冷戰,他知道自己不愛她,可是在不知不覺間,這個他一向當做替身的女人,卻悄無聲息的成了他生活中的某個習慣。

習慣……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站在病房門口,他握着冰涼的門把手,深深吸了口氣,把剛剛那混亂的心思撇到了身後,他安慰着自己,只是被她扎自己一刀給嚇壞了而已,其實並沒有什麼,是他想多了。

推開門,當他看到病牀上朝自己看過來的嬌柔女子,整顆心也爲之柔軟了下來,走上前,他柔柔的撫摸着她的頭,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斯寒,你去哪裡了?”握住他的手,蘇恩萱擡眸緊張的看着他,她知道,蘇念卿也在這個醫院裡。

“我剛剛去找醫生了,他說你需要好好休養。”破天荒的,他對她撒了謊。

“哦,那我什麼時候能出院?!這裡好悶!”靠在他懷裡,蘇恩萱柔柔的撒着嬌,孩子沒了她並不傷心,反倒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早上媽媽過來的時候跟她說蘇念卿已無大礙,她還是有些失望,她以爲她會嚇得又得自閉症呢!

“過兩天吧,到時候我聯繫醫生再檢查一下,免得落下什麼後遺症。”擡眸,他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投射進來,刺鼻的藥水味充斥在鼻息間,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夕陽西下,安靜的病房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聞聲,正坐在窗邊椅子上翻看文件的男人微微擡頭,看清了來人,他緩緩合上文件站起身,低聲問:“怎麼樣了?”

走到窗前,凌子澈轉過身倚在窗臺上,瞥了眼還在昏睡的身影,淡淡開口:“已經搞定了,那幾間報社我已經交代下去了,對於壽宴上求婚的事,他們不會再肆意報道。應該能暫時壓制住。”

“沒想到他們還願意賣你面子。”並排靠在窗邊,慕亦塵輕笑了聲,讓凌子澈替他出面做這種事情也是迫不得已,壽宴上的來賓本是嚴格檢查的,卻沒想到自己求婚的舉動太過轟動,被有心人士捅到了報社去了。

爲了保護她,他只能暫時把各種傳言先壓下來,等將來她成爲了慕太太,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他不用再替她擔心,慕太太的頭銜,足夠壓制各種流言蜚語。

“不賣我面子,他們怕他們報社會成爲我下一個收購的目標。”微微一笑,他轉頭看向病牀上的身影,“她怎麼樣了?”

“縫了五針,還沒醒過來。”心疼的看着病牀上的身影,他輕眯起眼,插在兜裡的雙手緊握成拳。

昏黃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有些微光線落在她臉上,緊閉着眼的嬌顏安靜得讓人幾乎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

瞥了眼椅子上放着的某局的申請審批的文件,凌子澈沒好氣的看着他,“還沒醒過來你竟然還這麼好心情的看文件?!”

“我相信她會醒過來。”一句心有靈犀的信任,驅趕了他滿心的擔憂和緊張。

“一刀紮下去,楚斯寒還真下得了手啊!需不需要我請律師起訴他?這可是涉及刑事的案件呢!”

“不用了,不是楚斯寒下的手,是她自己紮了自己一刀。”

“什麼?!她……她自己傷了自己?!”凌子澈驚訝的看着病牀上的人,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哭笑不得,“她瘋了嗎?怎麼能這樣傷害自己!”

“她是想把當年楚斯寒替她捱過的那一刀還給他。”這話是蘇紹琛說的,他聽過後,砰然跳動的心深深被震撼着,幾近忘了呼吸。

“要還也不是這樣還吶!哪能這樣傷了自己!”她的固執,凌子澈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我剛剛看着她想了很久,大概能明白她的用意了。她是想斬斷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只不過選擇的方式極端了點,蘇紹琛說,她是因爲楚斯寒救過她,出於感激纔會愛上他的,這份情還不上,她會覺得一輩子還欠着楚斯寒什麼東西。我一直在等,等她揮別過去重新開始,沒想到會是這樣。”

“怎麼這麼傻呢!這樣就能斬斷過去嗎?我怎麼覺得像是自欺欺人?”

輕笑了聲,慕亦塵轉頭看了他一眼,“我記得前段時間跟市政協的人去寒山寺視察宗教工作的時候,寺裡的大師跟我講過一個故事。現在看到她這樣,倒是有些明白了。”

“嗯?願聞其詳。”

“故事是這樣的,有個人對佛祖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佛祖說: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那個人說:這些事和人我就偏偏放不下。然後,佛祖讓他拿着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裡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那個人被開水燙到馬上鬆開了手。佛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了。”

“痛了,自然就會放下…”佛偈太過深奧,他不懂,但看着她,他隱隱有些明白了。

對於太過固執的她來說,這種極端,未嘗不是一種痛的方式,痛過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鳳凰涅,浴火才能重生。

醒來的那一刻,蘇念卿聽到的便是這句話:“痛了,自然就會放下。”

微微睜開眼,她下意識的朝聲源處望去,昏黃的光線下,兩道身影在窗邊站着,看到她醒了過來,慕亦塵愣了下,繼而快步走到病牀邊,緊張的壓下身,柔聲問道:“醒了?”

“嗯。”輕輕的聲音從鼻息間傳來,她嚥了咽乾澀的喉嚨,忍着疼慢慢的滋潤喉嚨。

慕亦塵擡頭,從桌子上拿過棉籤,沾了水在她脣上塗着,動作仔細而輕柔。

走上前,凌子澈看了看時間,輕聲開口:“既然你醒了,那我先走了,順便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謝了!”慕亦塵轉頭,禮貌的道謝。

“不用。”擡眸看向牀上淺淡朝自己微笑的女子,蒼白柔弱,但那雙貓眼卻還閃着璀璨光亮,他突然有種錯覺,覺得她像是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野菊,開在頹敗蕭條的秋天,萬物寂寥的角落裡獨領風騷。

痛過了是否能放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像她那樣驕傲的人,既然選擇了用這種方式斬斷過去的一切,那她也將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成長起來。一如腐爛的傷口,只有忍痛割掉那些潰爛的地方,才能重新癒合,過程有點痛,但卻是最徹底最有效的方法。

“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了。”他朝她點點頭,迎來她淺淡的笑容後,淡然的轉身離開。

迷離的夕陽灑落在她臉上,有星星點點的光在深邃的貓眼裡跳躍,星點之間,還有慕亦塵那溫潤的俊臉。

“對不起……你或許無法理解我的做法,可是……我真的想重新開始。”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因爲感激而愛上楚斯寒,那麼就讓她把他所給予的一切都還回去,從此兩不相欠,她也無需惦記,瀟瀟灑灑的重新開始她的新生活。

那一刀她沒有扎得重,傷的不深,但足夠讓她把欠他的都還清了。

從此,楚斯寒於她來說,不再是救命恩人,也不再是愛人,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她跟他之間不會再有交集,她也不會再留戀曾經過去的一切

五年的付出和這一刀,足夠抵償他對她的恩情了,塵埃落定,五年疲憊的追逐,終於讓她學會了勇敢,學會了重新開始。

“你爲他付出的,足夠抵償他替你捱得那一刀,何必再傷了自己呢?”

“那不一樣。過去五年我爲他付出了很多,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至少他讓我學會了怎麼去愛一個人,怎麼去對別人好。我對他的付出不是出於感激,而是出於我固執的單戀,對他的感激,我只能這樣還給他。”

眨了眨眼,她嚥了咽口水繼續道:“也許你會覺得我很瘋狂,但我卻覺得,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徹底底的斬斷我和他的牽扯。”

她是那種寧願別人欠她,她也不願意欠別人絲毫的人,還欠着楚斯寒一份人情,將來即便和慕亦塵在一起了,她也會覺得對他不公平。

這個男人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所以她寧願傷了自己,也不希望他將來擁着一個在心裡某個角落還惦記着還楚斯寒人情的女人,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會覺得自己褻瀆了這個男人。

所以這一次,她是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讓自己漸漸變得強大,變得足夠完美,成爲足夠匹配上他的女人。

“我不是不愛惜自己,只是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只愛慕亦塵的蘇念卿,沒有楚斯寒,也沒有別人。”

她願意爲他而改變,努力成爲他期望中的那個女人。其實沒有人會知道要拒絕他這樣的男人有多麼難,也沒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動了心,事隔這麼多年,再度動了心。

不爲什麼,也不爲他的身份地位,只因爲他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讓她把所有的信任和整顆心,傾心交付。

他說,我相信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依稀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的笑容那樣的明媚,溫潤爾雅的模樣就好像冬日裡最溫暖的一縷陽光,照進了她身體裡每一個寒冷的角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擁抱。

也是因爲那一句信任,她才感覺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有了被認可的存在感。也是因爲這樣,她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任他,相信着他的決策和他的做法。

“傻瓜……”聽着她細細的述說,他恍惚覺得心裡梗着什麼,心疼着她的同時又爲她的這番話感動着,他一直以爲她這麼做只是爲了擺脫楚斯寒,重新開始,卻不想,她其實也是爲了他,努力的讓自己變成那個符合他要求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曾用心把他說的話聽進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努力的爲他做着一些事情,倘若她的心裡沒有他,又怎麼可能做到如此?

想到這裡,他的心,頃刻間海闊天空……

柔柔的撫着她的臉,他偏頭在她蒼白的臉上淡淡的印上一吻,輕柔的聲音夾着淡淡的薄荷香氣撲鼻而來,“以後別再讓我擔心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承擔,你有這個權利依靠我,知道嗎?”

“嗯!”她微微眯眼,朝他璀璨的笑着,“我終於找到一個大靠山了。

“傻……”聽着她孩子氣的回答,他沒好氣的颳了刮她的鼻尖,直起身看着她,眸光寵溺而溫柔

111章

晚飯的時候,徐衡送了吃的過來,看到他,蘇念卿有些意外,轉頭看着一旁正在文件上簽名的身影,隱隱覺得有些內疚。

聽到腳步聲,慕亦塵微微擡起頭,合上手裡的文件站起身,走到病牀邊,他把手裡的文件交給徐衡,打開保溫瓶,淡淡開口:“工程預算不合理,你跟他們說一聲,等我回去了開會再討論!”

徐衡微微愣了下,忙應了下來:“是,”擡眸的時候,瞥見他動作輕柔的把保溫瓶裡的白粥倒到小碗裡,吹涼了才送到蘇念卿嘴邊,所有的預感和猜測,皆因爲這麼一個動作而得到了證實。

其實本應該是在預料之中的,偏偏看到的時候,卻又發覺有什麼超出了他的預料。

跟在這個尊貴的男子身邊這麼多年,他還不曾看到過他對哪個女人這般溫柔體貼,看到今天這般,心裡也不由得訝異,其實並非他做不來那些男人該有的溫柔細緻,而是他不願,抑或是說,並沒有那樣的一個女人值得他如

直至今天,當他看到真有這麼個女人能讓他如此,他才恍然覺得,同人不同命,果真是各有各的緣法。

可能是因爲真的疼,一小碗粥沒喝多少,蘇念卿便搖着頭拒絕再張口,更多的是,慕亦塵這麼伺候着她,而且還是當着他的秘書的面,讓她很是不好意思,本就沒什麼胃口,這會兒更是吃不下什麼東西了!

明亮的燈光下,沒有血色的臉比以往多了幾分憔悴,原本神采奕奕的貓眼睛也少了往日的光彩,看着她這副模樣,慕亦塵心疼的嘆了口氣,也沒再勉強,抽過紙巾替她擦了擦嘴。

瞥了眼一旁候着的徐衡,她擡眸看向慕亦塵,柔聲開口:“你還是回去上班吧,市政府那邊那麼多事要忙,讓你在這裡陪着我,我過意不去。”

“傻瓜,說的什麼話,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顧你是應該的,不是嗎?!”微微眯眼,他擡手柔柔的拂開她臉頰邊的髮絲,半笑着揚脣扯開話題,“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那就快點好起來!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還等着你回去監工呢!”

提起這事,蘇念卿不禁擰起眉,懊惱又無奈:“我這麼不負責任,你這個市長不會撤銷我的權利讓我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吧?!”他要是真撤銷了她負責這個工程的權利,那她可就真成御用閒人了!

“你想哪裡去了?這個案子是你自己爭取的,我就算有這個權利,也不能濫用不是?”輕笑了聲,他似是讀懂了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頭安撫着:“放心吧,這個案子競標的時候我並沒有徇私,即便公開我們的關係,也不會影響到我的政務的,在這一點上,徐秘書再清楚不過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徐衡恍然回神過來,忙笑着解釋道:“蘇小姐放心吧,這個案子競標的時候確實是公正透明的,最後審覈的人是我,我也是按着程序辦事,並沒有徇私。”

蘇念卿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慕亦塵,溫潤清雅的俊臉上依舊是那一貫的雲淡風輕,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都很難從這張臉上看到異樣的神情,那雙深邃的眼,隱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我怎麼覺得你們倆一唱一和的在糊弄我呢?”眨了眨眼,她扯回正題上來,“慕亦塵,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說的是你回a市上班的事,你到底回不回去?!”

“你就這麼希望趕我走?!”聽着她有些惱的語氣,慕亦塵沒好氣的笑了笑,似乎並不惱,反倒一臉閒適的看着她,“我要是真走了,你捨得?!

“工作比較重要!”她不希望他因爲自己打亂了工作的步驟,有些公務是可以推遲延後,可是每天都有事要忙,越積越多到頭來只會讓他忙得不可脫身。

挑挑眉,他湊近到她面前,笑問:“難道你就不重要了?”

“……”雖是隨性的一句反問,卻在不經意間讓她覺得心尖微微輕顫了下,一時無言。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放心不下,即便回去工作,也不能安心!再說了,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嗯?”

“還有哥哥……”她小聲開口,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讓蘇大少來照顧他,恐怕會手忙腳亂吧?

“你哥哥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了,他不打算再當護花使者,你說怎麼辦呢?!”即便蘇紹琛願意過來照顧她,他還不願意呢!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歡假手於人。

“我……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被他這麼一說,她倒是沒了藉口,可又覺得不甘心:“你還是回去吧,我不希望你太累了!等過兩天出院了,我就回a市去。”

以後,她的生命裡不再有楚斯寒,也不必再爲他做任何事情,她可以瀟瀟灑灑的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努力的去達到自己的目標,成爲慕亦塵理想中的女人。

“出院的事不能由你決定,就你這樣有什麼後遺症怎麼辦?!”瞧她那恨不得馬上出院的樣子,慕亦塵臉色頓時暗了暗,“這次再不聽話,我可是有權下禁令的。”

“什麼……什麼禁令?!”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嚴厲的模樣,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不覺緊張了起來。

“你覺得會是什麼,嗯?”輕拍了拍她的臉,他沒好氣的笑了笑,不忘警告她:“你可別以身試法,以身試法的後果更嚴重!”

“那我聽話,你是不是會回a市去?!”跟她談條件可以,他也不能沒有籌碼就跟她談條件吧?!

聞言,慕亦塵愣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時候還知道跟他談條件,他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輕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的看着她,“真這麼希望我走?!”雖然知道她心疼他,不希望他太累,可他難免還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照顧她現在是他的責任,他不希望成爲那種連最起碼的責任都盡不到的男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只是一兩天而已,今天已經是星期四了,明天星期五你回去處理好公事,星期六還可以回來……”她已經替他做好了決定,這讓慕亦塵分外頭疼

“看來我不回去都不行了!”無奈的笑了笑,他轉頭跟一旁的徐衡吩咐:“去訂一班明天早上的機票。”

“好,我這就去!”不想再在這裡當電燈泡,徐衡匆匆告辭,臨走還不忘替他們關上病房的門。

徐衡前腳剛走,後腳房門就被人推開,聞聲轉過頭,慕亦塵看着門口站着的身影,微微愣了下,繼而輕笑了聲從椅子上站起身,等着門口的人進來

房門砰一聲關上,火爆性子的楚媽媽踱着步子一陣風似地走了過來,在病牀前頓住腳步,看了眼病牀上臉色蒼白的蘇念卿,心疼的擰起眉。

轉頭,她看向面前和煦優雅的弟弟,重重的把手裡的報紙拍在他胸口,控制不住聲量:“慕亦塵,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給我解釋解釋?!

若說慕亦塵在慕家比較怕誰,他老爸是一個,再者是他那脾氣暴躁的三姐,再然後纔是慕太后。

慕亦欣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越長年紀心性越像個孩子,整個慕家,沒人不怕她的火爆性子,就連爺爺都拿她沒辦法,於他,更是頭疼。

抓過胸前快掉下去的報紙,慕亦塵低頭淡淡的掃了眼報紙上的內容,輕笑了聲挑起眉,“三姐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你少給我打哈哈,你不知道念念是我未來的兒媳嗎?知道你還插一腳進來攪和什麼?!還嫌不夠熱鬧,你來錦上添花?!”

“姐,你這話可是有失偏頗,念念現在跟你的兒子楚斯寒沒有任何關係了,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將來的弟媳。楚斯寒給你找的兒媳再503病房,出門往左就是了,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瞧他那滿臉的笑容,慕亦欣氣不打一處來,又捨不得大聲責罵,楞是氣得幾乎冒煙。

七個堂兄弟妹間就數他年紀最小,一衆哥哥弟弟妹妹都疼他,老爺子更是捧在手心上呵寵着,由不得別人打罵,對於他那溫潤的性子,逮着誰都氣不起來!

深吸了口氣,她不甘心的瞪着他:“你這是明擺着跟我搶是吧?!”

“怎麼能說是跟你搶呢?成了你的弟媳,不也是一家人麼?只不過……

一家人的稱呼讓她軟了氣勢,她的本意確實是希望念念成爲她的家人,兒媳也好,弟媳也罷,她都不在乎,只是沒想到,那個男人會是她的弟弟!

輕哼了聲,她問:“只不過什麼?!”

半笑着,他側過身看向病牀上的人兒,笑得有些孩子氣:“只不過念念成了你的弟媳以後,她估計要改口叫你姐了!我擔心你會接受不了,不如現在先適應適應?!”

“你……你是想氣死我是吧?!”一波還沒給壓下去,他又給她整了一出刺激,慕亦欣就差沒開口罵人。

112章

“你……你是想氣死我是吧?!”一波還沒給壓下去,他又給她整了一出刺激,慕亦欣就差沒開口罵人。

“姐,我無意冒犯。”慕亦塵一臉閒適的聳聳肩,清雅的俊臉上笑意不改,適可而止的謙遜姿態,反倒顯得剛剛的調侃真是無意一般,溫潤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氣不起來。

“楚媽媽,您別生氣,這事我也有錯,沒來得及告訴您……”其實等她知道慕亦塵是她的弟弟的時候,她已經帶着他去見家長了,要怪也只能怪慕亦塵一直瞞着他跟楚斯寒的關係,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尷尬!

柔柔的開口,蘇念卿打斷兩人的爭執,略顯虛弱的看着慕亦欣,“我也是在爺爺的壽宴上才知道您是他的姐姐……”

“這事不怪你,你選擇了我家小幺,楚媽媽我也高興!”弟媳也好,兒媳也罷,到頭來都是一家人。

頓了頓,慕亦欣轉頭看向一旁的慕亦塵,板起了臉,臉色凝重而認真:“小幺,你給整出這麼大動靜來,是不是該回家一趟?”

“這不正打算回去麼?”本就有此意,慕亦塵也沒找理由推脫,淡淡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擡眸的時候對上蘇念卿擔憂的眸,安撫的笑了笑,“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相信我,嗯?”

“嗯,路上小心!”因爲相信他,所以她即便擔心,也還是對他有信心

“走吧,這裡有我呢!”瞧這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慕亦欣輕笑了聲,難得看到她這個五年不近女色的弟弟動情,也禁不住調侃:“好了,別依依不捨了,你姐姐我又不會把念念拐跑了,怕什麼!走吧走吧!”

對於她的調侃,慕亦塵只是揚了揚脣淺笑着,也沒反駁,深深看了牀上的人兒一眼,萬千言語,一眼穿透千年,所有的濃情全漾在了那雙深邃的眸中,不過是分開一會兒,他卻也覺得分外不捨,最終在她嬌柔的笑靨中,他淡雅的轉身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咔噠一聲關上,轉身擡眸,面前不遠處兩道身影,正安靜的站着等他出來。

走上前,他把車鑰匙遞給徐衡,淡淡吩咐:“你先去取車,我等會下來

“好的!”接過車鑰匙,徐衡快步離開。

微微擡眸,慕亦塵看向面前臉色不悅的慕亦瀾,微微眯起眼,溫潤的揚脣:“姐,我要的東西呢?”

“你先告訴我怎麼回事!爲什麼非要這份藥檢報告不可?!”慕亦瀾擡手揚了揚手裡的一份報告,“楚斯寒沒跟我要,反倒是你來跟我要!老七,你到底想做什麼?!”

“姐覺得,我想做什麼?”挑挑眉,他笑得一臉無害,深邃的眸如同晴空藍碧,愈是雲淡風輕,愈是讓人琢磨不透。

“我怎麼知道你想做什麼!”從小到大,一衆堂兄弟妹裡,就數他的心思最讓人琢磨不透,溫潤謙雅,事事考慮周全不讓自己有任何意外狀況,這張永遠都帶着笑容的臉,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更讓人無法從中看出他在想些什麼!

大哥一直都說,老七纔是他們中最深沉的一個,沒人能猜得透他的心思,那時候她一直以爲他不過是個孩子,心思單純沒有別的想法而已,再加上他那溫潤隨和的性子,怎麼都不像他想的那樣,卻不想多年後,當她看着剛成年的毛頭小子冷靜果斷的處理意外狀況時,才恍然明白,她的這個堂弟果真並非看到的那樣簡單。

“既然不知道,那姐還是不要知道好了。”輕笑着,他緩緩收起手裡的文件,似乎並不打算解釋這裡頭的糾葛。

“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嗎?!楚斯寒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解決,你插一腳進去,不是添亂麼!”

“嗯哼,姐說的沒錯。”半真半假的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幾分散漫:“我也沒打算摻和進他們的事情裡去,我只不過是想……守護我所珍視的人而已。”

尾音餘繞,慕亦瀾卻看到了那張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漾着再認真不過的神情,沉靜的眉目像極了小叔年輕的時候,有些許的光從他澄澈如墨的眼底滲出,緩慢悠然,無聲息間蔓延成海,堅定得讓人無法忽視。

因爲年齡的差距,他們六兄妹可以說是看着這個幺弟長大的,她的兒子跟他還是同齡,在很多方面,甚至還不如他的這個小叔。

這麼多年,除了五年前的那個意外,她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過有誰能入得了他的眼,能讓他如此這般認真的對待着,呵寵着,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的供奉着。

在昨天他們進來醫院的時候,看到那個蘇家的小姐,她還以爲他只是寂寞了,玩玩而已,卻不想,竟是認真的。

那個曾經是楚斯寒的女人,沒想到會讓他上了心,甚至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當衆求婚,先斬後奏的方式讓今天一早整個慕家鬧得雞飛狗跳雞犬不寧,讓他卻還能這麼淡定的跟她開着玩笑,自信淡定的模樣連她這個快過半百的人都自嘆不如。

“你既然想守護她,就別讓人失望!”

慵懶的眉目間隱約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我什麼時候讓姐失望過?”

慕亦瀾愣了愣,仔細想想,看着他長大,他確實不曾讓所有人失望過,也一直都是慕家的驕傲,整個慕家都以他爲榮,否則也不會因爲他這一出當衆求婚,鬧得滿城風雨。

擺了擺手,慕亦瀾沒好氣的轉過身,“回家去吧!過不了三司會審,你想把她娶進門沒這麼容易的。”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轉過身來,“爺爺過幾天要去看演習,你可把握好機會了!”

“嗯,我知道!”點點頭,目送慕亦瀾離開後,他低頭掃了眼手裡的藥檢報告,俊臉沉靜的再看不到絲毫表情。

擡眸,涼薄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503號病房的門牌上。

安靜的夜晚,長長的走道上燈光泛白,空氣中瀰漫着消毒藥水的味道,頭等的白熾燈光打在他臉上,輕蹙着眉宇間,依稀可看到淡淡的陰影。

病房門口,隔着玻璃,他看了眼病房裡的人,緩緩擡手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應可後推門進去,看到是他,楚斯寒從椅子上站起身,淡漠的俊臉上掠過輕微的訝異。

慕亦塵掃了病牀上臉色不悅的蘇恩萱一眼,悠然的轉過頭來,優雅而不失禮貌的開口:“我想跟蘇小姐單獨談談。”

這話不是請求,至少楚斯寒並沒有聽出他語氣裡有任何請求的意味,反倒覺得他開口下了一道不帶任何尖銳氣息的命令,卻又有一種無形的魄力,讓他不得不服從。

楚斯寒看了病牀上的人一眼,擡眸對上慕亦塵淡然而深邃的眼神,安靜的點了點頭,徑自走出了病房。

楚斯寒一走,蘇恩萱也無畏再維持乖乖女的模樣,不屑而輕蔑的挑挑眉,“不知道慕少想跟我談什麼?!”

“我手頭上正好有一份報告,蘇小姐可以看看。”說着,他把手裡的藥檢報告遞了過去,不忘提醒:“蘇小姐要是有什麼看不懂,可以提出來,我很樂意爲你解答。”

輕哼了聲,蘇恩萱接過他遞來的幾張紙,隨手翻看了起來,卻在看到那上頭的內容後,驕橫的臉色漸漸變得僵硬起來,抓着紙張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猛地擡頭,她緊張的看着他,眸光閃爍,驕傲的臉上再沒了剛剛的輕蔑和不屑,反倒是帶着幾分懼怕:“這……這個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

“至於我是怎麼得到的,蘇小姐就不用知道了。孩子的事,想必蘇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米索前列醇片的效用。”

他的話讓她不由得慌了起來,緊張的瞪着他:“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該死!還真是防不勝防!

“我沒有別的意思,今天來,只是跟你做個交易而已。”挑挑眉,他從兜裡拿出那個黑色的u盤,面色不改的開口:“這裡有度假村游泳池的監控錄像,蘇小姐做了什麼事,也許沒人比它看得更清楚了。倘若這兩件東西落在了楚斯寒手裡,蘇小姐恐怕需要找個好一點的藉口來跟他解釋了!”

“你……”做賊心虛,看到那個u盤她不由得雙手一緊,白色的紙張被抓出了層層褶皺,緊張的瞪大了眼睛,雙脣輕顫,極力的忍耐着涌上心頭的懼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是她太大意了!她竟然會忘了讓人取走游泳池那邊的監控,讓他有機可乘!倘若讓楚斯寒看到這些監控錄像,她就是長了千張嘴都解釋不清楚了!

“我的條件很簡單,請蘇恩萱小姐不要再去找念念的麻煩,你和楚斯寒的事情我不會干涉也不會過問,但是事關念念,我的忍耐就是有限度的。倘若還有下一次,我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來跟你談了!”

輕笑了聲,他指着她手裡被抓皺了的紙張,“這份藥檢報告蘇小姐好好留着做個紀念,方便提醒你。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113章

首都的夜晚璀璨繁華,從蜿蜒的高架橋上看下去,前方是一片燈火輝煌,城市裡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大廈縫隙裡,喧鬧的街道燈火流溢,有一種異常熱鬧的溫暖。

低調的車子緩緩朝四環駛去,車子只有兩個座位,一向不喜歡坐副駕駛座,剛從樓上下來,慕亦塵便讓徐衡坐了過去,由他開車。

他的決策,徐衡鮮少會有異議,一如他不喜歡乘電梯,他便跟着他每天爬十二層的樓梯,他的習慣,身爲秘書,從不適應到現在融成生活的一部分,時間短暫卻又漫長。

四周明亮的路燈明晃晃的從視線裡閃過,迷濛的車窗外,燈火朦朧得彷彿罩着一層霧氣,頭頂上是深黑無邊的夜幕,嵌於其上的萬千星子密密麻麻,奇異的璀璨奪目。

轉過頭,徐衡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昏黃的燈光從他柔緩的側臉上閃過,清雅明晰的線條漾起淡淡的光暈,有些話,他知道問出口或許會顯得唐突,卻又忍不住好奇,張了張口打破車裡的寧靜:“市長是打算結婚了嗎?”

剛剛在病房裡,聽到他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的聲音說起“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他確實也驚訝了,在a市的時候就知道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不一樣,甚至爲了她屢屢破例。

從不主動提出應酬的市長,爲了替她鋪}好以後的路,第一次請市裡的各部門領導吃飯,也是第一次爲了她而徇私了一回。

那麼多的第一次,他以爲那個女人於他來說只是特別的,卻沒想到,再次見面,恍如隔世一般。

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不論是在什麼樣的職位上,他的光芒一直都倍受女職員女領導的矚目,甚至在投票選舉的時候,也是因爲他溫潤儒雅,謙和有禮的形象,獲得各年齡階段的女性公民的喜愛,他甚至還聽到有幾位大媽,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他當女婿。

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他以爲這個男人只是熱愛着這片土地而已,卻不想他是首都大家族之後,尊貴如他,斂去了與生俱來的光環,謙遜且兢兢業業,盡心盡責的爲這個城市的人民生活得更好而努力着。

這輩子,平心而論他真正佩服的人不多,慕亦塵是其中一個。

聽到他問起這個問題,慕亦塵似乎並不訝異,柔和的側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弧,迷離的燈光從涼薄的脣角掠過,徐衡似乎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寵溺和溫柔。

“結婚,我是有這個打算,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慕太后那關倘若過不去,即便他來強硬的,將來在慕家,念念肯定也會受委屈,他不希望他給的愛成爲她的負擔。

“可以適當的給彼此一段時間瞭解。”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閃婚雖然是年輕人的新潮,可婚姻需要兩人用心經營,彼此都不瞭解,婚後的磨合期會無限拉長,到時候一個不經意便矛盾重重鬧得不可開交。

“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我會認真斟酌,希望慕太太的身份不會給她帶來委屈。”

漫長的二十幾年,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將要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走下去,真正讓他動了心的,是在馬術俱樂部的那天。

漫天夕陽下,她咬緊脣瞪着他,骨碌碌的貓眼兒在耀眼的陽光下,閃爍着靈動的光芒,如若萬里黃沙中裸露在外的璀璨鑽石,炫目得讓人誤以爲那不是凡塵之物。

只是一眼,那風情萬種的一眼,讓他認定了自己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隔着夜色,徐衡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隔得不遠,他幾乎能看見他脣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偏是這樣,才愈發讓他覺得那是在想念一個女人時,纔會露出的屬於男人的溫柔。

西山壹號院。

這個地方徐衡這麼多年只來過兩次,加上這次是第三次,上兩次是老司令生病,慕亦塵不分晝夜的伺候着,他千里迢迢的送文件過來。

據他所知,這個地方,深度解析海淀世家情結,擇址歷代皇室、顯貴居住的西山境界,獨佔西山東首百望山麓,可以說是以稀世的地段雕琢出來的稀世大宅,百米梧桐濃蔭大道,瀚景環伺,宅、園、院三者相輔相成,相互獨立,復甦了頂級居住境界中的私園情愫,恢弘鑄造出屬於西山的首席大院

整座大院也詮釋了頂級人羣對上乘居境的上層需求,藉助釣魚臺國賓館的規劃理念,採用莊重尊貴的西郊大院規制,滿足了像慕家這樣的中國翹楚對理想居住境界的要求,這個大院對於“大院文化”的完美詮釋也得到業界高度肯定,成爲躋身世界之巔的中國代表大宅。

大院門口,荷槍實彈的士兵走上前,昂首挺胸面色嚴肅的檢查他們的通行證,擡眸看了駕駛座上的人一眼,恭敬的遞迴通行證敬了個軍禮,然後放行。

戒備森嚴的高牆大院,筆挺威儀的警衛門崗,這一直都是軍區家屬大院的生活方式,剛開始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徐衡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緊張得就連捧着資料的手都在往外冒着汗。

車子駛入大院,繞着迎賓大道往裡駛,兩側整齊排列的法國梧桐,宛如向主人行注目禮的皇家衛士,即便是在夜晚昏暗的燈光下,也能讓人感到回家之路充滿尊貴的儀式感。

因爲不在家裡多做停留,車子停在了門口,從車裡下來,慕亦塵擡眸看了眼燈火明亮的宅子,深吸了口氣挺直脊樑,領着徐衡走了進去。

即便踏進去,即將要迎接的是一場暴風雨,爲了他要守護的人,他也會勇往直前。

聽到開門聲,老管家關叔從客廳出來,見着是慕亦塵,忙走了過來替他拿手裡的東西,關叔是老司令的警衛員,戰爭年代失了雙親,跟着老司令走南闖北,直到在首都定居後,老司令讓人給他買了套房頤養天年,關叔捨不得他,寧願在慕家當個管家,也不願無依無靠的過日子,老司令軟了心,由着他留了下來。

在慕家幾十年忠心耿耿,有時候就連慕政勳和慕太后也敬他三分,看着慕家小幺兒出生長大,膝下無兒無女,對於慕家的小幺也是寵愛有加,早早候在門口等着慕亦塵回來。

“關叔,這些東西不用拿上樓,我今天晚上不住家裡。”由着老管家接過手裡的東西,慕亦塵淡淡開口。

“好,我知道了!”轉頭看了眼客廳,他小聲的叮囑:“慕太后今天心情不好,你說話悠着點兒,別刺激她,知道沒?!”

“嗯,爺爺呢?”點點頭,慕亦塵問道。

“老爺子在樓上,今天除了你兩個姐姐之外,其他人都回來了,家裡可熱鬧了,都等着你回來呢!”

“都回來看好戲麼?”輕笑了聲,慕亦塵懶懶的眯起眼,清雅溫潤的臉上揚起幾分淺淡的輕佻,一整個家族的人都趕回來三司會審,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備受矚目了?!

一下子全涌了回來,能不是來看戲麼?關叔無奈的笑了笑,也沒道破,跟在他身後進了客廳。

燈光璀璨的大客廳裡,水晶吊燈灑下迷離的光,整個客廳的設計大氣而不失典雅,厚重中透着一股莊嚴的貴氣,淺黃和淺棕的合理搭配,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最佳效果。

偌大的客廳裡,二十幾個人聚在一起,卻不顯得擁擠,三三兩兩分開而坐,彼此小聲交談着,落地窗外,遠山朦朧,窗邊還有對小夫妻你依我濃,熱鬧非凡的場合看起來像個奢華的晚宴,若不是見識過這個家族人員龐大,徐衡真的很難想象這只是個普通的家庭聚會。

客廳朝外正前方,兩張沙發椅上,慕政勳和慕太后安靜的坐着,聽到腳步聲緩緩擡眸看向玄關,慕政勳擔憂的看了兒子一眼,再看看身旁臉色不佳的妻子,一時間也不知道幫誰纔好。

原本交談着的幾個人也因爲慕亦塵的到來而安靜了下來,幾乎是在幾秒鐘的瞬間,原本熱鬧的客廳,一下子變得沉靜,幾十雙眼睛紛紛看向踏進客廳的男人身上,看好戲的意味明顯比關懷熱切多了。

五年不近女色的慕家小幺兒,對外一直都是慕家的驕傲,提起他,整個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幾乎沒有人不看好慕家的這個小幺兒,即便其他後生小輩也奪目出衆,光芒卻遠不及這個身爲長輩的慕亦塵。

緩緩頓住腳步,慕亦塵擡眸慵懶的掃了眼客廳裡衆多雙眼睛,隨性的揚起脣角,側過身接過李阿姨遞過來的玻璃杯,漫不經心的喝了口水,吩咐李阿姨招待徐衡後,這才邁開腳步走上前,“今天怎麼這麼熱鬧?這副陣仗,不會是專程等着我回來吧?!”

“小叔叔!”從爸媽懷裡溜出來的慕絮兒屁顛屁顛的走上前,緊張兮兮的朝他眨了眨眼,暗示他小心爲上,瞧她那鬼靈精的模樣,慕亦塵笑了笑,捏捏她的臉拉着她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老大慕亦飛的寶貝孫女苗苗見着,不甘心失寵,從爺爺懷裡蹭到了地毯上,沒等慕亦飛伸手去攔着,四歲的小人兒已經跑到了慕亦塵腳邊,手腳並用的往慕亦塵懷裡蹭。

“叔爺爺,抱抱……”小傢伙抓着胖胖的爪子,糯糯的聲音分外惹人憐愛,慕亦塵柔下臉色,伸手把粘人的小傢伙抱到懷裡,寵愛的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親,略有感慨:“苗苗啊,每次聽到你喊我叔爺爺,叔爺爺總覺得倍受打擊!”

奈何他的輩分高,大哥年紀比他老爸慕政勳還年長,他的長侄子比他大了五歲,按着輩分還得喊他一聲小叔叔,從小到大,大院裡的一羣發小,沒少因爲這事把他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調侃一回!

小傢伙不懂什麼意思,眨巴着眼睛在他懷裡蹭着,小腿兒還不忘蹬着一旁的慕絮兒,爭寵的模樣可愛得讓人不忍心責備。

慕絮兒無語的按住她的腳丫子,惡狠狠的瞪着她,咬着牙警告:“再敢蹬你姑姑我,小心我打你屁股!”

手一鬆開,小苗苗非常聽話的繼續未完的業績,繼續蹬着,恨不得把她從沙發上趕到一邊去,兩個傢伙就這麼給耗上了。

這刁蠻的丫頭是家裡的寶貝,小小年紀就懂得欺負她,惹不起而且還躲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小叔叔比她老爸帥,打從這個小丫頭片子懂得識別人以後非要蹭在他那兒,搞得她都快失寵了!

“苗苗……”慕亦塵沒好氣的看着準備掐架的兩丫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按住小苗苗的蘿蔔腿,長輩式的教育:“這是小姑姑,你不能沒禮貌,知道嗎?!”

陪着倆丫頭玩鬧了一會兒,慕亦塵這才擡頭看向對面臉色嚴肅的慕太后和慕政勳,薄脣輕微上揚,這纔開口喊了聲爸媽。

重頭戲在後面,周遭一衆人都噤了聲,等着看慕太后如何處理這事。

在這個家裡,真正有說話權的不是慕政勳,而是慕太后,慕政勳寵妻在圈子裡是有名的,模範丈夫的稱號自然不是弄虛作假。

奈何慕政勳是老司令的小兒子,老年得子的他,對這個兒子甚是寶貝,兒子願意當個“妻管嚴”的模範丈夫,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是順着他的意思,於是乎在這個家裡,依着輩分和身份,慕太后儼然成了專政獨裁的大人物。

緩緩站起身,慕太后冷眼掃了眼沙發上的兒子,犀利的眸光透過金邊眼鏡沉沉的落在他身上,烏黑的長髮盤成髮髻,耳垂碎鑽耳釘在璀璨的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淺卡其色手工定製的西裝套裙剪裁合理,恰到好處的顯露出她修長的身姿,只是這樣站着,強悍而精煉的女強人氣息難掩那豪門貴婦的優越風韻,即便已經步入中年,保養得極佳的臉上,也看不到絲毫歲月碾過的痕跡。

“小幺,到書房來,媽有話跟你說。”轉過頭,她冷冷-轉身,踩着高跟鞋步上樓梯。

她一走,強大的女王氣息漸漸消散,全場唯獨沒覺得有任何壓力的慕亦塵聳了聳肩,把懷裡的小丫頭交給大哥慕亦飛,轉身跟着上樓。

114章

偌大的書房,淺黃色的燈光從復古的回字形水墨吊燈上灑下,與客廳截然不同的風格,整間書房採用的都是中國風復古設計,分爲裡間和外間。

外間的擺設和裝潢洋溢着濃濃的古風,檀木桌椅,褐紅色的復古書架沿着牆壁而立,鏤空雕刻的木質沙發上鋪着厚厚的軟墊,暗紅和暗灰搭配的復古坐墊,使得整個外間大氣典雅。

透過鏤空的屏障和高楹窗,裡間的風格如同江南水鄉的小家碧玉,潔白的牆面上畫着手繪的水墨垂柳漁翁垂釣,燕子高飛桃花璀璨,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江南水鄉的氣息。

踏進書房外間,慕亦塵淡淡的掃了眼,沒在外間找着慕太后,於是繞過屏障踏進裡間,安靜的室內,依稀可聞茶水呼呼沸騰的聲音。

平常跟慕太后說話,一般都是在外間,他們兩個的關係,在書房裡沒有母子,尤其是在外間那略顯霸氣風格濃郁的地方,慕太后就是垂簾聽政的太后,他跟她說話,更不需要客套,也不需要恭維和奉承,有什麼說什麼,說完了就走人。

但是書房的裡間不一樣,他知道在這裡,慕太后就是小家碧玉,斂去了女強人的氣勢,甘願做個依偎在男人身旁的嬌小女子,所以每當她在這裡跟他說話,他都要繃緊了神經!

你怒,我或許還能從你憤怒的表情來琢磨出你的心思,但是你越是安靜,不顯山露水,愈是無法猜透你的心思,此時此刻的慕太后便是如此。

這個地方他不常進來,即便是他老爹慕政勳,也不常來,很多時候都是慕太后一個人在這裡,品着茶,安靜的想着事情。

很多年以前他並不懂慕太后的心思,很多年以後他依舊不懂,因爲慕太后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寂寞的,是他身爲兒子懂事這麼多年後,從未看透的寂寞。

依稀記得很久以前,他就站在鏤空的楹窗旁,安靜的看着她一身雲錦旗袍,端着茶杯出神的想着事情,那張驕傲的臉上,瀰漫着濃濃的寂寞和憂傷,那個時候的他,有着跟父親一樣的心疼,問過父親是什麼原因,換來的只是慕政勳淡淡的一聲輕嘆。

楹窗邊,慕亦塵緩緩頓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優雅的坐入一旁的木質沙發,慵懶的交疊起雙腿,擡眸看向對面泡茶的慕太后,淡淡開口:“媽想跟我說什麼?!”

沙發上的女人安靜的泡着茶,動作優雅,神情專注,並沒有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纖細的雙手擡起落下,處處都散發着濃濃的修養,讓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在驚鴻軒看着蘇念卿泡茶的模樣,同樣的女強氣勢,同樣的驕傲,卻能使出同樣優美的姿態。

他並非有戀母情結抑或是喜歡女強人,而是這麼多年,慕政勳這個模範丈夫在慕太后“妻管嚴”之下,還能寵愛疼愛如斯,讓他耳濡目染的看到了他們之間二十幾年相濡以沫的愛情。

他很尊敬這樣的愛情,所以對於愛情的追求,他也有他理想中渴望的方式,一生一世一雙人。

泡好茶,慕太后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而後再給自己泡了杯,濃郁的清香瀰漫在空氣中,稍稍壓制了周遭沉悶的空氣。

“我想跟你說什麼,想必你也清楚吧!”端起茶杯,慕太后緩緩擡眸,卸下了眼鏡,美麗而略帶一絲嫵媚的雙眼,完美的曝露在燈光下,略顯涼薄的聲音緩緩傳來:“我想知道的是,你回家來,是想跟我說什麼。”

不過是兩句話,氣勢強悍的女人便把問題拋回給了慕亦塵,讓原本勝券在握的他,隱隱感到了幾分壓力。

蘇老首長壽宴上求婚的事,他確實是有意要借別人的口把這事捅到慕太后那兒去,讓她先有個心裡準備,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傳言於他來說,利弊相衡。

他不是個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的人,正是因爲把所有的後果都想清楚了,纔會下定決心利用這次的機會,從試用期跳過將男朋友直接變成未婚夫。

和蘇念卿在一起,他有過太多的不確定,正是因爲這些不確定,讓他不敢輕易的出手,不敢輕易的放棄和等待,雖然他等得起,可等待裡的變數,也許頃刻間會讓他一無所有,他只能在深思熟慮後,極早的讓她冠上慕太太的頭銜。

對於他所認定的人,不管過程如何,目的地都是他預期中的,在結果的判斷上,他都不容許自己有任何差錯。

“我想說的話不多,媽,這是您兒子我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跟您說話,我希望您不會覺得我是在犯糊塗。您瞭解我的性子,倘若我只是一時衝動,恐怕我早就回家來了,也不會等這個時候。”

“所以呢?”磕了磕杯蓋,慕太后撥弄着茶杯裡的茶葉,淡淡的問。

“所以我希望您能同意,我跟念念的婚事。”其實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作聲,可是彷彿就在某個瞬間,慕太后撥弄茶葉的手微微頓了下。

許是掩蓋得很好,慕太后微微揚起嘴角,驕傲而淡然的臉上揚起淺淺的弧度,不像是嘲諷也不像是戲謔,反倒是有幾分期待,“認識不到兩個月,你就跟我談婚事,你對她瞭解有多少?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哪裡值得你喜歡,你都弄清楚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並沒有打亂慕亦塵的思路,清俊的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表情,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會這麼問一般,修長的手緩緩端起茶桌上的茶杯,優雅的品着茶,不急不緩的開口回答:“媽不是很清楚,您兒子我不是一向都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麼?!”

“也有句話說,愛情裡的人都是傻子。”慕太后淡淡的反駁,兩人姿態優雅,品茶的模樣也是如出一轍的閒適,可還是能讓人感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爭鋒相對的氣息。

他挑挑眉,慵懶的反駁:“愛情有時候需要時間去證明。”

“有時候時間也能推翻愛情。”慕太后淡淡的提醒。

“我有這個信心,因爲我是媽的兒子,不打沒把握的仗。”

他那自信熠熠的模樣落在慕太后眼裡,像極了當年的慕政勳,沒由來的,她的心軟了一片,只是儘管如此,她心裡的那個疙瘩,二十幾年了,依舊無法釋懷。

可就在昨天,慕亦塵當衆求婚的行爲,再次刺激了她,刺激她回憶起當年那不願回首的記憶。

“是嗎?”輕笑了聲,慕太后挑挑眉,揚起的嘴角掛着淺淡的戲謔:“你應該很清楚,她曾經是楚斯寒的未婚妻,別忘了你的身份!”

“您也說了,只是曾經,而不是現在。所以我感謝楚斯寒婚禮上的放手,沒有鑄成大錯。至於我的身份,您兒子我很清楚我是慕家的人,但是媽也該明白,我們慕家,並不需要商業聯姻,也無懼流言蜚語。我想,您也不會把您唯一的兒子當成棋子,用他一輩子的幸福去維繫你的商業帝國,不是嗎

挑挑眉,慕太后輕哼了聲,緩緩擱下手裡的杯子:“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我不同意你娶她進慕家的門!”

“理由?媽若是不同意,需要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你以爲我還不夠了解你嗎?不管我說什麼,都不可能說服你,理由是什麼都只是幌子!”她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她這個當媽的比誰都清楚,即便她說出千萬個理由,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誰都無法撼動他的心思。

“媽既然說不出理由來,爲什麼就是不同意?蘇家也是名門,你想要門當戶對,我也沒讓你丟臉。你想要我娶大家閨秀,念念也是大家閨秀,紅三代軍二代官二代的身份足夠匹配您兒子我!我倒是不明白了,您不同意到底是因爲什麼!”

“就因爲她是蘇行風的女兒我就不同意!你想娶誰,媽都不會有意見,就算你娶個小明星迴來,媽也可以替她擺平娛樂圈的風波,但是唯獨蘇行風的女兒不行!”突然拔尖的語調,讓慕太后隱忍的情緒漸漸爆發,某個名字勾動了她某根神經,原本高貴而驕傲的臉上燃起了淡淡的怒火。

“什麼意思?”似是聽出了什麼,慕亦塵微微擰眉,“爲什麼蘇首長的女兒就不行?蘇首長是軍中上將,他的女兒有哪一點配不上您兒子?!”

歸根究底,這纔是原因,慕太后不同意不是因爲他要娶的人是誰,而是蘇行風蘇首長!只是,人死如燈滅,蘇首長都不在了,到底有什麼天大的怨恨,會讓她連自己唯一的兒子的幸福都不管不顧?!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只要我活着,你就別想把她娶進門!”冷哼了聲,慕太后冷冷從沙發上站起身,也不管慕亦塵是什麼臉色,快步走出了書房裡間。

“媽……”跟着起身,慕亦塵快步追了上去,急急的拉住她的手,側過身擋在了她面前,一臉的不解而懊惱,“這是爲什麼?你跟蘇首長有什麼恩怨嗎?!”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冷冷掃了他一眼,慕太后移開視線,“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的!就算是你爺爺來求情,都一樣!”

“上一輩的恩怨,爲什麼要讓下一輩的人來承擔?!這對我來說並不公平!”

“從小到大,你做什麼事媽都不會過問,但是想讓她當我的兒媳,不可能!在任何事上你要怎麼公平都可以,唯獨這件事,不行!”

“媽……”完全沒有迴轉的語氣,讓慕亦塵也有些焦躁,禁不住開口威脅:“您就不怕我再先斬後奏嗎?!”

“你有本事先斬後奏,我一樣有能耐讓你後悔!”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擡眸冷冷的警告他:“別想着偷偷拿戶口本去登記,你爸要是敢把戶口本拿給你,我就跟他離婚!”

“媽,您這是不講道理!”慕亦塵額頭突突的抽着,劍眉擰成褶皺,“您不能把自己的不快樂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上啊!”

“那你們就想把你們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是嗎?慕亦塵,我是你媽,你可想清楚了!”

“我若是不清楚,我能回家來跟您談麼?”輕嘆了口氣,他半帶哀求的看着怒氣騰騰的慕太后,有些無奈的勸道:“媳婦兒是我娶了一起過日子的,不是給您的,蘇首長已經離世了,上一輩的恩怨就不能讓它過去嗎?!”

“過不去!”冷冷甩開他的手,不顧他阻攔,慕太后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房門砰一聲關上,重重的響聲迴盪在外間,從門口掃來的風吹得一旁花瓶裡的孔雀羽毛迎風飄〔搖,看着那緊閉的門,慕亦塵沮喪的嘆了口氣,轉身坐入一旁的沙發。

沒過一會兒,房門再度被打開,他以爲是慕太后去而復返,猛地擡起頭,沒想到進來的卻是慕政勳。

“爸……”看到他,慕亦塵從沙發上站起身,一臉無奈,“我不是存心惹媽生氣的。”他知道慕政勳很愛慕太后,小時候每每他闖禍了惹慕太后生氣了,慕政勳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若不是爺爺護着,他那根鞭子肯定抽下來了!

但是對於這個父親,他還是很尊重的,因爲在他不再相信任何東西的時候,是他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愛情。

“坐吧!”擺了擺手,慕政勳轉身坐入一旁的沙發。

“我想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媽不同意。爸,媽跟蘇行風首長有什麼淵源嗎?爲什麼她不同意我娶他的女兒?!”

這事恐怕也只有他們長輩才清楚,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他們下一輩,本就不公,如今還要賠上他一輩子的幸福,這讓他怎麼能甘心?!

“這話說來長了,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輕笑了聲,慕政勳和煦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無奈,卻在那雙溫柔的眸光裡,瀲灩的漾着暖暖的流光。

微微擡眸,他看着對面一表人才的兒子,依稀能看到他年輕時候的模樣,身爲父親不是不驕傲的。

“蘇行風和你媽媽,以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你媽媽很喜歡蘇行風,只不過蘇行風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她叫宋雨情,是個美麗的江南女子。你爸我年輕的時候也很要強,依着你爺爺的權勢,硬是把你媽給娶了過來。我一直以爲時間能讓她心裡的傷漸漸淡去,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這麼清楚。”

輕嘆了口氣,慕政勳擡眸看向窗外,笑得有些苦澀,“你看看這個書房,雕花的楹窗,復古的裝潢,入眼的一切都是按着蘇行風喜歡的風格來設計的,他喜歡秀氣的女子,可偏偏你媽媽那麼強勢,所以造就了裡間和外間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難怪他總覺得這個書房爲什麼會這麼怪異,原來有這麼多的故事在裡頭,原來一貫強勢的慕太后,曾經也曾深深愛過一個男人。

“你應該還記得,你小的時候,你媽媽曾經一個人躲在房裡好幾天不吃不喝,所有人都勸不住吧?”慕亦塵眯眼想了想,點點頭。

那一年他還不到十歲,卻清晰的記得,那一天慕太后哭了。

“那一天,蘇行風車禍去世,你媽媽一個人哭了一整天。”別開頭,慕政勳淡淡的說起多年前的那個意外,和煦的臉上掠過輕微的難過。

有些東西,愈是得不到的,愈是會生出某種執念,總認爲,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卻都忘了去珍惜身邊所擁有的。

“那……爸你知道這些,不難過麼?”恐怕他是真的很愛很愛慕太后吧,不然不可能把一份愛執着了這麼多年,即便慕太后不是那麼愛他,他還是自始至終的那麼愛着,二十幾年沒有一絲改變。

“難過又如何,我曾經那麼自信,以爲時間能撫平一切,蘇行風的死,讓我變得不確定了,也成了我這輩子最深的遺憾。”

蘇行風如果還活着,或許在時間荏苒裡,慕太后會漸漸淡忘曾經執着的那一段感情,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終究還是輸給了他,輸給了一個已經離世的人。

輕笑了聲,慕政勳轉過頭來,緩緩收斂起不易外露的情緒,“你媽不同意其實不全是因爲蘇行風,主要是那個女孩,她是宋雨情的女兒,倘若她是蘇家大夫人梅君如的孩子,恐怕她也不會反對得這麼激烈。這段時間你先讓她冷>靜冷靜吧,我會勸勸她,等她氣消了再好好談談。”

“嗯,謝謝爸!”有了慕政勳的話,慕亦塵稍稍鬆了口氣。

他知道,即便這個家是慕太后獨裁專政,但是慕政勳的話,慕太后多少還是能聽進去的,也許,這便是所謂的時間和愛情的力量。

時間能推翻愛情,同時也能證明愛情,二十幾年的時間,若說慕太后對這個家對慕政勳沒有感覺,像她那麼驕傲的女人,不可能還留在慕政勳身邊的。

頓了頓,慕政勳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的兒子,淡淡的問:“那個女孩,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老首長的寶貝孫女,他是見過的,老首長多年前帶着她進出各種場合,整個北京城的圈子裡,知道蘇三小姐的人並不少,他印象中那是個乖巧的孩子,安靜而有禮貌,很像很像當年的宋雨情。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慕亦塵想下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去描述,印象中顯露的都是她那驕傲而倔強的模樣,還有那雙風情萬種的貓眼兒,澄澈明亮,偶爾幾分調皮幾分狡黠,卻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流露出讓人心疼的倔強。

感情的由來,有時就是這樣,根本毫無道理可言,需要的僅僅只是那樣的一瞬間,一如他心動,也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她啊……”他揚脣笑了笑,眸光不自覺的溫柔了起來,彷彿想念起她,是一種值得幸福的事,“她是一隻不聽話的貓兒,我想把她圈養在我的世界裡,只不過……”

只不過,她恐怕沒那麼安分。

其實他也訝異,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跟父親提起了她,也許只是因爲他現在需要一點動力,一點支持吧,即便那只是來自父親的支持。

“只不過什麼?只不過她並不夠愛你麼?”她和楚斯寒的事,他不會不清楚,北京城就那麼大點兒地,八卦的事即便自己不聽,也有風聲掃進耳裡

微微嘆了口氣,他自信不改的擡眸,“我只是需要時間。”

有些東西,有些事情,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改變,如此而已。

慕政勳緩緩笑了笑,把他倔強的固執收入眼底,同樣溫潤的臉上泛起柔光:“從小到大,原來真的還有你得不到的……”

“正是因爲得不到,所以我才更想要。”也正是因爲她沒有先愛上他,他纔會動了心思。

“兒子,爸不希望你步我的後塵,倘若不是真的很愛,那就放她自由,不要到頭來兩個人都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他懂他的意思,但是他已然無法放手。

“爸,我這次是認真的。”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那麼認真。

慕政勳看了兒子一眼,溫潤清雅的臉上那堅定不移的固執,一如他當年

微微嘆了口氣,他緩緩站起身,“既然你是認真的,那爸就幫幫你。”兒子的幸福,比過去的恩怨重要不是?他也就這麼個兒子。

115章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老管家關叔已經在樓道口候着了,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小幺,怎麼樣?我看慕太后怒氣衝衝的上樓去了,談崩了?”

“嗯。”慕亦塵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忘安撫他老人家,“沒事,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那就好,老爺子讓你上去說說話,鈺少回來了,正跟他在書房琢磨那堆寶貝呢!”

乍一聽到這個,慕亦塵挑挑眉,俊彥的臉上閃過幾分驚訝:“鈺修回來了?怎麼沒跟我說一聲?!”

“鈺少這次回來誰都沒通知,你姑姑也是剛剛纔知道,在客廳發了一通脾氣呢!”提起家裡最小的那個孩子唐鈺修,關叔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趕緊上樓去吧!”

“好!”點點頭,慕亦塵轉身上樓。

在慕家,唯一讓慕亦塵感到欣慰的是這個弟弟唐鈺修,姑姑的兒子,家裡掛名的“老八”,在所有人都喊着他小幺小幺的時候,還有個弟弟會喊他哥哥。

打小,跟他同齡的侄子侄女也有不少,大都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得不恭敬的喊他一聲小叔叔,他也沒少因爲輩分的事讓那一羣發小給調侃,唯獨這個比他小兩歲的老八,總是揚着溫暖的笑容喊他哥哥,雖不姓慕,可卻是家裡除了慕絮兒之外,跟他最親近的人。

可惜的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姑姑便把他送到了國外留學,一年到頭都見不上一次,若不是姑姑在政界頗有聲名,恐怕也沒人知道慕家還有一個最小的八少爺。

禮貌的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許可後,他才推門進去,遠遠的便看到兩道身影站在置物架旁,正認真的研究着架子上的古董青瓷。

關上門,慕亦塵轉身走了過去,安靜的立在書桌旁,等他們說完話,他才禮貌的開口輕喚了聲:“爺爺!”

聽到他的聲音,唐鈺修轉過頭來,清俊的臉上揚起溫暖的笑容:“哥!

“回來了。”點點頭,慕亦塵溫潤的揚脣,俊臉斂去了剛剛跟慕太后談判的嚴肅,露出一貫的親和溫柔,“怎麼不先跟家裡說一聲,你不會是偷跑回來的吧?!”

“瞧你說的,我像是那種人麼!”扶着老爺子坐下後,唐鈺修轉身繞過辦公桌走了出來,頎長的身影閒散的倚在桌沿邊上,英挺的身子包裹在暗紫色的襯衫裡,似一支開在暗處卻灼灼其華的紫色重瓣曼荼羅。

利落的深栗色短髮,修目挺鼻,英俊的臉上泛着一股明媚的氣息,即便只是這麼站着,也讓人難以忽略那抹與生俱來的尊貴的氣質。

兩個男人站在一起,光芒畢現,所不同的是慕亦塵身上那股溫潤儒雅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男人該有的厚重,許是剛留洋歸國,唐鈺修身上還留着濃厚的西方藝術氣息。

“我其實在二月份的時候就已經結束課程了,本想趁着兩會你回來開會的時候回家一趟的,剛好趕上領事館那邊出了點事,所以就沒趕回來。不過,我準備回國述職了,簡歷那些已經向外交部遞交過去了,估計過幾天會有消息。你呢?我聽說你最近爲我們國家的航-空事業做了不少貢獻啊,三天兩頭的飛回來看外公,可不是一般的勤快呢!”揚起脣,唐鈺修半笑着看着他,深邃的眸底瀰漫着寧靜的光。

瞧他那拐着彎子問話的模樣,慕亦塵輕笑了聲,淡雅的俊臉上形成一道慵懶隨意的弧度,“我們國家未來的外交官,遠在大洋彼岸都能消息靈通,我還真懷疑我的事還有誰不知道的,怎麼最近大家都很閒麼,都在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怪不得別人!”辦公桌後,一直沉默不嚴的老爺子淡淡開口,和藹的聲音插了進來,即便已經年逾八十,聲音依舊渾厚有力。

明黃色的燈光下,老爺子一身灰黑色休閒服,拄着柺杖坐在太師椅上,精神矍鑠脊樑挺直,即便已經上了年紀滿頭白髮了,坐姿依舊保持着軍人特有的姿勢,犀利的眸光落在對方身上,精神而不失威嚴。

“爺爺……”轉過頭,慕亦塵看向對面的老爺子,俊臉揚起柔緩的笑容:“我不過是想給慕太后一個心理準備,誰知道驚喜成驚嚇了!”

其實地獄這事,他也並不後悔,至少他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不用拿糊弄你媽那一套來糊弄老頭子我,你那點兒心思我還會不清楚,你這招先斬後奏,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認真的?!”

“看來爺爺都已經知道了?”老爺子會知道他並不意外,索性點了點頭承認,臉色認真的看着老司令:“爺爺,這一次孫兒我是認真的。您不也一直盼着孫兒娶媳婦麼?如今是遂了您老人家的願了,而且念念還是蘇老首長的孫女,門當戶對……”

“你想娶誰爺爺都沒意見,但前提是,你得讓你媽媽同意了才行!老頭子我也不希望老蘇家的孩子嫁進我們慕家來受委屈。而且,據我所知,他那個孫女兒蘇老頭他可寶貝着呢!要是在我們慕家受委屈了,到時候傳了出去,整個軍區大院裡風言風語的,我的老臉往哪裡擺?!”

“是,爺爺說的話孫兒會記着的!”點點頭應了下來,慕亦塵轉頭瞥了眼一旁忍着笑的唐鈺修,劍眉輕蹙,“想笑就笑吧,沒必要忍得這麼辛苦!

輕笑了聲,唐鈺修環抱雙臂看着他,“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是你想要而要不到的,怎麼這次……慕太后不同意了?!”

剛剛上樓的時候,看到家裡頭大大小小的都涌了回來,他還以爲他們是接到什麼消息知道他回國,特意回家來迎接的呢,沒想到竟然是爲了慕亦塵的終身大事而來!瞧瞧這陣仗,還真夠隆重的啊!

“慕太后那邊我會說服她的。”轉頭,他看向辦公桌後的老爺子:“爺爺如果不反對這門親事的話,那我就當是跟爺爺您打過報告了!”

“嗯。”老爺子點了點頭,不忘叮囑:“哪天你媽氣消了,記得把人家姑娘帶回來給爺爺見見。”

“是,我知道了!”禮貌的應了聲,又道:“今天我不住家裡了,明天一早回a市,爺爺,孫兒過兩天再回來看您!”

“去吧去吧!”老爺子擺了擺手,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分別,轉頭跟一旁的唐鈺修道:“小修,你去送送你哥。”

“好的,外公!”跟着起身,唐鈺修打開門跟着出了書房。

走道上,唐鈺修學着老爺子的語氣,故意調侃道:“什麼時候,也把人帶給我見見?!”

“過幾天吧,等慕太后這邊先緩一緩再說!”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收住腳步,轉頭看着他:“外交部那邊,需不需要我……”

“打住打住!哥,找工作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好歹也留學了這麼多年,回來要是找不着工作,那得多丟人!”他的人脈廣他知道,但是這種事還是不要麻煩他了,再說了,他是男人,怎麼能靠關係去鞏固自己的王國?!那還是男人麼?!

“再說了,哥,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靠關係辦事的麼?怎麼……”

“我是擔心你剛回國,什麼都不懂!”慕亦塵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進外交部去工作給我看看!實力決定一切,你要是能進外交部,車庫裡的那輛瑪莎拉蒂以後就給你代步。”

“這麼捨得?!那輛車你還沒開過呢,捨得送我了?!”車庫裡不乏世界級名車,但是那輛瑪莎意義非凡,擱在車庫了好些年了,沒見慕亦塵碰過,而那輛看起來低調的邁巴赫,倒是成了他回京來代步的工具。

“本來就是留着給你的!”輕笑了聲,慕亦塵轉身下樓,清雅醇厚的嗓音散在樓梯口:“好好努力,別讓我失望了!”

“知道了!”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讓蘇念卿沒想到的是,住院的事還是讓爺爺知道了,老爺子一氣之下,帶着通伯去了承德避暑山莊,不管他們姐妹倆的事了。

知道這個消息,有人開心有人愁,蘇念卿擔心他老人家會氣壞身子,千叮囑萬囑咐的交代通伯照顧好爺爺,雖然內疚自責,可也於事無補。

她跟蘇恩萱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爺爺去承德小住幾天也好,免得看到她們這樣氣得舊病復發。

楚媽媽過去找慕醫生了,偌大的病房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慕亦塵一走,她突然覺得再熱鬧的地方,都變得冷清了起來。

從不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影響,竟然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再無法忽視心中的感覺。

胸口的傷口不深,只是疼,那種割傷了的刺痛,細細密密的,稍微牽動一下就疼得不行,即便是這樣,她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斬斷了跟楚斯寒的關係,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一些傷痛,或許它隨着胸口的傷慢慢痊癒,時間足夠證明一切。

似乎聽到了輕微的動靜,她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頭的時候撇到門口站着的蘇恩萱,流產過後身體虛弱,她那張原本美豔而驕傲的臉也不復光彩,但那自始至終對她的輕蔑卻從未減輕過。

“我聽說,你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紮了自己一刀子,可真夠勇敢的呀!”緩緩走上前,站在病牀邊,蘇恩萱驕傲的看着她,彷彿是她贏了這場比賽一般,滿臉得意的神情,“可惜了,不管你做什麼,斯寒都不會相信你!你白白捱了一刀子!”

輕笑了聲,蘇念卿挑眉看着面前招搖的女人,淡粉色的脣角揚起輕微的戲謔,“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我這麼做不過是爲了還楚斯寒當年替我捱得那一刀而已,至於所謂的清白,他信不信跟我再沒有關係,你不是一直都想把他搶回去嗎?現在你如願以償了,這一刀子,徹底斬斷了我跟他的關係,你以後也不用擔心我會去糾纏他。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贏嗎?怎麼樣,贏的感覺如何?”

“你……什麼意思?!”她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她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微微擰起了眉。

“楚斯寒於我來說,只是個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他對於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贏我嗎?我若還愛着他,你才能贏得爽快,只可惜,你會失望了,我不愛他了,我已經找到了比他更值得珍惜的人,你要,你就好好寶貝着吧!”

驀然回首,她頓悟的不遲,慶幸的是,慕亦塵還在她身邊。

“你說你不愛了?”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蘇恩萱戲謔的輕哼了聲,“說得這麼好聽,誰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說不定這是你欲擒故縱的手段呢?!”

聽到這話,蘇念卿真的覺得諷刺又可笑,第一次覺得在所有人眼裡聰慧美麗驕傲自信的蘇二小姐竟然是這麼愚蠢得不可方物!

“蘇恩萱,你怎麼老是這麼自以爲是自作聰明呢?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想的那樣卑鄙無恥麼?還是你本來思想就這麼無知庸俗?我都不跟你搶了,你還在這裡跟我囂張什麼?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呢?!你愛楚斯寒是你的事,我不愛不招惹了,你反倒覺得不舒服了是嗎?!非要我每天在那兒上演跟你搶男人的戲碼,你才覺得日子過得舒坦過得精彩?!”

輕笑了聲,她微微喘了喘氣,忍着胸口傳來輕微的刺痛,驕傲的迎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似乎是恨不得把過去隱忍的一切都發泄出來一般!

“你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了,也別對楚斯寒的魅力太過自信,他還不至於讓我跟你鬥得頭破血流!”她指了指胸口包紮的地方,冷笑了聲,“事不過三,我長着教訓呢!之前處處忍讓,是給了楚斯寒面子,這一刀下去,可是什麼面子都沒了!老虎不發威,別把我當病貓!要沒什麼事的話,請吧!我要休息了!”

“你……”從沒看到過蘇念卿這樣反駁自己,甚至不曾看到過她這樣咄咄逼人,蘇恩萱瞪大了眼睛,蔓延不可置信!

她甚至不清楚,她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抑或是被什麼附身了,竟然能對着她劈頭蓋臉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平淡直緩的語氣,不像是在生氣動怒,卻輕描淡寫的把她貶到了谷底!

顫抖着雙手,蘇恩萱深深吸了幾口氣,咬着牙瞪着病牀上陌生而涼薄的蘇念卿,那冷漠的貓眼幾乎凍傷她氣得冒煙的心,她越是沉靜冷漠,她愈發覺得自己進過來這裡是自取其辱!

原本以爲自己佔了優勢,能過來炫耀一番,卻沒想到蘇念卿會火山爆發對她狂轟亂炸一番,讓她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反倒讓自己狼狽不堪

握緊拳頭,她氣得幾近無法剋制時,蘇念卿冷冷擡眸,不客氣的提醒:“別想着動手,我就算有傷在身,真動起手來,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輕笑了聲,她似乎在頃刻間找回了以往的自信和驕傲,不用顧忌着楚斯寒的面子,對她蘇恩萱,她又再度回到了以往佔上風的時候,說出的話雖然惡毒,卻能噎死蘇恩萱!

從小到大,兩個人之間那麼多爭執,不是她不反抗,而是她真的不屑跟她這種略帶腦殘的又無理取鬧的女人理論,完全沒道理可講,甚至還會褻瀆了自己的品位!

所以,她越是不屑她便越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對她便是越恨!

“小時候爺爺讓你和我一起學跆拳道和劍術,你卻去學芭蕾鋼琴,嗯,確實都是高雅的東西,很適合你蘇二小姐,所以你還是保持着你的淑女風度,回你的病房去吧!”

瞥了眼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的楚斯寒,她輕笑了聲,熠熠發亮的貓眼兒閃爍着璀璨而耀眼的光,“向右轉,齊步走!”

犀利的眼神像長了刀子,狠狠剮在蘇念卿淡然的臉上,蘇恩萱嘴角抽了抽,冷哼了聲,甩頭離開,轉身的時候看到門口站着的楚斯寒,不由得愣了下,原本憤怒的臉頓時化作了千般萬般的委屈。

走上前,她挽住他的手臂,委屈的咬着脣哭訴,剛想開口,擡眸迎上的卻是楚斯寒冰冷的眼神和肅殺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化作了無聲。

凜冽的眸光落在蘇念卿身上,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涼涼的開口:“回去吧!”

轉身的時候,蘇恩萱忿恨的瞪向病房裡的人,扭曲的臉上僵硬而晦澀,卻在回頭的時候,嘴角噙着一絲得意的笑,似乎上演這一出,她甘願自取其辱,有意讓楚斯寒親眼目睹她惡毒的模樣一般。

病牀上,蘇念卿眨了眨眼,回想起蘇恩萱臨走時那得意的笑容,再加上楚斯寒適時的出現,似乎明白了她今天來自取其辱是爲了什麼,不過就是想讓楚斯寒看看另一面的她嗎?

呵……她都不愛了,楚斯寒怎麼想,跟她又有什麼關係?算計她這一招,不過是多餘。

116章

鑑於蘇恩萱在這裡,眼不見爲淨,蘇念卿不顧楚媽媽的反對,毅然決然的辦理了出院手續,本來身上的傷就不重,在慕亦塵緊張的心理作用下,反倒是顯得她弱不禁風了。

她要出院,慕亦瀾也沒攔着,叮囑她要注意的事項後,給她開了藥方便帶着楚媽媽去辦理出院手續。

換好衣服出來,蘇念卿坐在走道上,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蘇紹琛,簡單解釋自己出院的原因後,順便讓他幫忙買兩張回a市的機票,因爲有楚媽媽陪着,蘇紹琛即便不放心,只能應了下來。

確定了飛機起飛時間後,她給葉桑梓撥了個電話過去,約好時間讓她來接機。

收起手機,她從椅子上起身,還沒擡頭,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微微擰了擰眉心,她緩緩擡起頭,淡然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楚斯寒,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他身上的味道她太熟悉了,和她身上的藥草香氣是一樣的,當初給他配置寧神的香薰的時候,她幾乎是傾盡了所有的心思,還親自去拜訪了原來中醫學的老教授,本以爲這樣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卻不想到頭來只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笑話。

這股氣息,如今聞起來,她已然陌生,讓她愈發清晰的是慕亦塵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一如他的爲人,清雅俊彥,不摻雜過多世俗的東西。

當把一切放下的時候,有些曾經不曾在意過的東西愈發清晰明朗,回過頭去看看她曾經不顧一切的付出和楚斯寒給予的回報,這個男人確實是不值得她陪他蹉跎年華。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很輕很淡,不帶任何感情一般,似乎只是個陌生的過路人,看到長得還不錯的男人,下意識的看了眼而已。

僅僅只是一眼,她便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就是陌生人。

誰知,她剛邁出一步,一旁的男人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卻沒考慮到她的傷口剛好也在右邊,他這麼一拽,頓時扯疼了她,蘇念卿的倒抽了口氣,左手條件反射的伸過去把手給抽了回來,眉心糾結的捂着傷口咬牙忍耐。

“你……沒事吧?!”訕訕的收回手,意識到自己弄傷了她,楚斯寒愣了下,緊張的低下頭,正想替他查看傷勢的時候,她卻快了一步往後退,擡眸冷眼瞪視着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瞧她疼得臉都白了,不知道怎麼的感到有些內疚,依着他驕傲的性子,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擰着眉擡眸迎上那雙涼薄的貓眼兒,在看到那裡平靜無瀾的冷光時,他突然覺得胸口涼了一片。

那陌生的眼神,是他從未看到過的,從未!

這幾年,他雖然不曾關心過她,可這雙風情萬種的貓眼兒,卻讓他不厭其煩的看了這麼多年,不管裡頭洋溢着的是溫暖的流光還是失望的神采,抑或是得逞後的狡黠,他都像欣賞電影一般看了這麼多年,可唯獨今天看到的冷漠和涼薄,甚至對他的徹底漠視,讓他覺得心尖上被什麼咬了一口,不經意的泛起絲絲麻麻的疼。

那樣的感覺,即便是知道蘇恩萱流產,他也不曾像現在,壓抑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楚斯寒,你是來替蘇恩萱討回公道的嗎?!”輕嗤了聲,她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在他開口之前冷然轉身離開,懶得再多看一眼。

於他,她真的不想再多費口舌,甚至不願意再傾注任何目光或是時間。

她沒看到,在她轉頭的那一刻,楚斯寒臉上閃過一抹輕微的內疚,還有連他自己都沒覺察的驚訝……

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出來的蘇恩萱,遠遠的看到蘇念卿離去的背影,緊張的跑了過來,看着站在原地的楚斯寒,眸光閃爍了的瞪了眼那遠去的身影,急急的問:“斯寒,你怎麼了?”

“沒事。”微微側過身,楚斯寒瞥了眼走道上遠去的身影,深深吸了口氣。

“她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麼?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樣的,表面上說不再糾纏你了,可實際上還是一樣,說一套做一套,我就沒見過這麼虛僞的

“萱萱!”她的話還沒說完,楚斯寒便冷冷的打斷了她,下一刻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讓蘇恩萱整個人涼了半截:“得饒人處且饒人。”

沒等她反應過來,倨傲的身影已經轉身離開,第一次,他當着她的面,轉身的那麼決然,那麼冷傲,讓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下意識的,她轉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走道,原本輕顫的眸光頓時變得陰鶩起來……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回到a市,站在機場大廳門口,蘇念卿擡眸看向頭頂明媚的藍天,白雲朵朵,不禁深吸了口氣,胸口的刺痛提醒着她已經回到這裡了。

找到了葉桑梓後,兩人坐上車,蘇念卿擡眸看向副駕駛座上的楚媽媽,柔柔的問:“楚媽媽,你先回家休息吧,這裡有桑桑照顧我,不用擔心我的

副駕駛座上,楚媽媽轉頭看了她一眼,臉色認真,“這怎麼行,回頭小幺怪我沒照顧好你怎麼辦?!”

“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沒由來的,她竟然開始爲他辯解了起來,看在楚媽媽眼裡,似乎又多了一種不明的意味。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就先回家一趟,有事你打我電話。”

“嗯嗯。”

車子從楚宅駛出,葉桑梓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上發愣的人,有些疑惑的問:“老大,你怎麼了?!”

“沒事。”回神過來,蘇念卿轉過頭,淡淡吩咐:“桑桑啊,我先不回公司了,去顏祈的工作室,就是之前試婚紗的那個地方。”

“好的!”點點頭,葉桑梓應了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道:“老大,唐子寧那傢伙住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嗯?住院了?怎麼回事?!”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倏地轉過頭,訝異的看着她,“好端端的怎麼住院了?!”

“前幾天陪客人應酬,喝酒喝得胃出血了,還在醫院呢!這幾天逮着我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快被他給煩死了!”

“他怎麼沒給我打電話啊?”拿出手機,她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並沒有看到他打來的電話,也沒有未接顯示,這倒是怪了!

“估計他是不想讓你知道吧,不然也不會逮着我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那傢伙就怕你回來看到他那副鬼樣子,會毀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吧!”

“都病牀上躺着了,還要什麼形象!真是的,那先去醫院看看他吧!午餐過後再去工作室。”

“好!”打轉方向盤,車子緩緩朝中心醫院駛去。

當蘇念卿出現在病牀前的時候,唐子寧那張略顯憔悴的俊臉,就好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五顏六色的,最終哆嗦了下,意識到自己沒看錯人,猛地回神,一把抓過杯子捂着頭,當了個逃避現實的鴕鳥。

“你個死葉子,不是警告過你不能告訴她我在這裡嗎?!”該死的!竟然把他說的話當耳邊風了!讓蘇念卿看到他這副樣子,他的一世英名英俊瀟灑的模樣全給毀了!

居高臨下的瞥了眼那蒙着杯子的身影,蘇念卿微微擰起眉,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不冷不熱的開口:“唐總就這麼不待見我麼?見着我躲都來不及?!”

“你……你先出去,我換了衣服你再進來!”他的形象啊!形象啊!

轉過頭,蘇念卿朝一旁的葉桑梓點了點頭,明白過來她的暗示,葉桑梓把手裡的果籃擱下,轉身出了病房,順勢關上門。

以爲她真的走了,唐子寧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鑽出頭坐起身,一轉身就看到病牀邊坐着的身影,明媚的笑容熟悉的臉,不是蘇念卿是誰?!

意識到中計已經遲了,他也懶得再躲閃,索性坐起身,扯着被子裹着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才尷尬的朝病牀邊的人笑了笑,妖魅的眯起眸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到,聽說唐總住院了,特意過來問候問候,誰知道……你似乎不是很想看到我。既然這樣的話,那我還是走好了。”

“哎,你別走啊!你明知到我不是那個意思。”見她起身,他也急了,孩子氣的看着他,狹長的眸子掠過淡淡的哀求:“陪我說說話吧!我快悶死了!”

要不是爺爺下令不准他出院,他也不可能耗在這種鬼地方!

“好吧!陪你半個小時,等會你用午餐了我就走。”

“要不你在這裡陪我一起吃午餐好了?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也嚐嚐醫院裡的飯菜。”

“……免了!我可沒這個福氣!”醫院裡的餐她吃過不少,實在不想受那份罪!

“那好吧,叫外賣好了!”說着,他拿過桌子上的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少爺似地命令着電話那頭的人準備午餐,還不忘轉過頭來跟她討論喜歡吃什麼。

看着他,蘇念卿一臉黑線……

117章

也不知道是他那中氣十足的吼聲震住了伺候他的那幾個人,還是他們一向辦事效率高,沒過一會兒,病房門口候着的兩個男人敲門進來,手裡還端着兩份粥點。

瞥了眼小瓷鍋外印着的“清膳堂”三字,再看看病牀邊假期護理桌擺放午餐的兩個男子,蘇念卿暗罵了聲小資!少爺果然就是少爺,讓人伺候起來不僅順手還樂在其中,享受得理所當然!

據他所知,“清膳堂”距離這個醫院遠着呢,吃個午餐也要勞師動衆,估計也就只有他做得出來!

“清膳堂的東西還不錯,你嚐嚐!”說着,他從自己面前的小瓷鍋裡要了一湯匙送到她嘴邊,一臉期待又天真的看着她。

“……”打從認識他到現在,她還真沒看過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那雙深邃的眸,彷彿不染塵埃,她幾乎都能從他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張口,乖……”瞧她沒反應,他突然開口誘哄。

柔緩的嗓音像一陣悶雷,頓時把蘇念卿從太虛殿給劈了回來,哆嗦着回神,她擡起手扣在他手腕上,擋住他送到嘴邊的東西,略顯慌亂的別開頭:“你自己吃吧!”

“又沒口水,你怕什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窘迫的模樣,曖昧的調侃:“你不會是怕跟我間接接吻吧?怕什麼,我們又不是沒吻過!”

“……”這人,怎麼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覺得害臊?!

咬咬牙,她沒好氣的轉頭瞪了他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警告:“吃你的!不然我馬上就走!”

“好吧!”怕把人給嚇跑了,他還真乖乖的低下頭去喝粥。

微微鬆了口氣,她看向自己面前的粥點,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點便不再動了。

安靜的病房,依稀傳來湯匙和瓷鍋碰撞的清脆聲,這是單獨的一間病房,所有的設施一應俱全,許是因爲太過豪華了,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愈發顯得寂寞。

瞥了眼病牀上的男人,她偏着頭不自覺的打量了起來,也就他特殊,別的病人住院穿着病號服,他倒好,穿着一身白色浴袍,還故意敞着領口,她真懷疑他來這裡究竟是養病還是來招蜂引蝶的!

不過說起來他還是很有修養的,尤其是在跟朋友吃飯的時候,不會故意找話題聊,也不會玩世不恭的開玩笑,舉止行爲都像是優雅的貴族,對待吃飯就好像是對待工作一樣,完美的貫徹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則。

但是,他又總有辦法不會因爲顧着吃飯而把對方給忽略了,堪稱完美的交際手段和公式化的笑容,總能讓人賓至如歸。

就好像現在,她讓他吃飯,他就真的安靜的用餐,偶爾擡起頭來看着她,不讓她有被忽略的感覺。

不過仔細看,他倒是比她走的時候消瘦了些,略顯凌亂的頭髮下,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掛着淡淡的玩世不恭,所有的表情都收斂在了這張敷衍衆人的表情下,那雙妖魅的眸子,微微眯起的時候,足夠勾魂攝魄,讓人不由自主的被他迷惑。

猶記得葉桑梓對於唐子寧的評價,她說的還真是一點沒錯,這個男人真是一匹腹黑的狐狸,把所有心思都隱藏在了這張玩世不恭的臉後,讓人琢磨不透。

許是自己盯着他瞧得太過認真,以至於他看向她的眸光愈加深邃曖昧,俊魅的臉倏忽間湊了過來,在她面前幾釐米的地方停住,薄脣揚起一絲淺笑,“你這麼看着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對我有意思?!”

眨了眨眼,蘇念卿無語的擡手推開他湊過來的臉,微微往後仰,沒好氣的開口:“什麼有意思沒意思的,你都這樣了,腦子還這麼好使,想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傷着的是胃,又不是腦子!”瞧她那有意閃躲的模樣,他不忘抓住機會,瞅準時機繼續追問:“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其實我覺得我也挺不錯的,長得一表堂堂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人見人愛好花見花開……”

“打住!打住!”沒等他發表完長篇大論,她直接插話進來打斷他:“我知道你很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過你恐怕沒機會了!”

正是因爲把他當朋友,所以她纔不想瞞着他,不想欺騙他。

不管他嘴上說的話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抑或是他唐公子只是跟她開個玩笑消遣消遣,她也有必要把話跟他說明白。

“什麼意思?!”似乎是聽出了她話裡的認真,他猛地轉過身來,一臉認真而緊張的看着他。

“我有男朋友了!”頓了頓,她擡起左手,把隱藏在手心的藍寶石轉到手背上,淺笑着擡眸,不做隱瞞:“他跟我求婚了,很抱歉!”

聞言,唐子寧微微愣了愣,繼而笑着安慰自己:“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麼?!這麼爛的藉口拿來拒絕我?!”

“我沒跟你開玩笑,是真的!”她說得一臉認真,絲毫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瞥見他一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光,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真的很抱歉!”

話音剛落,他倏地扣住她的左手手腕,重重的一扯,原本深邃的眸光幾乎是在眨眼間便覆上寒霜,精銳的眼神彷彿有穿透力一般,涼涼的落在她臉上:“他是誰?!”

“呃……”傾着身子,她拿手去掰扣在手腕上的手,奈何右側胸口還疼着,她只能作罷,擰着眉擡頭,冰冷的眸光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問你,他是誰!”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他再重複了一句,俊魅的臉上泛着淡淡的不悅。

他把他的怒火掩飾的很好,看在蘇念卿眼裡,她只覺得他是不開心,而非是真的憤怒,換句話說,她對他來說還沒想象中的那麼重要,他也沒喜歡得那麼深。

她瞥了眼被他抓着的手,淡定的看着他:“你先鬆手,我就告訴你是誰

這時候還不忘跟他談條件,唐子寧愣了愣,輕笑了聲鬆開手,略帶自嘲的看着她,緩緩收起不易外露的情緒,看向她的眸光依舊犀利,依稀沁着幾分琢磨:“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肯讓自己居下風。”

這個驕傲的小女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處於劣勢,也正是這一點,纔會讓他覺得有意思,纔會不知不覺的上了心!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他以爲自己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時間等她看到他的存在,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我不是不肯居下風,而是必須爲自己爭取一個優勢。”收回手,她淡淡的揚起脣角,“這個人,我說出來,你也許不會相信。”

“說說看!a市那麼多男人,還沒哪個值得我大驚小怪的!”

輕笑了聲,她柔柔的揚脣:“慕亦塵!”

“什麼?!”乍一聽到這個名字,他還是愣了下,以爲自己聽錯了,再重複了一遍:“本市市長慕亦塵?!”

見她點點頭,唐子寧懊惱的抓了抓頭髮,不悅的瞪着他:“怎麼是他?不對,我應該問爲什麼是他?!”

她不解的挑眉,“爲什麼不能是他?就因爲他是市長嗎?!”

瞧她那一臉天真的模樣,他沒好氣的提醒她:“你以爲市長夫人是這麼好當的?你們若是在一起,市局文化工程的這個案子馬上會成爲你把他拉下馬的導火索,你以爲依着他這個年紀坐上市長的位子,那一羣老傢伙會服氣嗎?他身後危機重重,你有什麼能力替他承擔?!你只能是他的弱點,到時候所有人都抨擊你,你的日子還怎麼過?!”

“我……我不是沒想過這一點,但是既然我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再大的困難我們都能一起面對一起承擔!”

“說的真好聽!小卿,你把外面的世界想得太美好了!等哪天你真正經歷這樣的風波,你就會明白我說的話了!”

“即便要經歷這樣的風波,我還是會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面對。”這是她的選擇,在慕亦塵牽着她的手走向爺爺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我愛你可以與你無關,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彼此之間除了需要信任外,更多的還需要勇氣去面對困難和考驗。

曾經在楚斯寒身邊,她的愛情就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但是,這樣的付出不能說是真正的愛情,只能說是她一廂情願。

而慕亦塵於她來說是不一樣的,他是第一個讓她學會信任的人,也是他讓她懂得了相互依偎的付出和扶持。

嗤笑了聲,他擡眸冷冷對上她固執的眸子,胸口涌過一抹強烈的不甘,即便憤怒也還是讓他很好的給壓制了回去,咬着牙,他別開頭,沉聲下逐客令:“出去!”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既然他開口趕人了,她也無謂再在這裡待下去,索性轉身就走。

直至房門砰一聲關上,唐子寧這才緩緩轉過頭來,上一刻的狠心,這一刻卻又百般後悔,他只是氣不過看到她那副固執的模樣,就好像她這輩子非他不可了,那種強烈的存在意識讓他生起了從未有過的嫉妒!

是的,他嫉妒,深深的嫉妒着那個擁有着她堅定信任的男人!

被子上的手緊握成拳,潔白的被子被抓出一道道褶皺,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劍眉輕蹙,似乎是在極力的忍耐着某種情緒,又似乎他緊緊只是感到憤怒!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以前遇到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他們倒貼上來的,他根本就不用付出什麼,只需要隨便應付打發日子就夠了,可是蘇念卿這個女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打翻了他的規矩!

她的不待見,她的忽視,她的固執,她的驕傲,總能成功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自信,也讓他嚐到了所謂的挫敗。

他不是非她不可,可偏偏就這樣扛上了,有些他所料不及的東西已經勾住了他,成了他的牽絆,讓他怎麼甩都甩不開!

知道她跟慕亦塵在一起,他不是不意外的,可是偏偏是因爲那個人是慕亦塵,才讓他感到深深的不甘!

暗咒了聲,他狠狠一拳砸在了牀上,不甘心的因子在他的血液裡四下洶涌,他猛地掀起被子起身,鞋子都還沒穿好便奔出了病房。

剛衝出病房,門口候着的兩個男人便把他給攔了下來,其中一個緊張的看着他:“少爺,您要去哪兒?!”

“讓開!”不客氣的拂開那人的手,唐子寧拔腿就朝電梯方向跑去。

“少爺,您不能出去!”身後兩個盡責的男人隨着跑了上來,一臉哀求的看着他:“您走了,董事長會怪罪下來的!”

“我讓你讓開!否則,我從這裡跳下去!”重重的推開擋在面前的男人,他快步跑到電梯口按下按鍵。

正是瞭解他的性子,說到做到不顧後果,那兩人才不敢追上去攔着,只能任由着他離開,然後再上報。

慶幸的是,他趕下樓的時候蘇念卿剛好走到門口的花壇邊,他急急的追了上去,隔着幾米的距離停了下來,微微喘着氣:“念念!”

聽到聲音,蘇念卿愣了下,頓住腳步轉過頭,看着身後站着的身影,安靜的眨了眨眼等他開口。

走上前,他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想好了,只要你還沒結婚,我就有權利追求你!我是不會放棄的!”

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

“……”擰着眉,蘇念卿擡眸看着面前固執得像個孩子的男人,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唐子寧,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呀?!我說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沒聽進去?需要我重複一遍麼?!”

這人是怎麼回事?這種事情能用耍賴來解決的嗎?!

“不用!我聽得很清楚,就是因爲清楚,所以我纔不想放棄,輸給慕亦塵我不甘心!我追你是我的事,你有權利拒絕我,但是你沒權利阻止我喜歡你!”

“那要是我跟他結婚了呢?!你也繼續任性不懂事嗎?!”上一刻還教訓她,這一刻倒輪到他耍賴了!

“就算你結婚了,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有機會!我不介意當第三者……

“不好意思,我介意。”

涼薄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兩人微微愣了下,下意識的朝聲源處望去,左側兩米外,慕亦塵安靜的站在那兒,雙手插兜,眸光慵懶的看着他們,清雅的俊臉上依舊是那雲淡風輕般的笑容,只不過那雙深邃的眸,愈發幽深難測。

看到他,唐子寧臉上那自信的表情僵了片刻,妖嬈的桃花眸抽了抽,不甘心就這麼敗陣下來,深吸了口氣微微揚起頭,倨傲的迎上慕亦塵淡然的眸光。

走上前,慕亦塵看了眼身邊的女人,並不急着找她算賬,而是轉頭看向對面臉色不悅的情敵,禮貌而不失優雅的開口:“唐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由不得第三個人插足。我也不是很喜歡愛情裡摻和着第三個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唐總你說呢?!”

對上慕亦塵深沉的眸光,唐子寧不懼的扯了扯嘴角,妖魅的臉上多了幾分邪肆和張狂:“我並不覺得我是君子,所以做不來你所謂的成人之美。我只知道,凡事不努力爭取,就一定沒有希望!”

“明知道沒有結果,唐總還要堅持嗎?”看着他,慕亦塵突然開始佩服起他的勇氣來,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好的,但是太過固執就不好了!

“我只堅持我所認爲對的東西。”

輕笑了聲,慕亦塵微微眯起眼,不動聲色的收斂起雙眸中的情緒,淡淡挑眉:“那但願唐總意識到自己錯的時候,不會太晚。”

“關於這點,就不勞慕市長操心了!”無懼挑釁,他是愈戰愈勇。

“既然如此,那唐總就回去好好想想,想想你剛剛說過的話,是否有不妥。”轉頭,他看向身邊一副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的小女人,面色不改道:“走吧!”

“哦……”終於輪到自己了,蘇念卿轉頭瞪了唐子寧一眼,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轉身乖乖的跟在慕亦塵身後。

這一次,唐子寧倒是沒跟着上去,眸光陰鬱的看着他們兩人上車,最終消失在視線裡。

輕笑了聲,他扯了扯嘴角,緩緩收起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俊魅的臉漸漸變得安靜深沉,妖嬈的眸光看向那已然沒了車影的路口,靜默了片刻,然後轉身走回醫院。

他的對手是慕亦塵,一市市長,於他來說卻是是個很大的挑戰,但是,越是大的挑戰,越是充滿着各種無法預料的刺激和驚喜!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後座上,兩人安靜的坐着,誰都沒開口說話,駕駛座上,徐衡透過後視鏡瞥了兩人一眼,車裡的氣氛連他都覺得緊繃壓抑。

偏過頭,蘇念卿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側臉線條緊繃,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可她卻清晰的感覺到他在生氣!

好吧,她承認,不打招呼就跑回來是她不對,可是他也得給她個機會道歉解釋嘛!

他這樣一聲不吭的,讓她覺得心裡發毛,尤其是上一刻他“巧遇”了情敵的挑釁,這會兒不用想,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張了張口,她本想解釋的時候,他卻突然別開頭看向窗外,到了嘴邊的話又這樣因爲他的淡漠給逼了回去。

直至車子在天然居門口停了下來,他纔開口說了上車後第一句話:“下車。”

淡漠的語氣讓她突然涼了半截,咬着脣乖乖跟在他身後進了天然居。

安靜的包廂裡,兩個人坐在桌前,蘇念卿看着一旁翻看菜單點菜的身影,支着下巴看着她,忍不住開口緩和氣氛:“你今天怎麼會在醫院裡?哪裡不舒服嗎?”

翻看菜單的手沒停下,不過臉上的表情因爲她這麼一句溫柔的關心而稍稍緩和了些,轉過頭,他跟一旁的服務員點完餐後,合上菜單,這才擡眸看着一路故意忽略的小女人。

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蘇念卿緊張的看着他,眨巴着骨碌碌的貓眼兒,乖巧的等着他開口

“我今天去醫院看望幾個事故受傷的工人。”淡淡的一句話解釋了他出現在醫院的原因,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他面色不改的看了她一眼,優雅的喝了口茶,“你是不是先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也在那個醫院?!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段,你應該還在北京。”

咬咬脣,她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找着了理由後才緩緩開口:“我早上回來的,桑桑跟我說唐子寧住院了,所以我去看望他而已,沒別的意思。”

有錯在先,她自然不能理直氣壯,態度端正,說不定能坦白從寬!

她到現在都還不太能適應慕亦塵溫潤背後的淡漠,那股涼薄的氣息,足夠讓她冷得打哆嗦!

挑挑眉,他擡眸看着她,溫潤的俊臉依稀還殘留着淡淡的涼意:“這麼快就忘記我說的話了?私自出院,明知故犯,可是要承擔後果的!”

“我知道,可我那是情有可原!”她不滿的反駁。

“哦?說說看你的理由能不能讓我情有可原。”不是他非要糾結這些問題,而是原則性問題,他不能由着她亂來。

“我怕我說了你不會相信!”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想了想,她瞪着貓眼兒,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118章

想了想,她瞪着貓眼兒,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是的,她是真的想他了,所以纔會不顧楚媽媽的反對,毅然決然的要出院,甚至明知道他會生氣,也還是頂風作案,偷偷跑了回來,只爲了給他一個驚喜。

包廂裡茶香嫋然,餐桌靠近窗邊,午後明媚的陽光從復古的楹窗間投射進來,透明的玻璃扭曲了光線,有些微細碎的光落在他的髮梢間,握着茶杯的手,在明媚的光線下,修長白皙,她幾乎能看到手背上清晰的紋路和血管,脈絡分明。

因爲她的這麼一句話,她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顫了下,可是他隱藏的很好,抑或是說,他似乎並不覺得驚訝,甚至那張清雅的俊臉上,雲淡風輕般的面容也沒有多少慌亂,只不過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聽到她大膽的說出來,藉由一個情有可原的理由說出來,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

擱下杯子,他淡淡挑眉看向她,薄脣輕揚:“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我知道你聽清楚了!”他明明就聽清楚了,還要她再重複一遍,真是壞透了!這種話她幾乎是豁出去了才說出口的,還讓她再重複一遍,分明就是有意刁難她!

“如果我說我沒聽清楚呢?你是希望我曲解你的意思嗎?!”言下之意就是,要麼你重複一遍,要麼我曲解你的意思誤會你了,你再解釋一遍,兩者的目的地相同,不過是方式不同而已。

擰着臉,蘇念卿沒好氣的瞪着他,心裡暗暗罵了句“狐狸”,不得不開口重複一遍,張口嚷嚷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剛第一遍的緊張,反倒是覺得有幾分理所當然了:“我說我想你了!”

似乎是怕他又沒聽清楚,她一臉認真的再重複了一句:“慕亦塵,我想你了,所以我回來了!”

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因爲這麼一句話而變得柔軟了起來,面前的小女人睜着雙晶亮的貓眼兒,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顫了又顫,烏黑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心裡最爲堅硬的一角似乎也因爲這張臉而微微動容,悄無聲息的裂開了一塊。

忍着嘴角上揚的笑意,他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聽到她這番表白,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在原則性問題上讓她得過且過,必須要正視的問題,他希望她也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理由很充分,也很讓我滿意,但還不足夠讓我情有可原。”

“你……你無賴!”她都做到這個份上拉下臉來了,他竟然還不肯原諒她!剛剛還以爲只要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會寬容大量的放她一馬呢,沒想到竟然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慕亦塵微微擡眸,眸光慵懶的看着她倔強又懊惱的模樣,他淡淡的揚起嘴角,不知怎麼的竟然起了逗貓的興致,“不是我耍無賴,而是我並不確定你的這個‘情有可原,的原因,究竟是爲了敷衍我躲過這一次的禁令,還是你真的想我了。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區別的。倘若是因爲前者,我可以不罰你,但我會很失望。倘若是後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還是要罰,不然你不會長記性。”

“……”咬咬牙,她握緊了拳頭,真真是氣不過了,這人怎麼這會兒都想着在這種事情上跟她較真呢?還真是把她當孩子了!

“怎麼,不服氣?”瞧她那氣得冒煙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不禁笑了笑,一貫的儒雅,一貫的迷人,揚起在嘴角的笑愈發幽深,“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尤其是你還明知故犯。”

“我是明知故犯我有錯,可你也不能像審犯人那樣審我呀!”

“念念,我這是在跟你講道理,不是審犯人。”貓兒急了,他倒是有幾分後悔,想要就此打住話題,可還是晚了。

臉上的笑容再掛不住,她一拍桌子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對面慵懶的身影,出口的話不自覺的拔尖了嗓音:“慕亦塵,我是你女人,不是你學生,你用得着在這種問題上跟我較真麼?要是我真嫁給你了,以後那麼丁點兒小事你都這麼嚴厲的教訓我,咱倆天天爲了這麼點小事糾結吵架,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她氣不過的是,他怎麼會在這種小問題上跟她較真,瞧他那樣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挑挑眉,慕亦塵擡眸看着她,頎長的身影靠在椅背上,這會兒恰好服務員端菜上來,似乎也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息,擺好盤子說了聲請慢用後匆匆離開。

替她擺好碗筷,他起身給她盛了碗湯,柔柔的開口:“消消氣,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這麼容易就把她給惹毛了,看來以後他還真不能在一些問題上太過較真

不過她那一句“我是你女人”,倒是讓他鬆了幾分提心吊膽的心,他就算再勝券在握,在半路殺出個情敵的情況下,他也不禁爲自己擔憂了起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提醒着他不可大意。

輕哼了聲,她別開頭不看他,起伏的胸口提着一旁的男人,她現在氣得不輕,後果自負!

“我爲什麼會在這個問題上較真,都是擔心你。”舀了湯匙湯,體貼的吹涼了送到她嘴邊,柔柔的哄着:“你傷的是胸口的地方,坐飛機倘若遇上了氣流安全帶壓傷了傷口怎麼辦?對於安全問題我每次開會都要跟他們再三強調,對你也不例外。正是因爲我重視,纔不允許你有任何閃失,懂嗎?不是我非要跟你較真這種問題,而是我希望你記着我說的話。涉及到安全的原則性問題,我不能讓你亂來。”

安全問題,纔是他較真的原因,他什麼都可以由着她亂來,但是這一點不行。

只有她,讓他變得輸不起了。

似是聽懂了他說的話,也明白過來他的用意,緩緩轉過頭,她擡眸看着他,不確定的問:“你是因爲擔心我才較真這種問題,不是我偷跑回來所以才生我的氣麼?!”

“當然不是!”他沒好氣的笑了笑,擱下手裡的勺子,柔柔的撫着她的臉,瀲灩的眸光溫柔愛憐,就好似在把玩自己的珍寶一般,萬般疼惜。

“真的麼?”對上他柔柔的眼神,她受寵若驚。

“嗯。”點點頭,他半笑着舀了湯匙湯送到她嘴邊,溫柔的哄着:“你想做什麼,想怎麼任性都行,但是在原則性問題上,我不能讓步,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了!”咬咬脣,她坦然接受,剛剛賭氣的陰霾也因爲他的解釋一掃而光。

“乖,張口,先把湯喝了,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低頭瞥了眼送到嘴邊來的東西,蘇念卿擡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能不能讓我自己來?!只是小傷而已,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好吧!”擱下碗,他轉身去給她佈菜。

喝了幾口湯,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來,一臉認真的問:“唐子寧的事,我需不需要解釋一下啊?!”

正在佈菜的男人微微愣了下,轉頭看了她幾秒,俊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讓人琢磨不透,過了一會兒,他輕笑了聲,“你覺得呢?”

眨了眨眼,她故意吊他胃口,義正言辭的說:“我覺得不用解釋了。”

“哦?理由?”敢在這種時候故意挑釁他的,估計也只有她了。

她裝傻,“你不是問我意見嗎?我覺得不用就不用啊!”

爲自己扳回一城是必須的,誰讓他剛剛那麼較真來着,惹得她怒火攻心,這會兒讓他也嚐嚐醋火攻心的滋味兒!

她不會沒看到,剛剛唐子寧出現的時候,他那僵硬的身影,即便他臉上維持着一貫雲淡風清的笑容,可她還是下意識的感覺到他的緊張!

“好吧,既然你覺得不用解釋那就不解釋了。”她那點兒小心思,還不能把他怎麼樣。

唐子寧的出現給他敲了警鐘,雖然他有足夠的自信,但面對情敵,任誰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真不用解釋了?!”瞧他那明明很想知道卻又裝作不感興趣的模樣,蘇念卿無語的翻了翻白眼,既然他礙着面子不問,那她就不說,最好憋死他

“不是你自己說不用解釋的嗎?”停下手裡的動作,他擡眸看着她,眼角噙着絲絲淺淡的笑意。

“你就不好奇我跟他是什麼關係嗎?你就不好奇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這人,怎麼能把情緒掩飾得這麼好,這麼天衣無縫,她還真佩服死他了

好像什麼事到了他那兒都掀不起任何波瀾一般,平靜安寧得讓人禁不住抓狂!

尤其是他現在那副樣子,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就好像她想解釋他會聽着,她不想解釋,他也不強求,反正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可戀愛中的女人,哪能做到他這樣淡定,你若是稍微顯得漫不經心了或者平淡了,女的一方會覺得你不愛她,根本就不管心她。可你若是稍微關心的頻繁了,她又會覺得你很煩,很羅嗦。

都說女人是矛盾的綜合體,之前蘇念卿也不信這話,不過當真正面對這樣的境況的時候,她才愈發覺得那話說得實在太對了!

“我的好奇分兩種情況。”

“哪兩種情況?”

“在你還是我慕亦塵的女朋友的時候,我的好奇僅僅只是出自於對情敵的敵意。而另一種情況呢,是你已經是慕太太了,我的好奇,那就不僅僅只是好奇了,那會演變成丈夫對妻子外面一堆爛桃花的滿腔醋意。你希望是哪一種?!”

聽着這所謂的兩種情況,她突然覺得有不好的意味在裡頭,仔細琢磨了下,猛地擡頭看着他,笑得狡黠:“慕市長,你是在變相的跟我表白麼?”

瞥見他眸底閃過一絲驚訝,她輕笑了聲擡起左手:“這婚都求了,你再這麼隱晦的表白,就不怕我聽不懂?!”

墨色的眼底有微動的光華流動,他半笑着看着她,一臉讚賞:“很顯然你已經聽懂了!”

“那是我聰明!”哪像某些人,表白都表得這麼悶騷。

“嗯哼,說的沒錯,是你聰明!好了,唐子寧的事晚點再說,我有時間聽,但不是現在,先把午餐解決了再說,午餐過後,我可以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瞧他那漫不經心也不怎麼好奇的模樣,她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連想調戲他的念頭都蔫了下去,直接說:“我不想說了!”

既然他不是那麼好奇,那她也可以點到爲止,憋死他!

難得看到她對自己使性子,慕亦塵淡淡的笑着,脣角不自覺的上揚,瀲灩的眸光覆滿溫柔的寵溺,“唐子寧的事我會解決,你不用擔心,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點點頭,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你不會利用市長的職權封殺他吧

“我看起來像那種對情敵趕盡殺絕的人?”他笑得有些無奈,“還是我有什麼地方讓你產生了錯覺,覺得我這個市長這麼不稱職,這麼喜歡濫用權力徇私枉法?”

“誰知道呢?我又想不明白你心裡想的是什麼!”那張雲淡風輕的俊臉下掩藏了多少七情六慾抑或是不願提及的過往,她知道的並不多,瞭解的也只是淺層的表面,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她根本就猜不着。

有時候,他總表現得四兩撥千斤,漫不經心的模樣讓她以爲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的簡單,可實際並非如,她很清楚,他並不希望自己面對那些殘酷的現實,希望能把她一輩子都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是,她不是軟弱的雛鳥,也不是沒有勇氣和力量搏擊蒼穹,是他把所有的機會都變成了呵寵,讓她變得懶惰了。

似是看透了她此刻糾結的情緒,他不禁笑了笑,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傻瓜!你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你沒有用心。你比誰都聰明,心思也比別人縝密,你若想了解我,稍微用點心就夠了。對你,我不會去故意隱瞞什麼,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因爲我不希望你誤解我,信任是互相的,不是嗎?”

他的話,一針見血,戳破了她小心翼翼的僞裝和倔強。

她一直以爲自己不夠了解他,是因爲他總是藏得太深讓人琢磨不透,可如今才知道,只不過是她自己沒有用心罷了。

他沒說錯,她是真的不夠用心,心有旁騖,一面要保護自己不會受傷,一面又要去揣測他的心思和用意,所以纔會造成這樣的假象。

“好了,乖乖吃點東西,等會送你回去休息。”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時至今日,蘇念卿終於見識到了慕亦塵的固執!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固執!

他說讓她回去好好休息,他還真坐在牀邊守着她,盯着她午休,生怕她又給溜了!

對於他的固執,她着實覺得無語,索性慷慨的讓了一半的位子給他,拉着他一起午休,某人更是求之不得。

一覺醒來,牀邊已經沒了慕亦塵的身影,掀起被子起身,看了眼牀頭櫃上的鬧鐘,已經下午三點了,稍稍洗漱整理後,她走到廚房梭巡了一番,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了她一跳!

原本擺放在流理臺上的咖啡機和蘇紹琛送的咖啡全都消失了個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裡還放着各種藥草乾花,每個瓶子上還貼上了各種名稱,五顏六色得煞是好看。

更讓她意外的是,一旁的小木架子上,還擺放着一對親吻魚的情侶杯子,杯柄上的魚頭嘟着嘴,兩個杯子放在一起親密又可愛,看得她不禁笑了出來。

從不知道,原來慕亦塵也會做這種事,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結婚之前,這棟房子裡也有不少情侶的東西,有她親自去精品商店挑選的杯子牙刷和毛巾,後來因爲婚禮上的意外,回來後她把那些東西都打包進了垃圾桶,像是要跟過去做個告別一般,告別得那麼徹底。

沒了咖啡,她給自己泡了花茶,端着盤子走到陽臺邊上,看着桌子上孤零零的一個杯子,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杯子讓魚嘴親上自己的臉,然後笑得一臉燦爛的拍了張照片,帶着幾分捉弄的意味給慕亦塵發了過去。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某人正坐在會議室裡,跟城建局的人商量着a市的城建規劃,以及改善交通問題的討論,收到信息的時候,恰好是城建局局長髮言,他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從桌子底下拿出手機,淡淡的看了眼上頭的名字:“小巫婆”。

一旁正在做記錄的徐衡,瞥見他低下頭去看手機,微微愣了下,他似乎不曾看到過他開會的時候會分心的,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着,一張清晰的照片映入眼簾,拍照的背景是在陽臺上,午後的陽光明媚耀眼,鏡頭裡,她朝他燦爛的笑着,一雙狡黠的貓眼兒沁着盈亮的光,那樣奪目,讓她覺得,整張臉都爲此絢爛了起來。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她臉頰旁的的藍色杯子上,親吻魚的嘴貼着他的臉,頃刻間,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掠過,引來輕微的顫慄,而後融入血液,開始細細密密的流轉到全身。

不過是個貼臉的吻,不過是個照片暗示,他卻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隱隱的,他突然明白了她發這充滿“調又戈”意味的照片過來是什麼用意,不禁輕笑了聲,滿眼寵溺又無奈。

擡頭的時候,滿室所有人都看向他,一個兩個眼神怪異,甚至連正在發言的城建局局長也安靜了下來,神情錯愕的看着主席坐上的他。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緩緩收回手機,臉色不改的擡眸看向一羣好奇的盯着自己瞧的下屬,輕咳了聲,“繼續。”

沒人敢議論什麼,城建局局長輕笑了聲,繼續做自己的演講報告。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打車來到顏祈的工作室,蘇念卿推門進去,來過一兩次,又是特殊貴賓,服務員也禮貌的上前問候,領着她到一旁的休息走去。

“你們老闆在嗎?我找他有事。”

“∞ss在樓上,我這就上去請他下來,您請稍等!”

“好的,謝謝!”

沒過一會兒,顏祈從樓上下來,見着是她,俊彥的臉上揚起淺淡的笑容,“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以爲你還在首都呢!”

“今天剛回來的。你呢,一直都在a市,沒回法國麼?”

“這段時間在趕製一套秀禾服,我剛從杭州那邊回來,找絲綢和雲錦花了我不少時間,暫時沒時間回去”

“什麼禮服這麼重要,要你親自奔波?”

轉過身,顏祈半笑着看她,深邃的眸光帶着幾分忽明忽暗的以爲:“那個客人比較挑剔,衣服上的刺繡全都是純手工的,我把衣服樣式設計好了,還要送到那邊去請繡娘繡制,總之很麻煩,他就以奴役我爲樂,我也沒辦法

輕笑了聲,他轉身坐入沙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打量了好一會兒纔開口:“你現在可是我們圈子裡的知名人物了!”

“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着他,“我好像沒這麼出名吧?!”

“老首長壽宴上,老七給你上演的一出求婚,可真是把我們給嚇到了!沒想到啊,你們兩個發展這麼快,直接跳過了談戀愛的階段,跑到求婚去了!真是讓人意外!”

“呃……”原來是爲了這個,慕亦塵身邊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壽宴上他那麼高調求婚,這麼點事兒不傳遍了纔怪!

尷尬的笑了笑,她解釋道:“這個,其實沒什麼的,只是求婚而已。”

“怎麼能說沒什麼呢?要知道,老七可是五年不近女色呢!突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你求婚,那一羣傢伙能不驚訝麼?”

其實早前就已經有人說起過,慕亦塵身邊進來多了個女人,高調帶着她出入他們聚會的場所,所有人都在議論,以爲她不過是慕亦塵貪圖一時新鮮的女人,跟他們身邊的那羣女人並無他異,卻不想,慕亦塵竟然會向她求婚

他也不是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只不過這麼快便求婚,連他都覺得意外。

慕亦塵做事一向有他的主張,但凡是他所認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他的主意,看來這次他是來真的了!

淺淺一笑,她淡淡的看向他:“我可能比較幸運吧!”

何嘗不是呢?倘若沒有慕亦塵,那道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走過來。

恍惚間,有些事情,現在想起來,真的恍如隔世了。

看着她,顏祈微微眯起眼,沒有他預料中的驕傲或是炫耀,更沒有一般女人的過度招搖和不可一世,提到她和慕亦塵的事,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他,她比較幸運,淺淺淡淡的一句話,平靜而安寧,彷彿真的是在感恩她遇到慕亦塵這個幸運的事。

看來,老七的眼光並沒有錯,這個女人很特別,值得他珍惜。

“嗯,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有什麼我能爲你效勞的?!”

“嗯,是這樣的,我想換個形象,重新開始,從頭髮開始,還有衣服,跟過去徹底告別。”

挑挑眉,顏祈眯眼看了她幾秒,似是懂了她的意思,點點頭站起身,“跟我來吧,先帶你去設計個造型,回來我再給你選衣服。”

“好!”跟着起身,她隨他走出了工作室。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設計師已經替她剪好了頭髮,蘇念卿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發覺自己整個人幾乎變了個樣子,長長的波浪捲髮剪成了齊肩的梨花頭式的捲髮,恰到好處的長度,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也多了幾分自信的氣息。

滿意的朝髮型師笑了笑,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顏祈,見他同樣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自信的挺直了脊樑,道了謝後離開,臨走的時候髮型師送了她一張卡,她想也沒想便收了起來。

跟顏祈解釋了一番自己不方便試衣服的原因,顏祈也沒強求,看着她的造型,帶着她來到高級時裝區,仔細而認真的給她挑選了二十幾件衣服,從便裝到正裝,一應俱全。

換了套淺綠色的雪紡長裙出來,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揚脣笑着,翻找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慕亦塵下班的時間了,幾番道謝後辭別了顏祈,坐上車。

“老大,我們現在去哪裡?”駕駛座上,葉桑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瞥見她換了個形象,不禁訝異的啊了聲:“哇塞,老大你穿梭時間空了麼?怎麼……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怎麼,不好看麼?”蘇念卿低頭看了看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不是,很好看!只是突然覺得你年輕了好幾歲,有點接受不了……

“我會把你這話當成讚美的,開車吧,先送我去市政府,回頭你把車裡的東西帶回家去。”

“好的!沒問題!”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市政府辦公大樓。

她的出現,也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換了個形象,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幾個從她身邊走過的公務員微微愣了下,幾乎有些認不出她來!

電梯緩緩上升,踏進十二樓市長辦公樓層,她不禁放輕了腳步,秘書室門口,她禮貌的敲了敲門,徐衡擡起頭來,看到她,也不禁愣了下,繼而笑着站起身:“蘇小姐,是你啊!”

“徐秘書,慕市長在嗎?!”

“在辦公室呢,您請!”

“好的,謝謝!”轉身走向辦公室,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許可後,她才推門進去。

辦公桌後,修長的身影正埋首忙碌着,潔白的襯衫袖子挽起在手肘上,領口解開了兩顆釦子,露出優美的鎖骨。

潔白的紙張在他之間穿梭,安靜的辦公室傳來輕微的沙沙聲,站在桌沿邊,她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他,認真工作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不像以往待人那樣雲淡風輕的掛着淺淺的笑容,那種認真的姿態和神情,確實能讓人迷戀。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最迷人,慕亦塵也不例外,他認真工作的時候,有一股魅力讓她無法移開視線,專注中帶着男人精準獨到的眼光,讓人感覺自己也能投注到他的世界裡去。

她不開口,慕亦塵也耐性很好,拿着筆瀟灑的在文件上籤上他的名字,一筆一劃行雲流水一般,灑脫而不失大氣。

簽下最後一個字最後一個筆畫的時候,他似乎聞到了某種特別的味道,握着筆的手稍稍頓了下,猛地擡起頭,一眼看到面前站着的身影,深邃的眸底掠過輕微的訝異,清雅的俊臉從嚴肅緩緩漾起一絲不易外露的柔軟。

她終於在他臉上,看到了除卻雲淡風輕外,另一種表情……驚羨!

那是在看到她這副模樣時,露出的驚訝的神情,幾分驚訝,幾分讚賞。

他從不吝嗇給人讚賞,即便那些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能讓對方感覺到他的重視和他獨到的眼光。

緩緩回神,他低頭簽下“塵”字的最後一橫,合上文件,輕靠在椅背上,擡起頭,眸光慵懶的打量着眼前的身影。

很美,很特別,讓他驚訝,也讓他不禁爲之讚賞。

齊肩捲髮,精練而不失自信,再搭配上這一身淺綠色的雪紡長裙,更是把她原本不易外露的柔美氣質給襯了出來,讓他看到了那個驕傲的小女人身上嬌柔的一面。

恰到好處的柔媚,讓人眼前一亮,這個樣子的她看起來比以前更朝氣蓬勃,也更年輕明媚,讓他不由得生出了危機感!

驕傲的女強人,或許不是什麼男人都敢靠近,但是褪去了驕傲後的柔媚,卻能讓男人蠢蠢欲動……

【119】市長的另一個稱號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瞧,蘇念卿緊張的看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訝異的擡眸:“怎麼了?不好看麼!”

她以爲能給他個驚喜呢,沒想到反倒成了驚嚇了!

辦公桌後的男人,微微眯着眼,不動聲色的收起大量的眸光,輕笑了聲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緩緩擡手撫着她剪短的頭髮,動作輕柔,“不是不好看,而是你這個樣子,讓我危機感十足。目前的這個情敵就已經讓我很頭疼了,再來那麼幾個,我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沒那麼多時間去應付他們。”

眨了眨眼,她擡眸看着他,似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不禁輕笑出聲,“你這是在擔心我給你招些爛桃花回來麼?”

“是啊,我很擔心!因爲蘇念卿只能是我的,我不太喜歡自己的東西跟別人分享。”這話他說的認真,深邃的眸光如若黑暗中的精芒,耀眼而奪目這些年,他自己一個人習慣了,沒有任何牽絆,也不需要去擔心什麼,直至遇上她。

倘若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不可能會讓自己有任何的弱點,更不用擔心自己的東西有別人覬覦。

僅僅只是因爲她,才讓他有了那麼多的例外,過往他或許不覺得有什麼東西是他輸不起的,也是因爲她,讓他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跟凌子澈說起的時候,他還笑他怎麼就栽在了個小丫頭手裡,是啊,他怎麼就栽在她手裡了?其實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非她不可,只是潛意識的讓他不願放手,不願意就此錯過。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並沒有錯,這個女人,確實值得他好好珍惜,倘若就此放手,說不定將來他會後悔一輩子。

他的認真,他的在意,讓她沒由來的一陣感動,點點頭,她半笑着擡手捧着他的臉,不客氣的揉了揉。宣誓一般:“我也不是很喜歡把屬於你的東西,跟那麼多個男人分享。”

握住她亂動的爪子,他沒好氣的笑了笑,清雅的俊臉溫柔繾綣,“乖乖在沙發上坐一會兒,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等會一起去吃飯。”

“好!”點點頭,她乖乖的應了下來,轉身坐入一旁的沙發,偏頭看着辦公桌後拿起文件繼續批閱的身影,眨巴着眼睛問:“我以爲還有半個小時你會翹班,提前下班呢!顯然你這個市長比我想象中的要稱職多了””

“是嗎?”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市長還有一個稱號,你可知道是什麼嗎?”

“知道啊,人民的公僕嘛!怎麼了,跟你翹不翹班有關係麼?”

“我只有努力一點,稱職一點,才能算得上是人民的公僕。倘若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在酒桌上,忙着應酬,忙着攀關係,忙着怎麼讓自己爬得更高,這樣的市長,只能說是人民的蛀蟲而非公僕。‘蛀蟲’的稱呼太難聽,不適合我,我還是當個兢兢業業的公僕好了。”

她點點頭,晶亮的貓眼裡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崇拜,終幹明白,爲什麼女人都愛英雄,因爲英雄的骨子裡,有一股讓他們崇拜的正氣和熱血。

她突然很想起了那個離去的男人,那個讓慕亦塵心甘情願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灑熱血的男人,倘若沒有他,她不會遇上慕亦塵,不可能從那道坎上站起來,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爲自己身爲a市的一員而感到無比榮幸。

慕亦塵做到了對他的承諾,在他熱愛的土地上,爲他的市民不遺餘力的奉獻着自己的每一分熱血,爲更多的人謀取福利。

“慕亦塵……”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喚了他一聲,正在翻看文件的身影頓了頓,擡眸看着她,俊彥的臉上還殘留着工作時淡淡的嚴肅。

“怎麼了?”緩了緩臉色,他柔柔的開口問。

“等會我們去錦繡樓吃飯吧,我帶你去見見我舅舅,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所剩不多的親人,你若想娶我,還得過他那一關才行。”

他擰眉想了想,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別擔心,這是我的責任,我會處理好。嗯?”

點點頭,她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他,她很清楚,他不輕易對人承諾,一旦承諾,他也必定會踐行。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錦繡樓,宋振遠並不意外,領着他們進了驚鴻軒。

來的路上,慕亦塵饒有趣味的看向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淡淡的問:“我這算是去見你的家長了吧?不需要帶什麼禮物麼?!”

副駕駛座上的人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緊張和期待,不禁笑了笑。“我舅舅似乎對你挺尊敬的,你送不送禮都沒關係,我覺得嘛,還不如實際一點好了!”

“實際一點?怎麼個實際法?”藉着紅燈,他轉過頭看着她,把她眸底那狡黠的小心思收入眼底,並不道破,而是任由着她玩得盡興。

她笑得一臉狡黠,不忘給他出主意:“錢啊,錢不是最實際的麼?要不,我的卡給你,你當成見面禮送過去?”

“……”慕亦塵擰眉,這還真不是什麼好建議!

“見面禮是我送的,怎麼能用你的錢?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若是採用了你的餿主意,你舅舅一定會對我很失望。堂堂一市市長竟然用這麼俗氣的方式送見面禮,他不得不懷疑我這錢是不是貪污而來,你覺得有了這個層面的考慮,他還會把你交給我麼?”

自掘墳墓的事,他當然不會做,見家長這麼嚴肅的事都能讓她給整得這麼幽默,他真不知道該不該鬆一口氣,若是帶着她去見慕太后的時候,她還能這麼輕鬆自在就好了!

“呃……”囧着張臉,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親愛的,你是不是覺得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刁難了你,你要扳回一城?

”什麼時候都不肯服輸的小女人,看來以後夠他頭疼的了!

一擊即中,蘇念卿愣了愣,尷尬的別開頭看向窗外,“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這種人麼?”

很顯然她就是小氣,就是計較着中午餐桌上的事,不扳回一城來不甘心!

“好吧,你不是這樣的人。那你就摸着良心來給我建議一個不那麼餿的主意,至少先讓我過了見家長這關吧?”倘若在辦公室的時候,她說話的語氣不是認真,他倒不會把這次見家長看得這麼重要,恰恰是她那突然黯淡的語氣,讓他沒由來的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怎麼,你也會沒主意的時候?我還以爲你一向都是勝券在握,沒什麼是你做不到的呢!”這話說出來可就帶了幾分賭氣的意味了,甚至還夾着一絲的尖酸刻薄,連她自己聽着都不是滋味,可說都說了,又能怎麼樣?

“我不是沒主意,難道你沒感覺出來,我現在是在用商量的語氣在跟你討論麼?我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尊重你!若不是有這一層考慮,我直接自己決定了,還問你意見做什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很容易把弱點缺點暴露在別人面前的人嗎?!”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心裡清楚,他還真不是這樣的人!

在所有人面前,慕亦塵幾乎是完美得看不到絲毫缺陷的,他也甚少會讓自己有狠狽的時候,就連所謂的七情六慾都掩飾在了這張雲淡風輕的臉上,又怎麼可能會暴露自己的弱點?

不過,他會在這種時候還記得尊重她,確實讓她感動,不像那些男人,一貫的大男子主義,壓根不會替女人考慮考慮,這麼一想,她剛剛的挑釁反倒顯得她小氣又得理不饒人了!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軟了心:“去茶莊吧,舅舅喜歡品茶,買茶葉就可以了,既體面又合他心意。”

所謂禮輕情意重,再加上他遞禮物過去的時候謙遜有禮的模樣,宋振遠倒是客氣的收了下來,和煦的笑容淡淡的掛在臉上,一臉滿意的看着慕亦塵,笑着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們在一起。

驚鴻軒裡,淡淡的檀木香氣瀰漫在空氣中,一頓飯下來,氣氛倒也活躍對於慕亦塵壽宴上求婚的事,宋振遠也沒多說,支走了蘇念卿後,一臉認真的看着左手旁坐着的慕亦塵,“你和念念在一起,我並不反對。但是,你若想娶念念進慕家,還需要做好你媽媽的思想工作,我不希望念念將來嫁進你們慕家去受委屈。”

“伯父的意思是?”他似乎並沒聽懂他的話,不由得再問了句。

“你媽媽,我很多年前見過她,我的妹妹雨情也就是念唸的媽媽,她們曾經都愛過同一個男人……”

“是蘇伯父吧?這事我聽我父親說起過,不過您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事的,我媽那邊我會跟他解釋清楚,不會讓念念受委屈。”

“那就好!”他相信這個男人說得出必然能做的到,把念念交給他,他也就放心了。

“謝謝伯父信任!”

“嗯,下個月是念唸的媽媽的忌日,你帶她回水鄉去看看她吧!”

“好的,我知道了!”

兩人聊了一會後,蘇念卿恰好回來,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於是起身辭別從錦繡樓回她住的地方並不近,繁華的夜晚,街道兩旁的燈光從窗外掠過,一明一暗的拍打在臉上,坐在車裡,蘇念卿看着窗外,依稀覺得自己跟這個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慶幸的是,她的身邊還有他,讓她感到分外安心,就好像是在狂風大浪中顛簸的小船,最終靠岸,停歇下來。

最近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習慣慕亦塵的存在了,在更多的時候,她甚至有種錯覺,以爲她和他已經相處了很長的時間,彼此已經足夠了解。

甚至能無條件的信任彼此,那樣的默契不是才認識一兩個月的人就能做的到的。

可是莫名的,她總會不由自主的選擇相信他,或許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還有他的言行舉止,都讓她莫名安心吧!

許是路途太過遠了點,漫長的回程路上,慕亦塵沒怎麼跟她講話,專心致志的開着車,她也有些累,抱着她留在他車裡的那個阿狸抱枕望着窗外,結果,她就在過於靜默的副駕駛座上睡着了。

到達小區樓下的時候,慕亦塵停住車子,緩緩轉過頭來,恰好就看見她的側臉,傾斜着侍靠在窗邊,安寧沉靜,近乎完美的五官嵌在白皙的臉上,算不上是絕世傾城,可在那不摻雜一絲瑕疵和雜質的純美里,卻有着讓他着迷的氣質。

其實他習慣了她平素驕傲自信的模樣,而事實上,他更喜歡看她安靜下來的模樣,褪去了武裝的強勢和驕傲,柔弱得像嬰兒般,讓他想要好好寵愛憐惜,偶爾看到她燦爛而開心的綻放笑顏,澄澈的貓眼和那安寧的氣質,都在某一剎那間成就了西方油畫裡最爲濃烈豔麗的一筆。

不忍打擾,他稍稍開了車窗,把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後,轉身鬆開安全帶推門出去。

其實,她睡得並不安穩,摔下游泳池的記憶並不是沒有給她帶來影響,那樣窒息的感覺,就連睡夢中她都感覺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讓她透不過氣來!

最終還是被驚醒了,她猛地睜開眼,微微喘着氣,稍稍緩和了氣息後,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車裡,轉頭看向駕駛座,慕亦塵不在,她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恰好聽到他在講電話。

“嗯,你明天過去就行,地址我等會發給你。我這邊你不用顧慮,替我照顧好她就行了!”似乎是聽到了聲音,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掛斷電話。

“醒了?”說話間,頎長的身影已經三兩步繞了過來,站在她面前。

入夏的夜晚還帶着幾分涼意,可是或許是燈光的原因,又或許是熟睡時染上的粉紅色譯還未來得及消退,此時令她的臉看起來有種奇異的溫暖和明媚。

她還微仰着頭看他,難得安靜的模樣,看起來倒像只可憐兮兮的貓兒,足夠勾動男人的愛憐。

於是,幾乎一切都是下意識地,他突然傾過身,修長的手穿過她的腰側,把她輕輕摟了過來,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薄脣便在下一刻落到了她的脣上。

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安靜謙和的態度,他的脣就那樣落在了她的脣上!

蘇念卿微微愣了下,雙手仍舊垂在身側,倒像是忘記了抵抗,又或許無力抵抗,只能安靜的任由着他吻着,只有呼吸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他的溫度和氣息源源不斷地貼合過來,似乎有着強大的吸引力,甚至連四周的寒意都猶如被暫時阻絕了,令她只能單一地感受到他一個人的存在。

很輕很淡的一個吻,沒有過於激烈的進攻或是索求,看起來倒像個晚安吻,最後他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便鬆開了手。

他兀自退後了一步,清雅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淡聲說:“上樓去吧,晚上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兒,傷口別碰着水了。”

“哦,知道了!”鼻息間依稀還殘留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香氣,昏暗的燈光下,溫柔的俊臉陰暗交織,她看着他弧線優美的側臉。,心中突然一動,清澈如水般的眼眸裡透出一抹細碎的光彩,彷彿在思慮着什麼,卻又在黑暗之中轉瞬即逝。

她突然香氣,小時候父親來看她的時候,給她帶的糖果,吃上一口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那樣的甜,一直甜到心裡去,於是之後就常常惦念着,即便到了現在,她都還迷戀着巧克力甜膩的味道。

可是現在,她發現讓她成癮的早已經不是糖果那惑人的甜,而是來自於慕亦塵的溫柔和寵溺。

儘管他從不說那些奢侈的情話,也不說讓女人着迷的“我愛你”,可他給予她的一切,卻已經足夠讓她沉迷。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踮起腳尖,在他脣上印上淡淡的一吻,帶着幾分羞澀:“回去路上小心,到了給我電話!”說罷,沒等他迴應,她已經灰溜溜的轉身,快步朝公寓走去。

即便她表現得那麼含蓄,他還是感受到了她微妙的心思,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昏黃的燈光下,他這才緩緩收回目光,轉身上車。

副駕駛座上,那個眯眼微笑的紅色阿狸,此刻正朝他安靜的笑着,一如她那燦爛的笑靨……讓蘇念卿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她便讓門口耐心很好的中年婦女給吵醒了!

站在門口,她看着陌生的女人,擰着眉問:“您找誰?!”

“蘇小姐你好,我是許阿姨,是慕先生讓我過來的,這段時間就由我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門外頭,許阿姨溫柔的朝她笑着,客氣的笑容還真讓人氣不起來。

“慕先生!您是說慕亦塵麼?”

“是的!”

抓了抓亂糟糟的頭,她開門讓阿姨進來,轉身回了臥室,抓過牀頭櫃上的手機給慕亦塵撥了過去電話剛一接通,她便毫不客氣的把一大早的起牀氣都朝那頭的人發泄了過去: “慕亦塵,你什麼意思啊?! ”

似乎已經料到了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電話那頭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我把我家的阿姨借給你幾天,照顧你,怎麼了,有問題嗎?”

聽着那輕柔的嗓音,她突然像是泄了氣一般,一肚子火都被他涼涼的聲音給澆滅了,沒好氣的咬咬牙。“你至少先跟我打聲招呼吧?!”

“我怕你不答應,所以私自挪用自主權,本想給你個驚喜的,聽你這語氣,好像成驚嚇了!好吧,對於我的私自做主又沒有提前上報,你有權利罰我!”

對於他主動認錯的表現,她很是滿意,哼哼唧唧的點了點頭, “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可沒勉強你!”

“沒錯,是我說的!”

想了想,她看了下牀頭櫃的鬧鐘。“那罰你過來吃早餐吧!你把阿姨借給我了,你要是餓壞了,我可就成了全市人民的罪人了! ”

“好。等我十分鐘。” 電話那頭,傳來某人沁着笑意的嗓音。

“十分鐘,你開什麼玩笑,你那個地方到我這裡,怎麼可能十分鐘……“我現在已經在南江路了 … … ”

“我怎麼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你把阿姨借給我,是不是想打着沒人做飯的藉口,順便住進來啊?!慕市長,你這是在委婉的跟我表達,你有意想跟我同居麼?! ”

“……”電話那頭的人靜默了片刻,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 “親愛的,你想象力真豐富。你不說,我還沒這個意思,你一說,我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住在一起,可以加深彼此的瞭解,你說呢?! ”

“ 想得美你! ”輕哼了聲,她不客氣的掛了電話!

洗漱出來,許阿姨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剛好起牀出來的葉桑梓,見着廚房裡忙碌的阿姨,瞪大了眼睛看着蘇念卿:“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給變了個田螺阿姨出來呀?”

喝了口水,蘇念卿看向勤快的阿姨,再看看一桌子豐富的早餐,着實敬佩:“這是慕市長家的阿姨,過來照顧我們幾天。”

“ 哦……啊?慕市長?我沒聽錯吧?他……你們…… ”葉桑梓似乎是嗅到了什麼貓膩,眼神暖昧的看着蘇念卿,“老大,你們不會是……”

“是什麼?!” 她裝傻的看着她,不打算解釋。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她擱下杯子快步走到門口開門。

門口,慕亦塵單手插兜,優雅的站着,清雅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早!”

“早!” 白了他一眼,她俯身從一旁的鞋櫃裡拿出雙鞋子給她,轉身往餐廳走去,身後的人在玄關上換好了鞋子跟了上來。

看到他,葉桑梓瞪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一會兒都沒回神,轉頭看向蘇念卿的時候。帶着幾分賭氣的以爲:“我就說有貓膩,果然有!

唉,看來我家小三兒沒希望咯……”

聞言,蘇念卿頓時被喝進去的白開水給嗆了一口,主座上,慕亦塵沒好氣的伸過手來輕輕地替她拍着。

好不容易緩口氣,她擡眸瞪了葉桑梓一眼:“別把我跟唐子寧扯一塊去啊!”到時候她就算要跟慕亦塵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

“好吧,當我沒說!”轉頭瞥見慕亦塵一臉關心的模樣,葉桑梓尷尬的笑了笑,對上的雖然是溫潤的俊臉,可她還是沒由來的感到有股壓力在空氣中蔓延着。

轉頭,她看向蘇念卿:“老大,既然有慕市長在,那我是不是可以請假幾天,我想回北京一趟。”

“嗯?蘇大少召見麼?!”吃着早餐,蘇念卿突然來這麼一句,頓時把葉桑梓給雷着了!

“……我跟boss是清白的!清白的懂不懂啊!”

“我怎麼覺得有jq?”

“我懶得跟你說!”咬着三明治,她沒好氣的瞪着她,口齒不清的離桌:“我去打電話訂票,你們吃吧!”

她一走,餐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蘇念卿轉頭看向廚房。“阿姨,你也坐下來吃早餐吧!”

“我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你們吃吧! ”廚房裡,阿姨正擦着廚具,搞得蘇念卿很是不好意思。

“你剛剛在電話裡的提議,我仔細考慮過了……”

“你想都別想!?”他剛開口,蘇念卿便打斷他,孩子氣的鼓着腮幫子,死活跟他犟上了。

擱下杯子,他挑眉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其實我覺得同居也不錯,婚前同居加戀愛,不僅可以加深彼此的瞭解,還能享受地下戀情的樂趣,你說呢?”

“地下戀情”四個字讓蘇念卿不自覺的抽了抽嘴角,一臉鄙夷的看着對面笑得明媚的男人。

“要是傳出去,說你慕大市長跟女人搞地下戀情,不知道會不會毀了你的名聲?堂堂一市市長,竟然帶頭敗壞社會風氣,嘖嘖……這罪名可不小啊!你確定你承受得起?!”

“既然你不喜歡地下戀情,那不如地面戀情好了,有了慕太太這層身份,不管我們做什麼,你覺得他們還敢說什麼嗎?!”

對於這個建議,她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不行!”

“理由呢?”他沒想到她這次竟然反應這麼快,倒是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在a市還是保密好了。我不希望成爲你的負擔,倘若讓他們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他們一定會覺得是你在徇私,我不想毀了你!”

聽到這話,他不禁微微擰眉,“你這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我並沒有徇私,你也確實有這個能力擔起這個工程,但是這並不能構成我們在一起的障礙,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同樣也不希望自己成爲你的負擔。”

輕嘆了口氣,他妥協:“你想在a市瞞着我們的關係我同意,也尊重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能拒絕慕太太的身份,我的婚已經求了,你不嫁也得嫁!”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想嫁給我都不行了!

“慕亦塵,你這是在逼婚麼?”咬着叉子,她傻愣愣的看着他,笑得一臉狡黠。

“我是很想,但怕把你給嚇跑了!”輕笑了聲,他正了正神色,“如果不想讓他們認爲是我徇私,那你就好好養好傷,做出成績來。把那麼大的工程交到你手裡,我也需要承擔風險的!”

“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把早餐吃了,我送你去上班。”

她愣了愣,眨巴着貓眼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肯讓我去上班了?

!”她還以爲他還要讓她在家裡多待幾天,哪裡都不準去呢!不然也不會把自己家的阿姨給派遣過來!

“我不讓你去上班,你就能乖乖在家裡呆着麼?”她那性子他還不瞭解嗎?在醫院裡住個一兩天就悶得不行跑回來了,哪是能關得住的人?

她搖搖頭,笑得一臉崇拜的看着他:“你還真瞭解我啊!”

慕亦塵揚了揚脣角,沒再說話。

回到公司,蘇念卿隱約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許是她的形象改變的有些大,踏進公司的時候,一羣下屬驚訝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纔開口跟她打招呼,笑意之中還帶着幾分欣賞,也讓她爲自己的改變多了幾分自信。

回到辦公樓層,遠遠的看着她過來,玲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回神的時候禁不住輕呼了聲:“老大,你咋弄成這個樣子了?我都幾乎認不出來了!?”

“換個形象,重新開始!”輕笑了聲,她沒多解釋,“我這幾天不在,文化工程的案子,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聞言,玲瓏自信的點點頭:“嗯,各項程序都差不多了,就等你回來主持大局了!?”

“那好,三十分鐘後開會,你把開會要用的資料送上來,我先看一下。

“好的,我馬上去整理!”

連續三個小時馬不停蹄的會議總算結束,低頭看着自己做的記錄,蘇念卿輕吁了口氣,擡眸看向一羣參與會議的下屬,“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結束後,你們有一星期的時間去旅遊,回來後,又要投入戰鬥了。”

“嗯,老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沒計部的總監不解的看着她。

“我想把公司擴大規模,加大品牌推廣,不過這事不急,等這個工程完成後,我們再好好商議,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希望這對於你們來說是個機遇,而非壓力!”

“ye!老大我們會努力的!”

“嗯!加油!”

【120】魅男計?

讓蘇念卿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慕亦塵便出現在她家門口,藍白條紋英倫風休閒襯衫搭配卡其色長褲,利落的短髮梳理得乾淨整齊,此刻正單手插兜優雅的朝她淺笑着,身旁擱着個黑色商務行李箱,瞧着他這副休閒又隆重的模樣,她是徹底傻眼了!

站在門口,她裡裡外外的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沒睡醒的腦子有些渾沌,也顧不上自己此刻剛從牀上爬起來有多狠狽,眨了眨眼,她不解的問:“你這是幹嘛呀? ”

“我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右手撐在行李箱拉桿上,他半笑着打量着她,沒睡醒的貓兒確實可愛,裸粉色吊帶真絲睡裙性感而不失嫵媚,在那亂糟糟的鳥窩頭的襯托下,反倒多了幾分迷糊的可愛!

只不過,那貼着紗布的胸口,白得讓人覺得刺眼,甚是煞風景!

衝着她喜歡把人堵在門口的固執,他該慶幸的是,這裡的房子都是一層一戶,他不用擔心有人從樓上下來看到她這副誘人的樣子!

她涼涼的瞥了他一眼:“什麼重大決定?你該不會是要搬過來跟我同居吧?!”

“嗯哼,說對了!我確實有這個打算!”他點點頭,嘴角噙着笑,可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的認真。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沒好氣的再重複一遍:“你忘了我昨天是怎麼回答你的嗎?”

“沒忘,不過我覺得我還可以繼續努力,說服你!畢竟,能讓我想要去爭取的東西並不多,所以就算被你趕出來,我也要試一試。”

“……”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蘇念卿微微眯眼:“慕市長,你這是在跟我使苦肉計還是美男計?!”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笑得像只狐狸。

“苦肉計對我沒什麼效用,至於美男計嘛……”眨着眼,她環抱雙臂打量他,媚眼輕佻的模樣像極了驕傲的女王,“表現不錯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勉強接受一下!”

“嗯?你想讓我怎麼表現?”她那略帶狡黠的眼神讓他不禁笑眯了眼,敢跟他提條件的人不多,而她卻是那爲數不多之中唯一敢提美男計的小女人!

他彷彿心情極好,眼角逸出淡淡的笑意,就連幽深的眼底也有盈亮的光,那樣奪目,她不自覺地走了神。

扯了扯外袍,她哆嗦了下,一咬牙,瞪着雙晶亮的眸子,倔強的說:“你能怎麼表現?!”

“我怕我的表現會嚇着你!”輕笑了聲,他向前邁了步,頎長的身影從門外踏進玄關,堵在門口的小女人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原本驕傲的笑臉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呵……有賊心沒賊膽啊,說話的時候那麼理直氣壯,他真動起手來?她倒害怕了!

“我還沒……”話未落音,他突然傾過身,伸手把她撈回到懷裡,避過她胸口上的傷口,壓下頭用一個深吻封住了她的呼吸。

房門砰一聲關上,在她回神的那一剎那,靈動的舌尖挑開了她的貝齒,攻城掠地的和她纏繞——儒溼的吻,在雙脣相觸的時候,他的眉眼間揚起了淺淡的笑意,強烈的男性氣息涌進嘴裡,引得她不由得輕顫了下。

她下意識的輕顫,勾起了他的溫柔和憐惜,不再霸氣和強勢,一點點啃噬着她的脣瓣,如花般潤滑的丁香小舌在他的舔紙逗弄下,他越發的貪戀起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從來都不是個衝動的男人,卻在抱着懷中這具香軟嬌軀時,什麼理智和冷靜都被拋到了腦後!

曾記得他當初也是這樣調侃過周公子,說他總會遇到那麼一個讓他失控的女人,他們把這樣的一個女人歸結於他們命中註定的報應,卻不想,也讓他遇到了這麼個會讓他失控的女人!

蘇念卿猛地瞪大了雙眸,錯愕的看着眼前貼在她脣上的臉,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一一鼻息間充斥着涼薄的薄荷氣息,淡淡的,和她繁亂的呼吸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火熱的吻也一路向下,沿着她精美的下巴,滑向她細長的脖頸,不時的加重了些力道,原本只是想淺嘗輒止,但是身體已經出於本能的反應,靈活的手指,如同微風拂過一般,慢慢的滑進她的衣內……微涼的手心觸到她的胸口,她頓時回神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也不顧得他身上有傷,猛地把他推開——微微喘着氣,她咬脣瞪着面前奸計得逞的男人,被吻得紅腫的脣泛着淡淡的水光,肩上的吊帶滑到了手臂上,起伏裸露的胸口滋起惑人的氣息?似乎是氣得不輕,又似乎是在賭氣他竟然反客爲主了!

“怎麼樣,我的表現可還滿意?”並沒有忽略她那氣呼呼的模樣,他卻還是笑得一貫優雅一貫迷人的詢問她的意見,直氣得蘇念卿腦袋冒煙!

她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的!

“你耍賴!”冷哼了聲,骨碌碌的貓眼兒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甩頭就往裡走。

“我怎麼耍賴了?不是你自己說要上美男計的麼?既然你質疑我的能力,那我爲了爭取自己的權利,只能不擇手段一點了!”跟着她進了臥室,他轉身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下,眸光慵懶的看着她抓着頭髮到處走,跟個炸毛的貓兒似地,安靜不下來。

他說的沒錯,話是她自己說出口的,她有什麼可氣的呢?

其實他剛剛並沒有越線,只是適可而止?依着他們現在的關係,即便逾越了也理所當然,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她,在她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或許在精蟲上腦的那一刻,不會還有心思替她考慮,但是在這種時候還能尊重她,替她考慮的,恐怕也就只有他慕亦塵了。

頓住腳步,她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這是非要跟我同居不可了?!”

“嗯哼,你若不想跟我同居,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交疊起修長的雙腿,他擡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光瀲而安靜,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尊貴的王者,不是跟別人談條件,而是隨性的在發表着自己的建議,勝券在握的模樣已經預示着對方必定會同意。

“什麼選擇?”她看着他,總覺得這雙眼充滿着某種玩味,甚至還有些微不懷好意,下意識的,她不禁提高了警慍!

輕靠在椅背上,右手優雅的擱在扶手上。他淡淡開口:“跟我回北京,見家長。”

“……”沒別的選擇了?!”咬着脣,她不死心的問。

“還有一個,不過我估計你不會很想聽。”

“什、什麼?”這人,怎麼老是喜歡跟她玩這種高深的遊戲?戲弄她很好玩麼?!無聊!

“提前成爲慕太太,那麼我們住在一起就理所當然了,不會被冠上‘同居’這麼不好聽的形容詞,你覺得呢?”

“……”說來說去還是繞回到了遠點,他的目的不達到就不死心一般,變着法子讓她同意,這招數還真不是一般的爛—““三個選擇,你想選哪個?””他有的是時間陪她玩,不過他的目的明確,到最後答案還不是一樣?

咬咬牙,她忿忿的瞪着他,恨不得衝上前去咬他一口解恨,最終她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同居!”

見他滿意的點點頭,她磨磨牙不忘加上附加條件:“同居可以,但是你只能睡客房!?”

站起身,他湊近她,笑得明媚:“真高興你這麼爲我着想,我以爲你會讓我去睡沙發。”

“……”我就算再沒良心,也不能讓堂堂一市之長去睡客廳吧?真要讓你睡客廳了,早上阿姨過來做早餐,見你睡客廳裡,她一定會覺得我在虐待你!而且……”

“而且什麼?”眯着眼,他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仰起頭,她踮起腳尖抓着他的衣領。,臉認真:“而且……我也不太喜歡讓別的女人看到我的男人睡覺的模樣,我會不舒服!”

聞言,慕亦塵微微愣了下,回神間不禁輕笑了聲?偏頭在她固執的臉上親了親,“我很高興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至少,這代表着,她也是會吃醋,會嫉妒,這可是個好現象呢!

“好了,去洗漱,早餐過後我們出去買東西。我覺得家裡頭應該添置一些,屬於我們倆的東西。”

她點點頭:“好吧!等會阿姨來了記得讓她把客房收拾乾淨,桑桑住過的那個客房你不能住,住另一個。”

“嗯,我昨天已經讓阿姨收拾好了,牀單被套都換了新的……”

朝浴室走去的身影因爲這話突然頓住,轉過頭一臉陰鬱的看着他,又好笑又好氣,“你還真是什麼都打算好了啊!那你現在過來就不是跟我討論,而是直接告訴我你的打算了?慕市長,你的尊重呢?”

“話不能這麼說,我可是很尊重你的!”可不是什麼男人都願意當個妻管嚴的,他現在實習一下,總要有機會實踐不是?

走上前,她拉着他的手往於是走,“來來來,給我好好交代一下你還有什麼要算計我的,先給我交代清楚,讓我有個思想準備!”

【121】脫衣服

走上前,她拉着他的手往於是走,“來來來,給我好好交代一下你還有什麼要算計我的,先給我交代清楚,好讓我有個思想準備!”

浴室門口,出現了一幅很和諧的畫面:女的對着鏡子梳理頭髮,男的在一旁擠牙膏接水,周到而體貼。

接過牙刷,蘇念卿也不客氣,擺了擺手:“說吧?我聽着!你最好好好交代清楚!”

挑挑眉,慕亦塵一臉無辜的看着她,閒適的身影倚在門邊?不緊不慢的問:“你想讓我交代什麼?”

真交代了,不擺明了間接承認他在算計她了麼?他可沒這麼傻!

咬着牙刷,蘇念卿很沒形象的轉頭瞪了他一眼,眼角抽了抽,最終擠出幾個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自己選!”

“……”果然,這個妻管嚴不是那麼好當的,他突然開始佩服起慕政勳來,在慕太后的淫威之下竟然還能相安無事的過了二十幾年,甚至還一寵如斯,這樣的男人真是他的榜樣!

環抱雙臂,他饒有趣味的想了想,微微眯眼,半笑着問:“坦白從寬的話,我能得到什麼獎勵嗎?”

“……”刷牙的動作頓了頓,她猛地轉頭看向一旁媚眼如絲,笑得跟狐狸似地男人,嘴角抽了抽,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笑眯了眼,狡黠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不明所以的男人傾過身湊了過去,脖頸上突然一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沾滿泡沫的嘴已經貼到了他的嘴上,清涼的薄荷味夾着淡淡的甜味躥進鼻間,軟玉溫香從脣上快速掠過,不像是吻,反倒是帶了幾分捉弄。

回神時,他輕笑了聲,淡淡的挑眉擡眸,沒好氣的看着捉弄成功的小女人,再看看鏡子裡滿嘴泡沫的自己,滿眼寵溺而無奈。

和着水擦乾淨嘴巴上的泡沫,他轉頭看着一旁急急忙忙的洗漱完畢的小女人,頎長的身影緩緩朝她靠近,似笑非笑的問:“這算是獎勵還是懲罰?

!”

“你覺得呢?如果你坦白從寬了,那就是獎勵,抗拒從嚴的話,那就算是懲罰吧!”頓了頓,她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別想着扯開話題,先把你的歷史問題給我交代清楚了再說!”

點點頭,他閒散的揚脣笑了笑,走到她跟前:“我的歷史問題很多?你想先聽哪一個?”記憶中,從認識到現在,對於他的事,她幾乎從不開口問起,他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還是怕惹傷他不堪回首的記憶,不管哪一樣,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聽你這意思,你是還有好幾個心思都在算計着我麼?”擰着眉,她擡眸瞪着他,骨碌碌的貓眼裡迸射着警惕的信息。

下一刻,她還沒等到他的回答,雙腳突然一空,整個人被他攔腰從地板上抱了起來,驚呼聲剛出口,人也跟着坐在了身後的流理臺上。

“你……”剛擡頭,頎長而霸道的身影擠進了她的雙腿間,修長的雙手撐在鏡面牆上,緊緊地把她禁錮在他的胸膛和牆之間?清淡的氣息撲鼻而來,她緊張的看着湊近的俊臉,有片刻的錯愕。

“你……你要幹嘛?!”他臉上瀰漫着一股不懷好意的氣息,看得她不禁哆嗦了下,下意識的往後退。

倨傲的身影緩緩壓了下來,在她緊張的小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晶亮的貓眼兒在他的視線中波光瀲灩,像是受了驚,可又還是倔強的維持着最後的冷靜。

這樣的她,讓他莫名的生氣一股心疼。

心疼的恨不得……狠狠吻着她!

撐在鏡面上的手突然伸到她的後頸上,在她緊張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覆上了她的脣——灼熱而霸道的氣息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幾乎透不過氣!

溫柔繾綣的吻與她肆意糾纏,帶着男人的霸氣和憐惜?陌生的情潮從腦海閃過,這是她所沒有承受過的強烈氣息,讓她沒由來的心怦怦直跳!

緊繃着神經,她恍然回神,一雙小手壓在他胸口捶打着,使着力氣好不容易纔從他霸道的吻中抽身,微喘着氣看着面前暗眸沉沉卻笑得分外溫柔的男人,懊惱的指責:“慕亦塵,不帶你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糊弄話題的!”

他以爲哪個女人都能用這招就把問題糊弄過去麼?沒這麼容易!她又不是色女!

雖然,她現在開始漸漸習慣了他的吻,可也不能這麼壞吧?!

瞧她那氣鼓鼓的臉蛋,慕亦塵輕笑了聲,寵愛的輕撫着她微紅的臉頰。

“牙膏化學品這麼多,吃進去可不是什麼好事,你若是想要懲罰我,不妨在這裡狠狠咬一口,想必效果會更好!”他指着自己才脣,湊近的俊臉笑得深沉而迷人。

“無賴!”她沒好氣的瞪着他,不知怎麼的突然笑了出來,許是他自己推薦的餿主意讓她覺得貼心,再生不起氣來,只能傻傻的靠在他胸前笑着。

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只是聽到他寧願弄傷自己也要給她消氣,原本生起的畏懼和不甘,都因爲他的這個舉動而消散,甚至還感到有股甜甜蜜蜜的感覺從胸口涌過,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奇異之旅。

微微擡手,他柔柔的撫着她的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連自己都不由得訝異,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竟然是這般的溫柔。

“傻瓜,我沒想着要用這種方式糊弄話題或是混淆視聽,也沒有想着要怎麼去算計你,我只是在爲我將來的幸福努力而已。有些東西不去爭取,或許一輩子都得不到。”

“可我怎麼老覺得你在算計我呢?”擡起頭,她不甘心的看着他,雖然他的解釋近乎完美,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男人腹黑得像只狐狸?沒看到的這麼簡單!

“沒有,這個……真沒有!你想多了!”他輕笑了聲?依舊是那雲淡風輕般的笑臉,只不過眼角噙着的淡淡笑意,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思。

“……我看我肯定沒想多,你昨天就已經讓阿姨打掃客房了,今天直接登門,我很懷疑還有什麼是你沒算計好的!”

“這不叫算計,這叫未雨綢繆。”壓下身,他柔柔的扣着她的下顎?“對於我想要的東西,我有時候也很不擇手段的。”

輕嗤了聲,她一臉的不信:“就衝你那修養,你能怎麼不擇手段?”

“這個……以後再讓你見識吧!”低頭,他看了眼時間,“阿姨估計已經在廚房了,起來,我抱你去衣帽間換衣服。”

“不要!我自己走!”曲着腿,她往後仰着,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委屈他“那不行,這個我堅持!”伸着手?他壓下身柔柔的抱起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徑直走出了浴室。

她的臥室很大,衣帽間和臥室相連?獨特設計的衣帽間空間不比臥房小,映入眼簾三個獨立連排的白色歐式衣櫃呈“而”字並排?分類整齊。

衣櫃旁,他把她放下,瞥見她赤着腳在一排排衣櫃間來回走動着,最終挑好了衣服和鞋子後走回到他面前,指着右側的櫃子,大大咧咧的命令道:

“到那邊去,我要換衣服了!”

點點頭,他轉身走到另一邊的衣櫃後,慵懶的靠在櫃子旁,涼薄的眸光梭巡在面前的衣櫃,手錶,女包,鞋子,套裝,禮服?各類分類整齊,一如他想象中那樣精緻而美好的女子,懂得享受生活,懂得讓自己生命裡的每一天都變得美好。

這樣的女子,通常都有着溫暖的一面。

隱隱的,他似乎聽到輕微的抽氣聲,挑挑眉站直身,柔聲問:“怎麼了?”

“沒……沒事!”櫃子另一邊,蘇念卿倒抽了口冷氣,今天選的衣服是背後釦子的雪紡襯衫,受傷的右側右手沒辦法別到身後去扣扣子,剛動一下就扯到了傷口!

想起他還在櫃子另一邊,要換一件襯衫又得穿好了衣服繞回去重新找,換做以往她就這麼直接穿着內衣過去了?讓他跟着過來就出現這種烏龍的意外!

“扯着傷口了?需要我幫忙嗎?”

“呃……”想了想,她最終妥協,咬咬牙開口:“你過來幫我扣釦子…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背對着他,尷尬的站着,僵着脖子轉過頭,“我扣不到釦子……”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微微擰眉,“怎麼找了這麼件衣服!換一個!”話音剛落,頎長的身影繞回到另一邊,沒過一會兒便給她找了件寶藍色復古的孔雀鏤空領雪紡衫,恰好搭配她身上的黑色裙子。

看着他手裡的襯衫,她讚賞的點了點頭,半笑着看着他,“眼光不錯!

其實,從他的穿衣打扮就能看出他的品位不凡,即便像她這樣審美要求嚴格挑剔的人,也不禁佩服他的品位。

他指着她身上掛着的襯衫,淡淡的問:“還需要我幫你嗎?!”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襯衫,她點了點頭,“好像弄到傷口了……”

“我看看!”乍一聽到這個,他走上前,正要替她脫掉麻煩的襯衫時,她卻固執的扯着衣服不讓他脫下來。

“做什麼?把手拿開,我若真要對你意因不軌不會等這個時候!”抓着她的手,他擰着眉替她脫掉襯衫,臉色陰鬱的查看着傷口。

【122】甜蜜時至

今日,蘇念卿突然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平日裡一向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男人,竟然能讓她給招惹得屢屢失控?除去游泳池那一次的慌亂,這一次的大發雷霆,她還真不曾看到過他生氣的樣子。

可是,即便是對着這張陰鬱的俊臉,她非但不覺得害怕,反倒是覺得好玩!

傷口裂開了,還未完全癒合的地方沁着猩紅的血漬,上藥止血的時候,某個下手可以說是絲毫不憐香惜玉,疼得蘇念卿齜牙咧嘴的恨不得罵人!

上半身半裸着,她疼得也顧不得在他面前害羞了?咬着脣拼命的忍耐着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老祖宗說的話還真是沒錯,老虎不發威,確實不能把它當病貓!

爲緩解疼痛,她盯着他開口說話緩和氣氛:“慕亦塵,你老師沒教過你怎麼憐香惜玉麼?!”

雖說是下手不輕,可他也沒故意弄疼她,但依着她對他的瞭解,他這次是真沒對她留情面,分明是有那個意思,要讓她疼!

這男人,教訓訓起她來,一板一眼的,效果比學校裡的老師還厲害,不管用什麼方式,總能讓她“印象深刻”!

貼着膠布的手微微頓了下,他擡眸瞥了她一眼,清清淡淡的夾着幾分冷意,“老師是有教過,不過憐香惜玉不是用在你這個不聽話的女人身上!”

她沒好氣的瞪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我怎麼就不聽話了?!我只是不小心才弄傷的嘛!”

“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的?!”他指着一旁脫下來的襯衫?“今天不用上班?你穿這麼正式做什麼?”

“我真不是故意的……”瞥了眼一旁的襯衫,她頓時弱了一半的氣勢:

“誰讓你跟着進來,我一時緊張,就亂拿衣服……”

“緊張什麼?”頓了頓?他微微眯起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會怕我?!”

“……沒有!”怕他麼?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兒畏懼他,只是在某些時候,當他看起來不像以往那樣雲淡風輕時,她會覺得緊張,會下意識的去揣測他的心思,想來應該還是有那麼一點怕他的吧!

但是這種畏懼,不是那種帶着地位不平等的奴性,在她心目中,慕亦塵是神一般的存在,和這樣完美而尊貴的男人在一起,她多少還是有點壓力的!

“是麼?”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顯然是不信。

“真沒有!我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呢!”

“嗯哼,這個可以有。你若是有那麼一點兒怕我?說不定我還能省省心,不用天天提心吊膽你又給我捅婁子出來。”

“……”擡頭看着他在衣帽間穿行,頎長的身影和白色復古歐式的櫃子融在一起,怎麼看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沒一會兒,他從衣櫃裡拿了一套衣服出來,眸光慵懶的看着她,“今天出去?穿這套。”

蘇念卿眨了眨眼,視線落在他手裡的一套衣服上?寬鬆休閒的白色t恤寶藍色雪紡長裙,很完美的搭配,既不顯得正式,又能足夠滿足她挑剔的要求,看來她還真不能小看了他的眼光和品位!

站起身,她伸手去接他手裡的衣服,他卻順勢把t恤往她頭上套,不容分說的替她穿起了衣服!

愣在原地,她囧囧有神的看着他,對於他過分的體貼有些不習慣,“我自己來,這種事怎麼能讓你幫忙!”

依稀記得?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讓人幫忙穿過衣服了?小時候父親會替她穿衣服,那時候還很小,分不清楚衣服怎麼穿,總是在父親幫忙的時候調皮搗亂?讓他追着滿屋子跑。

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回想起的時候,還是覺得有父親在身邊的日子,最是幸福。

替她穿好t恤,瞥見她在愣神,他不禁笑了笑?柔聲問:“在想什麼?

“啊?沒想什麼!”回神過來,他的手正要去拉她裙子上的拉鍊,她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往後躲,警惕的看着他,“裙子我自己來!”

瞧她那緊張的模樣,他沒好氣的笑了笑,把手裡的裙子遞給她,不忘體貼的問:“我需要轉過身去麼?!”

“……”這人就所有辦法氣死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還是用這種文質彬彬的方式,簡直讓人抓狂!

咬咬牙,她沒好氣的瞪着他,牙縫間擠出兩個字:“不用!”

拼在一旁的櫃子邊,他輕笑了聲,看向她的眸光暖昧而溫暖,劍眉輕挑,噙在嘴角的笑意多了幾分戲弄的以爲:“哦?不怕我佔你便宜了?!”

“反正遲早都是你的人,到時候還不是要給你看?!”被他這麼一刺激,她也沒了什麼避諱,大大咧咧的當着他的面脫了裙子換上。

她這賭氣的話倒是讓他心情大好,難爲她還能想到這一層意識,真讓他倍覺有成就感!

“親愛的,我覺得你應該要學會適應我在你身邊的感覺,至少需要慢慢適應,不管怎麼說我都將是你的老公,夫妻之間的那點事兒,你要慢慢習慣才行!”

倘若她不快點進入狀態,到時候真結婚了,他的問題就來了,要面對她的各種抵抗和躲避,他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我這不是在慢慢習慣嗎?”走上前?她照了照鏡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挑挑眉,他的眼光很好,不管什麼時候都知道?什麼纔是最適合她的。

站直身,他看着鏡子裡她那滿意的神情,傾過身伸手從背後摟住她?親暱的在她脖頸間磨蹭着,“我希望這個習慣期,不會太長?不然對我來說會是一種折磨!”

微微往後傾,她靠在他胸口,後背依稀傳來沉厚的心跳聲,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讓她覺得分外安心。“就算折磨你也得給我忍着呀!誰讓你提前把試用期結束了!”

“親愛的?我這是把握機會順水推舟?以後你可以不用帶我去你家見家長了?給你省了不少麻煩,怎麼能怪我呢?!”

“怎麼不怪你?”轉過身,她擡頭看着面前溫潤清雅的男人,狡黠的眨了眨貓眼兒。“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在爺爺壽宴求婚的意因嗎?!”

“哦?”聞言,他微微眯起眼,密集的睫毛後,深邃的眸光帶着幾分期待幾分驚訝。“說說看我的意因是什麼?”

“意圖有很多,你的這招可謂是一石n多隻鳥!其一,順水推舟,提前結束試用期。其二,替我省了見家長的麻煩。其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婚?我就是不同意都不行,騎虎難下必然會應了你的要求。其四?在場那麼多名門賓客,你先斬後奏求婚,傳到慕太后那兒,各種版本的傳言不管好的還是不好的,都不會不利於你,流言可畏,慕家即便不接受我這個兒媳都不行了!其五,當着楚斯寒的面,你求婚加道謝,處處居上風?悄無聲息的就讓楚斯寒顏面掃地。”

輕笑了聲,她擡着左手撫上面前這張俊彥的臉,獻寶似地問:“怎麼樣,我說的可有錯?”

其實關於這些,她也是在回a市的飛機上纔想明白的?不過不管哪一個,不管他的意圖是什麼,她都沒有爲此生氣,慕亦塵這個男人比楚斯寒優秀,即便嫁給他,她也不用擔心將來會受到什麼委屈。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在乎她,比楚斯寒在乎,僅僅這一點就夠了。

聽着她闡述了這麼多,慕亦塵微微愣了下,深邃的眸光愈發幽深,隱約透着幾許複雜的訊息,在對上她狡黠而竊喜的貓眼後,漸次消散在那一片深黑之中。

淺淡笑意揚在嘴角,最終化成一聲輕笑,俊魅的臉上瀰漫着濃濃的寵愛?輕捏了捏她驕傲的臉,他沒好氣的湊近她。“誰要是說我的小女人不聰明?我跟誰急!”

他就知道,他看上的獵物,又怎麼會是個傻子?把他所有的意圖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過了這麼久才戳破,不見懊惱不見怒意,倒是讓他意外了一回!

“真陰險!你可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就連我也不例外!你也太不厚道了!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不原諒你?!”

“很顯然你並不生氣,你若想要算賬早就找我了?何必等到現在?”輕笑了聲,他偏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帶着幾分安撫的意味扯開話題:“好了?這事不提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溫柔攻勢下,她無還手之力。

準確的說,她是翹班一天陪他四處逛,平常星期六,如果公司裡很忙,她大都是在辦公室裡忙碌着,有事情沒做完,她是不會有心情逛街的。

而今天顯然是心態不同?有了個男人陪着逛街,感覺也不一樣。

以往她買東西的架勢,通常都是看中了報上尺碼,不用費神去試穿,直接拿給一旁的服務員刷卡買單,在蘇紹琛看來,她那女王的架勢那就是美而名曰的“掃貨!”

這個詞她一直都不怎麼喜歡,她其實也想跟普通女孩子那樣逛街,享受着各種美好的生活,但是過去的五年裡?她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身邊的朋友甚少,大部分都是工作夥伴,唯一的好朋友又遠在大西洋彼岸,掛個電話過去,兩邊時差那麼大,她都不敢輕易騷擾她!

而楚斯寒,他從未陪她逛過一次街?即便是出來一起吃飯?也要跟他的秘書約好時間?她那狀態就如古時候打入冷宮的妃子,十年半載都等不到皇帝的一次召見。

時至今日,回想起來還真是恍如隔世,楚斯寒做不到的,慕亦塵都一一給她實現了,就連替她穿衣服,都變現得那般溫柔認真,彷彿是要把過去二十幾年失去的寵愛和疼愛,都給她彌補回來一般,固執而霸道。

但,她卻分外享受他的這份霸道,濃情蜜意得讓她幾乎無法自拔!

愛上這麼個男人不是難事,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臨下車前,她不忘從包包裡拿了個墨鏡出來,轉身遞給一旁的男人?半笑着看着他。“爲了避免我的私有財產被別的女人覬覦,我必須做好保護措施。”

瞥了眼她手裡的墨鏡,他笑了笑,擡手接了過來戴上。

她想在a市低調保持着他們的關係,不讓別人有機可乘對他下手?她替他考慮了那麼多,他不會看不明白,恰恰是如此?每當想起的時候,總覺得心疼。

“你好好想想你還缺了什麼要買的!”一下車,她便拉着他往樓梯通道走,慢了半步走在後臺,慕亦塵一臉心疼。

“念念……”他突然喚住她,在她回頭的時候,把她摟入懷裡。

“嗯?怎麼了?”從溫暖的胸膛裡擡頭,她眨巴着眸子看着他,寬大的墨鏡遮蔽了大半張臉,可她還是覺得他此刻的臉色有些凝重,不解的問:“怎麼這副表情?!”

“你在我身邊,我希望你都能快快樂樂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爲了我委屈自己?也許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很多後顧之憂,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處理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點點頭,她眨了眨眼,“我不覺得委屈,就像你爲了我去屈就蘇恩瑩一樣,只要是對你好的,我都不覺的委屈,我會盡力去做,盡我所能。我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我們的關係,不過,也請給我機會讓我爲你做點事兒。不要老是把我庇護在你的翅膀下?我會被寵壞的!”

“我就是想看看,我能把你寵到什麼程度,這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榮幸。”柔柔的撫着她的臉,他偏頭親了親,“走吧,我們上去!”

“嗯!”握緊他的手,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爬樓梯。

“今天我帶你去買衣服。”上到了二樓,她掃了眼四周的高級商鋪?突然開口道。

“嗯?怎麼突然想到給我買衣服了?”

“想看看你穿着我買的衣服的樣子!”轉過身,她拉着他往另一邊的品牌服裝區走去?“以後你穿着衣服都能想到我,那我多有成就感呀!”

“好吧!不過我想問問,你買單還是我買單?”

“當然是我買單了!不然怎麼能算是我買的?而且……”她頓住腳步,一臉懷疑的看着他,“我的工資貌似比你的工資高吧?”

“嗯哼,你的工資確實比我高很多,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還養得起你!

“他說的自信,俊彥的臉上掩飾不住滿臉的寵愛和縱容。

他有副業?要養活她不難,瞧着她這麼開心,他也不戳破?任由着她玩鬧。

“要不,以後換我養你?!”倏地,她突然想到了這麼個餿主意。

“那不行,傳出去我多沒面子?”正說着,他拉着她進了店裡,“這個問題打住,回家去了再研究。”

“好吧!”鬆開手,她轉身在衣櫃間梭巡着,依着她的目光和導購的介紹挑了幾件襯衫和休閒套裝。

休息區,慕亦塵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頎長優雅的身影頻頻惹來周遭不少服務員的目光巡禮,他卻恍若無人似地,眸光慵懶的隨着衣櫃間的身影移動走了回來,她把手裡幾件襯衫遞給他,“來試試這幾件吧!”

瞥了眼她手裡幾件襯衫的顏色,他微微眯眼,拿過她手裡的那件粉色襯衫:“你確定我穿這個顏色好看? ”

她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不試試怎麼知道? ”說着,她打開一旁的更衣室?“ 請吧! ”

無奈的笑了笑,他拿着衣服進了更衣室。

沒一會兒裡頭的人走了出來,頎長的身影在鏡子前站定,蘇念卿不禁打量了他一番,讚賞的點了點頭!

天生的衣架子,果然穿什麼樣的衣服都好看!粉色系的襯衫穿在他身上,非但不顯得娘氣,反而把他那股與生懼來的尊貴氣質給襯托得完美無疑。

“很不錯啊,怎麼會不好看?” 她指着鏡子裡的男人? “你不覺得你年輕了好幾歲?”

她的自信無人可比?他也不拆她臺,看向鏡子裡的自己,習慣了白襯衫的工作狀態,這個顏色倒是讓他看起來休閒多了。

“嗯,眼光不錯。 ”

聞言,她滿意的眯起眼,催促着他去試了另外幾件,刷卡買單的時候,他也不搶着買單,女王般的氣勢和架勢?讓周遭一衆女人看他的目光格外另類。

敢情都把他當成了小白臉了?!

從服裝區出來,閒逛了好一會兒,買了零零碎碎的情侶物品後,慕亦塵算準了時間拉着她去吃飯。

巧得很,剛在餐廳裡坐定,兩道身影跟着走了進來,擡眸間看到他們,蘇念卿微微愣了愣。

【123】我願意(精)

瞥到她臉色不對,慕亦塵正要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時,她已經別開頭?拿過一旁的菜單仔細研究起來,動作隨性?臉上的表情更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彷彿上一刻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她那不經意的表情讓他微微愣了愣,原本想要轉過去的頭頓了頓,半笑着收了回來,頎長的身影慵懶的靠在舒適的沙發上,不用看,他大概也已經猜到了她看到誰了。

只不過,她的表情,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雖然臉上淡定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勉強,可對他來說,起碼是個好現象,至少在她看到楚斯寒的時候,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帶着怨恨或是急切。

踏進餐廳的兩人朝着窗邊的位子梭巡了一番,眸光落在中間的位置上,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兩個,蘇恩瑩挑眉笑了笑,挽着楚斯寒朝這邊走了過來。

慕亦塵的提醒她記着,有把柄在他手裡,自然不會當着他的面亂來,只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光明正大的對蘇念卿炫耀她的幸福。

走上前的時候,楚斯寒這纔看到窗邊坐着的兩道身影,微微愣了愣,視線落在對面安靜坐着的女人身上,深邃的眸光由淺變濃,捲來閃爍的訝異和從未有過的驚豔!

因爲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中午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外的綠意隱隱投射了進來,有淺淡的光線落在她的臉上,嬌柔的側臉泛着淡淡的光暈,安靜而美好。

原本長長的捲髮剪成了齊肩短髮,微卷的髮梢襯着那張明媚的瓜子臉,白體恤寶藍長裙,輕鬆休閒,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少了那麼點傲慢,反倒是那份恬淡閒適中透出的自信,把她不曾外露的那份氣質襯了出來,看上一眼,都覺得陽光撲面。

他似乎是從未看到過這樣的蘇念卿,以往見慣了她各種名牌套裝,復古正式,驕傲的女強人架勢讓人不敢靠近,甚至覺得,跟她站在一起,自己卑微的不像個男人。

可是如今,當她割斷了跟他最後一絲牽連,彼此間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後,他才隱約有了一種旁觀者清的視覺,把曾經一些不曾看透的東西看得漸次清晰。

曾經他最不屑的驕傲和女強人的氣勢,如今看來,卻愈發覺得,那纔是屬於蘇念卿的本色,過去的五年,他總喜歡把她跟蘇恩瑩聯想到一起,以爲她是溫馴嬌柔的女人,也一直覺得,她的高高在上總是無時無刻不在傷害着他那驕傲的自尊,卻忘了,她是蘇念卿?不是蘇恩瑩。

當他把越多的事看得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才隱約覺得,有些東西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心中的女神蘇恩瑩,也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清純的模樣,她開始變得時尚美豔,性感而妖冶,甚至在牀上的時候,她還會用各種方式去取悅他,她的主動和妖嬈,讓他驚訝也讓他無所抗拒。

她的改變,讓他覺得陌生,這些他所不習慣的東西,都不是他所期待的,可他卻不能阻止時間對一個人的改變,所以他只能告訴自己?他們不過是長大了而已。

可是看到蘇念卿現在這副模樣,他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年那青蔥的年代,她爲了他留起了一頭青絲,長長的直髮,柔軟而美好,也是爲了他剪成了一頭齊肩短髮,爲了他剛起步的事業,不分晝夜的努力奮鬥着。

這些記憶,在過去的五年裡,他一直排斥着,排斥着它們對他的影響,總覺得她的光芒蓋過了他,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把那麼多往事看得這般透徹。

他的打量和怔忪,讓一旁的慕亦塵微微眯起了眼,輕咳了聲合上手裡的菜單,淡淡擡眸,涼薄的眸光落在面前的不速之客身上,剛要開口,蘇恩瑩已經抑制不住搶先一步:“約,妹妹也在啊,可真巧啊!這個世界還真小,上哪兒都能遇到你呢!”

翻看着手裡的菜單,蘇念卿也沒擡頭,臉色沉靜淡漠的回了一句:“你要是覺得看到我吃不下飯,可以到外面去,出門左轉右拐也有間餐廳。”

乍一聽到這個,蘇恩瑩臉色僵了僵?好不容易維持着笑臉,委屈的說:

“妹妹是在趕我走麼?”

“我不是這家餐廳的主人,沒權利趕你走,不過是提提意見而已。”說着,她擡起頭瞥了他們一眼,擡手招來服務員,懶得搭理他們兩個,直接點餐:“我想吃揚州炒飯,你呢?”擡頭看向對面沉默喝茶的男人,蘇念卿半笑着問。

擱下杯子,慕亦塵擡眸看着他,眸光慵懶,“你的傷口還沒癒合,不能吃這個,喝粥吧!”

“ ……你讓阿姨天天給我煲粥,你想膩死我啊!”咬着脣,她賭氣似地瞪着他。

“我這是爲了你好!”合上菜單,他擡頭看向等候的服務員,交還菜單:“一份揚州炒飯一份藥膳粥,謝謝!”

頓了頓,他看向一旁臉色尷尬的兩人,輕笑了聲?優雅不改的吩咐服務員。“麻煩帶這兩位客人去別的位子。”

溫潤儒雅的下了逐客令,蘇恩瑩冷哼了聲,戲謔而輕蔑的瞥了蘇念卿一眼,“有時候感情就跟喝水一樣,冷暖自知,裝出來的幸福,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的。斯寒,我們到樓上去吧!”

尖銳的腳步聲緩緩消散,蘇念卿擡眸看了眼離去時的楚斯寒,臉色淡漠,卻不見以往那深深的鄙夷和不屑,然而,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他再怎麼鄙夷她厭惡她,她都無關緊要了。

轉頭,她看向對面臉色淡然的男人,不禁輕笑了聲,饒有趣味的支着下巴問:“慕亦塵,你幸福麼?”

“她的話,你在意?”輕揚着嘴角?他挑眉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帶着幾分琢磨。

“我在意的是你的想法你的感覺,你幸福麼?”她再問了句,晶亮的貓眼光芒澄澈,難掩那單純的固執。

執着她的手,他柔柔的摩挲着,臉上的表情淡雅而不乏自信:“幸福,不是靠嘴巴說的,有些感覺說出來了,會變味。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有你在我身邊,我很知足。”

至於幸福,或許等她愛上他了,那才能稱之爲幸福。

雖然是模梭兩可的答案,卻讓她滿意的眯起了眼。

同居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精彩的多。

比如,她的衣帽間裡,多了不少男人的東西,這些東西不是她放進去的,而是某人非要掛進來的,客房裡也有衣櫃,他嫌有味道,非要在她的衣帽間裡,放上幾件他的東西,美而名曰:“情侶裝就該放在一起,看着才順眼!”

被別人佔領地盤的感覺,實在讓蘇念卿感覺很不爽,可是每一次她都抗拒不了他那故意顯擺出來的 “男色?”誘惑!

再比如,她的浴室裡,也多了不少男人的東西,情侶牙刷和杯子,情侶毛巾和浴袍,甚至連牙膏他也要整成一紅一綠的,敢情是要讓他們的關係看起來更像同居一般!

更讓蘇念卿無法忍受的是,一大早被某人叫醒了開門,不爲別的,慕大爺自己房裡的浴室不用,非要跑她房裡的浴室來洗漱!

理由很簡單,他嫌棄客房的浴室沒她房裡的大!

“嫌棄 ”確實是個很好的藉口,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東西駐紮在她的地盤上,原本空蕩蕩的浴室架子?開始多了男人的洗漱用品,黑白相應,卻協調得讓人反抗不了。

然,他的一次次“ 嫌棄 ”,她也一次次的從反抗到默認再到無聲同意,悄無聲息的在他的霸道里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比如,早上他起牀過來洗漱,她也不再鎖門,等着他把她叫醒,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踏進浴室,她梳理頭髮的時候,他會體貼的替她擠好牙膏接好水,把她當老佛爺一般伺候着。

每每跟他一起站在流理臺前刷牙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一種溫馨的幸福在彼此間流淌,默契而自然,彷彿他們已經是結婚多年的夫妻,享受着生活中最平凡的幸福。

刷完牙,兩人再次一前一後的踏進衣帽間,隔着一道櫃子?一左一右各自換着衣服”彼此不侵犯,相處得分外和諧!

她現在才覺得,生活中駐紮進了一個男人,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討厭或是不適應,反倒是有了慕亦塵在身邊,她多了一層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有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漸漸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熟悉,讓他們彼此熟悉着彼此,彼此習慣着彼此的習慣。

依稀記得,在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通常一男一女以情侶的身份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會有很多習慣或者動作相差無幾,造成了一種 “鏡面反應”,通常也叫做:夫妻相。

想來,他們也還是很有夫妻相的,至少在適應同居生活的時候,並沒有過多不和諧的地方。

即便有矛盾,她不肯妥協,他也總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的妥協,讓她再一次見識到,慕亦塵這匹腹黑的狐狸到底有多高深莫測!

估計是蘇紹琛知道了他們住在一起?把葉桑梓召回去以後,沒再讓她回a市來監督她當個電燈泡,也把她上繳的駕照還給了她,不過還是明令禁止她開車,於是乎,監督的工作便交給了慕亦塵這個盡心盡責的市長大人!

不管她怎麼軟磨硬泡,慕亦塵這傢伙就是不讓她開車?平常工作日?他開着她的車送她去公司,然後再讓徐衡到公司地下停車場來接,慶幸的是她的公司和市政府恰好順路,徐衡不用開着公務車兩地跑,也間接斷了她開車的念頭!

休息日裡,通常情況上午都是逛逛超市,午休過後在家看看書上上網,偶爾忙碌一下公事,兩個人窩在一起,你依我濃,整個小窩也變得愈發溫馨明媚的午後,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紅茶香味,落地窗外,耀眼的陽光漫步進來,落在珠簾邊,灑下一地璀璨。

弧形珠簾後,溫馨的小窩裡,慕亦塵一身淺灰色休閒套裝,安靜的靠在軟墊上看着她上交的文化工程的文件,腿上枕着的小女人在等待的過程裡無聊的玩起了遊戲,一身肉粉色休閒套裝,輕鬆休閒。

“慕亦塵,咱們晚上去看電影吧? ”枕在他的腿上,蘇念卿突然想起最近新上映的電影,隨口問道。

“好,晚上我們出去吃飯順便去看電影,你打電話給阿姨,讓她不用過來煮飯了。 ”

“嗯,知道了! ”撥了電話過去後?她微微仰着頭看他, “怎麼樣?這些文件有什麼問題嗎?我可是親自跑了好幾個公司去拿的?這個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忙的事特別多,你要是沒重新招標,我一個人負責的話,整個公司的員工恐怕要被累死! ”

“所以,事實證明,我的決策還是正確的。”

“ 是是是……我英明神武神通廣大的慕大市長,請問你看得怎麼樣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多了去了,先給我說說,材料的質檢報告哪兒去了?!怎麼一份都沒有?! ”

“呀!”乍一想到這個,枕在他腿上的人猛地坐起身?緊張的看着他,有些委屈有些尷尬的轉着雙貓眼兒:“我顧着催促他們提交設計方案,都忘了讓他們弄質檢報告了!”

微微擰眉,他略顯嚴肅的看着她:“產品質量問題,我一直都是三令五申的,看來你是沒記着我說的話!”

瞧他那認真的樣子,她不滿的反駁:“你又沒跟我說要特別注意產品質量問題,我也知道質量方面要嚴格把關,可你沒對我說呀!幹嘛用那種跟下屬說話的語氣跟我說話!”

輕笑了聲,他合上手裡的文件,輕靠在抱枕上,一手指着頭,如若君王般優雅而慵懶的看着她,“你把我在揭標大會上說的原話再給我重複一遍。

“呃,這個那個我……我沒仔細聽……”她只大概的記得了他強調過產品質量問題和工程將給市民帶來的福利?順便提及了一下政府方面的意見,具體內容她還真沒仔細琢磨過。

“過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讓她坐過去。

蘇念卿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乖乖的爬了過去,安安分分的盤腿坐在他身邊,正面對着他,“你想說什麼?又想教訓我麼?”

“今天不教訓訓你,只跟你講幾個原則性問題。”說着,他拿過一旁剛剛翻看過的文件,“這些設計方案各有各的優勢,問題不大,不過在原則性問題上你還要多注意。比如說,產品質量問題,你這個負責人必須嚴格把關,不要出現任何漏洞貪污受賄的情況。”

“我知道……”

“一年前,新建好的澄江大橋坍塌事故,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次坍塌事故新聞報道了好幾個月,最後市政府揪出一大批受賄的官員,就連上一任的市長也牽扯在內。

“坍塌的地方,橋樑專家檢測出水泥和鋼筋的質量不合格,甚至有的地方用蘆葦竹子充當了鋼鐵建造的,當時負責這項工程的負責人是上一任市長的小舅子,這其中涉及到很多貪污受賄的問題,我不說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你從我手裡接手的市政府工程就出現問題,到時候,我們倆都撇不清關係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點點頭,她擡眸,一臉認真的看着他?“我會仔細檢查?在產品質量方面一定每個公司嚴格監督,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

“知道就好!”

頓了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如果問題出在質監部門呢?他們受賄怎麼辦?!那不坑死我麼?”

到時候,她這個工程負責人肯定逃不了干係,公衆媒體第一個譴責的就是她這個負責人!

“這點你不用擔心,質監部門我會做好工作?你只需要負責好你的監督工作就行了。”

“好吧,我知道了!”聽完他的訓誡,她伸了伸懶腰,主動投懷送抱傾過身壓在他身上。伸手環上他的脖頸,依賴性的蹭了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依賴性的動作讓他柔了整顆心,微微眯眼,他輕聲問:“要不要休息一下?晚點我們再出去?!”

“好,你別動,就這樣當我的人肉墊子!”埋首在他胸膛上,她得意的笑着。

輕笑了聲,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無奈的伸手摟住她,一臉寵溺的縱容着她的欺壓。

吃過晚飯從餐廳出來,閒逛了一會?稍微消化掉吃進去的東西后,蘇念卿便拉着慕亦塵來到電影院,這間影院設計獨特,特別弄了情侶座位,她也是聽玲瓏說起過,好奇着便大老遠的跑了過來看電影。

恰好是某部電影首映,門口排隊買票的人很多,蘇念卿上上下下打量了某人一眼,擡手扶了扶他鼻樑上的墨鏡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檢查過關,可以去買票了!”

瞧她那緊張的模樣,慕亦塵沒好氣的笑了笑,轉身走到人羣裡去排隊。

長長的人龍後,修長的白色身影鶴立雞羣,等待的無聊時?他還不忘拿出手機和她發信息消遣時間。

坐在外頭的太陽傘下,蘇念卿支着下巴看着他,昏黃的燈光下,頎長的白色身影站在人羣裡,分外扎眼,看得出神時,她恍惚覺得,整個黑暗的世界裡,就只有他纔是哪一點光,心裡冰冷的一角,似乎照進了灼熱的暖陽,悄無聲息的把所有堅冰化成一灘涼水。

能夠差使一市之長的人不多,但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在人海里排隊買票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第一個。

在這之前,她並不曾糾結過第一第二的問題,但是隨着彼此的瞭解加深,隨着她漸漸習慣了他在身邊,她竟然開始有些介意起這些俗氣的問題。

他的過去,她似乎不曾深入探究過,甚至不曾真正去了解過他,他說的沒錯?她只是沒有用心而已,可她又怕自己真用心了,會牽扯出她不願意知道的一些事情。

直至他回來,她才猛地回神,站起身迎了上去,拉着他買了可樂爆米花走進電影院。

昏暗的影院裡,他拉着她的手,找到座位後,把手裡爆米花拿給她?安靜的坐了下來。

坐在情侶位子上,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抓了個爆米花塞他嘴裡,隨手附上可樂伺候,笑得無比燦爛:“親愛的,獎勵你的,辛苦了!”

某人不滿的擰眉:“就這獎勵?親愛的,是不是對我太苛刻了點兒?”

“……那你想怎麼樣?”不帶這樣得寸進尺的!剛剛她就不該心軟?還獎勵呢,這人是獎勵就能滿足的嗎?!

偏着頭,他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嘴角噙着濃濃的笑意?那雙手深邃的眸子閃爍着期待而暖昧的光芒。

“……”咬咬牙,她傾過身快速的在他臉頰上啄了下又快速離開,捧着爆米花的紙桶坐直身,一臉嬌羞的看向大屏幕。

瞧他那緊張的模樣,慕亦塵輕笑了聲,挪着位子朝她坐近了一點,暖昧的湊到她耳邊:“這部電影很適合你看,我希望你看完了,能懂我挑選這部片子的用意。”

下意識的,她猛地轉過頭來,沒想到他並沒有抽身離開,兩張臉近距離接觸?鼻子碰鼻子,嘴巴蹭着嘴巴……愣了幾秒,她沒好氣的擡手推開湊近來的俊臉,一臉羞澀的轉過頭去,恰好這個時候,四周的燈光暗了下來,沒人發覺她此刻有多臉紅。

看的電影是最近上映的都市職場愛情劇《我願意》,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事業有成的黃金剩女,她事業成功?但感情卻一片狠藉。32歲的她只談過一次戀愛,卻慘遭傷害。幾年裡,閨蜜爲她介紹無數男人相親,結果卻不盡人意。直到一次,她在一次相親的過程中認識了“隱形富豪”……拍攝的地點定在北京,很多地方是他們走過的甚至吃過飯的地方,看到健一公館的牌子的時候,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他也恰好轉過頭來,昏暗的視線裡,他朝她微微一笑。

即便什麼都不說,他也懂她此刻的心思,那一次去健一公館吃飯,是他正式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讓她踏進自己的圈子,讓他驕傲的是,她的表現並沒有讓他失望。

我願意爲你,我願意爲你我願意爲你忘記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願意爲你,我願意爲你我願意爲你被放逐天際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爲你你給的愛情是我活着的憑據你是我生命唯一我何嘗不想能靠你最近用行動來證明……當四周響起熟悉的旋律“我願意”這首歌時,她像是被什麼觸動了?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朝他伸過手去,緊緊地摟着他的腰,輕靠在他懷裡。

熟悉的氣息在鼻間纏繞,溫暖而安心的感覺把她包裹在安全的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的心,被他的柔情深深撼動。

回摟着她,他偏頭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柔柔的摩挲着,無聲的迴應着她的依賴,給她最安心的懷抱和溫暖。

一直等到電影放映結束,隨着人流走到寬敞明亮的大廳外面,她都沒鬆開手?呼吸着外頭清新的空氣,她半笑着轉過頭來,看着他清雅的俊臉?沒說什麼,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這才微笑着離開熱鬧的廣場。

穿行在繁華的街頭,她偏頭笑着說:“慕亦塵,謝謝你!”

“傻瓜,謝我什麼?”吹着涼爽的夜風,醇厚的嗓音散在甜膩的空氣中“很多很多……你等着我,等我愛上你的那一天。”他爲她做的那些事,她很清楚,也看得明白,甚至感同身受,但是同情不代表愛情,她需要一點時間去愛上他,即便愛上他並不是難事。

“好!”點點頭,他頓住腳步,輕拍了拍她的臉,“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愣愣然的看着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燈火霓虹中,她不禁笑了笑,沒一會兒,他帶着個冰淇淋回來,她眨着眼看她?最終埋首在他懷裡笑開了。

香草薄荷的冰淇淋,淡淡的清香一如他身上的味道,燈火輝煌的街頭,如同繁華盛宴,她就那樣,站在街頭上,無所顧忌的舔着手裡的甜品,心裡滋滋甜蜜。

耳邊傳來廣場上輕柔的音樂聲,她頓住腳步看向遠處搭建的高臺上的表演,從未像現在這樣輕鬆自在,隱隱覺得靈魂都在舞蹈一般。

回神過來,她擡手把手裡的冰淇淋遞到他嘴邊,“你要不要嚐嚐?”

慕亦塵搖搖頭,眼角噙着笑,我比較想吃這個……”

沒等她回神過來,溫潤的脣已經貼上了她的!

那樣柔軟溫暖,還帶着冰淇淋的香甜和薄荷的清香,微涼的觸感美妙得不可思議,令他幾乎不忍放開。

他只短暫地停了停,便眼神深邃,無聲而不容抵抗地加深了這個吻……

124 你的美麗,是我的責任。

闌珊燈火,一如繁華盛宴,人潮喧囂的街頭,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親吻着。

直至她快喘不過起來,開始掙扎時,他才緩緩鬆開,瀲灩的眸光深邃無垠,看向她的時候,多了幾分溫柔,嘴角噙着的笑容,被四周璀璨而耀眼的燈火照亮。

擡眸時,慕亦塵不經意的瞥到前方不遠處站着的兩道身影,霓虹燈下,兩人正朝他們看了過來,似乎已經看了好一會兒,有人臉上顯露着不屑的表情。

只是片刻的怔忪,很快他回神過來,朝那邊的兩人點點頭,算是禮貌的打了招呼。

而他的此舉,更是讓對面臉色僵硬的男人陰了半邊臉。

意識到他的動作,窩在他懷裡喘氣的蘇念卿下意識的朝他看着的方向望去,不禁微微愣了下,在這種地方都能碰到他們並不奇怪,這附近是高級商品區,像蘇恩萱這樣愛逛名牌專賣店的人,自然會到這裡來。

只不過,站在這裡觀看他們接吻,就有點讓人尷尬了。

微紅着臉,她沒好氣的瞪了慕亦塵一眼,嬌嗔了聲:“都怪你!”

“我認罪!回家了你想怎麼罰我都行!”輕笑了聲,他微微眯眼,握着她拿着冰淇淋的手,“冰淇淋流淚了,趕緊吃完!”

她看了眼融化了的冰淇淋,微微擰眉,遞到他嘴邊,“……你吃吧!”

“不吃了。”他別開頭去,從她手裡抽過融掉了的冰淇淋,轉身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回來時,不忘抽出紙巾替她擦着黏膩的手心。

“喲,這麼巧啊,妹妹也來逛街?!”走上前,蘇恩萱驕傲的冷笑了聲,眸光犀利而不屑的看向蘇念卿,最終落在一旁不顧身份不顧場合替蘇念卿擦手的男人,有些輕蔑的揚起脣:“堂堂一市市長,在街頭上上演這有失風化的一幕,要是讓媒體拍到了,不知道整個a市的市民怎麼想?”

猛地擡眸,蘇念卿忿忿的瞪了蘇恩萱一眼,她挑釁她可以,但是牽扯到了慕亦塵的身份,她就沒辦法坐視不管,誰知,剛要開口的時候,低頭替她擦手的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輕捏了捏,示意她不要說話。

替她擦乾淨手,慕亦塵這纔不緊不慢的擡起頭來,俊彥的臉上依舊是一貫雲淡風輕的笑容,優雅不改的看着面前有意挑釁的女人,半笑着開口:“感謝蘇恩萱小姐的提醒,關於這一點,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做事還是有那麼點分寸的,否則我也未必能坐上今天的位子。”

冷笑了聲,她轉頭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男人:“斯寒,你們市有這樣的市長,我真替你感到失望!”

“萱萱,算了。”輕擰着眉,楚斯寒擡眸看向慕亦塵,淡漠的開口提醒:“您是市長,別忘了您的身份。”

微微挑眉,慕亦塵淡淡揚脣一笑,面不改色的反擊:“市長不過是人民的公僕},也是人,也有自由和私生活。我受全市人民的監督,只在於我的工作,在這一點上,我很清楚的記着自己的身份。”

轉頭,他看向一旁嗤之以鼻的蘇恩萱,笑得自信,“雖然我是a市的表率,可我不懼怕面對媒體,只不過我家念念一向低調慣了,她不希望把我跟她之間的關係在整個a市大肆宣揚,所以還請蘇恩萱小姐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希望你是擔得起我的這個‘請’字!”

“你……”溫潤醇厚的嗓音聽不出絲毫刺耳的尖銳,可無形中威脅意味十足,蘇恩萱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聽不出來他的威脅,顫抖着脣輕哼了聲,忿忿的瞪着他。

“好了,我們回去吧!”冷然瞥了那兩人一眼,視線對上楚斯寒那冰涼的眼神,蘇念卿輕笑了聲,沒有了以往的熱切和關注,只是淡淡一眼,帶着幾許不屑,轉頭看向慕亦塵,“停車場在這附近,你去開車吧,我在這裡等你!”

轉頭看了她一眼,慕亦塵輕擰着眉,即便清楚她有意支開他,最終也還是點了點頭,沒再看那兩人一眼,轉身朝停車場走去。

他一走,蘇恩萱頓時很不屑的冷哼了聲,驕傲的挑眉看向蘇念卿,“原來妹妹這麼有演戲的天分啊!秀恩愛能秀得這麼投入,姐姐我非常佩服!其實這喜歡還是不喜歡,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再怎麼裝都是徒然。即便你再投入,斯寒愛的人是我,他都不會被你刺激到的,我看你還是省省心吧!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到時候追悔莫及!”

“哦?是嗎?”輕嗤了聲,蘇念卿冷冷挑眉,驕傲不改的迎上蘇恩萱的挑釁,“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做了五年的夢,也是時候醒了,不值得我付出的人,你以爲我需要用這種做戲的方式去挽留?蘇恩萱,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種層次的東西,我覺得還是跟你比較搭配!”

輕扯了扯嘴角,她轉頭瞥了眼朝這邊駛來的車子,冷冷擡眸:“我最後再說一遍,我跟慕亦塵在一起,礙不着你什麼事,以後別處處針對他!否則我當初的提醒,我會讓它們一一實現!”

懶得再看他們臉色,她轉身朝停下的車子走去,打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緩緩穿行在繁華的街道上,坐在車裡,蘇念卿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沉默不言的男人,車窗外的燈光一閃一閃從他清雅的臉上掠過,她似是想到了什麼,不解的問:“我問你,蘇恩萱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你手上了?怎麼聽到你的威脅她竟然無話可說?這可不像是她的作風呢!”

剛剛她還以爲她不過是被慕亦塵的氣勢給震住了,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似乎又不是那樣,她總覺得慕亦塵好像是知道蘇恩萱的什麼事,讓她畏懼着不敢對她太過囂張,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很準!

“你覺得呢?”目視前方的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別開頭,漫不經心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不像是隱瞞了什麼,反倒是坦然得讓人起疑。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隱隱猜測到什麼,狡黠的眯起眼,問:“你不會是用那個把柄來要挾她吧?”

“我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不禁笑了笑,若說要挾算不上,他不過是跟蘇恩萱做了筆交易而已,對付這個女人,還不需要他太費腦筋去算計。

不過,若是對手換了蘇念卿這個小巫婆,恐怕他需要的就不僅僅是智力,更多的還是那份狩獵的耐心!

她偏頭想了想,要挾這種事確實不是慕亦塵會做的,可她還是想不明白,不禁懊惱的瞪着他,等着他解釋。

眼角瞥到她還在那兒瞪着,慕亦塵沒好氣的笑了笑,“好了,別胡思亂想,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市長,蘇恩萱畏懼我也是理所當然。”調侃的意味十足,卻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少臭美了!你是市長,怎麼沒見我也畏懼你啊!”

“你不一樣,兩者不能混爲一談。”

“怎麼就不一樣了?不也是女人麼?”

“當然不一樣了,她是楚斯寒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怎麼能說是一樣呢?”

“……”霸道的一句話,徹底讓蘇念卿笑開了,原本糾結的話題,也就這樣敷衍的扯了過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胸口的傷口終於可以拆線,低頭看着胸口殘留的那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她不禁笑了笑,傷口癒合了,也沒再痛了。

只是留着一道疤痕,不是很好看。

有些東西,告別的那麼決絕,甚至絕了藕斷絲連的念頭,想起的時候,也沒想象中的那樣不捨,更沒有那樣牽牽扯扯的痛。

想來哥哥說的話也沒錯,要放下一段感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她的勇氣,她的決絕,也將帶着她,在以後的路上,愈戰愈勇。

中心商務區,商業大廈樓層內,高檔的化妝品專櫃旁,兩道身影的出現,引來了衆多導購小姐的目光和驚歎。

沒一會兒,已經有人認出了來人,不禁驚呼了起來:“哎,你看,那不是咱們市最年輕的市長麼?!”

“好像是哎,不過他應該不可能來我們這種地方吧?!”

“怎麼不可能,明明就是我們市長!你看,他身邊的那個男秘書,前幾天不是剛在出席什麼會議發表講話嗎?a市新聞的鏡頭還特別給了個特寫,我記得很清楚是他沒錯!”

“真是我們市長哎!沒想到我們市長比電視上的還要帥啊!”

“你看你看,他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找着了明星大腕正想代言的那個產品,慕亦塵在櫃檯邊頓住腳步,禮貌的看着接待他的導購小姐,剛要開口,對方已經先他一步驚訝出聲:“您是……市長嗎?!”

“你好,我是慕亦塵。”慕亦塵點了點頭,清雅的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禮貌的朝導購小姐伸過手去。

“你好……你、你真的是市長嗎?”導購小姐受寵若驚的伸手過來和他握手,整個人幾乎都處於驚喜狀態!

“嗯,我是。”點點頭,溫潤的笑容揚起在俊臉上,讓人見着如沐春風,絲毫不見一點官架子。

導購小姐還沒從驚喜中回神,瞪大了眸子看着面前俊雅的男人,喃喃自語:“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見到市長了……”

“以後有機會,我會和大家多見面!基層工作也是我們政府工作之一。”輕笑着,他淡淡的扯開話題:“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祛疤的護膚品?”

“哦,有、有的……”猛地回神,導購小姐正了正神色,“請問是您用的還是女孩子用的?我們品牌的祛疤產品是根據膚質的不同,有專門爲女孩子和男人設計的兩款祛疤產品。”

“女孩子用的。”

“好的!”導購小姐找了一盒祛疤精華套裝出來,細心的向他介紹着功效和用法。

買完單,一旁幾個專櫃的女孩子湊了過來,驚喜的看着慕亦塵,“市長……”

看着周遭一羣好奇而驚喜的員工,慕亦塵轉頭看了徐衡一眼,這才稍微意識到,親自跑來給人買東西會引起什麼樣的騷動。

沒過一會兒,不知道是誰驚動了商場的經理,經理領着幾個負責人快步朝人羣走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問好,以爲他是來突擊檢查的,滿嘴官方式的應酬語言。

好不容易從一羣人裡脫身,走出商場上了車,慕亦塵低頭看着手裡的禮盒套裝,有些無奈的看向前方,頎長的身影慵懶的靠在後座上,淡淡開口:“以後這種事,還是交給你比較合適。”

“是……”徐衡笑了笑,也不由得跟着鬆了口氣。

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認出他們來,甚至還驚動了商場的管理高層,讓他們以爲他們倆個是來例行檢查的,搞得大家都很緊張。

從櫃子裡取出便籤貼,隨手寫了幾個字後,他把盒子放到副駕駛座上,吩咐道:“等會把這個快遞過去。”

“好的。”

剛回到公司,玲瓏便交給她一個快遞盒子,“老大,同城快遞,你的。”

“什麼東西來的?”接過盒子,她打開看了看,原來是一盒祛疤精華套裝,盒子上還有一張便籤貼,撕開湊近看了看,這不是慕亦塵的筆跡麼?雖然沒有署名,可她卻一眼辨別了出來。

“小巫婆,你的美麗,也是我的責任。”看着便籤貼上霸道的一句話,她不禁笑了出來。

這男人管的領域還真是越來越寬廣了啊!

“喲,小巫婆?這麼肉麻的稱呼,說的是誰啊?!”一旁好奇湊過來的玲瓏,瞥了眼她手裡的便籤貼,禁不住調侃的笑了起來,“不會是咱們英明神武的市長大人吧?”

猛地回神,蘇念卿收起手裡的便籤貼,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是他又怎麼樣?!走走走,幹活去!”

“是,老大!”訕訕的收回視線,玲瓏忍着笑,轉身正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蘇念卿突然問:“那個質檢報告,都收到了嗎?還有哪間公司的沒有送過來?”

想到這個,玲瓏頓住腳步轉過身來,仔細想了想,“哎呀!我差點忘了!楚氏集團的還沒有送過來,我早上打電話過去問過了,他們說,好像是有一種顏料含有的化學物質檢測不合格,他們公司內部正在查呢!”

“顏料不合格?是生產出來的成品上還是原料產品上?!”聽到這個,她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顏料檢測不合格,任何一種化學元素超標,對他們公司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那批原料是新到的,應該是成品和原料上都有問題,質監局今天會過去再抽樣檢查,我們是不是也過去一趟?”

擰眉想了想,她收起手裡的盒子,“你準備一下,我們等會就過去!”

“好的!”

副駕駛座上,蘇念卿低頭看着由楚氏負責的那一部分材料,不禁擰起眉

估計是車裡太過安靜,玲瓏耐不住找了個話題:“老大,你說楚斯寒是不是流年不利遭報應了呀?!”

在文件上做着記號,蘇念卿隨口問了句:“怎麼說?”

“你想想啊,他讓你婚禮上那麼難堪,隨後就遭來一連串的打擊,我們公司跟他取消了合作,他們又遭到傑瑞的搶單,再加上這次的產品檢測不合格,嘖嘖,這一連串的事情,還真是夠有他受的!”

“這是楚斯寒的事,你在這兒幸災樂禍做什麼?咱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人的事少管,楚斯寒身爲集團總裁,他不是一直都想證明自己的實力嗎?這不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倘若他沒有那麼點能耐,執行總裁的位子,他坐不穩!”

“這倒也是!”輕笑了聲,她轉頭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饒有趣味的問:“你跟咱們市長相處得怎麼樣了?我聽桑桑說,你們同居了,怎麼樣,同居的感覺如何?!是不是特別甜蜜?”

其實不用問也能看得出來,有愛情滋潤的女人,不管是從臉上的表情還是平常待人接物上,都能看出異樣來。

翻看資料的手僵了僵,繼而她淡淡的說:“……不過是同居而已,還不就是那樣。”

“那樣是那樣?你們那個那個了沒?!”

“……沒有,咱們市長大人不是你想的那種會因爲意亂情迷而失了方寸的人,在我還沒愛上他的時候,他是不會碰我的。”就是因爲慕亦塵的這點修養,她纔會默許了他同居的要求,否則她也不會把一匹狼放在身邊不是?

“啊?老大,你還沒愛上他啊?多好的男人啊,你怎麼就愛不上呢?!”玲瓏想不明白,像慕亦塵那樣的鑽石王老五,怎麼老大就喜歡不上呢?

論家世背景,慕亦塵怎麼着都比楚斯寒好個幾百倍,而且人又溫和,不想楚斯寒那樣冷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擡起頭,蘇念卿白了她一眼:“我這不剛從楚斯寒的陰影裡走出來嗎?你以爲說愛上就能愛上的?我要是這麼快就愛上他了,對感情不堅定,慕亦塵也不會看上我。”

“也是哦……”

車子抵達了楚氏集團名下的工作車間,巧的是,質監局的技術人員也剛好到場,握手問好後,一羣人跟着踏進工作車間。

接待的是車間的負責人,楚斯寒還沒到,蘇念卿索性跟工作車間裡的工作人員聊了起來,這個地方,以前她一個月要來好幾次,負責催促工作進度和監督產品質量,即便她不是楚氏的職員,大部分人知道她的身份,在工作上對她也算是很配合。

如今兩間公司撤消了合作,她也沒再往這兒跑,倒是挺讓人懷念的。

技術人員開始抽樣檢查的時候,楚斯寒也到了,看到她在這裡,微微有些訝異,原本淡漠的俊臉也不知道是因爲想起了什麼,陰沉沉的,看着讓人背脊發涼!

一番寒暄過後,他轉頭看着一旁沉默不語的蘇念卿,擰眉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過來拿產品質檢報告,聽說有產品抽檢不合格,所以纔過來看看,我需要一份合格的質檢報告,否則無法跟市長交代。”

“市長?”聽到這個詞兒,楚斯寒冷哼了聲,冷傲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不屑,“當初我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讓我參與到這個工程裡,看清楚了你們的關係我才明白,原來他是存了那樣的心思。不就是要替你出一口氣麼?直接衝我來就是了,何必要弄這麼曲折?倘若我對這個工程不妥協不合作,最後遭殃的不還是你麼?!”

“是啊,最後遭殃的還是我,但對你們楚氏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在我的印象中,楚斯寒不是會爲了這種恩怨而顧此失彼的人。”

輕嗤了聲,她冷冷挑眉看向對面已然陌生的男人,“你想毀了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楚氏我沒意見,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不會讓我負責的工程出任何問題,這是我對慕亦塵的承諾。”

轉頭,她沒再看他一眼,挺直了脊樑朝技術員走去,步履堅定而驕傲,一如她對這項工程備戰的決心一般,不容別人有絲毫動搖。

她已經不再是楚斯寒的誰,楚斯寒也不再是她的誰,彼此互不干涉,她也不必再憂心他的公司如何,如今的蘇念卿,只爲了自己而活。

看着那遠去的身影,依舊是那樣的驕傲,那樣的足夠刺傷他的眼,楚斯寒深吸了口氣,一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

耳旁迴盪着她剛剛那驕傲而堅定的語氣:“這是我對慕亦塵的承諾……”

承諾……怎麼這兩個字他聽着竟然覺得這麼刺耳?!尤其還是對着她那堅定不移甚至是那以此爲豪的語氣,都讓他覺得分外諷刺!

胸口瀰漫着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的憤怒和不甘,甚至是……嫉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覺得那種感覺不受他的控制……

125 撞見

下班之前給了慕亦塵電話,恰好省裡來了領導要應酬,他讓她自己先開車回去,不放心她開車,還特別叮囑小心再小心,弄得蘇念卿分外無語,簡直就是把她當孩子了!

剛從辦公樓出來,一眼看到樓下門口停着的拉風的跑車,她微微愣了下,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剛想走上前的時候,車門被人推了開來。

看到是他,蘇念卿頓了頓腳步,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半笑着問:“唐總?你……出院了?!”

“是啊,看不到你的日子很痛苦,所以我就出來了!”倚在車門上,唐子寧擡眸看着面前的女人,妖冶的桃花眸裡閃過一抹淡淡的訝異,有驚羨也有讚賞。

不過是幾天不見,她倒是變了個樣子,讓他幾乎快認不出來了,剛剛她出來的時候若不是覺得身影像,他還不敢推門出來呢!

“距離上次見面,差不多是兩個星期,我問過你的秘書,她說你一直沒回去上班,你的病……沒這麼嚴重吧?!”上次見他的時候,恨不得馬上出院,竟然還能耗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佩服!

“我回家了,醫院那種鬼地方,誰呆得住!”淡淡擡眸,他輕笑了聲,看向她的眸光涼涼的,隱約噙着幾分怒意和不滿:“我這幾天消失不見,也沒見你打個電話過來問候問候,小卿,你也太薄情了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第三者,你起碼也得安慰我一下啊?”

“……我還沒見過哪個當第三者的有你這樣覺得榮幸的,再說了,我又不是醫生,打不打電話過去有區別嗎?”這話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連她都覺得很薄情!

可又能怎麼樣,倘若唐子寧只是個普通朋友,她或許還會問候探望一番,可是他自己也說了,他是第三者,她避嫌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送上門去?到時候慕亦塵誤會了,她怎麼解釋?

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在唐子寧還沒有那麼喜歡她的時候,她不能製造什麼曖昧或者誤會,讓他陷得更深,到時候讓他痛苦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了!

她不是蘇恩萱,做不到用愛情來折磨人,愛情,也不是她能玩得起的。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薄情!”他輕哼了聲,“你若是打電話過來安慰幾句,說不定我還好得快一點呢!你是不想我好起來還是不想見到我啊?!”

“話怎麼能這麼說?!”她有些無語,咬咬脣,“唐總,我已經是訂了婚的人了,我覺得,咱倆還是保持點距離好了!”

“保持距離就需要這樣不聞不問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擰眉看着她,妖嬈的黑眸閃着凜凜寒光,這樣的眼神很陌生,也讓蘇念卿沒由來的感到背脊發涼!

“我……”一時語塞,她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似乎不管說什麼,都是錯的。

她想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就是合作伙伴兼朋友,怎麼好端端的就弄成這個樣子了?果然,很多時候,男女之間一扯上感情糾葛,問題就會變得很複雜!

想了想,她站直身,隱隱找回了自信,倒是多了幾分理直氣壯了,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再覺得愧疚,“你不是說你是第三者麼?我就把你當第三者,躲還來不及!有句話不知道唐總聽過沒有。”

他擰着眉,微微眯眼,臉色冷淡卻還是止不住好奇的問:“什麼話?”

“寧毀十座橋,不拆一樁親。你就算可以委屈當個第三者,可我也不能委屈你,讓你堂堂唐家三公子當個小三啊!你說是不是?”

她自認自己的魅力還沒這麼大,能把胃口挑剔得唐子寧迷得團團轉,感情的事她從沒當成遊戲,也玩不起。

“既然你也覺得讓我當小三委屈了我,那可以讓我跟慕亦塵的身份換一換,我不介意的!”

“不好意思,我介意!”他的如意算盤剛打完,她便冷冷的插話進來,“慕亦塵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你以爲我是把婚姻大事當兒戲的嗎?”

深吸了口氣,她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無語,對唐子寧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和做事都不能按着常人的方式來處理,就好像對待“第三者”的問題上,別人都是避之而不及,他竟然還唯恐天下不亂的覺得很榮幸!

“唐總,我已經老大不小了,不要讓我嫁不出去……”

聞言,他笑得邪肆:“你嫁不出去正好,我娶你啊!”

“……我現在是很認真的跟你說話,沒跟你開玩笑!”

“難道我看起來就不像是很認真嗎?我也沒跟你開玩笑!”站直身,他一臉認真的看着她,邪魅的眸子深邃而固執:“念念,你是個值得爭取的女人,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有這個權利去爭取!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感情這種事玩不得的,唐總,麻煩你想問題想事情成熟一點理智一點行麼?!不要總是用這麼孩子氣的想法來看待問題,你越是這樣,越是沒有人把你的話當成是認真的!”

“就因爲我這張臉,讓你覺得我說的話很孩子氣麼?”他突然站直身,整個人看起來身影頎長,難掩那突如其來的認真和嚴肅。

“呃……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問題沒辦法再談下去了,唐子寧雖然看起來邪魅得不具有任何攻擊性,但是很多時候,越是無害的男人越是深不可測!

慕亦塵是如此,唐子寧自然也不例外。

這些年,在商業界裡,應酬桌上,抑或是談判桌上,她已經學會了怎麼去觀摩人的臉色和表情,偶爾也會去揣摩人性,唐子寧這個男人,她自認自己招惹不起,所以並沒想着要深入發展,當個普通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想必對她來說會更好。

“我想問題很成熟也很理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頓了頓,他突然從口袋裡抽出手,拉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她掙扎,直接把她塞到了副駕駛座上。

“……”下意識的,蘇念卿愣了愣,繃緊了神經去開門,卻被他快一步的給鎖死了!

轉頭的時候,陌生的氣息迎面而來,俊魅的臉隨之湊了過來,她下意識的往後傾,後背抵在車門上,一陣悶痛。

瞪着雙警惕的貓眼兒,她緊張的看着他,有些哆嗦:“你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陪我吃飯!”頓了頓,他坐回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轉過頭再解釋了一句:“就當是我生病期間你沒來問候安慰的補償!”

“你……唐子寧,你是不是太無聊了點啊!”理由很無理,她不禁哀嚎。

“嗯哼,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聽你唐總唐總的叫着,我渾身不舒服!”開了車,他打轉方向盤朝馬路駛去,完美棱角的側臉,漾着淡淡的笑容,可若仔細看,便能分辨出,那樣的笑沁着絲絲嘲諷和冷意。

“你想讓人叫你的名字,說一聲就是了,何必用這種方法來刺激我?!”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下次就換一個方法好了!”無視她的怒意和不滿,他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蘇念卿氣得幾乎冒煙!

“別太得意,沒下次!這次我請你吃飯,就如你所說是補償,也當是賠罪!”

他輕笑了聲,沒再開口說話,冷硬的側臉看不出絲毫喜悅。

她的勉強,她的不情願,他不用看也能感覺出來,她給的打擊,遠勝於慕亦塵這個對手,甚至是她的一個厭惡的表情,都足夠把他所有的鬥志打入谷底,可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輸在了衝鋒陣上。

還沒開始,他又怎麼能輸?!

蘭心園地處偏僻,但四周的景色卻不錯,是一幢民國時期的宅子,格局沒有多大改變,古樸而雅緻。

街道兩旁高大密集的法國梧桐遮天蔽日,西下的金光從附近的房子空隙中投射過來,撒了一地的金黃,唯美中透着一股復古的氣息。

院子門前栽種了幾棵櫻花樹,枝幹粗壯,似乎也有些年歲了。

讓蘇念卿感到意外的是,這麼偏僻的地方,來這裡吃飯的人卻不少,右側的停車場上停着不少的車輛,放眼掃去,都是些不下千萬的跑車和轎車,想來這個私家園林定然也有獨特的魅力吸引着這麼多非富即貴的客人前來。

踏進院子,一身短旗袍的服務員面帶微笑的迎了上來,看到唐子寧,忙畢恭畢敬的打招呼:“唐少,您好久沒來了呢!”

“是啊,想你們想得緊,所以就過來了!”唐子寧半笑着,沒心沒肺的調戲着單純的服務員。

“瞧您說的,裡邊請!”服務至上,美女服務員享受着唐子寧的調戲的同時,也不忘帶路。

餐廳的裝潢沿襲了民國時期的風格,檀木桌太師椅,昏黃柔和的燈光瀰漫在泛黃的牆紙上,映襯着一廳安靜的繁華。

一路上樓來到二樓靠近院子的第一個包廂,蘇念卿這才從繁複的古典裝潢中回神過來,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道了謝後,隨手翻看了起來,不忘開口:“唐總,您想吃什麼儘管點,不用客氣!”

坐在她對面,唐子寧懶懶的靠在太師椅上,暗藍色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兩個釦子,此刻正不緊不慢的鬆開袖釦,挽起袖口,一副雅痞的模樣幾乎讓一旁的服務員看迷了眼!

挑挑眉,他擡眸看了她一眼,笑得明眸媚眼,慵懶的擡起手接過服務員殷勤的遞來的菜單,隨手翻看了起來。

點了兩樣自己愛吃的菜,蘇念卿合上菜單擡眸看向對面的男人,“唐總,想好了吃什麼沒有?”

合上菜單,唐子寧瞥了她一眼,臉色不改的笑着開始點菜,十幾道菜,他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唸了出來,不僅讓一旁的服務員驚訝得瞪大了眼,也讓對面的蘇念卿氣得咬牙切齒!

兩個人吃飯,他很不客氣的點了十八道菜,加上她點的兩道菜,一共是二十道菜,真不是一般的奢侈浪費!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蘇念卿尷尬的瞥了眼周遭投射過來的驚訝的目光,也顧不上丟臉不丟臉了,咬咬牙艱難的朝對面故意刁難她的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唐總,請吧!不、用、客、氣!”

“小卿,我點了這麼多菜,你可要幫忙負責吃完!”執起筷子,唐子寧妖孽的朝她笑了笑,一臉無害。

“唐總,菜是你點的,你自己吃,吃不完就打包回去留着明天吃!我說過了請客吃飯,這一餐我還請得起!就怕你吃不完,浪費糧食要遭天打雷劈的!”

“那你就幫忙吃吧!”說着,他夾了個酥香炸蝦放到她碗裡,笑得明媚,上揚的眉角,乖張得像個痞痞的公子,讓人看着牙癢癢的氣不起來。

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蘇念卿咬咬牙,懶得再看他一眼,低着頭吃着自己點的兩道菜,拒絕再跟他說話。

“你……生氣了?”掃了眼滿桌子的菜,唐子寧輕笑了聲,下意識的察覺自己做了個無趣的行爲,只能招來服務員,把沒動過的那幾樣菜打包。

桌子上總算空出了位置,他這才擡頭看向對面的女人,俊臉上不見絲毫歉意,反倒是多了幾分興味:“這下子你滿意了嗎?”

喝了口水,她擡起頭,剛想開口的時候,視線不小心撇到從樓上下來的幾個身影,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僵住!

沒等來她的回答,瞥見她愣住的神情,唐子寧下意識的順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不巧的是,恰好看到慕亦塵帶着幾個男人從樓上下來,下到樓梯口的時候,似乎也看到了他們,視線在他們這邊停了停,最終還是不動聲色的收了回去,溫潤有禮的帶着幾位客人下樓。

126 腹黑的慕少

有時候巧遇也不是什麼好事,這種情況下和慕亦塵巧遇,她除了尷尬之外,還爲難!

慶幸的是,慕亦塵沒有在這個時候走過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跟唐子寧這故意插一腳進來的“第三者”在一起引人誤會。

或許,他也是顧慮到了她會尷尬,所以只是看了他們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他這麼體貼的爲她着想,讓她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內疚,面前放着的美食,突然間變得索然無味。

回過頭來,唐子寧微涼的目光落在她失望的臉上,劍眉一蹙,剛剛因爲慕亦塵的出現,生起的驕傲和得意,皆被她臉上的神情給刺激得一掃而光。

一雙妖魅的眸子黑白分明,暗沉深邃之中隱約混合着某些莫名的情緒,出口的嗓音也多了幾分冷意:“怎麼,看到慕亦塵就讓你食不下咽了?!”

擱下筷子,她擡眸看着他,仔細看了看他臉上那陰鬱的表情,好半響才吶吶的開口:“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輕笑了聲,他也跟着擱下筷子,臉上的表情玩味而戲謔:“就算慕亦塵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怎麼樣?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第三者,我不過是努力替自己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倘若他真誤會了,不也順便幫你證明了他把你看得有多重,不是嗎?一舉兩得的事情而已,你有什麼食不下咽的?”

“唐總,你想爭取你想要的東西,我不攔着,我要證明我在慕亦塵心裡有多重要也有的是辦法,就不勞你幫忙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用這種方式來證明的。”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輕笑了聲,“唐總或許沒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吧?也許你並不瞭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妖魅的桃花眸深邃而閃爍,隱隱有什麼東西剛冒出個頭,又讓他不動聲色的隱沒了回去,最終化作薄脣邊上漫不經心的一抹淺笑:“你怎麼覺得我沒喜歡過人呢?就因爲我平時花天酒地吊兒郎當,跟個花花公子似地?念念,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時候也會看走眼的。”

“哦?是嗎?有時候我覺得,我看人還是挺準的!”

“這麼自信?”瞧着她那自信的模樣,他不禁笑了笑,上揚的眉角,完美的掩飾了眸底一閃而過的落寞,“說不定哪一天你會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扯了扯嘴角,他招來服務員買單,在蘇念卿拿錢包買單的時候,服務員笑着開口:“已經有客人替兩位買單了。”

“啊?”蘇念卿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服務員那微笑的表情,再看看唐子寧那一臉的不屑,問道:“是哪位客人?!”

“是我們蘭心園今天的貴客,客人的名字我們不方便透露,很抱歉!”服務員公式化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唐子寧,“唐少,打包的東西,需要我們幫忙送下去嗎?”

“那就麻煩了!”站起身,唐子寧瞥了眼還坐着的女人,冷冷開口:“走吧!還愣着做什麼,慕亦塵請客,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哦……”原來是他!知道是他,那就不是不好意思了,回家去了,可就得跟他解釋清楚不可了!

從蘭心園出來,唐子寧也不知道發什麼風,突然提高了車速,把車子開得飛快的,再加上這個時間是下班高峰期,路況不算太好,他卻不管不顧的打轉方向盤在車陣之中左右穿梭。

瞥了眼儀表盤上的車速,不算太快,但是在這種車況裡來說,卻已經可以說是超速了,她下意識的抓緊了安全帶,不知道是被安全帶勒得喘不過氣還是車廂太悶,她按下車窗,周遭的風一股腦的撲了進來,凌亂的頭髮撲打在臉頰上,傳來輕微的刺痛。

沉悶的思緒稍微清醒了些,她沒好氣的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腦海裡沒由來的生出了一絲懼怕,“唐子寧,你瘋了嗎?!開慢一點!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沒等到他的回話,前方不遠處的黃燈正在閃爍着,她猛地轉過身,突然拔尖了聲音大聲的提醒:“前面是黃燈了,你就不能開慢一點嗎?!”

唐子寧轉頭瞥了她一眼,沒搭理,狡黠油門狠狠一踩,轟隆一聲,性能極佳的跑車在那變換燈的一秒,快速的從車陣中駛出,壓過斑馬線直衝對面空蕩的路口。

時間卡得剛剛好,在她幾乎以爲車子要被拍照時,他卻不要命的躲過了十字路口的攝像頭,當車速緩緩慢下來時,蘇念卿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微微喘着氣,一雙手手心發涼,她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好一會兒緩過神時,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街道兩旁亮起的路燈投射進來,陰暗交錯的從他俊魅的臉上閃過,原本陰柔的俊臉此刻正緊繃着,側臉線條堅毅而僵硬,不用想也知道,某人此刻正在生氣!

可是他有什麼可氣的?就因爲這頓飯是慕亦塵請客,而不是她請客嗎?!那能怪誰,她都沒想到慕亦塵會替他們買單!

“前面路口停車,我要下車!你想死,我可沒時間奉陪!”因爲小時候有過深刻的教訓,對於車速過快,她總會控制不住的開始恐懼,尤其這會兒,某人正處在怒意之中,她更是要小心謹慎!

“怎麼,這就怕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瞥見她蒼白的臉色,不禁擰起眉,最終還是放滿了車速,沒再像剛纔那樣拿兩人的性命開玩笑。

“……在我五歲的時候,父親爲了救我,死在了一場車禍中。”淡淡的聲音夾着些微的哀傷,聽不見怒意,可卻讓一旁的男人沒由來的心疼了起來。

“唐子寧,我的命,是我父親用性命換來的,我不想死,我不想辜負了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她不想再拿性命開玩笑,她活着,已經不欠任何人了!

胸口的那一刀還清了欠楚斯寒的,她自認對任何人都問心無愧,對誰都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車廂裡的氣氛徒然冷了下來,轉向燈咔噠咔噠的輕響着,車子在路邊靠邊的地方停了下來,唐子寧轉過頭,一臉心疼的看着她,柔聲道歉:“對不起……我有點氣過頭了!”

嬌柔而哀傷的側臉籠罩在濃濃的陰鬱之中,他心疼的擡手,正要碰到她的臉時,卻被她一把打掉,清冷的聲音隨之傳來:“回去吧!”

“好……”深吸了口氣,他打轉方向盤,車子以平穩的速度駛上高架橋。

沿途兩人誰都沒說話,車子裡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坐在副駕駛座上,蘇念卿一直看着窗外,明明暗暗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擋風玻璃上印着她平靜而哀傷的臉,似乎從未看到過她這副模樣,唐子寧也沒敢再開口說話,留給了她一個獨立的空間。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她這才緩緩回神,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念念……”駕駛座上,唐子寧突然開口喚了她一聲,正準備下車的動作頓了頓,她淡淡的轉過頭,眸光清明的看着他,等他開口。

“我很抱歉……”

“你已經道過歉了,我也聽到了,不需要重複。”轉過頭,她推開車門,臨下車前不忘提醒:“路上小心,晚安!”

砰一聲響,車門重重關上,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的身影已經融入了昏暗的夜色中,昏黃的燈光下,驕傲而挺直的背脊,略帶着幾分倉促和慌亂。

看着那消失在昏暗中的身影,他想,她現在恐怕是,恨不得躲他躲得遠遠的吧!

這麼想着的時候,他竟然破天荒的覺得胸口在拉扯着疼,一陣一陣的,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已經很久不曾爲一個女人動心過,打從那個女人離開後,他便不曾真正在意過誰,每天帶着兩副面孔混跡生活,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遊走在百花叢中,一副三分正經兩分隨意五分輕漫的面對工作,他以爲自己再不會愛上誰,也不會再爲哪個女人動心了,卻不想還會有這樣一個女人,讓他不由自住的上了心。

有時候,感情真的是來的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這個女人就看他不上眼,甚至只是把他當成普通朋友,可他還是不甘心就此撒手,硬是要替自己爭取一席之地。

從未曾料想自己也會有挫敗的時候,偏偏撞上了她,他的人生開始顛覆了以往戰而不敗的境地。

輕靠在後座上,他深吸了口氣,鼻息間依稀還殘留着她身上的那股清香,很輕很淡,不似以往那些女人身上的濃烈,卻清淡得讓他着迷!

輕笑了聲,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回家,接電話的人是他老媽,聽到她的聲音,他半笑着開口:“媽,我等會回去,有話跟您說。”

沒等電話那頭的人回話,他快速掐斷了通話,打轉方向盤,奢華的車子霸氣的駛入黑暗中。

回到家,她低頭看了眼鞋櫃上放着的鞋子,很明顯慕亦塵比她早到家了。

玄關走道和客廳都亮着燈,溫暖的燈光讓偌大的房子多了幾分溫馨的氣息,踏進客廳掃視了一週,沒找着慕亦塵的身影,換了鞋子走到客房看了看,人也不在,最終在半磕着的書房門口看到微弱的光從裡頭投射出來。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透過縫隙,她看向房內,頎長的黑影正坐在辦公椅上,無框的鏡片上映襯着液晶屏幕細微的光,讓人看不透鏡片後那雙莫測深邃的黑眸。

估計是應酬回來洗了澡,黑色的浴袍套在昂藏的身軀上,微微敞着衣領,明暗交錯的燈光撒在他身上,讓原本微白的皮膚多了幾分暗色,看起來比以往溫潤清雅的時候更加性感魅惑!

她剛想敲門,安靜的書房徒然響起淡淡的嗓音:“文件上的數據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你過幾天抽空把原件帶回來給我簽名就行了。還有,你讓安娜新產品的實驗報告安全監測報告發我郵箱……”

她這才發覺,他原來是在開着視訊會議,不禁收回手,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磕着了門,輕微的聲響讓正在談話的人停了下來。

轉過身,她一臉歉意的看着他,尷尬的敲了敲門,本是無意打擾,這會兒卻逃不掉了!

微微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只見他朝她招了招手,在她走過來的時候,快速結束了會議掐斷視訊。

拿下耳朵上的耳麥,他輕靠在椅背上,頎長的身影隱沒在大半片灰暗中,鏡片後的雙眸深邃而安靜,俊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是看不到喜怒,見她還站着,他指着對面的椅子,淡淡開口:“坐!”

拉開椅子坐下,她咬咬脣,鼓起勇氣開口:“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沒關係!”微涼的嗓音讓周遭的空氣急劇降溫,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轉頭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八點二十五分,回來的不算太晚。”

“呃……關於這個,還、還有唐子寧,我可不可以稍微解釋一下?!”她緊張的看着他,怕他不肯聽她說,在他開口否決她之前,急急的開口:“我有申述權的!”

“好,給你申述權,說吧!我聽着。”他點點頭,鏡片後的黑眸深邃幽暗,上揚的眉角不動聲色的掩飾着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還知道回來要跟他解釋,不算反應太遲鈍,表現良好,他可以考慮在這件事上不予追究。

在蘭心園的巧遇,雖然只是一眼,卻把他原本平靜的心攪和得翻天覆地,後面的應酬也沒了心情,索性直接回家。

當鑰匙開門的聲音迴盪在樓道間時,他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般,就那樣愣在了門口,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想到了什麼,只是不怎麼願意開門進去。

因爲他知道,偌大的屋子裡,沒有一個人在等着他歸家,如潮水般捲來的寂寞,足以把他吞噬。

其實他也並不是沒有體會過一個人的生活,只是最近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聽着兩人的腳步聲迴盪在樓梯通道,他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攀登,莫名的就感到安心了。

即便每天都要聽着她抱怨爬樓梯的辛苦,可他還是覺得開心,爬了五年的樓梯,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辛苦也是一種幸福。

只是今天,當他聽着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樓梯通道迴盪起來的時候,突然間不習慣了。

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他便習慣了她在身邊的日子,從未想過,那樣輕而易舉的養成的習慣,會顛覆他一貫的作息風格。

不得不承認,在他不經意的這段時間裡,她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女朋友那樣簡單的定義。

瞥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蘇念卿咬咬脣,深吸了口氣解釋道:“我本來是要回家的,誰知道唐子寧在公司樓下堵着,甩都甩不掉,所以……他讓我請他吃飯,補償他生病住院的時候我沒有去問候的罪過!可是,你卻先替我買單了……”

其實他也是在買單的時候,聽到服務員說他們兩個人一桌,點了n多樣菜之後,猜想着是唐子寧故意刁難,所以纔會一併把他們的賬單給結了,免得她難下臺。

“所以呢?”他淡淡挑眉,臉上那安靜的表情,似乎對於這事並不怎麼上心。

“沒所以,聽到你買單了,他氣得臉都綠了!”頓了頓,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沒生氣吧?”

她最怕的還是他那副安靜的樣子,倘若像以往那樣什麼事都維持着一貫的雲淡風輕,她反倒沒那麼緊張,但是他不經意間顯露的淡漠和深沉,就讓她有些受不了了!

他越是安靜深沉,她越發猜測不透他的喜怒,那股籠罩在他周身的陰沉氣息,彷彿是凝聚了什麼威力一般,氣場強大的讓她沒由來的感到畏懼,甚至是不敢靠近。

“如果我生氣了,你會怎麼樣呢?”沒由來的,他突然問出了句這樣的話,話剛出口,他便後悔了。

這話聽着,怎麼都像是他在跟她耍着孩子脾氣,生氣了,氣不過了,等着她來哄!

可是,印象中,他並不是那種需要女人哄的人。

咬着脣,她想了想,攥着手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就知道你會生氣,可那不是我的錯啊!唐子寧現在是公司的合作伙伴,我得罪不起啊!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原本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情緒來,誰知他隱藏得太好,原本就不怎麼自信的她,此刻更是緊張得不知所措。

跟唐子寧一起出去吃飯,本來就是她理虧,回來跟他解釋是必須的,可偏偏碰上了他這陰沉腹黑的性子,她就像是把水灑進了大海,一下子消失無蹤,什麼成效都看不到,還被他吃得死死的,完全沒有翻身之地!

127 野蠻誘惑

雙手擱在扶手上,慕亦塵慵懶擡眸,鏡片後微涼的眸光落在她委屈的小臉蛋上,尤其是她那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柔弱無骨的聲音讓他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她的討好,她的歉意,他不會看不明白,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卻不想放棄自己爭取的主權。

唐子寧不是別人,是他的情敵,單是在這一點上,他就不能把問題輕易的糊弄過去。

挑挑眉,他轉過椅子,似乎是看了她好一會兒,纔不緊不慢的開口,“得罪不起就非要陪他去那種地方吃飯嗎?”

問話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說是聽不出絲毫怒意,可她卻在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裡,感受到了那股來自於慕亦塵與生俱來的壓迫力!

猶記得小時候,蘇恩萱摔壞了爺爺心愛的瓷器誣賴到她身上,爺爺第一次衝她發火,雖然很生氣,可她卻並不覺得那樣的怒意是可怕的,只是覺得委屈,很委屈。

但是慕亦塵不一樣,這個男人不輕易動怒,對任何事情都鎮定自若,平常也都是把雲淡風輕的笑臉掛在臉上,幾乎讓人無法想象他生氣是什麼模樣,可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無形中的那股壓力,足夠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倘若他像別的男人那樣,生氣的時候大聲痛罵她一頓她還好受一點,偏偏他什麼都不說,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那張淡然清雅的俊臉後面,她琢磨不透探究不清,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行,妥協也好,服軟也罷,只希望這種氛圍早點散去。

“地點是他選的,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帶我去那兒,更沒想到會在那兒遇到你!其實就只是普通朋友吃頓飯而已,真沒有什麼的!”

咬咬脣,她也顧不上丟臉不丟臉了,繞過辦公桌走上前,小心的拽着他的袖子,撒嬌似地搖了搖,“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都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他要是還不能原諒她,她也沒轍了。

然,她沒有等來他的回答,只是看到他微微擡眸看着自己,鏡片後面深邃的眸光幾乎要把她吸進去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渾身僵硬!

他的目光長久的停駐在她身上,許久都未曾移開一點,那樣的專注,卻又那樣的冷靜自制。

其實,要拒絕這樣的女人不容易,尤其見慣了她強勢的模樣,難得看到她服軟,他是該開心的,甚至可以說倍感自豪的,可當看到她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他不要生氣的時候,他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本就該讓他萬千寵愛着的,如今調轉了位置,他雖然居上風,可卻不覺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爲絕大多數的時候,她在他面前要麼倔強的跟他對抗,要麼嬌柔的跟他撒着嬌,很少會像這樣低聲下氣的哀求。

他不喜歡看到她這個樣子,也難怪凌子澈會說他有被虐傾向,當個妻管嚴還當得這麼理所當然,可他偏偏就喜歡她不妥協的樣子,尤其是固執起來的時候,那雙貓眼兒充滿了活力和耀眼的光芒,讓他禁不住爲之迷戀。

那樣的蘇念卿,才能真正算的上是真實的她,那般的光芒萬丈,那般的誘人!

周遭的空氣一瞬間降到了冰點,她不敢再開口,可又隱隱覺得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努力毫無效果!

他越冷靜,她便越氣不過,也不知道打哪裡借了膽子,她一咬牙,鬆開拽着袖子的手直接朝他領口抓了過去,傾過身毫不客氣的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浴袍的領口突然一緊,撲鼻的清香隨之襲來,他緩緩回神,眸光落在面前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身上,視線裡,一張憤怒的臉漸次清晰,沒有了剛剛的妥協和哀求,也沒有了示弱的沮喪,眼前的貓兒,再度恢復了以往那生命力旺盛的模樣。

還是這樣的她,讓他看起來最是熟悉,最是懷念。

她揪着他的衣領,固執的瞪着他,非要在這個問題上分辨個清白出來:“慕亦塵,你有點男人的理智好不好?!你要是生氣的話,儘管衝我發脾氣,不要這樣折磨我!”

最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冷戰!

終於惹怒貓兒了!

他不禁輕笑了聲,緩緩拿下鼻樑上的眼鏡,擱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這才慵懶的擡眸看着面前的小女人,輕拍了拍她的臉,“你還知道我是男人呢!你見過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情敵一起吃飯的?我是在生氣,但不衝你發脾氣。”

現在衝她發脾氣,她會怨着他,不會明白他的用意。

“爲什麼?!你是打算把這賬留着以後連本帶利的算回來麼?!”奸商恐怕也沒他這麼奸詐的吧?!

“既然你想現在就算清楚,那也沒問題。”修長的手從她腰間穿過,穩當的把她摟在懷裡,溫香軟玉在懷,他佔足了便宜。

“你想怎麼算?!”乍一聽到他這麼說,她沒由來的鬆了口氣,總算肯跟她直面問題了!

這男人啊,真有當奸商的本質,不就是跟他的情敵吃頓飯嘛,也要跟她算這麼清楚!

“你跟唐子寧出去吃飯,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我,回來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解釋?”

“我沒這麼想,我是想着,你如果也想知道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會解釋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問你就不打算說了嗎?”原本柔和的語氣,開始愈發變得有些咄咄逼人,可對上那張溫潤的臉,又不覺得他此刻有質問人的嫌疑。

“我覺得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唐子寧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一起吃飯也沒什麼,我本來就問心無愧,怕你誤會纔會想着要解釋。”他肯搭理她了,她反倒是顯得理直氣壯了。

“是嗎?那你剛剛哀求我的氣勢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怕我生氣?而你的擔憂,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你在乎我呢?”

他不是非要得到什麼答案才滿意,而是她一直不肯直面自己的心,他雖然已經結束了試用期,可並沒有結束這場狩獵,她還是他的獵物,一個已經進入了狩獵範圍卻還未上鉤的狡猾的獵物!

“這對你來說,很重要麼?!”只有女人才會惦記着男人是否在乎她們,是否愛她們,慕亦塵也會麼?他不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他點點頭,不加思索的答:“當然,因爲你一直在躲避着自己的心,所以我不得不確認一下。”

“那你要我怎麼做你纔會相信,我是在乎你的呢?”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了。

瞧她那一臉傻愣的模樣,他不禁笑了笑,“你是否在乎我,要你自己出自內心心甘情願的爲我付出,而不是我要求你怎麼做。念念,感情勉強不來,我說過會給你時間,只希望不會讓我等太久!說不定……”

“什麼?”他突然打住,讓她也沒由來的緊張了起來。

“說不定在你還沒愛上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等不下去了……”

“爲、爲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恍惚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似乎是害怕聽到某個答案,抑或是說,他的這麼一句話,讓她原本所有的僞裝和堅持,轟然坍塌!

她不敢去想,沒有了慕亦塵的日子將會是什麼樣子,更不敢去想,慕亦塵不再愛她的時候,她現在的努力,又是爲了什麼。

倘若他不這麼提醒,她恐怕不會想到有這個可能,更不會去想,或許有一天,慕亦塵會等待不下去了,不再愛她了,恰恰是這個節骨眼上的一記提醒,讓她失了所有的方寸,再也維持不住她所謂的固執和堅強。

時至今日,她才恍然明白,慕亦塵對於自己來說,已經不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她已然悄無聲息的淪陷在他的溫柔和寵愛中,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也許已經超越了楚斯寒,抑或是說超越了任何一個人,可她偏偏無法去正視自己的心,纔會讓他覺得,自己並不愛他。

真的不是不愛,也不是她無法再去愛別人,而是她不知道什麼樣的愛才能稱之爲愛情。

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享受着從未有過的開心和自在,她從曾經“追逐者”的身份逃離了出來,享受着慕亦塵給予的寵愛和溫柔。

他帶着她去吃飯,帶着她去打球,帶她去參加朋友的私人聚會,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妥當,她甚至不用擔心什麼,什麼都不用做,彷彿只需要享受他的寵愛就夠了。

這樣的日子,已經無可抑制的和她的生活融在了一起,像是血肉一般,讓她再無法割捨。

看吧,這就是時間的力量,足夠改變過往,改變曾經的傷痛記憶,讓她從那潭泥濘中走了出來。

在她以爲這個坎過不去的時候,是他,是這個溫潤清雅的男人帶她走出了黑暗,走出了傷痛,她無法想象,他不在她身邊了,她會是個什麼樣子。

“不爲什麼,因爲有時候等待得太久了,也會疲憊的。”輕嘆了聲,他柔柔的撫着她的臉,動作溫柔,依舊是那屬於他慕亦塵一貫的疼寵方式,“傻瓜,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慕亦塵你不能放棄我!你不是說給我時間嗎?”她緊緊地揪着他的浴袍領子,野蠻的跟個任性的孩子似地,緊張的瞪着他:“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說話不算話,我只是提醒你,即便我說給你時間,可是我的時間也是有限度的。”

“我不管!話是你自己說的,你不能言而無信!”鬆開手,她緊緊捧着他的臉,固執的像是要認可什麼一般,卻在看到他那張依舊淡定的俊臉的時候,突然慌了起來!

沒等他開口,她已然壓下頭,重重的朝他脣上吻了上去——

彪悍而霸道的氣勢,像個得不到禮物而耍賴的孩子,毫無章法的吮吻着,牙齒在他的脣上廝磨啃咬,不懂怎麼親吻別人,她越是緊張慌亂動作越是急促!

被她強吻的男人微微眯着眼,深邃的黑眸眼角上揚,難掩那一抹疼寵的愛憐,摟着纖腰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即便是在這種狀況下,俊臉上的神情依舊閒適慵懶,極大的縱容着她的肆意妄爲。

從頭到尾,他都咬緊牙關沒動一下,沒見他有什麼反應,她氣餒的停了下來,微微喘着氣瞪着他,貝齒緊緊咬着水亮的紅脣,賭氣的模樣可愛而誘人。

“你不能不要我……”他的淡定讓她無措,似是想到了什麼,她不禁賭氣的刺激他:“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去找唐子寧!”

“你敢!”威脅果然見效,唐子寧輕而易舉的挑動了某人鎮定的神經。

“你看我敢不敢!”能刺激到他的人不多,終於見他有點反應,她頓時來了精神。

眼角抽了抽,他輕笑了聲,在她的挑釁和誘惑面前,維持最後的冷靜,擰着眉,他沉聲而霸道的警告:“給我離唐子寧遠一點!”

話落,他毫不猶豫的對着面前的脣壓下頭狠狠吻了上去——

毫不憐惜的輾轉來回,近乎野蠻的將她所有的呼吸全數奪走,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一向溫潤清雅的男人竟然還能這麼霸道,這麼無所顧忌的去掌控所有的節奏!

愣愣然的瞪大着眼睛,她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便張口在她脣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彷彿是要懲罰她的挑釁,又彷彿是在抗議着自己不滿的情緒。

她沒有動,只是這麼安靜的任由他吻着,等回神過來,意識到要反抗的時候,他卻突然抽身鬆開了她。

他從熱吻中抽離的速度太快,快得令她來不及反應,更快得彷彿方纔根本沒有觸動到半點情慾。

他的脣剛一離開,她便如同重獲新生一般,近乎貪婪地攝取着周圍的空氣,好半晌猶在微微喘息,而後下意識地擡起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迷惑,有些失神。

128 與慕太后見面!

深邃的黑眸已然收斂了笑意,眼底一片漆黑深邃,看向她的眸光卻格外灼然清亮,薄脣上揚:“學會了嗎?”

“啊?什、什麼?”她一頭霧水的看着他,泛紅的嬌顏上滿是不解和疑惑。

“吻技太差了。”他淡淡的提醒,彷彿這並不是什麼禁忌的話題,輕鬆自在的就好像是在跟她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

她愣了愣神,大言不慚的問:“你的還是我的?”

“你說呢?”他挑挑眉,薄脣揚起一抹淺笑,“就你那吻技,你覺得對我來說,有說服力嗎?!”

“……”她瞪了瞪眼,暗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清醒而鎮定,僵硬的扯了個笑臉出來:“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樣挑人吻技的!”

“你不是想讓我不生氣嗎?主導權在我手裡,我有權挑剔不是?”磁性的嗓音聽起來依舊沉穩淡定,依稀能辨析那諄諄教誨的意味。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她懊惱的咬緊了脣,骨碌碌的貓眼裡迸射着星星點點的火焰,書房昏黃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明暗的光線將他的側臉勾勒得完美柔和,這麼近的距離,正視着這雙深邃的眸,她依舊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主導權是在你手裡,可你也不能借此刁難我啊!”剛剛她是因爲害怕纔會強吻了他,想要藉此挽回些什麼,到現在她都沒想明白剛剛她是打哪裡借來的勇氣,竟然敢這樣霸道!

如今,他卻無所顧忌的跟她討論技巧問題,他難道不知道她會不好意思嗎?!

“親愛的,這不是刁難,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涉及到‘親密關係’,我覺得我有這個義務和責任,教會你你所不懂的東西。”

“女人天生就會的事……不用你教!”沒見過哪個男人會把這種事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他不臉紅,她都臉紅!

“這也是男人與生俱來就會的,只不過,身爲女人,你不及格,我就有這樣的責任了不是嗎?!”

“是嗎?哪天我要是及格了,你就不怕我折磨你?!”美人計是女人最拿手的一招,她真要是在這方面及格了,看她不折磨他!

“這事等你及格了再說!”他輕笑了聲,柔柔的撫上她粉嫩的臉,凝脂般的觸感和微燙的溫度讓他捨不得鬆手。

他很高興,她沒有在這種事情上跟他裝傻,即便覺得羞澀不好意思,她也還是倔強的反駁,沒有逃避也沒有故作嬌羞,她的聰明,讓她懂得在什麼時候佔盡優勢,也讓她懂得什麼時候完美反擊。

“在你還沒及格之前,我就當給你示範好了!”她若是及格了,於他來說,也是一種福利。

對於任何有利於他的事情,尤其是男人的福利,他從不會忘記替自己爭取。

“……”這話題沒法討論下去了,怎麼說她都佔不了絲毫便宜!

輕哼了聲,她別開頭,吶吶的開口:“你到底要怎樣纔不生氣?!”

“想讓我不生氣,很簡單。”他倏地傾過身摟緊她的腰,抱着她從椅子上站起身,在她的驚呼中,走出了書房。

“啊啊!慕亦塵,你放我下來!”跟個樹袋熊似地掛在他身上,蘇念卿緊張的環着他的脖頸,兩條腿緊緊夾着他的腰,生怕他一鬆手就給掉了下來!

臥室裡,他鬆手把她放在牀上,屁股一沾到柔軟的大牀,她下意識的一慌,整個人像着了驚的兔子,緊張的往後挪了幾步,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幹嘛!”

“你這是什麼表情?”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慌亂的模樣,他像個獵人一般,眸光慵懶的欣賞着獵物驚慌逃竄。

片刻後,他輕笑了聲,似乎是欣賞夠了她的緊張,壓下身一手撐在牀上,一手伸過來輕拍了拍她的臉,眼底噙着似有若無的淺笑:“我說過,沒結婚之前,不碰你!乖乖去洗個澡,等會出來陪我吃點東西。”

“哦……”回神過來時,他已經站起身,身姿慵懶的出了臥房,鼻息間依稀還殘留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薄荷香氣。

坐在牀上,她看着已然沒了身影的房門口,不由得輕吁了口氣,隱約有種脫離了魔爪的感覺!

慕亦塵太腹黑太奸詐了,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有問題都能讓他打太極似地給打回來,她根本就沒討到任何好處!

南山唐宅。

得知唐三公子會回家,家裡的二老吃過晚飯早早的就在客廳裡候着,等着兒子回家來,畢竟唐媽媽已經很久沒聽到兒子這麼正經的跟她說話了,若不是什麼大事,鮮少會看到兒子這麼正經的。

一腳踏進客廳,唐子寧隨手把車鑰匙擱在玄關上,頓了頓腳步,邪魅的眸光往客廳掃了眼,輕笑了聲走了過來,邊走邊招呼着一旁正上前來的管家:“宏叔,車裡有打包回來的東西,留着明天加餐,別浪費了!”

“好的,少爺!”一旁的管家招呼着兩個傭人出了門。

似乎是沒聽過“打包”兩個字從兒子嘴裡說出來,唐家夫婦倆互看了眼,一臉訝異的看着走上前來的兒子,最終還是唐媽媽忍不住開口:“老三,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吃打包的東西嗎?怎麼今天……”

“有個女人跟我說,浪費糧食,要遭天打雷劈的!所以呢,我決定改變一下價值觀。”說着,他轉頭看了眼端着果盤出來的保姆阿姨,笑得明眸媚眼:“小阿姨,給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你小子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呀!今天這麼不正常!”唐媽媽看着兒子,緊張的坐了過來,還不忘拿手去探他的額頭試試溫度,沒見有什麼異樣,更是覺得奇怪。

“嚴女士,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兒子我沒病!”喝了口水,唐子寧指着對面的沙發,“去那邊坐着,我有話跟您說!”

坐回到老公身邊,唐媽媽緊張的看着兒子,“你想說什麼?”

“就是跟您報備一聲,你兒子我呢,找着對象了,以後就不用給我介紹什麼女人了,三天兩頭的去相親,您都不知道那羣傢伙在背後笑話我什麼呢

“那幾個傢伙敢笑話你,改天我讓他們也去相親!”唐媽媽說得一臉義憤填膺,大有爲兒子出一口氣的架勢,話剛說完,又意識到什麼,猛地看向對面的兒子,“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找到對象了?!”

“是啊!所以你以後就不要再給我找女人相親了!”

“真的假的?不會又是你花錢找來糊弄我的吧?”顯然是過去有過太多的不良記錄,導致現在唐三公子說有對象的事,她這個當媽的怎麼都不信!

握着玻璃杯的手頓了頓,唐子寧擡眸,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的母親,語氣鎮定:“這次真不是!我是真喜歡那姑娘!”

難得看到兒子這麼認真,唐媽媽也開始嚴肅的對待這個問題:“是哪家的姑娘啊?!叫什麼?什麼職業的?長得怎麼樣?媽媽我見過嗎?!”

“就是前段時間,楚蘇聯姻的女主角,蘇念卿。”他知道,豪門間沒什麼多大的秘密,即便不用他多解釋,聽到蘇念卿三個字,只要是女人都略有耳聞,更何況是他媽媽這一羣閒着沒事做的豪門貴婦,豪門間的事都是茶餘飯後的話題。

“什麼?!”乍一聽到這個,唐媽媽頓時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你說你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楚家婚禮上被拋棄的那個新娘子她知道,人長得漂亮也算是名門,只不過婚禮上鬧出那樣的事,總不光彩。

擱下杯子,唐子寧沒好氣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嚴女士,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驚訝?喜歡上她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兒子,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唐媽媽不確定的再問了句。

“你兒子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真過!我是真喜歡她!而且……”猶豫了下,他不知道該不該把慕亦塵的事說出來。

“而且什麼?!”唐媽媽坐回到沙發上,緊張的看着兒子,“不會是人家姑娘不要你吧?!”

“媽……”一擊即中,唐子寧尷尬的扯了個笑臉,轉移話題,“慕亦塵也喜歡她,我們倆正競爭着!。”

“慕亦塵?”唐媽媽轉頭看了丈夫一眼,半帶疑惑的問:“本市市長?!”

一直沉默不語的唐爸爸淡淡擡眸,沉聲解釋道:“是本市市長,也是慕政勳的兒子。”

“那不就是沈曼雲的兒子嗎?!”乍一想到這個,唐媽媽頓時雙眼一亮,整個人高興的站了起來,急急的坐到唐子寧身邊,輕拍了拍他的手,“兒子啊,你喜歡那姑娘你就要努力爭取,也給媽媽爭口氣!”

“媽……”他就知道,提起慕亦塵,總能讓她老媽失控,“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要強,從小就看你跟沈阿姨爭鋒相對的,二十年過去了還是個老樣子!你自己贏不了,把主意打到你兒子身上來了!”

“誰讓你媽跟她是死對頭!兩個人從大學時代開始就沒分出個勝負來,你媽當然不甘心!”輕笑了聲,唐爸爸從沙發上站起身,轉頭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跟你媽談完了到書房來!”

“我知道了!”唐子寧點點頭,目送父親上樓後,轉頭看向一旁一臉期待的唐媽媽,有些無奈,“媽,我回來告訴您這事,不是讓您把我當成贏沈阿姨的籌碼,只是例行公事告訴您一聲,不要再讓我去相親了!”

“那你想怎麼做?慕亦塵可是本市市長呢,你確定你能贏得了他?”倘若慕亦塵不是市長,她恐怕也不用這麼擔心,市長職權不小,民與官鬥,通常贏的機率很低!

“媽,你怎麼對自己的兒子這麼沒信心呢?好歹我也是第三者……”

“什麼?你說你是第三者?”乍一聽到這個,唐媽媽也急了,明白過來這裡頭複雜的關係,忙拉着兒子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兒子啊,你當人家第三者做什麼,既然他們都在一起了,你就別摻和了,媽給你找個更好的!媽也不要贏了,媽不能委屈了你啊!”

堂堂唐家三公子,從小到大誰不是把他捧手心上呵寵着,沒見他爲什麼事委屈過,讓他去當個第三者給她贏個面子回來,她這個當孃的還沒這麼狠心!

“媽!我不委屈,反正她還沒嫁人,我就有機會!就算要跟慕亦塵競爭,當個第三者我也不介意!”

“你……”沒見過兒子爲什麼事這麼固執過,唐媽媽也愣了下,再問了句:“你是認真的?!”

“當然!”唐子寧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那好吧,你既然想要爭取,媽也不攔着,隨你了!”

沒想到她會同意得這麼爽快,唐子寧倒是有些不相信了,訝異的看着自己的母親,“你就不怕我又給你招閒言閒語回來?說你兒子當人第三者?!”

唐媽媽輕嗤了聲,白了兒子一眼,似乎已經習慣了,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泛着淡淡的憂傷:“從小到大,你哪天沒給我招閒言閒語回來了?三天兩頭的上雜誌週刊,每天帶着不同的女人出現在大小場合,各種緋聞比明星還精彩,豪門太太間茶餘飯後談論的全都是我兒子跟誰誰誰有一腿,你媽我早沒面子了,還怕你招什麼緋聞回來?!”

“媽……”看着一臉淡然的母親,唐子寧突然覺得難過了起來,從小到大,不管他闖什麼禍捅什麼簍子,她都以沉默的方式疼愛着他,即便是他過着那種放縱的生活,她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默默承受着豪門太太間的閒言碎語,從不呵斥他半句。

她就他這麼個兒子,說是溺愛也好,縱容也罷,爲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付出的東西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放縱自己了!”伸過手,他緊緊的摟着望子成龍的母親,二十幾年,從未像現在這樣,一瞬間想明白了那麼多的事。

“兒子啊,媽知道你放不下葉家的那丫頭,可是她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以後的路還很長,你要學會放下,你不能因爲一個女人而毀了你自己一輩子。打她走了以後,你花天酒地放縱的生活,媽都由着你,只要你開心。”

鬆開手,唐媽媽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臉,“你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就別在沉溺於過去,人啊,只有往前看,才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你如果真喜歡那姑娘,改天帶回來給如媽媽看看,你不用擔心你沈阿姨那邊,沈曼雲是不會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你的機會來了!”

“嗯?什麼意思?”似是聽出了什麼貓膩,唐子寧看着唐媽媽,“爲什麼沈阿姨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那姑娘是蘇家的人,蘇行風的女兒,就衝這一點,沈曼雲就不會同意讓她進慕家的門!”

“媽,我還是不懂您的意思!”

“蘇行風跟沈曼雲是青梅竹馬,沈曼雲當年可是鐵了心要嫁給蘇行風,誰知人家不愛她,娶了梅家的那個女人,她一氣之下嫁給慕政勳了!二十幾年後的今天,你覺得她會讓自己的兒子娶蘇行風的女兒嗎?!”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在裡頭……”

“是啊!”唐媽媽輕嘆了口氣,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得意的笑眯了眼,“她要是知道,我兒子跟她兒子競爭同一個女人,不知道有什麼表情?哎呀,我得打電話跟她問候問候!”

“媽……你需不需要這樣無聊啊!你跟沈阿姨之間難道就不能做朋友?”唐子寧一臉無語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四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地,那句話說得真沒錯,女人確實是奇怪的動物!

“真要能做朋友,二十幾年了還能像現在這樣?!”唐媽媽白了他一眼,拿過桌子上的電話,調出號碼撥了過去。

“可你是豪門太太,這樣落井下石,好像有失身份吧?”

“沈曼雲不也經常對我落井下石?彼此彼此!”

唐子寧無語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你們聊吧,我上樓了!”

唐媽媽擺了擺手,這時電話接通,她笑着開口:“沒想到我會打電話給你吧?我聽說你兒子喜歡上蘇行風的女兒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啊?”

“……”樓梯口,唐子寧聽着母親這直接的語氣,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啊啊”雜物間突然傳來幾聲尖叫聲,正在客廳看文件的男人愣了愣,忙扔下手裡的資料飛奔了進去。

“怎麼了?!”推門進去,他看着置物櫃旁站着的身影,緊張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你站住!就在那兒給我好好站着!”從計數秤上下來,蘇念卿磨牙霍霍的瞪着他,毫不客氣的指責:“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讓阿姨每天弄營養餐給我吃,我會在半個月時間我長胖了好幾斤嗎?!”

“……”原來是爲了這事,慕亦塵不禁鬆了口氣。

慵懶的靠在門邊,他淡淡的擡眸看着她,雙手插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過就是長胖了好幾斤而已,也沒見你哪兒多長了幾塊肉,用得着這樣大驚小怪?!”

“誰說沒有!腰上臉上腿上都是肉!”她使勁的掐着腰,昨天試裙子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今天一稱才意識到後果嚴重!

“哪有?我看看!”站直身,他朝她走了過來,伸手在她腰上掐了掐,“沒有長胖啊!女孩子胖一點好看,抱起來不會恪得慌!”

她賭氣的瞪着他,下意識的明白過來兩人之間開始變得曖昧,忙拍開他的手,“我長胖了,那一櫃子衣服就都不能穿了!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啊!”

“那去買新的?”他半笑着建議。

“不去!”她擰眉想了想,“我要減肥!你跟阿姨說,不能再讓我補這個補那個了!”

“好吧!”他點點頭應了下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說:“明天帶你去減肥。”

“去哪?”他的體貼讓她生疑。

“明天到了那兒再說!”他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恰巧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他拉着她出了雜物間,走到玄關上開門。

門開的那一刻,當看到門口站着的身影,玄關上的兩人徹底愣住!

“媽?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看着門口突然來襲的慕太后,慕亦塵不由得擰起眉。

乍一聽到這個稱呼,蘇念卿也猛地一驚,錯愕的看向門口氣勢強悍的女人,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卻被慕亦塵握得更緊,不讓她有絲毫機會逃脫。

站在門口,慕太后冷眼掃了他們一眼,冷哼了聲,視線從他們緊握着的手上移開轉向慕亦塵:“我說家裡怎麼沒人呢,原來是在這裡!好啊!我的兒子出息了,還沒結婚就跟女人同居!”

“媽……”慕亦塵涼涼開口,淡雅的俊臉隱隱有些沉鬱:“有什麼話進來再說吧!”

抽不出手,蘇念卿尷尬的看着門口的不速之客,僵硬的扯了個笑臉,“伯母,請進來吧!”

犀利的眸光冷冷從她臉上掃過,慕太后輕哼了聲,也不跟他們客氣,徑直的走了進來,轉身踏進客廳,尖銳的高跟鞋聲從木質地板上揚起,讓身後的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握在手心的小手一片冰涼,慕亦塵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她的手心,柔聲安慰道:“沒事,別擔心!我們說好一起面對的!”

“嗯!”她朝他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脊樑,好不容易纔扯出個笑容來:“我去泡茶!”

偌大的客廳氣氛僵硬,三人坐在沙發上,誰都沒開口,空氣中瀰漫着菊花淡淡的香氣,嫋嫋清香中,玻璃茶壺裡的菊花,安靜綻放。

沈曼雲從綻放的菊花上移開眼神,挑眉看向對面安靜坐着的身影,細細打量,出乎她的預料,這個女人像極了當年的宋雨情,就連靜坐時淡雅的氣質,也跟她如出一轍。

雖是一身簡單的休閒服,依舊難掩女子那內斂而沉靜的氣質,幾許溫婉,幾許固執。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打量,蘇念卿也緩緩擡起頭來,鎮定的和她對視,澄澈的貓眼閃爍着靈動的光芒,雖然有些微的緊張,可在對上她的視線的時候,卻很沉穩的冷靜了下來,無懼而禮貌的跟她對視,不帶侵略,也不顯囂張。

這讓她不禁想起,當年她找宋雨情談話時的情景,那一年的她,是那般的驕傲,那般的氣勢凌人,即便是如此,坐在她面前的宋雨情,那個蘇行風深愛着的江南女子,也都沒有屈服,一段旗袍一杯菊花茶,就那樣沉靜而倔強的與她對視,溫婉素雅。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蘇行風爲什麼會愛上她,宋雨情這樣的女子,有一種安靜的美,能夠讓男人百鍊鋼化成繞指柔,這恰恰是她那樣驕傲的性子所不具有的。

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就好像是輪迴一般,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愛上蘇行風的女兒!

泡了杯花茶遞上前,她禮貌而客氣的看向對面氣場強悍的女人,“伯母,請用茶!”

其實,她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慕亦塵的媽媽,那個被所有人尊稱爲“慕太后”的女人,在沒見到她之前,曾經擔憂過,也懼怕過,可真正見上了,她卻比想象中更加冷靜。

這個美麗而驕傲的豪門太太,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些豪門太太那般尖酸刻薄,雖然她臉上表現出對她的冷漠,可那樣尊貴的修養,和慕亦塵一樣,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氣質,你即便只是這樣看着她,也不禁會被那種氣質感染。

“媽,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許阿姨告訴你的?”

收回視線,沈曼雲冷冷看向自己的兒子,“你說呢?!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跑來跟人同居,這要是傳出去,你這個市長的位子還坐得穩嗎?!”

“媽若是同意,我跟念念現在就可以去註冊結婚,到時候就不是同居了不是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慕亦塵反駁得理直氣壯。

“你覺得可能嗎?!”沈曼雲輕哼了聲,美豔的臉上難掩天生驕傲的氣質,“我說過的話想必你還記着,同樣的話我不說第二遍!如果你想以身試法的話,我就不得不提醒你身邊的蘇小姐了!”

“媽……”乍一聽到這個,慕亦塵眼神暗了暗,眉心間的褶皺又加深了一份,他剛想說什麼,一旁的蘇念卿輕喚了聲:“伯母。”

“念念……”慕亦塵轉過頭,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把所有的問題都交給他,讓他來解決。

誰知,蘇念卿只是淡淡的朝他笑了笑,帶着幾分安慰,“我不是弱不禁風,也不是經不起打擊,相信我,嗯?”

輕拍了拍他的手,她擡眸看向對面氣勢凌人的慕太后,柔柔一笑,倔強而鎮定,“伯母,雖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不同意我和慕亦塵在一起,也許是因爲我還有做的不夠好的地方,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的存在,不是來跟您搶兒子的,他永遠都是您的兒子,我只是想要一份屬於他的愛,也給他一份,屬於我的愛。”

“所以呢?你以爲你說這些話,就能說服我?!”沈曼雲擡眸,直視着對面固執卻又倔強的女人,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宋雨情,原本好不容易壓制的怒意又冒了出來!

她沒想到,她竟然會用這番話來反駁她,睿智而固執得讓她不由得感到驚訝!

“晚輩說這些,並不是爲了說服您,而是想告訴您,我和慕亦塵在一起,是爲了讓彼此更好的生活,爲了他,我會努力去爭取得到您的認可,爲了讓他過得更好,我可以傾盡我的一切。您是他的母親,不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一生無憂嗎?”

“讓他過得更好的人未必就一定是你,京城裡的名媛千金一大把,你憑什麼覺得他就非你不可?!”沈曼雲淡淡的反駁,犀利的眸底掠過一抹輕微的讚賞。

不是預料中的請求或者哀求,這個女人懂得用平等的身份和她說話,也懂得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謙遜卻不自卑的語氣,倒是讓她挺欣賞的!

跟那些平常膩在她身邊刻意討好的名門千金比起來,她反倒像一株野百合,清高孤傲卻不軟弱,不逢迎不諂媚,犀利而固執的性子,很像年輕時候的她!

很輕很淡一抹讚賞,悄無聲息,卻讓對面善於觀察的男人一眼洞悉。

“伯母,不是我自信,也並非我驕傲,但我可以告訴您的是,慕亦塵愛我。單是這一點,就足夠證明我於他來說,纔是能讓他一生無憂的那一個。”

對於她的自信,沈曼雲輕笑了聲,俯身端起桌子上的菊花茶,優雅的聞了聞淡淡的香氣,“他現在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等新鮮感過去了,他會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是多麼的美好,還有比你更好的女人更適合他,與其這樣,你何苦折騰進來?還不如早放棄的好!”

爭鋒相對的談話峰迴路轉,從一開始的尖酸對峙到現在的提醒勸告,沈曼雲臉上的表情也柔緩了許多。

“伯母覺得慕亦塵是這樣的男人嗎?在我看來,他不是。倘若他是這樣的男人,不會值得我去愛。”她看着她,淺笑依然,說出的話卻是犀利而尖銳的直中話題。

“是嗎?他是我兒子,我比你更瞭解他!”

“媽……您需要這樣詆譭我麼?”適時的插話進來,慕亦塵掐準了時機開口:“我在念念心目中是什麼樣子,她看得清楚,倘若我真是您說的那種男人,恐怕現在就不需要勞您大駕親自來這裡了!”

其實他從不知道,她竟然能把他看得如此透徹,甚至對他有着足夠的自信,如今這些不像情話的話,連自己聽着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以爲,在這場愛情裡,她一直都漫不經心,也一直不肯用心,卻不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把他看得這般清楚透徹。

一時無語,沈曼雲忿忿的瞪了兒子一眼,“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輕擰了擰眉,他擡眸看了眼牆壁上的鐘表,“媽,午餐在這裡吃吧!”

不等慕太后回話,他轉頭看向蘇念卿,“念念,你打電話給阿姨,跟她一起去買菜,阿姨知道我媽喜歡吃什麼!”

“好……”知道他有意支開她,蘇念卿也不戳破,笑着點點頭站起身,禮貌的看向對面的慕太后:“伯母,待客不周,還請見諒!我去買菜,請您在這兒用個簡單的午膳。”

微微擡眸,沈曼雲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嗯了聲。

得到她的迴應,蘇念卿微微鬆了口氣,笑着回房換了套衣服出門。

安靜的客廳裡,慕亦塵擡眸看向對面臉色淡漠的母親,清雅的俊臉上揚起慵懶的笑容,“媽,您兒子我看上的女人,沒有讓您失望,是嗎?”

“你什麼意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下,沈曼雲冷掃了兒子一眼,對於他慎密的心思,她一直都自愧不如,也一直爲之驕傲。

“我沒有什麼意思。媽今天親自上門,言語之間咄咄逼人,不也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我不顧一切,不是嗎?!很顯然,她沒有讓您失望。也就只有像她那樣的女人,才能鎮得住您兒子我。”

“少得意!想過我這關,沒這麼容易!”輕哼了聲,沈曼雲在他興起的時候不客氣的潑了一盆水過來:“明天星期天,你給我回首都相親去!”

“媽……您這是什麼意思?!您這不給我添亂麼?”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給他整這麼一出出來,真嫌他還不夠亂麼?!

“我是什麼意思你聽不懂嗎?!來的時候我已經答應人了,我不管你怎麼想,明天必須得給我回去相親!”果斷而決絕的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等等!”慕亦塵擰着眉,鎮定的看着對面的慕太后,琢磨着她說的話,好一會兒纔開口問:“媽,您的意思是,我只要同意您的要求去相親了,您就答應我跟念念在一起,是嗎?!”

他的反應這麼快,讓沈曼雲愣了愣,輕哼了聲:“你可以這樣理解!”

這麼好商量,不像是慕太后的爲人,不禁讓他生起了幾分疑惑幾分警惕:“不管我看不上得上相親的那個人,你都不會再反對?”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模棱兩可的答案讓慕亦塵擰起了眉,“我怎麼覺得媽您設了陷阱讓我跳呢?”

“隨你怎麼想,這次我過來,是給了你爸面子,你也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同意你們在一起呢!”

“沒關係,我們會努力的!”至少今天慕太后來這裡並沒有刻意爲難他們,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至少他們還有機會可以爭取得到她的認可。

和許阿姨一起買了菜回來,難得有客人來,蘇念卿也親自動手下廚,她的廚藝雖然算不上是大師級,但也可以說不會差到哪兒去,怎麼說她的舅舅也是個美食家,她要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那就真的太金貴了!

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從許阿姨哪兒得知慕太后喜歡吃糖醋排骨這道菜,恰好是她拿手的,索性便自己動手,估計是知道她的心思,許阿姨也由着她忙活。

拿過公筷,她給主座上的慕太后夾了塊糖醋排骨,“伯母,這是我做的糖醋排骨,您嚐嚐!”就算她不給她好臉色看,餐桌上的禮儀她還是懂的。

她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沒人給她夾過菜還是什麼,看着碗裡的糖醋排骨,沈曼雲怔忪了片刻,最終什麼也沒說。

似乎感覺到了周遭氣氛一瞬間僵硬下來,蘇念卿尷尬的咬咬脣,微微低着頭,也不敢去看慕太后什麼臉色,夾了塊西湖醋魚到自己碗裡,細心的剔掉骨頭,然後夾給一旁的慕亦塵。

最近兩個人在一起吃飯,她知道他喜歡吃魚,但討厭骨頭,寧願不吃也不喜歡麻煩的剔骨,當知道這個的時候,她不知怎麼的覺得好玩,無法想象,像他這樣事事躬親的人,竟然會討厭剔魚骨頭的麻煩,真是不可想象!

打那以後,她也養成了習慣,但凡吃魚,都會替他剔好骨頭再放到他碗裡,也不管那筷子是不是沾了自己的口水還是他有潔癖什麼的,放到他碗裡的魚肉,他都會乖乖的吃完,這讓她分外有成就感!

這一幕落到了沈曼雲眼裡,不知道怎麼的變了味,原本淡漠的心隱隱生出了幾分心酸幾分心疼,從小到大,她即便知道兒子喜歡吃魚,也未曾替他做過這些事。

再加上他有潔癖,整個慕家,沒人敢輕易的往他碗裡夾東西,以至於讓她也忽略了兒子需要的關愛。

而如今,卻有這樣一個女人,不厭其煩的替他做這些事,他也不抗拒,反而欣然接受,這樣的默契,這樣平凡的相敬相愛,對她來說不是不震撼的。

129.相親意外

用過午餐,沈曼雲也沒多逗留,讓慕亦塵送她去機場,直接回首都。

雖沒怎麼正眼看過蘇念卿一眼,但跟來的時候的態度相比起來,已然少了那幾分犀利而尖銳的氣勢,於他們來說也算是個好現象。

兩人一走,蘇念卿這才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了幾分,這樣的見面來得太過突然了,在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突然襲擊,她到現在都還覺得手心一片溼涼,慕太后強悍的氣場,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應付得了的!

不管慕亦塵他媽媽這關過不過得去,她今天也算是盡力了,出乎她預料的,慕太后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難應付,舉手投足間顯現的都是名門太太的極好修養,即便是生氣惱怒,也能剋制得這般優雅,沒有那些名門太太的尖酸刻薄,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休息了一會兒,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瞥見是慕亦塵打來的電話,她按下了免提鍵,溫潤的嗓音從話筒裡緩緩傳來:“念念,換個衣服到樓下來,帶你去個地方。”

“好,知道了!”換了個輕便簡單的衣服下樓來,樓下的車子旁,慕亦塵安靜的站在那兒,倚着車門正在跟人講着電話,走上前的時候,他已經利落的結束通話,收起手機轉過身來。

“去哪裡?”車門邊,她擡眸看着他,不解的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轉過身,他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紳士的請她上車,清雅的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微微擰眉,她瞥了他一眼,低下頭坐進車裡,心想着不過是去送慕太后去機場,怎麼回來就心情很好了?!

車子緩緩啓動,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低低的問:“看你媽媽的反應,她好像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呢?”

輕笑了聲,他偏頭看了她一眼,眉角上揚,薄脣掛着輕鬆的笑意,“別擔心,只要我們努力,她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至少在他看來,她今天的表現不錯,慕後對她也不是太討厭,起碼有一點,她是欣賞她的。

不論是她的淡定還是驕傲,抑或是那勾着他整顆心的固執,都足夠讓慕太后刮目相看,最起碼,她的兒子看上的女人,不是柔弱的大家閨秀,也不是刁蠻的千金小姐,像她這樣的性子,恰好符合慕太后強勢的審美觀念。

“你好像說得很自信嘛?”她可就自信不起來了,慕太后那麼強勢,連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怕怕的,以後要是她真嫁進慕家了,恐怕不是很好相處,而慕亦塵身爲兒子,夾在他們兩人中間,這夾心餅乾難免委屈了他。

革命尚未成功,看來她還需繼續努力得到慕太后的認可才行!

曾經她以爲,最難過的是領導那一關,現在才發覺,最難過的,是未來婆婆的那一關!

“不是我自信,而是我瞭解慕太后的爲人,她雖然強勢了一點,但終歸還是疼愛我這個兒子的,她不會親手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而慕家,也不需要犧牲我的幸福去換取豪門間的利益。所以,只要我們努力一點,得到她的認可了,她會同意的。”

畢竟,她也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倘若母子反目成仇了,到頭來她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老司令那邊呢?他老人家也同意我們在一起嗎?像你們慕家這樣的大家族,選媳婦應該有很嚴格的要求吧?”

“其實慕家也不過是普通的家庭,長輩們都希望看到晚輩幸福平安,只要我幸福,他們都沒意見的,除了慕太后有點心結沒解開,其他的都不是問題。”頓了頓,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無奈,“我倒是覺得,我的大問題是你呢!”

“我?”好端端的扯到她身上來,她沒好氣的轉頭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大問題了?”

“如果慕太后這關過去了,你是不是就答應嫁給我了?!”其實誰都不是問題,關鍵在於她自己。

倘若她不願意嫁給他,隨便一個問題都能是阻礙他們在一起的藉口。

因爲寵着她,所以他也從不道破,更不捨得步步相逼,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這個那個我……”有些事情,她還需要仔細想想,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她不想傷了他。

她的猶豫,已經告訴了他答案,輕笑了聲,溫柔的視線輕漫的瞥向窗外,上揚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無奈。

瞬間安靜下來的車廂,氣氛有些緊繃,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猶豫讓他不高興了,忙陪着笑臉扯開話題,“下個月是我媽媽忌日,我帶你去看看她,回來我再答覆你,行麼?”

她不是不願意,她也想讓媽媽看看,看看他這個未來女婿,即便她一輩子都看不到了,她還是不想失了那份心……

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他點點頭,僵硬的側臉最終揚起一個淺淡的笑容,眸光深邃明遠,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隱約可見眸底那幾許奸計得逞的得意,俊臉上還是掛着清雅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好。”

時至今日,他終於知道,她也會有弱點,那便是他!

當彼此成爲對方的弱點的時候,同樣代表着,彼此在對方心目中的重要位置。

這個答案,不禁讓他心情大好!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當車子抵達海邊的時候,蘇念卿怎麼都不肯下車,忿忿的瞪着駕駛座上的男人,大有撲上去跟他打一架的架勢!

而駕駛座上的男人,卻依舊一臉雲淡風輕,閒適的靠在椅背上,轉過頭來,一手撐在方向盤上,眸光慵懶的欣賞着她臉上精彩的表情。

深吸了口氣,她咬咬牙,伸手勾過他的脖頸湊了過去,危險的眯着眼:“親愛的,你是不是想造反啊!還是我剛剛沒答應你,你要藉此報復回來?!”

明知道她懼水,竟然還敢帶她來海邊!這男人,有這麼小氣麼?!

難得看到她彪悍的氣勢,慕亦塵輕笑了聲,擡手捧着她忿忿的臉蛋,滿眼寵溺:“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當個妻管嚴了,怎麼敢造反呢?乖,下車,我有話跟你說!”

“不去!”掰開他的手,她冷冷的坐回位子上,一副賭氣的模樣。

瞧她那個樣子,慕亦塵無奈的搖了搖頭,解開安全帶從車裡下來,繞到她這邊打開車門,俯下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柔柔的哄着:“念念,有些事情,不管怎麼樣,都是必須去面對的,一昧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將來蘇恩萱真的把你給推到水裡了,我不在的話,你怎麼辦呢?”

“……”緩緩轉過頭,她繃着臉看他,僵持着不肯低頭。

他的用意她懂,可是要客服那樣的恐懼並不容易!

冰山鬆動了一角,他溫柔的擡手撫上她的臉,眸光認真而專注:“我什麼都輸得起,唯獨你,我輸不起!就算是爲了我,可以嗎?”

“我……”他的話讓她微微動容,可望向那一望無際的海面,窒息的感覺再度襲來,她又不禁怯弱的縮了回去。

“別怕,我在你身邊呢!我們就在邊上站着,你要先克服你恐懼的心理。”輕拍了拍她的臉,他半摟半抱的把她帶出了車子。

海風迎面撲來,夾着鹹鹹的海水的味道,雙腳剛一沾上柔軟的沙子,她再度跳了回去,死死地抓着慕亦塵的衣袖不肯再上前一步,瞪着雙貓眼兒顫抖的看着他,慌亂的搖搖頭:“不……我做不到!”

堅定而有力的雙臂摟着她,不讓她逃脫:“你可以的!”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那樣的恐懼,是從小纏繞着她的陰影,還有死亡的窒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蔓延到天際的深藍色大海,波濤洶涌,海水聲拍打在海邊,窒息的感覺再度襲來,她慌亂的恨不得逃跑,逃得越遠越好!

“念念!”緊緊地捧着她的臉,他固執的不讓她逃脫,嗓音嘶啞:“念念,看着我!看着我!我在你身邊呢!別怕……”

“慕亦塵,我做不到……”他的堅持,終於還是讓她委屈的哭了起來。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乖,別怕……”

像是一場夢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緩過來的,半個小時後,當她能鎮定的站在海邊,面對寬闊而洶涌的大海時,恐懼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看着慕亦塵那讚賞的眸光,她不禁笑了起來,滿心感激。

從沒有人想過要幫她客服這個恐懼的心理,也就只有他,會惦念着。

他的那一句輸不起,給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問:“慕亦塵,爲什麼你非要讓我客服這個恐懼?應該不是隻有蘇恩萱這麼個原因吧?!”

駕駛座上的人,淡淡的揚脣,輕笑了聲,“我這是爲了以後打算。”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着他。

“西山壹號院裡,到處都能看到溪水,院子後面也有游泳池,倘若你客服不了這個恐懼,以後還怎麼住在那兒?”

她不滿的抗議:“原來你把什麼都打算好了!我還以爲你是爲了我呢,沒想到是爲了你自己!”

“親愛的,話不能這麼說,我這麼做是爲了我們纔對!”

“……”

頓了頓,他突然想到慕太后說起的事,又說:“明天跟我回北京一趟。”

“做什麼?!”

“相親。”

“什麼?!”乍一聽到這個,她幾乎跳了起來,轉身看着他,艱難的重複了句:“你剛剛說什麼?!”

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會這麼激動,慕亦塵沉穩的開着車,淡淡的回了句:“我說明天跟我回北京一趟,去相親。”

“給你相親還是給我相親啊?!”

“你說呢?”打轉方向盤,車子駛入小區地下停車場。

“……”車子剛停穩,副駕駛座上的人就推門走了出去,關上門的時候還把車門甩得砰一聲響。

駕駛座上的人愣了愣,最終不禁輕笑出聲,深邃的眸底溢着濃濃的寵溺。

其實,他一直都不喜歡女人有這種表現,但是此刻換在蘇念卿身上,他發現自己倒是完全受用。

難得她會有這種吃醋的表現,他也不急着解釋,不緊不慢的停好車,拔了鑰匙跟着踏進樓梯通道。

他知道,她是在等他解釋,否則以她的性子,真要是被氣急了,此刻恐怕早就跑去坐電梯,而不是過來陪他爬樓梯。

三步兩步追上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卻被惱火中的人一把甩開,可見火氣不輕。

“我可真委屈,難道你不想聽我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的?上一刻還想着要我嫁給你,現在你就給我說去相親!你把我當什麼了!”突然拔尖的聲音,在空蕩而安靜的樓梯通道里迴盪着,話就這麼吼了出來,連她自己聽着都有些不可思議。

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只是聽到他說跟他回北京相親,她就直冒火,這人難道就不愧疚麼?讓未婚妻跟他去相親,這算什麼?!讓她幫忙着參考參考替補對象嗎?!

“先聽我把話說完!”拐彎處,他拉住她,臉上的神色正經而認真,“慕太后說,回北京相親,只是例行公事而已,那是她答應了別人的,我只需要回去走走過場,不讓她丟臉就行。她還說……”

“說什麼!”乍一聽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她不禁懊惱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然衝動是魔鬼!

“她說,只要我回去相親了,她就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相親只是個幌子,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爲了避免出什麼意外,我們不如回去一趟,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既然這麼簡單就能讓她同意我們在一起,那你剛剛怎麼不早說!害的我還擔心自己過不了慕太后那一關,緊張得要命!你竟然……竟然把我耍着玩!”

想到自己剛剛那沮喪又失望的樣子,真不知道落在慕亦塵眼裡像個什麼,敗北的貓?可不管她怎麼聯想,那都不是什麼特別好的形象!而某人竟然還心情很好的欣賞她的失態,簡直腹黑得不可思議!壞到極點了!

看到她沮喪,他就能很高興麼?典型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邪惡的令人髮指!

“怎麼能說是耍着你玩呢?剛剛在開車,我要是跟你說要回去相親,你還不撲過來嗎?”他沒好氣的笑了笑,輕拍着她氣鼓鼓的臉,“我身上可肩負着兩條人命,我得爲你這個‘貴重物品’負責,不是嗎!”

“我沒這麼無賴!”還撲過去呢!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去相你的親,別扯上我!”

“難道你就不想看看慕太后給我找了個什麼樣的對象?”他故意逗她,十指緊扣,帶着她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不想!”頓了頓,她突然拽住他,一臉鄙夷,“帶着未婚妻去相親,看不出來啊,原來慕少的興趣這麼特別啊!”

誰知,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露出個明媚的笑臉,一雙墨色的眼底有微動的光華閃過,“帶着未婚妻去相親,有兩個好處,你要不要聽聽?”

她仰着頭,興趣缺缺:“說說看有什麼好處!”

“好處一,如果對方沒有我的未婚妻漂亮,那可以再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那要是對方比我更漂亮呢?這不打擊我麼?!”

“我的未婚妻在我心目中無人匹敵。”

“……”這樣隱晦的情話,她不是聽不出來,只不過這種怪異的氣氛下聽起來,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於是她自動忽略,問:“另一個好處呢?”

“另一個好處是,如果對方死纏爛打,未婚妻的作用就派上用場了。”

“哦,你是想讓我去砸場子啊?!”她輕哼了聲,沒好氣的瞪他:“難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野蠻的女人?!哦不對,難道你慕少看起來像是那種搞不定死纏爛打女人的人?!”

就衝他那比狐狸還狡猾的心思,他要擺脫死纏爛打的女人,還用得着她來救場麼?!

“你覺得呢?”清雅的側臉漾着淡淡的表情,脣角的笑容不着痕跡的揚起在淺淡的弧度上,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若說他是拐着彎來讚美她,這不可能,他對女人一向不吝嗇讚美。若說他是有心要她去砸場子,也不至於,雖然他的修養會讓一羣女人纏身,可也不是拒絕不了女人的那種人,那他這麼說就只有一種可能,閒着沒事做,調戲她!

“慕亦塵,你是不是覺得閒着沒事做,把我當貓逗着玩啊?!”

“爲什麼這麼說?你覺得自己像貓嗎?”

“那你說這什麼好處做什麼?調戲我麼?”

“親愛的,這是調情,不是調戲。”頓了頓,他拿出鑰匙開門,轉過頭不客氣的在她臉上親了一記,一臉淡然:“俗話說的好,五嶽歸來不看山,更何況,我的未婚妻本來就很美,於我來說,除卻巫山不是雲。”

“嗞……真肉麻!”難得聽到他說這麼有情調的情話,她卻突然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實在受不住,只覺得他是在戲弄她!

因爲像他這樣的男人,已經過了小男生唯美夢幻的戀愛年紀,成熟而有風度的理性男人,通常不會整天把情愛的話掛在嘴上,一般都會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他們對女人的關心和在乎。

今天突然聽到他說這些,她總覺得不舒服,踏進玄關的時候還不忘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不會是發燒了吧?!”

“沒發燒!”他拉下她的手,柔聲哄着:“乖,去休息一下,晚點我們商討一下你帶回來的文化工程的案子。”

“好!午安!”見他恢復了一貫的雲淡風輕,她也沒起疑,轉身回房。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他今天是真的開心,在慕太后面前她表現得很好,能得到慕太后讚賞的女人不多,她是其中一個。

看來,他所期盼的婚禮,不會太遙遠了。

淺笑着,他拿過手機調出號碼給顏祈撥了過去,電話沒一會兒被人接了起來,他淡淡的問:“我讓你設計的秀禾服,設計的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傳來顏祈抱怨的聲音:“還沒好呢!你以爲那麼容易嗎?全手工製作,那些刺繡都要大半個月,我還得跑好幾個地方給你找繡娘,要不是你小子好不容易要結婚,我費事這麼折騰麼!”

“辛苦了!但願在婚禮上,你能讓我看到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一定一定……”頓了頓,電話那頭傳來顏祈的聲音:“我就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特殊,設計一套西式的婚紗不就行了嗎?潔白的婚紗多聖潔唯美啊!幹嘛給整個中式的,難道你很喜歡那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了以後送入洞房?”

“……”電話這頭沉默了一會兒,慕亦塵擡眸看向陽臺邊明媚的陽光,綠油油的銅錢草葉子上託着星星點點的水滴,璀璨而耀眼,這是那天他們經過一間花店的時候買的,小小瓷杯的銅錢草特別精巧可愛。

難得他們都喜歡,她一下子買了好幾盆帶回來養,陽臺客廳書房臥室都有,看着他們旺盛的生命力,總能讓他想起她明媚而燦爛的笑容。

“楚斯寒是在西式的婚禮上放棄她的,我不想她穿上婚紗的時候,會想起不愉快的過往。”

他希望,他的新娘子,結婚的那一天,是世界上最美而且最快樂的。

“好吧!我知道了!鳳冠我已經設計出來了,3D的模擬圖案晚點發給你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你再通知我一聲。”

“好,我知道 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誰讓我承諾了你呢!現在想後悔都來不及了!”當初他就不該承諾自己一手包辦他的婚服設計,慕少開口,果然很不客氣!

掛了電話後,他想了想,給凌子澈撥了電話過去,電話接通後,那邊背景聲音微微有些嘈雜,說話聲和笑聲混成一塊,聽起來似乎是娛樂場所,估計那邊的人也知道他有耐心會等,過了好一會兒那頭的聲音漸小,才傳來凌子澈醇厚的嗓音:“怎麼了?需要我過去救場嗎?”

“……”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慕亦塵不禁輕笑了聲,“你怎麼知道慕太后來A市了?”

“剛剛聽說的,我剛打算忙完了給你掛電話過來問候問候呢!怎麼樣,慕太后她老人家可滿意未來的兒媳啊?”

“念念表現不錯,慕太后估計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總的來說印象不算太差。”說到這裡,他倒是覺得有幾分自豪。

“所謂英雄惜英雄嘛!怎的,找我什麼事?”

“我明天回去,麻煩帶我找個游泳教練,最好是女的,明天想帶她去學游泳。”

“好,我讓秘書安排一下。”

——南宮晚旬《市長夫人》——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人剛到機場,上了車,蘇念卿便讓管家把車駛入中心商務區,拉着慕亦塵去買衣服!

美而名曰,相親的時候,不能丟了她的面子!

瞧她那熱心的模樣,慕亦塵很是頭疼,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這麼大方,未婚夫去相親,她還能幫忙着給他裝扮的!

他不禁納悶,難道她就不怕他穿得太好看,相親的女人纏着她不放間接給她招來麻煩嗎?!

真不知道她是對她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對他太過自信了!

“粉色的吧!粉色的招桃花!”從架子上拿了個粉色的襯衫過來,她在他胸口比劃了下,感覺不錯,推着他去試。

“不用試了,按着我的尺碼拿衣服吧!”轉過頭,他沉着臉把衣服交給一旁的服務員,報上自己的尺碼,然後自己買單。

她還嫌不夠亂,跟着上前,故意找麻煩挑釁某人,“你幹嘛呀!我這是在支持你的事業啊!你要是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了,回頭說不定還能在慕太后那兒替你說話呢!到時候我也許什麼也不用做,她就同意了呢?”

他擰眉瞪了她一眼,臉色陰陰的,輕蹙的劍眉隱約透着他不易外露的不悅:“我不需要別人替我在慕太后面前美言。”把卡遞給服務員後,他轉身沒好氣的看關她,寵溺又無奈,“親愛的,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只要乖乖的,不給我搗亂就行!”

“我沒搗亂,我這也是替我自己考慮呀!”

“慕太后說了,只是走走過場,不要失約就行,這場相親沒實質性的意義,懂麼?”

“懂……”被他拉着出了專櫃,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嘴角卻不自覺的上揚。

今天她似乎又看到了慕亦塵雲淡風輕下的另一面,原來他也是會生氣的,會生氣就好,這纔算是正常人嘛!

在她以爲自己的奸計得逞,某人沒有意識到自己捉弄時,慕亦塵緩緩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無奈的笑了笑,也不戳破,由着她玩。

就她那點兒小心思,他還會看不明白嗎?昨天因爲相親的事耍着她玩了,今天就變着法子折騰他,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傢伙,他倒寧願她傻一點,太聰明他以後的日子肯定不那麼好過!

——南宮晚晚《市長夫人》——

爺爺和通伯去了避暑山莊大半個月,回來沒幾天又有軍區的政委邀請他們去看演習,蘇念卿還沒來得及見上一面,人又飛往外地了。

這次回家,本以爲又是冷冷清清的,卻沒想到,竟然會在客廳裡看到楚斯寒!

踏進客廳的身影微微頓了下,她掃了眼客廳,沒見着蘇恩萱的身影,只看到二叔和二嬸在客廳沙發上安靜的坐着,蔣雅琴原本帶笑的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頓時僵硬了下來,最終化成了一聲冷哼。

沙發旁,她頓住腳步,禮貌的開口“二叔,二嬸!”

“回來了!”蘇南風點頭應了聲。

“嗯!二叔,我哥呢?他回來了沒?”昨天她打過電話告訴蘇紹琛她有事回來跟他討救,他也答應了會在家,一般不會放她鴿子。

“紹琛在書房,你先上去吧,吃飯了我再讓阿姨上來叫你!”

“哦,好,那我先上樓了!”客氣的結束對話,她也沒看楚斯寒一眼,轉身上樓。

腳步聲迴盪在樓梯通道上,她依稀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她,目光灼灼,連後背都顯得有些不自然,彷彿能把她貫穿一般。

她已經無心去琢磨是誰的目光,楚斯寒的也好,蔣雅琴的也罷,他們於她來說,都不再重要。

走道盡頭書房門口,蘇念卿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許可後推門進去。

“哥,我回來了!”踏進安靜的書房,她下意識的朝辦公桌那邊望去,沒找着人,轉頭看向左側的書櫃,只見蘇紹琛站在高大的書櫃旁,正忙着找資料,聽到聲音擡頭看了他一眼,指着一旁的沙發,“坐吧!桌子上有吃的,你先吃點東西。”

“嗯!”瞥了眼茶几上放着的糕點,都是她喜歡吃的,忍不住整盤都端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在找什麼呢?我有幾個問題問你呢!”

“你想問什麼?公事還是私事?”翻着書,蘇紹琛隨口問了句。

“公事!”

“難得你有公事跟我談,說吧,是要減少股東分紅呢還是什麼?”

“……你又不差我公司那麼一點錢,用得着一扯公事就談分紅麼!”

“那可是你的嫁妝,我能不記掛着麼?慕家怎麼說也是名門,你的嫁妝那麼少,這不丟我們臉麼?”

“公司分紅又沒多少錢,你可別指望着那點錢就能當我嫁妝了,你真要長臉的話,自己掏腰包!”

轉身坐入辦公椅,蘇紹琛挑眉看了她一眼,“嫁妝不會少,連帶父親那一份我都會一併送給你!”

“父親有給我準備嫁妝麼?我怎麼不知道?好哇!你私藏了這麼多年,竟然從沒告訴過我!”

“早告訴你就沒驚喜了!”敲了敲桌子,他扯開話題:“坐好,想跟我談什麼公事?”

拉開椅子坐下,她趴在桌上,一臉認真的看着他,“我想擴展公司經營,還有加大品牌推廣,你覺得怎麼樣?”

蘇紹琛擰眉想了想,點點頭,“可以!但是,你打算怎麼做?有具體的方案了嗎?”

“沒有,這段時間在負責市局文化工程的案子,還沒來得及籌備呢!”頓了頓,她眯着眼看着他,半帶諂媚,“資金方面,你是不是可以救助我一下呀?!”

“救助你可以,但前提是,我這不是無償救助,我可以以董事的身份出資投資。”

“……”此話一出,頓時遭來蘇念卿好幾記白眼:“資本家就是資本家,一點也不會放過賺錢的機會!好吧,反正你在我公司賺的錢將來都是我的嫁妝,成交!”

瞧她那高興的樣子,蘇紹琛不忘提醒:“到時候把方案拿回來給我看看,別粗心大意最賠本生意了!”

“知道了!”

頓了頓,他合上手裡的文件,擡頭看着她,“我聽桑桑說,你跟慕亦塵同居了,是嗎?!”

“是……是啊!怎麼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未婚同居,敗壞風氣啊?”

“我沒那麼封建,我是想問你,你們什麼時候打算結婚?是想就這麼先同居着,晚點再結婚還是已經在打算結婚了?!”身爲哥哥,他有責任也有這個權利過問。

“昨天慕亦塵的媽媽過來了,她對我貌似有一點意見,等過了她那關再說吧!她要是不同意我嫁過去,那就只能先耗着了!”

“婆媳關係你要處理好,不然到時候慕亦塵夾在中間很難爲情,知道嗎?”

“知道了!”

沉默了一會兒,蘇紹琛看着她,從頭到尾都沒問起楚斯寒,淡定的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最終,他還是沒忍住,淡淡的問:“你當初那麼決絕的一刀子紮在自己身上,現在可曾後悔嗎?”

問到這個問題,蘇念卿愣了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我不後悔!你不也說過,人要往前看,不是自己的東西勉強不來嗎?!況且,慕亦塵對我很好,我沒理由後悔。”

曾經她認爲,但凡讓慕亦塵愛上的女人,都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如今落到了她的身上,那樣的幸福,她還需要用將來的時間,慢慢品味。

真正的幸福融入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不是一兩句承諾就能證明的。

“你不後悔就好!”退一步海闊天空,但願她能真的明白。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約定的相親時間是下午三點,慕亦塵一向沒有遲到的習慣,算準了時間在大院門口等着,當他看到從裡頭出來的身影時,微微不悅的擰起眉。

只見蘇念卿一身休閒的打扮出來,黑色吊帶搭配白襯衫,泛白的牛仔褲和白色休閒鞋,精緻的臉上架了一副寬邊墨鏡,肩上挽着個包包,就這麼朝他走了過來。

他猛地想起那天周公子發給他的照片,下意識的低下頭去調出照片,照片上也差不多是這副打扮,當初他還沒意識到她這身裝扮有什麼不妥,只是覺得很清新很陽光,甚至可以說比以往那一副白領的模樣年輕多了。

可當她這副模樣跟“性感”扯上邊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的小女人穿白襯衫是多麼的性感!

這種第二眼的性感,讓他覺得危機四伏,周公子都能一眼發現的東西,更何況是其他男人?

正當他這麼想着的時候,車窗外傳來敲窗子的聲音,他降下車窗,臉色陰鬱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給自己找了個蹩腳的藉口:“你就穿成這樣跟着去?”

“是啊?不行麼?我覺得挺好的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自我感覺良好。

“不行,我怕你丟了我的臉,回去換一套出來,淑女一點。”

“又不是我相親,我穿那麼漂亮做什麼!”她垂眸掃了他一眼,他也是一身休閒裝扮,淺藍色POLO衫,沒有穿她挑的桃紅色襯衫,輕笑了聲,“你不也準備丟我臉麼?”

“粉紅色不適合我!我不缺桃花!”輕哼了聲,他有些尷尬的收斂起自己的心思,“上車吧!”

“喲,你怎麼臉紅了呀?!”壓下身,她很不客氣的拿手去戳他那僵硬的臉色,笑得一臉狡黠。

“上車……”擰着眉,他有些不耐的拉開她不安分的爪子。

時至今日,他突然發現周公子說的話非常有道理,女人不能寵,一寵就爬到他們頭上去了!

瞧他那說謊臉紅的模樣,蘇念卿笑眯了眼,一臉得意的坐上副駕駛座。

一路上某人都繃着一張俊臉,車時原氣氛陰陰的,反倒是蘇念卿高興得不得了,總算爲自己扳回一城,還看到慕亦塵臉紅的模樣,昨天受得氣總算扯平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他跟她想的,壓根不是一回事!

盤古七星酒店。

過來的時間段已經是下午茶時間,盤古七星的下午茶設在大堂後面的因緣庭,來這裡相親的人也不少。

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點,蘇念卿覺得無聊,索性自個兒點跑到製作法式薄餅的地方,看廚師現場傳授薄餅的製作方法,偶爾聽到服務員“這邊請”的聲音,轉過頭來偷瞄一下慕亦塵坐着的地方,等了好一會兒,總算看到兩道身影在餐桌前頓住腳步,她的目光也隨之頓住。

她看到慕亦塵微微僵住了端着咖啡杯的手,清雅的臉上難掩那一抹訝異,似乎是認識來人,蘇念卿辭別了和善的廚師,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的位子在慕亦塵旁邊的一張桌,兩張桌子成一條直線,而她的方向,恰好能正對着看到慕亦塵臉上的表情,招來服務員點了一份甜點,她無趣的聽着相親介紹人誇張的介紹身邊的美女。

美女確實是美女,但她背對着她,她沒看到正面,但從側臉望去,棱角弧線柔美,尤其是在短髮的襯托下,更顯幾分精煉的氣息。

法式繡花的修身連衣裙襯着曲線玲瓏的身材,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話,優雅而含蓄的喝着茶,偶爾看向對面沉默的男人,舉手投足盡是名媛閨秀的大家風範。

130.情敵見面

“慕少,我們嘉芝啊,不僅年輕漂亮,而且現在事業也是蒸蒸日上,嘉芝原來是空軍中將,不怕跟您說,像她這樣的年紀當上中將的女子可以說少之又少,後來退役後轉業了,主攻法律方面,如今她可是由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批准的一級大法官呢!現在調任首都,任最高人民法院黨組副書記,領正部長級,可謂是前途無量……

陪着來相親的大媽自編自導外加賣力演出,幾乎是把她身邊的美女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而身爲當事人的兩人,卻依舊安靜的坐着,品茶品咖啡,既不顯得尷尬,也不焦急,悠然自得雲淡風輕,彷彿很有默契一般,尊重大媽把話說完。

反倒是一旁的蘇念卿聽得津津有味,沒相過親,自然不知道原來媒人婆說話也能跟演講家攀比,只不過,打從大媽開始介紹起美女的身份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突然想不明白,自己跟着過來到底是來湊熱鬧的,還是來給人做陪襯的!

慕太后選出來的美女,果真是非同一般,先不說名媛千金身後的家世如何,單是她這一串的頭銜就足夠讓她自卑!

這又是空軍中將又是一級大法官,還領正部長級,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女人明顯官位就比慕亦塵這個市長高,慕太后長了這麼個能幹的女人過來,是想震住慕亦塵呢還是想讓她難堪?!

可是,她怎麼想都覺得不至於,倘若她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話,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就夠了,何必要弄這麼麻煩?!

對上對面男人深沉的眸光,蘇念卿支着下巴看着他,彷彿是第一次這樣觀察他,不過是兩三米的距離,她卻發現,這個男人臉上,從頭到尾都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目光深遠而鎮定,清雅的俊臉上依舊是那一貫的雲淡風輕。

這讓她不禁懷疑,剛剛走過來時,看到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呀異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沒見兩人說話,相親大媽也說得口乾舌燥,見自己的戲份演得差不多了,最終找了個藉口走人,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兩個主角。

大媽剛走,蘇念卿方覺得好戲纔剛剛開始,咬着手裡的叉子看向對面的男人,只見他緩緩擱下手裡的咖啡杯,淡淡的揚眉一笑,深邃的黑眸斂去了暗沉的情緒,慵懶而閒適開口:“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美女緩緩擡眸,看向他的眸光,玲瓏剔透,上揚的脣角漾起明媚的笑紋,清亮的嗓音難掩自信的風采。

乍一聽到這麼句問候,蘇念卿猛地擡起頭,恰好對上慕亦塵那似笑非笑的黑眸,整個人幾乎無法從驚訝中回神!

原來剛剛那並不是錯覺,他們兩人之間難得顯露的默契,也並非是她第六感作祟,果然兩個人是認識的!

想起剛剛那大媽天花亂墜的描述和介紹,她不禁想笑,倘若她要是知道他們兩個本來就是認識的,恐怕氣氛會很尷尬!

正當她這麼想着的時候,慕亦塵輕笑了聲,緩緩開口:“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隱隱的,他似乎明白慕太后的用意,相親只是個幌子,她無非是想讓他看清楚某些事實而已。

只是,那樣的事實,他並不需要由別人來提醒,他只需要陪伴他走完下半生的那個女人能看明白,就足夠了。

“前幾天剛調任來首都。”頓了頓,歐嘉芝也不隱瞞,坦率的承認:“事實上,是我讓伯母安排這次相親的。”

“理由呢?”慕亦塵似乎並不意外,挑挑眉,問得輕描淡寫,涼薄的語氣似乎隱忍着某些情緒。

“因爲我想見你!”她看着他,坦率自然,言語之間隱約夾着幾分女子驕傲的英氣。

倘若是換做別的男人,恐怕已經被她的這股氣勢所掌控,偏偏她遇上是這個對任何事都雲淡風輕的男子,泰山崩於前都能色不變,閒散隨意得讓人琢磨不透,更何況是女人的外露的霸氣。

慕亦塵眸光微斂,語調毫無起伏,“你想見我隨便一個電話就夠了,不需要做這麼多的事。”

“我怕你不肯見我!”倘若他真的肯見她,就不用躲了她這麼多年!

只是這句話,即便是到了嘴邊,她依舊無法說出口。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比誰都清楚他爲什麼不肯見她,也比誰都明白他心裡的愧疚和自責。

“爲什麼會覺得我不肯見你?”斂着眸光,他不知怎麼的輕笑了聲,嘴角揚起的淺微弧度,看起來並不像是在笑,反倒是有幾分苦澀。

蘇念卿眨了眨眼看着他,她似乎還是第一次看到慕亦塵這副模樣,深沉得讓她覺得有些涼!

那種涼意,似乎是從骨子裡滲出來一般,讓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試圖緩解這種怪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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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肯見我,就不會躲了我這麼多年了!”自嘲般輕笑了聲,歐嘉芝擡起玲瓏剔透的黑眸,深吸了口氣,倔強的看向對面的男人,“每年我回來,你都不在。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所以我也沒有去找你。”

話聽到這裡,即便是再傻的人,也能聽出個貓膩,何況蘇念卿還不傻,女人第六感天生敏捷,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尤其是慕亦塵臉上那怪異的表情,雖然他已經維持得很淡定了,可在他身邊久了,她還是能看出異樣來。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突然讓人那什麼給捂着一般,不管她怎麼努力呼吸,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一股涼意從頭蔓延到四肢,她下意識的拿起杯子喝水,試圖緩解突如其來的不適,卻不知怎麼的沒有抓穩杯子,砰一聲摔回到了桌子上,驚了四周的客人。

聞聲,慕亦塵擡眸朝這邊看來,暗眸微微沉了沉,剛想動身,一旁的服務員已經跑了過來,緊張的詢問着:“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慌亂的拿過一旁的餐巾擦着桌子上的水漬,她緊張得一顆心砰砰直跳!

順着慕亦塵的目光,歐嘉錠緩緩側過身,好奇的轉過頭來看向身後這桌子的客人。

“呃,可能是冷氣有點冷,手都凍僵了,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拿杯熱的東西過來?”

“熱奶茶能行?!”服務員輕聲問。

“都可以!”擦乾淨桌子,她擡頭的時候,恰好看到背對着她的美女轉過頭來,視線相撞,她尷尬而禮貌的點點頭:“抱歉!”

歐嘉芝搖搖頭,淺淡一笑轉過身去。

從包包裡拿出紙巾擦着冰冷的手,她不敢擡頭去看對面的人,拿過一旁的墨鏡遮住臉上的慌亂,卻錯過了慕亦塵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擔憂和心疼。

一直盯着他臉上的表情審視着,見他目光一直看向她這邊,歐嘉芝有些怪異,不禁多看了幾眼,卻意外的發現他看着的並非是她,彷彿是在透過她在看着什麼人。

“亦塵?你在想什麼?!”偏過頭,她刻意撞上他的視線,打斷了他的思緒。

“沒什麼。”緩緩收回視線,他低頭去端起涼了的咖啡,不動聲色的斂去自己的情緒,淡淡扯開話題:“兩會召開的前一天,我在法院門口看到你了。”

“你看到我了?!”歐嘉芝愣了下,訝異的看向他,急急的問:“在天津?!你到了天津怎麼不告訴我?!”

咫尺的距離,他看到她了,竟然什麼都不說,都不喚她一聲,兩個人就那樣的錯過,他真的就那麼不想看到她嗎?!還是,一直都不能面對過去?

“我回北京開會,路過而已。”端起在半空的杯子,就這樣擱了回碟子上,轉過頭,他看向窗外,淡漠的躲避着她急切的目光,淡漠而決絕。

“你騙人!”似是想到了什麼,她不禁笑了笑,有些惱有些氣,最終還是不自覺的驕傲的笑了起來,“你若不是爲了來看我,又爲什麼會坐高鐵到天津來?又怎麼會在兩會開始的第一天就遲到?!”

兩會人大代表遲到,他是第一個,當初她看到報導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相信是他!

看到新聞的那一天,她看着報紙上印着的淡雅的俊臉,雖然只是個側臉,雲淡風輕的坐在遲到席上,可那樣慵懶而優雅的姿態,不是慕亦塵是誰?

這個男人對於時間觀念一向要求嚴格,從不讓自己遲到或者早退,偏偏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竟然會遲到!

她把圈子裡的人幾乎問了個遍,總算從凌子澈那兒知道,他是把機票給了別人,自己轉乘高鐵到外省,再轉飛機過來,航班延遲纔會遲到的,只是當時凌子澈沒有告訴她他去了天津。

倘若她知道,她不會等到現在纔回來,不會等到他跟別的女人求婚了纔回到這個地方來!

她的話,落在了蘇念卿耳裡,卻又成了另一番滋味。

曾經,她因爲自己害他遲到而內疚自責過,卻不想,他遲到,竟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

想到這裡,她不禁覺得諷刺,甚至,有些想明白了什麼。

瞭然頓悟的那一刻,有些原本不清晰的念頭漸次分明,如同隱沒在烏雲後面的陽光,走出那一角天地,一切豁然開朗。

不愧是七星酒店,辦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服務員端了一杯熱奶茶過來,禮貌的朝她微笑。

寬大的墨鏡遮蔽了她的雙眼,有些酸澀,有些疼痛。

她不敢再看向那邊,索性轉頭看向玻璃窗外,因爲是在一樓,窗外種植着繁綠的植物,透過墨鏡看進眼裡,卻是一片灰黑,就連陽光也灰暗得帶着幾分冷意,她微微顫了下,雙手不自覺的握住玻璃杯,試圖從滾燙的杯壁上汲取一絲溫暖。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些微的照了進來,灰暗交割的映襯在墨鏡的視線裡,明媚的光線裡,她就那樣安靜的坐着,灼熱的奶茶溫度從玻璃杯壁穿透進掌心,有點燙手,可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她用了好一會兒時間去想,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不得不遵從自己心裡的直覺,真的是有那麼一個人,那樣的一個女人,會讓慕亦塵在看到的時候,變了臉色。

也許她過去,或者現在,都還一直住在他的心裡,只是她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慕亦塵一直說,在這段感情裡,是她太不認真了,纔會屢屢出現誤會和偏差。

她也清楚,自己確實沒有像以往深愛楚斯寒那樣認真投入,因爲她怕,她會再次遭受重擊,雖然她對慕亦塵這個男人深信不疑,可沒有人能保證,將來會發生什麼。

在她以爲這個將來是很遙遠的將來的時候,終究還是有這麼一個女人出現了,那麼的湊巧,把他們三個都牽連在了一起。

不論是兩會遲到,還是現在的相親,他們三個,都有着撤不掉的關係,曾經因爲她,慕亦塵纔會輾轉天津,而如今,因爲這個女人,她纔會看到慕亦塵不爲人知的一面。

心頭上,彷彿有什麼地方被螞蟻輕微的啃噬着,不痛不癢,卻帶來讓人難以忍受的不適。

更多的,還是某種從未出現過的感覺,也許那種感覺她曾經很是不屑,可卻不得不承認,那是嫉妒。

是的,她嫉妒了!她終究還是嚐到了嫉妒的滋味,在慕亦塵這個男人身上,學會了女人該學會的嫉妒。

在過去的五年裡,即便楚斯寒身邊圍繞着各種各樣的女人,即便是他和別的女人在牀上翻雲覆雨還跟她講電話,她都不曾這樣嫉妒過。

深深地,帶着酸意,帶着不明情緒的嫉妒!

她想不明白,他們之間窨是有多深刻的感情,抑或是多深刻的想念,纔會讓慕亦塵這個一向時間觀念要求嚴格的男人,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上遲到?!

而讓她覺得諷刺的是,他的遲到,他們的見面,卻是她一手促成的。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胸口梗着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堵在那兒分外難受,甚至卡得她心頭窒息疼痛!

不能怪她對慕亦塵瞭解得太少,而是她從未問起過他的過去,抑或是說,對於他的過去,她一直都不敢去貿然碰觸。

如今想來,她竟然發現自己是這般的在意!

她再沒法坦然的告訴自己,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麼一段過去呢?可此時此刻,她卻偏偏希望,慕亦塵沒有那樣的過去,更不希望,他心底有那麼一個讓他一直難忘的女人。

這樣的偏執,就好像是西遊記裡的捆仙索,越是掙扎,繩子越是把自己捆得更緊,最終無可掙扎!

“嗞……”手心的刺痛傳來,猛地讓她回神,貼在滾燙的玻璃杯壁上的手,下意識的抽開,雙掌紅得通透,不亞於被開水燙過!

細細密密的痛從雙手蔓延到全身感官,十指連心,疼得她不禁擰起眉。

下一刻,她突然聽到股沉悶的聲音,沒等她回神,手腕已經被人扣住,整個人被人從沙發椅上拉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擡起頭,墨鏡外,黑暗的視線裡,是慕亦塵那張陰鬱的臉色。

即便視線很黑,如此近的距離,她還是看得清楚,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流露着難掩的緊張和心疼。

她愣了愣,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麼,只是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張臉,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好看,即便那兒還潛藏着對她白癡行爲的憤怒,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覺得有股莫名的依賴。

手腕一重,她被他扯到了沙發椅上,剛坐穩,擡頭的時候,對上的卻是對面漂亮美女訝異的眼神。

她尷尬的朝她笑了笑,想要抽回手,卻被慕亦塵一把按住,轉過頭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沉聲警告:“給我安分點!”

說着,擡起頭招來服務員,禮貌的開口:“麻煩拿點冰塊過來!謝謝!”

服務員看了眼蘇念卿通紅的手,點點頭應聲快步離開,沒一會兒便帶了個冰盒過來,體貼周到的還遞了一支軟膏過來。

慕亦塵看了眼白色的軟膏,擡頭看着服務員,點點頭禮貌的道謝。

拿過餐巾裹着冰塊,他冷冷的塞到她手裡讓她捂着消腫,淡雅的俊臉上泛着不易見的怒意,即便他控制得很好,也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驚顫!

安靜的坐在對面,歐嘉芝平靜的打量着慕亦塵緊張而專注的模樣,驕豔的臉上雖然鎮定可卻難以抑制內心翻滾的情緒。

她有多少年沒看到他這個樣子了?五年了吧?!

當年他們叢林野練的時候,她被蛇咬傷,她都不曾在這個淡雅的男人身上看到過緊張的神情,永遠都是那樣的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可如今,卻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不過是因爲一雙手被燙傷,他卻緊張得幾乎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

她曾經幻想過各種場合甚至是各種意外,各種能讓他失控的場面,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女人,讓這個鎮定的男人失去一貫的冷靜和自制!

隱隱的,她想起報紙上報道的求婚的場面,雜誌社刊登出來的圖片估計是手機拍攝的,畫面有些模糊,那個在她心中,像神一般的男人,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女人單膝下跪。

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固執的讓父親出面,把她調回首都,調回這個他生長的地方。

她也曾想過去A市,可是她知道,倘若她也去了那個地方,她和他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因爲A市,是那個男人生長的城市,她和他之間,還隔着一個已然離去的生命。

捧着手裡的冰塊,稍微緩和了一點,她擡頭看向身旁危險的男人,下意識的往沙發扶手邊挪了挪位子,“呃……那個,我沒事,你不要太緊張!”

“給我坐好!”瞧她那一直往外縮着身子,慕亦塵微微擰眉,沉着臉,“說好不給我搗亂,你看看你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呃……”緊張的拿下臉上的墨鏡,她尷尬的朝他扯了個笑臉,收斂起上一刻的失落,很識時務的先道歉:“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們的……”

微微擰眉,他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側過身輕靠在椅背上,面色不改的開口:“你應該跟歐小姐道歉,是你把她的相親會給擾了!”

其實從剛剛她打翻杯子的時候,他就開始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勁了,雖然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可他卻莫名得覺得心情大好。

好一向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得很深,能看到她慌亂的樣子也好,提起兩會遲到的事,不可否認他是帶了一點私心,可他偏就是想看看她知道這事以後有什麼樣的反應。

結果如他所料,她的反應,並沒有讓他失望。

她的慌亂,她的無措,恰恰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思,同時也證明了,她並非不在乎他!

“……”轉過頭,她尷尬的朝對面的美女扯了扯笑臉,“抱歉啊!”

“沒關係!”仔細看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有一雙美麗而澄澈的貓眼睛,看上一眼,都覺得有股通透的氣息迎面而來。

緩緩收起自己的打量,歐嘉芝英氣而美豔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隨即優雅的介紹自己:“你好,我叫歐嘉芝!”

“你好!我是蘇念卿!”她也沒有在蘇念卿三個字前面加上:慕亦塵的未婚妻。

雖然,她很想在這個情敵面前擺正自己的身份,但是,很顯然,在還未明確慕亦塵的心思的時候,她不宜做這種不適當的事情。

蘇念卿三個字,於歐嘉芝來說其實並非不陌生,蘇老首長總會在各種大會小會裡都帶着這麼個“小尾巴”,早些年她隨同爺爺來京參加宴會的時候,就見過她,當時她是一羣同齡的女孩子裡,最耀眼的一個,北京城上流社會的圈子裡,隨便提起這個紅三代軍二代官二代的蘇三小姐,大家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如今再見,她的身份還是一樣的耀眼,慕亦塵的未婚妻,全京城所有女人最羨慕的身份。

131.我愛蘇念卿!

未婚夫外出相親,讓未婚妻給抓了個正着,這樣情況下的見面,於歐嘉芝來說,並非不尷尬。

原來剛剛那並非是她的錯覺,他看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這個蘇小姐。

只是分別片刻而已,就這樣不捨嗎?即便是跟她見面,他的眼睛,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透過她,看着另外一個女人,這於她來說,是多麼大的諷刺?!

泛酸的胸口,瞬間從見面的驚喜裡墜入谷底,淒涼而疼痛。

而他們剛剛的談話,想必坐在後頭的她已經聽到了,這位蘇小姐,沒有當着慕亦塵的面讓她難堪,也沒有炫耀的公佈自己的身份,更沒有挑釁或是尖酸刻薄的數落,反倒是一臉和善的和她打招呼介紹自己,是出於虛情還是假意她看不出來,但至少,她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

更何況,以慕亦塵的眼光,那些千金小姐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這個男人一直都是這樣,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在乎,他的心彷彿永遠都停在高處,讓人仰視卻又無法觸摸,可是,當他真正用心去對待一個女人的時候,卻又奶做到那般的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剛纔,那張俊臉上瀰漫的慍怒,無法剋制的緊張和擔憂,還有她所陌生的心疼,都讓她覺得像是一場夢一般,有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而又有些東西,似乎並未曾改變,不變的是他的溫柔,變的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再不是自己。

輕笑了聲,歐嘉芝緩緩收斂外露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優雅,瞥了對面的慕亦塵一眼,她擡眸對上蘇念卿澄澈的眼神:“蘇小姐,我見過你!”

“嗯?是嗎?我好像並沒有見過歐小姐。”頓了頓,她揚脣微微一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歐政委的孫女吧?”

爺爺曾帶着她去過各種各樣的宴會,對於軍區的老首長們她認識的不多,但也算不少,歐是個比較特別的姓氏,在北京城裡身居高位的並不多,而她所認識的那麼多首長裡,也就只有一個姓歐的。

“沒錯!沒想到蘇小姐的記性這麼好!”

“歐小姐過獎了!”淡淡的笑了笑,她轉頭看向一旁事不關己的男人,“你們慢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了!”

她剛想起身,卻被一旁的男人按了回去,僵着身子,她不解的轉頭看向他,眨了眨眼等他解釋。

“你躲什麼,我和歐小姐又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坐好,等會一起回去!”

“……我也沒認爲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只不過現在是你在相親,你又沒付我電費,我憑什麼要當免費的電燈泡啊!”

毫不客氣的反駁,甚至可以說帶了那麼一點囂張和任性,可偏偏搭配上那糯軟而固執的聲音,並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她這一反駁,慕亦塵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明眸媚眼得幾乎可以看到眸底那深邃的亮光,幾分寵溺,幾分縱容。

他調侃似地看着她,柔柔開口:“那我付費行麼?按小時計費,你開價?”

聞言,蘇念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輕嗤了聲,似乎很是不屑,又似乎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骨碌碌的貓眼兒閃爍着晶亮的光,“慕市長,我怕我開價,你付不起!”

“沒關係,你儘管開,真付不起,我把後半輩子墊上。”話說到了後面,醇厚的聲音帶着輕微的笑意,聲線那樣低,彷彿被風一吹就散了。

如此調情的話,她不是沒聽他說過,可蘇念卿還是微微愣了下,轉過臉去,看見他輕抿着脣角,薄脣線條清晰,還有那雙深邃的眸子,明亮而平靜,依稀還能看到她自己小小的倒影。

隱隱的,她彷彿明白了他說這話窨想要表達什麼,又或者他是在向她證明什麼。

當着舊情人的面,無聲的告訴他,他會屬於她一輩子嗎?!

看着他們當衆調情的模樣,歐嘉芝微微擰起眉,轉頭看向窗外,雙眼痠澀。

曾幾何時,有哪個女人敢這麼跟慕亦塵說話的?

對着眼前這個溫潤的男子,爲了揣摩他的心思,所有人都幾乎是帶着小心翼翼的心態和他說話,唯獨這個蘇小姐,卻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甚至可以說是囂張高傲,可偏偏,在慕亦塵眼裡這纔是他所欣賞的真性情!

對上他認真的黑眸,她突然覺得有些亂了,輕顫着別開頭去,賭氣似地逃避着,恰好這個時候,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及時的把她從緊張的情緒裡解救出來。

掏出手機,她掃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微微一愣,剛想接的時候,一旁的男人把手機抽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滑過屏幕替她接了起來,然後體貼的遞到她耳邊。

微涼的手指碰觸着她的耳根,讓她禁不住輕顫了下,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清朗的聲音:“親愛的……”

她瞥了慕亦塵一眼,也管不了什麼,揚起笑臉接電話:“親愛的,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你那邊現在不是晚上嗎?”

“妞,我回來了,現在在首都機場,趕緊過來接機啊!”

“啊?真的嗎?!好啊,你等着,我馬上過來!”扔下手裡的冰包,她轉頭從慕亦塵手裡抽回電話,也不看他什麼臉色,急急的站起身,“我這回不走都不行了!我親愛的回國了,你們聊吧!我去接機了!拜拜……”

“慢着,我送你過去!”他剛想站起身,卻被蘇念卿按了回沙發上,只見她居高臨下的朝他笑了笑,“不麻煩你了,你們接着聊啊!記得替我買單啊……”

坐在位子上,慕亦塵輕蹙着眉,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口,好一會兒都沒回神。

酒店外,蘇念卿拿着手機一邊發信息一邊走向路口,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着,快速打出一句話:“我難得特赦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免得以後麻煩!”

信息剛發送的時候,她一腳踏在了斑馬線上,沒來得及擡頭看看兩邊的車道上是否有車,刺耳的剎車聲就這樣在她耳邊響起,她猛地回神,下意識的擡起頭,一輛黑色的跑車急急的停在她面前,迎面拂來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

差一點,只是差那麼一點的距離就撞上了!

腳一軟,她整個人扎到了水泥地上,驚魂未定的看着那短短的一段距離和車頭上炫目的標誌,倒抽了口冷氣,整張臉瞬間刷白,砰砰直跳的心失去平衡,耳旁傳來男人驚慌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好一會兒纔回神,她擡眸看向眼前俊彥的男子,微微喘着氣搖搖頭,“沒、沒事……”

男人伸手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緊張的看着她,“有沒有哪裡傷着,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沒撞着!”深吸了口氣,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緊張的男人,擺了擺手,“真的沒事!”

“以後走路要小心!你要去哪裡,需不需要我送你過去?”男人清瀲的聲音裡夾着淡淡的溫潤,隱約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不禁擡頭多看了他幾眼。

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揚着淡淡的笑容,清俊之中還夾着幾分留洋歸來的西洋氣息,一身名貴而簡單的休閒服包裹着頎長的身影,年輕朝氣裡透着一股淡淡的儒雅的氣息。

怎麼她越看這張臉越覺得他跟慕亦塵很像呢?!

“呃……我,我想去首都機場,你忙麼?不忙的話能不能送我過去?!”不知怎麼的,她在這熟悉的笑容裡突然卸下了防備,對一個陌生的男人起了莫名的信任感。

“可以啊!上車吧!反正我也剛好閒着無聊!”爽朗的聲音,一如熱情的外國朋友,對於陌生人的要求好不思索的答應了下來,這讓蘇念卿都覺得有些訝異!

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他禮貌的請她上車,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的貴氣和極致的修養。

車子在寬闊的大道上駛着,她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男子,“看你的方向,應該是剛從鳥巢出來吧?”

“是啊!去看比賽了!你呢?”

“我啊,我剛從盤古相親出來,不過不是我相親,而是看別人相親。”

“是嘛?!可真巧,我哥今天也去盤古相親了,真想不明白,都有未婚妻了竟然還答應長輩去相親,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麼!”

“嗯?”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微微愣了下,猛地轉過頭來,看着這相似的側臉,不禁擰起眉,試控性的問:“你哥……是不是叫慕亦塵啊?!”

恰逢紅燈,駕駛座上的人訝異的轉過頭來,一臉驚喜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們認識?!”

“……”看着面前還帶着幾分稚氣的男子,蘇念卿揉了揉額頭,“少爺,你難道都不看八卦新聞的嗎?!”

“我剛回國沒多久,對那些八卦新聞不感興趣,一般都看時事新聞,怎麼了嗎?”

“我覺得我有必要先跟你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蘇念卿,你好!”說着,她半笑着朝他伸過手去。

慕亦塵求婚鬧得滿城風雨,倘若他是慕家的人,應該是聽過她的名字的。

“哦,原來你就是我未來的嫂子啊!嫂子,你好,我是唐鈺修!”蘇念卿三個字他不陌生,乍一聽到,唐鈺修禮貌的伸手過來和她握手,笑得明媚而燦爛。

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和她巧遇,之前還纏着慕亦塵帶回來給他看看的,卻沒想到自己先遇上了!

“……”這個稱呼頓時讓蘇念卿尷尬的僵了笑臉,訕訕的收回手,扯開話題:“我怎麼不知道慕亦塵還有個弟弟啊?慕家不是隻有七個少爺嗎?”

唐鈺修輕笑了聲,淡淡的解釋:“他是我表哥,我媽媽和他爸爸是孿生姐弟,我姓唐,不姓慕。”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她總覺得他跟慕亦塵長得很像,原來是有血有緣關係的親人!

緣分的事真是奇妙,在這種地方都能遇上慕家的人,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看着身材怔忪的男人,歐嘉芝淡淡的開口:“沒想到,你的眼光這麼獨特。”

緩緩收回視線看向的她,清雅的俊臉很快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而自制,他淡淡的問:“你剛剛說什麼?”

他竟然沒有聽到,這讓歐嘉芝倍覺諷刺,不禁自嘲的笑了聲,“我一直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女孩子纔會讓你動心,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怎麼,讓你很失望嗎?!”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他淡淡的擡眸,瀲灩的眸光沁着還未褪去的溫柔,依舊是那樣迷人而魅惑,“即便是失望,你也沒辦法否認,她就是我所認定的那一個。不是將就,也不是替代。我不需要去將就她,她也不是誰的替代品。”

他和蘇念卿,他們就像兩隻受傷的野獸,都有着不爲人知的過去,但是,那僅僅只是過去,既然決定了重新開始,就不會再執着於過去。

“你就那麼確定,她一定可以陪你走到最後?”歐嘉芝忍不住皺起眉,聲音倔強得有些發抖,桌子底下,一雙手緊緊的扭着。

他不知道,當他用那麼認真的神情跟她說,蘇念卿就是他所認定的那一個的時候,他有多認真,她便有多痛!

曾經,當她看到他的身影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能安定下來,溫潤的臉上雲淡風輕,卻對一切運籌帷幄,她可以不必擔憂也無需害怕,即便是站在他的對面,都能感受到那股天生的安全感。

然而,現在看到他,看到他對另一個女人溫柔微笑,她就是站在他面前,她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遲。

原來不是所有的傷痛,都能在時間裡漸漸撫平。

時間也並非是利器,於她來說,更像是一把鈍刀,慢慢的在她心裡一刀一刀的割着,在她尚未覺察之前便已經割開了所有的聯繫,恐怕這唯一的好處,就是在割裂的同時,她覺察不出絲毫凌遲的痛。

緩緩擡眸,他無聲的對上她泛白的臉色,淡雅而涼薄的輕笑了聲,給出自己肯定的答案:“對誰我都可以不確定,唯獨只有她,纔是那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有資格陪我走下去的人。”

“爲什麼……爲什麼對我這麼殘忍?你不是愛我的嗎?!”她幾乎不願意去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曾經溫柔的慕亦塵。

她所認識的慕亦塵,不會用這樣決絕的話來傷害她,更不會這樣狠心!

“曾經,我喜歡過你,那也僅僅只是喜歡。當你站在向凱身邊的時候,我就不能再去愛你了。”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戲謔的揚起嘴角,“那小子若是知道你的心思,恐怕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所以,當歐嘉芝站在了林向凱身邊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放下了這份感情,再不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只當那是自己年少時期的一次心動,如此而已。

“我會站在他身邊,都是因爲你!你明明喜歡我,爲什麼不告訴我?!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得這麼好,好到讓所有的人都以爲你不懂情愛。”

曾經她一度以爲慕亦塵不喜歡她,所以她纔會用林向凱來刺激他,陰差陽錯,林向凱走了之後,她才從別人嘴裡得知,慕亦塵其實是愛過她的。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們再不可能回到曾經的模樣,因爲,他們中間,還夾着一個永遠離開了的林向凱。

“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在我心裡,只把你當成向凱的女朋友,不要讓我把對他的尊敬,變成一種羞辱。”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幾乎是冷的,就連原本溫潤的俊臉,也覆上了淡淡的冰霜。

正是因爲她是林向凱的女朋友,所以他才需要和她保持距離,五年的時間,他以爲自己的離開能讓她淡忘對自己的眷戀,卻沒想到終究還是徒勞。

她擡眸,冷冷迎上慕亦塵那涼薄的視線,“就因爲我曾經是林向凱的女朋友,所以我一輩子都要揹負着他的愛,一輩子都不能得到幸福,是嗎?!”

“你可以得到你的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的過下去,但給你幸福的人,不會是我,也不應該是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頓了頓,他深吸了口氣,斂去眸底暗涌的情緒,“向凱已經不在了,你該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

“我現在就是在爲自己的幸福努力,難道不應該嗎?!”咬着脣,她瞪着眼睛看他,倔強而固執,英氣而美豔的臉上隱隱泛着一絲傷痛。

“你應該很清楚,倘若沒有他,我不可能還活着。”擰着眉,他沉聲提醒道。

“就因爲這樣,就因爲林向凱,你就不能愛我,是嗎?!”只是因爲這樣,這讓她怎麼能甘心?

“不僅僅是因爲如此,”他淡然擡眸,對上她怨恨而不甘的眼:“更是因爲……我愛蘇念卿,她於我來說,無可替代。”

緩緩站起身,他低頭看了眼時間,不去看她僵硬的臉色,優雅不改的開口告辭:“我還約了人,先告辭了,再見!”

說罷,他招來服務員買單,冷然離開。

132.往事(必看)

涼薄的氣息漸漸淡去,歐嘉芝僵直着身子坐在沙發椅上,深深吸了口氣,躥進胸腔的氣息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刃,直扎心髒,疼得她眼眶灼痛。

大庭廣衆,她倔強的咬着脣不讓自己看起來那般狼狽,也不讓自己脆弱的哭出來,靜靜的隱忍着,忍耐着那股窒息的疼。

當初倘若她厚着臉皮堅定不移的追逐下去,恐怕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會招惹上林向凱,更不會讓慕亦塵這般看輕她的愛。

千金難買早知道,一切都太遲了,是她自己一手造的孽,後果都由她自己承擔。

只是,心是那麼的痛,那麼的不甘!

她等了五年,以爲自己是還是有機會的,卻沒想到,終究還是讓別人搶先了一步!

輕嘆了口氣,轉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身影立在了桌旁,順着白色的身影往上看,俊雅淡然的笑臉映入眼簾,她微微愣了下,繼而冷哼了聲別開頭。

對於她的反應,凌子澈倒是不覺得訝異,側過身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慵懶的交疊起雙腿看着她,清淡的眸光在她臉上細細梭巡了一會兒,這纔不緊不慢的開口:“歐小姐,可真巧啊!相請不如偶遇,我請你喝一杯?”

說着,他擡手招來服務員,淡淡的吩咐:“麻煩來兩杯藍山咖啡,謝謝!”

轉頭,他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對面的女人,摩挲着下巴開口:“前兩天聽人說你調任回來北京了,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呢,沒想到是真的。”

緩緩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歐嘉芝驕傲而淡漠的看向對面的男人,“我回北京來,似乎並不礙着你什麼事吧?凌少?”

輕笑了聲,凌子澈劍眉輕挑,深邃的眸光帶着幾分琢磨和興味,“怎麼,還惱着我沒告訴你慕亦塵去了天津的事?!”

歐嘉芝會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無非是爲了那件事,其實當初告訴她的時候,本就是一番好意,卻沒想到到了她那兒,卻成了別有用心了。

果然,那句話說的沒錯,在愛情裡,女人都是盲目而偏執的!

“你說呢?”輕哼了聲,歐嘉芝半帶諷刺的看着他,嬌豔明麗的臉上瀰漫着淡淡的慍怒,說出的話連嗓音都是冷的:“你明知道他來天津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我不會等到現在纔回來,更不會在他跟別的女人求婚後再回來,是你讓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機會?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對於她的控訴和指責,凌子澈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機會。”

頓了頓,他怕自己說的話太隱晦,她聽不明白,索性再解釋了一句:“即便當年你認爲慕亦塵對你動了心,那也不是屬於你的機會,因爲,他是透過你,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

“……”原本暗沉的玲瓏黑眸瞬間瞪大,歐嘉芝不解的看着他,艱難的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是透過我,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慕亦塵心裡,還有別的女人?!”

別人說的話她可能不信,可是凌子澈說的話,卻由不得她不信。

這時,服務員端了咖啡過來,凌子澈掃了眼桌子上香氣濃郁的咖啡,聞着那並不討他喜歡的咖啡味道,淺淺一笑,拿過湯匙輕輕的在杯子裡攪動着,閒適而慵懶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並不急着回答她的問題,“藍山在一衆咖啡品牌裡,可以說是頂級的咖啡,可卻一直討不了我的歡心,你還記得是什麼原因嗎?”

“上次聚會的時候,你說過,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喝過的最好喝的咖啡就是便利店的速溶咖啡。如今即便是身價萬貫,你對這些頂級口感的咖啡都不會有太大的好感。”

“沒錯,有些東西,讓你印象深刻的也許是第一眼的驚豔,也許是長久以來的依賴。而於慕亦塵來說,第一眼的驚豔,註定了他這輩子都要和那個女人糾纏在一起,任何人都踏不進他們的世界。”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比蘇念卿,我比她更早的遇到慕亦塵……”

“不,你錯了,準確的說,慕亦塵遇到蘇念卿的時候,比你想象的時間還要早。”擱下湯匙,他端起咖啡輕品一口,苦澀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得不到他的喜愛。

“什麼意思?”

“具體過程我不清楚,我只聽慕少說過,他遇到蘇念卿的時候,那一年他才三歲。三歲的孩子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懂,但他卻一眼喜歡上了那雙美麗的貓眼睛。而後兩人各自分離,一過就是十幾年,但是他卻還記得要去找她。蘇念卿十八歲成人禮,蘇老首長爲她舉辦了一聲宴會,想必京城裡的女孩子都有印象,那個時候的蘇三小姐,是那麼的耀眼而矚目。”

緩緩擱下手裡的杯子,他淡淡的揚脣,俊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迷濛,似是在回憶着什麼久遠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剛好在那場宴會上端盤子,也是在那次宴會上,我遇到了慕亦塵,因爲他,我改變了我此生的際遇。其實,他當時是從部隊裡偷偷溜回來的,只爲看上她一眼。只可惜,那個美麗的公主,眼裡看到的男人並不是他。”

“而後,蘇念卿大學沒畢業就跟着楚斯寒去了A市,當他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什麼也沒說,隨了父願轉到了空軍院校,在哪裡,他遇到了林向凱和你。在他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被你這雙眼睛吸引了,透過你的眼,他彷彿看到了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光芒萬丈的女孩。”

“後來,林向凱走了以後,他去了A市,在林向凱成長的那片土地上,兢兢業業的爲那裡的市民貢獻一份屬於他的力量。記得有一次,我去A市找他,請幾位文化局和文物局的領導吃飯,回程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蘇念卿。那個時候,她剛好應酬出來,喝得酩酊大醉,最終導致急性胃出血,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我才真正明白,慕亦塵隱忍了這麼多年的情感,竟是這般的深。”

可終究,他還是沒有動用自己的權利把她禁錮在身邊,而是給了她最大的自由,任由着她去追逐另外一個男人。

不是不愛,也不是愛得不夠,而是他是真心希望她過得好。

輕嘆了口氣,他看着對面臉色蒼白的女人,玲瓏剔透的黑眸閃爍着細碎的光芒,即便脆弱,卻還是倔強的掩飾着自己的顫抖,偏是這樣一份熟悉的驕傲,纔會讓慕亦塵動了心。

而動心,也僅僅只是動了心而已,曖昧很近,愛情卻是很遠。

“你的眼睛和她一樣,都有着靈動而透穩的光芒,看上一眼,都能讓人覺得靈魂被滌盪乾淨了一般,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會讓慕亦塵這個天之驕子,爲了一雙眼睛,守候是二十幾年。”

“譁”一聲,剛端起的咖啡杯就這樣摔回了盤子裡,濺出的咖啡澤灑在潔白的桌布上,褐色的漬跡一點一點暈染擴大,留下那一道擦不掉的痕跡。

輕顫着收回手,歐嘉芝重重的呼吸着,胸口像是被利刃劃了一道,說不清是心痛還是心灰意冷,臉上的神情都是木然的,有輕微的痛楚貫穿全身,最後逐漸被放大,瀰漫到四肢,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從不知道,原來還有她所不知道的真相,竟是那般殘酷而現實。

凌子澈的話,每揭天一份真相,就如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往她傷口上扎,一刀又一刀……

她一直以爲,慕亦塵五年不近女色是因爲她,卻不想,竟然是因爲那個女人!

只是因爲那個女人,僅僅只是因爲那個女人……

酸澀的眼淚涌上了眼眶,她瞪着眼,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彷彿只要眼淚掉下,就是承認了他不愛她的事實一般,那般的不情願,那般的堅忍。

瞥了眼桌子上的咖啡漬,凌子澈知道自己這番話或許傷了她,一臉歉意的聳聳肩,“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殘忍,但是你卻不得不接受。”

“爲什麼……爲什麼要打掉我唯一的念想?!”歐嘉芝顫抖的看着他,玲瓏剔透的黑眸噙着水光,倔強而隱忍,“爲什麼……”

“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明白,什麼東西纔是真正值得你去追逐的。慕亦塵不屬於你,即便當初的心動,都不是因爲你,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我不信……我不信他對我沒感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歐嘉芝居高臨下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倔強而固執,即便眼淚涌出了眼眶,也還是驕傲不改,聲音微微發顫:“在我沒對他死心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輕哼了聲,驕傲的身影冷冷轉身,快步離開了安靜的大廳,留着凌子澈一人在座椅上,一臉無奈的淺笑依然。

身爲朋友,在這件事上本不該由他出面,可最終還是讓他當了惡人。

擱下杯子,他沒再動那香氣濃郁的咖啡,靜坐了片刻後,招來服務員買單。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喧鬧的機場大廳,蘇念卿一抵達便開始四處找人,拿着手機撥打號碼,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身影,忙掐斷電話飛奔了過去。

“微微!”遠遠地,她低喊了一聲,整個人雀躍的朝那道靚麗的身影撲了過去。

“哎喲,小祖宗,你悠着點啊!”摟着懷裡撞上來的蘇念卿,段雨微一臉無奈的輕拍了拍她的背,最後緊緊擁抱!

“親愛的,我可是想死你了啊!”鬆開手,她後退了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波浪卷長髮,寶藍色雪紡連體長褲,休閒精練,褪去了曾經的單純和天真,多了幾分女人柔媚而成熟的氣息,渾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留洋味道。

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咱們偉大的翻譯官總算回來報效祖國了!真讓人高興啊!”

“是啊,親愛的,我回來了!”偏過頭,她給了她一個貼面禮,“回來以後就不走了!”

“嗯嗯!走吧,我們回家!”說着,她挽着她的手臂兩相走出喧鬧的機場大廳。

走出航站樓,蘇念卿一眼撇到還停在左側的車子,車門口還杵着那道修長的身影,不禁微微愣了下,拉着身旁的好友走上前,訝異的問:“唐少,你怎麼還沒走啊?!”

“助人爲樂嘛!況且你還是我嫂子,把你送過來了,自然要毫髮無傷的把你送回去嘛!”這麼說着的時候,他轉頭看了眼她身邊站着的美女,眼前一亮,半笑着介紹自己:“你好,我叫唐鈺修!是她未婚夫的弟弟!”

“……”段雨微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蹭了蹭蘇念卿的手臂,半笑着說:“怎麼,不介紹一下?!”

偏過頭,蘇念卿小聲的跟段雨微解釋:“其實我跟他也不熟,路上遇到的,誰知道這麼巧,他竟然是慕亦塵的弟弟!”

“說明這是緣分嘛!”半笑着,她朝一臉疑惑的唐鈺修伸出手,大方的打招呼:“帥哥你好!我叫段雨微,很高興認識你啊!”

“嗯,很高興認識你!”唐鈺修禮貌的回握,鬆開手後紳士的替他們打開車門,“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沒多久,慕亦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猶豫了下,她最終還是接了起來,淡淡的開口:“怎麼了?相完親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沉默了下,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直接拉開話題:“現在在哪裡?!”

“在車上啊。”頓了頓,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有意逗弄電話那頭的人,“慕少,我突然覺得你弟弟長得比你還好看,我能不能爬牆啊?!”

“……”沉默了幾秒,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某人沉沉的低吼聲:“你休想!”

“爲什麼不行?你都可以去相親,我爲什麼不能爬牆?這叫禮尚往來嘛!”

“……”沒回話,電話那頭的人直接掛斷了電話,似乎是不怎麼願意回答她這種帶着挑釁的問題,氣得蘇念卿就差沒扔電話罵人!

沒過一會兒,車子裡不知道誰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太轉頭看了眼身旁的段雨微,誰知她卻開口說:“不是我的!”

蘇念卿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駕駛座,之間唐鈺修拿過架子上的藍牙接了電話,“哥,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嗯,對,她在我車上。……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蘇念卿擡眸看着駕駛座上的男人,好奇的問:“慕亦塵嗎?他跟你說什麼?!”

“哥說,把你送到他身邊去。”頓了頓,他肯定的重複語序:“現在,馬上。”

“……不是先送我家微微去酒店嗎?!”這男人,就喜歡擅自主張!

“哥說,他現在的地方距離酒店不遠,你的那位朋友剛回來,可以現在酒店休息一下,然後晚上出來一起用餐。”

“可是……”她剛想時候什麼,一旁的段雨微拉住她,半笑着搖了搖頭,“你家的那位想的還挺周到的嘛!我倒是很想看看這位謙謙君子長什麼樣呢!”

“等會你就看到了!”對於他霸道的決定,她卻無法拒絕,只能乖乖的坐在車裡,乖乖的去覲見大市長!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希爾頓酒店門口,車子停了下來,訂了房擱下行李後,蘇念卿便帶着段雨微來到約好的餐廳,遠遠地便看到坐在窗邊的身影,深吸了口氣走上前。

看到他們過來,慕亦塵擱下杯子,優雅有禮的站起身,擡眸影響朝這邊走來的三道身影。

頓住腳步,蘇念卿挽着段雨微的手,嚮慕亦塵介紹道:“這是我閨蜜,段雨微,微微,這就是慕亦塵。”

看到慕亦塵的時候,段雨微也還是微微愣了下,很快回神,禮貌的伸手過來:“你好!我是段雨微,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慕亦塵。請坐!”伸手交握,慕亦塵溫潤禮貌的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繼而帶着唐鈺修坐到一邊。

她們還未開口,一旁的唐鈺修便掩飾不住雀躍的心思告訴慕亦塵和蘇念卿見面的經過,提到差點撞到她的時候,慕亦塵緩緩轉頭看向對面不自知的小女人,深邃的眸光暗沉而嚴厲,幾乎足以把人洞穿!

安靜的坐着,段雨微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面溫潤儒雅的男人,和楚斯寒相比起來,這個男人卓絕多了,不論是言辭還是舉手投足的修養,都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而眼前這個男人,成熟淡定,那雙穿透力十足的眼眸,裡面映着的都是念唸的身影,但在別人面前顯露的卻不是小男生的灼熱和急切,反倒是沉靜而淡定,有種處事不驚的穩重。

如今看到他,她終於願意相信,念念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一個比楚斯寒好上千百倍的好歸宿。

晚飯的氣氛還算不錯,也應了那句話,人多確實是熱鬧點兒。

回程的路上,蘇念卿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並不打算開口,來的時候興致盎然,以爲陪慕亦塵過來相親是個好玩的事兒,真正湊合進來才發覺,並不是什麼好事。

駕駛座上的人似乎也不想說話,車裡的氣氛徒然安靜起來,隱約還瀰漫淡淡的清冷。

有些悶,蘇念卿開了車窗,轉頭按下車裡的廣播按鈕,廣播裡的旋律悠揚地飄出來,正纏纏綿綿地唱着:“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那把久違了的男聲十年如一日的清澈婉轉,如同浸在涼水裡許久的線,不經意的時候扯了上來,靜悄悄地纏上心側,這一瞬間便連胸腔裡都彷彿灌滿了涼意。

夜裡微涼的夜風灌了進來,吹拂在臉上,再加上這麼憂傷的音樂的陪襯,車裡的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沒過一會兒,慕亦塵利落的打轉方向盤,車子拐入一旁的大道,朝着另一個方向駛去,副駕駛座上的人正想事情想得出神並未察覺,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才下意識的回神過來,看着四周陌生而漆黑的景物,微微愣了下。

前方一眼望去,居高的地勢足夠將整個京城的夜景收入眼底。

轉頭,她看向駕駛座上半支着頭的身影,淡淡的開口:“怎麼來這裡了?!”

慕亦塵微抿着脣角,靜默了一會兒才說:“突然想帶你來這裡,下車吧!”說着,他推開車門徑自走了下去,即便是在這種氣氛下,他還不忘紳士的過來替她開車門。

牽着她的手從車裡下來,停車不遠的地方恰好有供遊客休息的長椅,他拉着她坐了過去,以絕佳的視覺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頭頂昏暗的燈光打下寧靜的光線,寂靜的夜裡,脫離了城市喧囂的山頂,依稀可聞那嘈雜的蟲鳴聲,明黃色的光線照亮了一角靜夜,腳下萬家燈火璀璨,猶如繁華盛宴。

長椅上,兩人十指緊扣,慕亦塵輕輕摩挲着緊扣的食指,微涼的手停在她手背上,動作輕柔而緩慢。

偏過頭,她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昏暗的燈光下,晶亮的貓眼璀璨如虹,“慕亦塵,你難道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至少,也應該跟她解釋一下今天相親遇到舊情人的事吧?慕太后在這種時候插了個相親進來,相親對象還是慕亦塵的舊情人,這裡頭的用意,恐怕不小吧?

“你想聽我說什麼?”側過臉,他轉頭看着她,眸光深邃而溫柔,一如腳下那溫暖的萬家燈火,迷離閃爍。

“你說呢?”對於他這種一開口就把球踢回給她的態度,曾經她認爲那是他極佳的紳士修養所致,後來相處了一段時間,見識過他的腹黑後,她才知道,這人在某些時候某些問題上,很喜歡跟她玩太極,繞着繞着就把問題給繞得偏離了方向!

扯了扯嘴角,她不禁輕笑了聲,移開視線看向腳下璀璨的萬家燈火,淡淡開口:“就說你想跟我說的吧!”

她不問,並不代表她不在乎。

只是有些事情,她怕問起了,會牽扯出一段又一段的傷痛記憶。

“我以爲你會抓着我追問呢!”醇厚的嗓音散在淡淡的夜風裡,依稀可聞那淡淡的笑意,“你這雲淡風輕的心態,可真讓我失望呢!你要是顯得急切一點,緊張一點,說不定我還能感覺到你是在在乎我。”

“難道我現在看起來就不在乎你嗎?”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她挪過左手覆在他微涼的手背上,微微眯着眼,讓視線裡璀璨的燈火模糊再模糊一些,幽幽的聲音隨之傳來:“我不是不在乎,而是我怕。”

“怕什麼?”他柔聲問,磁性的嗓音裡沁着幾分誘哄的味道。

“我怕你會覺得我是個善妒的女人,我在你心裡就不再完美,說不定還會間隔出距離來。我不想這樣,更不想失去你……”

曾經,她最不想失去的是楚斯寒,可終究還是失去了,在那以後,她以爲後半輩子將不再有什麼東西是她不能失去的了,卻不想,慕亦塵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撞進她的心裡,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的糾纏下去。

她的一句“不想失去你”勾動了某人隱忍的情緒,原本雲淡風輕的俊臉像是被利刃破冰而入,褪去了讓人難以捉摸的隨性涼薄,昏暗的視線下漸漸浮現他不易外露的真性情,溫柔繾綣,深邃得幾乎看不到邊。

視線裡,燈光璀璨,猶如她那雙美麗的貓眼,他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沿着鎖骨往上,最終摸到了她的臉,胸口涌過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

就好像是,他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攀上了頂峰,直至看到她的那張笑顏,他才恍惚覺得,此生因她而就此圓滿。

偏過頭,她靠在他肩上,任由着他微涼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他的視線不在她身上,不會看到她外露的脆弱和無助。

良久,他才淡淡的開口,清雅的嗓音醇厚而溫暖,“傻瓜,即便你變成善妒的女人,即便你不再完美,你在我心裡還是如初見一般,我在意的是你,不是那些虛無的東西。你善妒,我也開心,這證明你在乎我,不是嗎?”

抽回手,他溫柔的把玩着她的手指,肌膚幼滑,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彷彿跟上好的白玉一般,觸手溫潤,令他不忍放開。

“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如果你生氣或是氣惱了,先忍着,等我說完了,你想怎麼發泄都行。”

“好,你說!我聽着。”似是做好了什麼心理準備一般,她深吸了口氣,安靜的聽着他講述屬於他的過往,她所不知道的,屬於他的故事。

“大概是五年前吧,歐嘉芝和我,還有林向凱,我們三個是同一期進空軍部隊的,在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她讓我想起了某個女人,他們同樣有一雙美麗的眼睛,澄澈璀璨,不染世俗塵埃。透過她,我彷彿持到了兩年前那個光芒萬丈的女子,只可惜,她的眼裡看不到我。”

“我對歐嘉芝的動心,也僅僅只是那一刻,後來,向凱告訴我,他喜歡歐嘉芝,我便徹底斷了那個念頭。年少輕狂,很久以後才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說不出哪裡好,可卻偏偏沒有人能替代的了,即便是歐嘉芝,都一樣。

成人禮上的那一眼,一眼萬年,在他心高氣傲的世界裡紮下了根,從此慕亦塵的世界,再容不下任何女人。

一夢五年,機場的那驚鴻一瞥,註定了他不再躲閃,不再放任。

“那個女人……”她輕顫了下,最終嚥下喉嚨那一抹苦澀,僵着笑臉問:“她是誰?!”

她從不知道,原來慕亦塵心裡,真正在意着的不是那個歐小姐,而是另外一個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所佔的位置,甚至可以說遠遠超越了一般的女人,以至於讓他看到相似的眼神都會想到她,倘若不是那段記憶於他來說深刻得足夠牽動生命,他不可能會記得清楚。

兀自想着,胸口在那一刻瀰漫出尖銳的疼,幾乎痛得無法抑制,原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畢竟誰都有那麼一段過去,可終究還是無法控制住女人天性的嫉妒和敏感。

如今聽到他講起他的過去,緩慢過去的每一秒,她都會忍不住去揣測他和那個女人的故事,點點滴滴的過往,於她來說,都足夠傷人。

原來嫉妒是這樣的可怕,就連看到楚斯寒和蘇恩萱在一起的時候,她都不曾嘗試過這種滋味。

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倏地一緊,指甲無意識的抓進了他的肉裡,可她卻覺得沒有什麼東西,能緩解這一刻胸口趟過的疼。

微微低頭,他看着被抓疼的手背,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他的小野貓,總算懂得嫉妒,懂得在乎了,於他來說,這是個好的開始。

轉過頭,他柔柔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裡溢滿寵溺和憐惜,對上她脆弱的貓眼兒,他專注而認真的告訴她答案:“那個女人,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她叫蘇念卿。”

“……”聽到答案,抑或是說,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幾拍。

即便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承受慕亦塵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的事實,可終究沒有聽到這個答案來得強烈,她幾乎無法置信,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片刻怔忪後,她眨着驚訝的貓眼兒對上他溫柔的視線,輕顫着紅脣,“你剛剛說什麼?!”

他看着她,認真的重複一遍:“我說,那個女人,她叫蘇念卿,是你,不是別人。”

“是……是我?”不敢置信的答案,突破了她的承受範圍,她搖了搖頭,還是不信:“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我!你別哄我了!”

五年前,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見過她呢?!

這讓她猛地想起求婚的時候,他所說的那句話:“如果你們問我,想念一個人,能持續多長時間,我可以告訴你們,是二十年!”

二十年,怎麼可能!

她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

133.念情(必看)

輕撫着她的臉,他沒好氣的看着她錯愕的模樣,淡淡一笑,“傻瓜,怎麼不可能呢?其實,說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比五年前更早吧,那個時候你才一歲多,我在姻緣橋上遇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小小的,特別可愛。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還把你給惹哭了!”

輕笑了聲,他轉開頭,看着腳下迷離璀璨的燈火,似是陷和了某段記憶裡,柔和的側臉瀰漫着淡淡的光。

也正是因爲那一眼,他喜歡上了這雙美麗的貓眼睛,晶瑩剔透。

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懂,甚至記不得什麼,可卻對那雙眼睛分外熟悉。

“關於這段記憶,我記得不是太清楚,是我爸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們從周莊搬到了上海,從此兩家斷了聯繫,後來長大一點的時候,不經意間翻到家裡的老照片,想起了你,我問了我爸,知道你是蘇家的孩子後,便讓人去找。你也知道,北京城並不大,要找到你並不難。而那個時候,你是全京城裡有名的蘇三小姐。”

這麼說着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夾,把裡頭的那張兩個人小時候的黃色的舊照片遞給她,“你看,這是我們小時候的照片,看看像不像你!”

伸手接了過來,她只是看了一眼,馬上認了出來,驚訝的擡起頭看着他,“這個照片我也有,在舅舅家的老相冊裡。以前我還問過他這個是誰家的孩子,他說不知道,是媽媽留下來的,沒想到……竟然是你!”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們小時候已經見過面了,輾轉了二十幾年還能繞回到原來的地方,她不得不佩服緣分這種奇妙的事情。

他點點頭,收起錢夾,輕拍了拍她的臉,“還有幾張在老宅子裡,改天回去了拿給你看。”

頓了頓,他柔柔的看着她,嘴角噙着清雅淺笑,繼續講述他未完的故事:“你十八歲的成人禮,我也在那場宴會上。光芒萬丈的蘇三小姐眼裡,看到的都是陪她跳第一支舞的那個男人,除他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人。”

依稀記得那天,他瞞着所有人從部隊裡趕回來,帶着精心準備的禮物,滿心歡喜的參加宴會,看到的卻是那上他嫉妒的一幕。

她的眼裡,她的光芒,都只是爲了那個男人而綻放,即便他再優秀再耀眼,都入不了她的眼。

也是因爲這一次的外出,部隊給他記了大過,慕政勳氣得幾乎對他動用家法,若不是爺爺護着,恐怕那根鞭子已經抽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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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他幾乎像是變了個人似地,一夜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後來聽說她追隨楚斯寒去了A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原來哭比笑更難。

那一天,他一個人負重跑了20公里,趕上雨季,整條道上泥濘不堪,他就這樣在雨裡跑了那麼久,以爲只要累了便沒有力氣去想念她,卻不想,越是這般固執,越是忘不了。

休假回來後,他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和慕政勳談話,也是二十一年來第一次那麼認真,聽完他的解釋,慕政勳首次動用了自己的權利,不顧慕太后和老司令的反對,把他送到了天津的空軍部隊。

也是在那裡,他遇到了林向凱和歐嘉芝,第一眼看到歐嘉芝的時候,他幾乎在那雙玲瓏透徹的眸子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黑眸裡璀璨而細碎的流光,勾動了他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念想。

年少輕狂,那是他在她之後,爲另外一個女人動心,也僅僅只是因爲那雙眼睛,而後知道林向凱喜歡她,他便斷了自己的心思。

即便知道,那個遠在A市爲夢想奮鬥的女孩不可能屬於他,他卻還是固執的相信着,固執的等待着,五年不近女色。

眸光輕顫,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底盈盈的光璀璨閃爍,她幾乎想不想來曾經見過他,許是她眼裡只看得到楚斯寒的存在,除他之外再沒有別人。

“後來,我專業去了A市,向凱出生的城市,當我踏上那片土地的時候,我高興得幾乎掩飾不住自己滿心的歡喜,因爲我和你,在這個城市裡,呼吸着同樣的空氣,那麼即便是千百次的擦肩而過,我都有可能還會遇到你。”

輕顫着,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揪緊了他的衣角,閃爍的眸底泛着幾許急切,“既然你也在A市,爲什麼不來找我?”話剛問出口,她立即意識到自己問的這話有些多餘,甚至是殘忍。

“那個時候,你的心在楚斯寒身上,我沒有去找你,只是希望你過得好。”揚起在脣角的笑容有些苦澀,有些僵硬,他柔柔的撫着她的臉,深邃的眸裡溢滿心疼,“我再次遇到你的時候,你爲了替他拿到工程項目,跟客戶應酬喝酒喝到胃出血,是我把你送到了醫院。看着你那個樣子,我第一次嚐到了心痛的滋味。我想不明白,究竟是有多愛,才能讓你爲了他,做這麼多的事。”

“原來是你……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看着他,她的視線朦朧而模糊,恍惚想起了那一次的意外。

那一次的胃出血,她幾乎去了快半條命,她不知道是誰把她送到醫院的,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玲瓏,而非她心心念唸的楚斯寒。

多年以後,再次回想,她的心已然沒有了當年那樣的固執和不甘,相反的卻是平靜了許多,可當知道那個人是他的時候,她的心再度被掀起了波瀾。

怔怔的擡起頭,她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回神,只是下意識的問了句:“你……爲什麼不讓我知道?”他爲她做的事,她全都不知道,倘若不是他說起,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得知!

“我還是那句話,只希望你過得好!”她愛楚斯寒,他看在眼裡,不管有多疼,還是希望她過得好。

輕笑了聲,他雲淡風輕的眯起眼,斂去眸底深深的情緒,“看到你那樣拼命,我很想幫你,可是那個時候我只是個公務員,無法動用權勢替你鋪好前方的路。於是我告訴自己,我要成爲這個城市最有權勢的人,打那以後我開始忙碌起來,努力盡責的做好分內的事,在政途上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今天的位子。”微涼的手落在她的下鄂上,細細摩挲停留,俊彥的臉上揚起溫柔的光,“是你,是你成就了今天的我,成就是A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慕市長!”

倘若不是因爲她,他恐怕不可能會爬得這麼高,更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而當他有能力去爲她做一些事的時候,凌子澈告訴他,楚蘇兩家有可能聯姻,讓他斷了這個念頭,他捨不得,可最終卻不得不黯然退出。

“兩會的時候,機場再見,當我看到你那麼低聲下氣的求人,我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旁觀,有些東西倘若他不曾努力去爭取,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於是,他正式從幕後走到臺前,以市長的身份躋身她的生活。

即便知道她終究要嫁給楚斯寒,他都不想放棄,他只想爭取一次,爲自己爭取一個機會,因爲他看得出,楚斯寒不愛她,所以他耐着性子,開始撒網狩獵。

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堅定而固執的相信着,她終究有一天會看到他的存在,會帶着繾綣的笑容站在他的身邊。

終於,讓他等到了!

“慕亦塵……”張了張嘴,她卻發現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此刻震驚而繁亂的心情。

他說的這一切過往,這一切她所不曾在意過的過往,深深的融入了她的生活,在離開楚斯寒以後,她都不願意去回想,每每想起,總有莫名的疼扎進心裡,過往付出太多,太過苦澀了,苦到了心裡。

而如今,當他告訴她他也參與在那些往事裡,原本灰暗的過往像是抹上了一道亮彩,她才恍然明白,在她以爲自己孤單一個人步履蹣跚的時候,還有他在身邊,一直,一直都在。

也許,從開始到現在,也只有他,只有他而已。

微涼的夜風裡,她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鼻頭酸酸的,有一股溫熱的眼淚涌上眼眶,迷濛的視線裡,依舊是那張溫潤清雅的俊臉,從未像現在這樣,胸口被心疼狠狠灼傷!

輕顫着,她咬着脣,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的喉嚨聲音嘶啞:“慕亦塵,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

曾經的她盲目而固執,忽略了太多的東西,如今的如今,往事如煙不堪回首,她只願,只願自己明白的不會太遲。

“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因爲你已經在我身邊了。”醇厚的嗓音繾綣溫柔,隱約可聞那滿足的喟嘆。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着他神情而堅定的眸光,彷彿照亮了她生命裡所有的灰暗和寒冷,從此不再猶豫和彷徨。

伸過手,他輕輕地把她摟入懷裡,像是擁有了此生最珍貴的珍寶一般,知足而圓滿。

涼薄的氣息躥進鼻間,她緊緊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五年來第一次肆無忌憚的哭得像個孩子。

夜裡起風了,她緊緊地縮在他懷裡,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汲取着每一絲溫暖,久久都不願鬆開。

“冷不冷?我們回去吧?”柔柔的在她後背上撫着,他帶着她往車裡走。

從山頂到大院門口,蘇念卿一直都沒說話,轉頭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想着什麼,想得那麼認真,讓一旁的男人都不敢出聲打擾。

直至車子停下,她才緩緩轉過頭來,伸過手緊緊地摟着他,力道那麼大,彷彿是在害怕什麼,連手心都在微微發抖。

“傻瓜,我不會跑的,我會一直在人身邊,一直都在。”柔聲安撫,總算讓她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鬆開手的時候,她捧住他的臉,柔柔的印上一吻,“慕亦塵,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知道嗎?”輕笑了聲,他偏頭在她脣上輕輕吻着,動作溫柔而繾綣,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寶那般,細膩而深情。

“晚安,早點休息!”

“嗯,晚安!到家了給我電話!”

“好!”他點點頭,目送她走近院子,直至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緩緩回神過來,輕笑了聲打轉方向盤駛離大院。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剛一到家,她不知怎麼的,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她的儲物間,赤着腳四處翻找着,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找到某件東西。

不知道是翻找東西的聲音吵到了某人,還是本來就剛好從那兒經過,看到儲物間有光亮踏了進來,蘇恩萱環抱着雙臂居高臨下的看着地板上的人,輕哼了聲,“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

“這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盤腿坐在地上,她細細的翻看着儲物箱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從箱子裡拿出來,仔細查看,沒想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再度放回去,壓根不打算搭理門口沒事找事的女人。

“我爸媽已經接受斯寒了,過些時候兩家會談論婚事,到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楚太太的位子了!”輕笑了聲,“很可惜,坐上這個位子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哦,是嗎?”低着頭,她拆開那些陳舊的禮物盒子,頭也不擡的回了句:“那恭喜啊!恭喜你如願以償了!”

她的漫不經心,甚至是不在乎的態度,讓蘇恩萱不禁生疑她是否又在算計着什麼,犀利的眼睛微微一擰,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聽說,慕夫人並不同意你跟慕亦塵在一起,其實她不同意也是正常,像他們那樣的名門大家族,對於媳婦的要求門檻自然比普通的家庭要高,又怎麼會讓你這種婚禮上就被人拋棄的女人嫁進去?”

拆開禮物的手微微頓了下,蘇念卿冷冷擡眸,不悅的看向門口倚着的身影,語氣清冷而戲謔,“聽你這語氣,你是覺得我嫁得比你好,你不服氣是吧?!”

輕嗤了聲,她似是想明白了什麼,不禁笑得淡然,“也對,我嫁給慕亦塵,在北京就是慕家的慕太太,回了A市就是市長夫人,怎麼說都比你嫁入楚家的身份地位要尊貴,你不服氣也是理所當然,你要是有本事,你找個比慕亦塵更好的,來這裡數落我做什麼?自己沒本事還要來落井下石,只能越發暴露你的無能和善妒!”

“你……”似乎是沒想到蘇念卿會這麼不客氣的反駁,蘇恩萱霎時白了臉色,磨牙霍霍的瞪着地板上的身影,語氣徒然變得尖銳起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嫁不嫁得進去還不知道呢!”

輕哼了聲,蘇恩萱冷冷轉身,自討無趣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儲物間。

她前腳剛走,聽到聲音過來的蘇紹琛看了眼滿屋子亂翻的身影,微微擰眉走了過來,“丫頭,大晚上的你找什麼啊?”

“哥,我成人禮上的收到的禮物都放哪裡去了?!”聽到聲音,蘇念卿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不是在那間櫥櫃裡嗎,阿姨收拾的時候專門給你放到那裡去了,禮物太多,儲物櫃放不下!”說着,他走到白色的櫥櫃旁,推開櫃門,把裡頭一箱箱的禮物搬了出來。

蹲下身來,蘇紹琛幫忙拆着禮物,不解的問:“好端端的,你擺弄這些東西做什麼?以前你不都不在乎這些東西的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我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翻看着禮物盒子裡的東西,那個時候,京城裡的名媛闊少送的禮物全都價值不菲,只可惜沒有她看得上眼的。

奢華的東西倘若沒有特殊的用意,那也僅僅只是奢華而已,光有外表而沒有實質,終究還是一個死物。

“找什麼?是什麼人送的嗎?!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纔來找,你怎麼知道一定還在這些禮物裡頭?!”

“……”被他這麼一說,蘇念卿頓了頓,不死心的擡起頭,一臉固執,“就算找不着了,我也還是是要找找看!”

瞧她那固執的樣子,蘇紹琛一臉無奈,拉過一旁的小矮凳跟着幫忙拆禮物,原本整齊的儲物間沒過一會兒就變得凌亂不堪。

找了好一會兒,當她看到紅色錦盒裡安靜置放的一枚圓形精雕的玉佩的時候微微愣了下,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找什麼了,無非是想找到當年慕亦塵送她的生日禮物。

下意識的,她伸手把玉佩拿了出來,玉佩正面雕刻着精細的龍鳳,翻過玉佩後面看了看,玉佩後面雕刻着兩個粗糙的字體。

乍一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拿着玉佩的手猛地一震!

“念情。”玉佩後是這兩個字,不是念卿,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念情!”

在她以爲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的意義的時候,這個男人卻把她一生下來就賦予的執着刻在了這份禮物上。

念卿,只是因爲念情。

情不知所起 【134】疼惜我的人

細細的摩挲着手裡的玉佩,玉佩上粗糙的紋路不像是經過深加工的,反倒是像後來有人刻上去的,泛白的燈光下,她仔細看着上頭的字體,終於辨別出來那是慕亦塵的字。

“念”字的人字冠那一捺剛勁有力,是他的寫法,猶記得那天明媚的午後,她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興致,在書房裡拿了筆墨練習書法,他推門進來,從身後溫柔的摟上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安靜的看着她揮毫書寫,淡雅的薄荷香氣縈繞在鼻間,滿心慰足。

同居之後,她的身上也染上了那種淡淡的薄荷氣息,已然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不經意間轉頭的時候,對上的是那雙溫柔瀲灩的黑眸,深邃中透着盈盈流光,側過身,他把她手裡的毛筆繞了過去,讓她安靜的站在一邊,看他在白色的宣紙張上寫着她的名字,一筆一劃剛勁有力,一如他的爲人那般,行雲流水灑脫而不失霸氣。

念卿,念情。

滿滿的一頁紙,都是她的名字,和她生來就賦予的執着念情。

那個時候,她並不瞭解慕亦塵到底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態寫着兩個名字,不論是念卿也好,念情也罷,她都不曾真正去感受他的心境,只是一昧的欣賞着他的書法有多好,忽略了他寫這些字時的濃濃深情。

如今看到玉佩上刻着的這兩個字,她的心像是被打翻了調料瓶一般,五味雜陳,酸的甜的苦的澀的交雜在一起,繾綣纏繞成細細密密的線,在胸口打成一個又一個的結。

曾記得父親說過,他本來是想給她取名念情的,媽媽說她不希望她步她後塵,希望她一輩子都無憂平安,於是給她取名念卿。

念卿,同時也是念情。

這個名字,寄託了父親對媽媽的思念,也是因爲這個名字,打從她踏入蘇家的那一天起,梅君如都不曾正眼瞧過她一眼。

父親不常喚她的名字,總是寵愛的喊她念念,只有在他想念媽媽的時候,纔會念卿念卿這樣喚着她,每每聽到他這麼出神的喚她,她幾乎也能感同身受,心疼他的哀傷和思念。

“想什麼呢?!電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見她還握着個玉佩發愣,蘇紹琛揮了揮手把她從渾沌的思緒裡扯了回來。

“哦哦,知道了!”猛地回神,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抓過一旁櫃子上的包包拿出手機,見是慕亦塵打過來的電話,忙接了起來,“嗯?到家了嗎?

“嗯,我到家了,現在有點事要忙,晚幾分鐘再給你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溫潤的嗓音。

“好!我知道了!”掛了電話,她剛一擡頭,視線便對上蘇紹琛那略帶興味的眸子,不禁微微一楞,“看着我做什麼!”

“沒什麼!”緩緩收斂起外露的情緒,蘇紹琛閒散的輕笑了聲,微微傾過身湊到她面前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直至蘇念卿不耐煩的推開他,他才半笑着直起身,打趣道:“我說你最近怎麼變漂亮了,原來是戀愛了!很久以前我聽段雨微說,戀愛中的女人跟過去是不一樣的,原來真有這麼回事!”

“.…‘…”蘇念卿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似是想到了什麼,忙拽住蘇紹琛的手,“哦對了,哥,微微回來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了!”

“我知道,她剛纔打電話給我了,我明天飛英國,暫時沒時間去見她,你替我跟她解釋一聲,免得她又說我沒人性。”

“知道了!誰不知道你這上市公司的總裁比國家主席還忙,我會跟她解釋的,反正她這次回來也不走了,隨時都能見面!”

“嗯”他低頭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這裡明天讓阿姨收拾一下,大晚上的你就別折騰了!”

“知道了!晚安!”

“晚安!”

從玄關進來,慕亦塵朝偌大的客廳掃了眼,璀璨的水晶吊燈下,慕絮兒正啃着零食看着日本動漫,轉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間,略顯不悅的擰起眉,淡淡的開口:“絮兒。”

“嗯?小叔叔,你回來了!”聽到聲音,慕絮兒轉頭看了他一眼,扔下手裡的零食跑了過來,拉着他的手腕往沙發走。

“我告訴過你多少遍了,晚上10點以後禁止吃東西,你看看你,吃的還是這些垃圾食品!”瞥了眼桌子上的薯條,他擰着眉轉過頭,看着一旁滿臉好奇兮兮的傢伙,輕拍了拍她的頭,“老實交代,晚上去哪裡了?”

“是不是我老實交代,你也老實交代你今天去哪裡了?!”小丫頭討價還價的說。

“可以,你先交代你去哪裡了,怎麼沒吃晚飯?!”

“我晚上出去玩了,回來晚了,你也知道的,不回家吃晚飯,家裡通常不會留飯的,所以我又溜出去買零食了!你呢?我聽說你答應慕太后去相親了?”

“嗯哼,是去相親了,怎麼了?”接過家裡阿姨遞來的水杯,慕亦塵道了謝後,轉頭看着面前好奇的小丫頭,“是誰告訴你我去相親了?!”

“我在家裡耳目衆多,要知道你的去向多容易!”慕絮兒一臉得意的看着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了眼,“沒搞錯吧!小叔叔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怎麼還答應慕太后去相親啊!”

“慕太后的命令,不能不從啊!”輕靠在椅背上,慕亦塵慵懶的喝了口水,挑眉看着她,“大晚上的你堵在客廳,就是爲了問我這個問題?!”

“不全是!”慕絮兒擺了擺手,又說:“你.….…你不會是揹着小蘇姐姐腳踏兩條船吧?!”

“你覺得小叔叔我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慕亦塵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擱下杯子:“你對誰都可以沒信心,總不能對小叔叔也沒信心吧?!”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你會去相親嘛!要是讓小蘇姐姐知道,她不還得跟你冷戰啊!”

“這話說反了,她是跟着我一起去相親的!”

話剛說完,慕絮兒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什麼?!她.….…她看到你跟別的女人一起相親,難道她不生氣嗎?!”

“你小蘇姐姐沒你這麼小氣!”說着,他站起身,指了指手錶,“差不多到時間了,上樓刷牙睡覺!”

“哦哦,知道了!”頓了下,她突然想到慕太后交代的事,衝着他的背影喊道:“慕太后讓你去書房找她!”

“嗯。”淡淡應了聲,慕亦塵轉身上樓。

書房門口,他緩緩頓住腳步,猶豫了下,這才擡手敲門,得到裡頭的人許可後,推門進去。

外間裡,辦公桌後的身影正忙碌着,聽到腳步聲擡眸看了她一眼,鏡片上反射着暗藍色的光。

走上前,慕亦塵禮貌的開口:“媽。”

“回來了!”正在翻看文件的人淡淡擡眸,瞥了桌旁的身影一眼,視線再度落回到文件上,“今天相親相得怎麼樣了?!”

聞言,慕亦塵輕笑了聲,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擡眸慵懶的看向對面的身影,“相親相得怎麼樣,不全在媽的預料之中嗎?”

收起手裡的文件,沈曼雲拿下眼鏡看着坐在對面的兒子,輕笑了聲,“我聽說你的那個蘇小姐也在場?”

“她若不在場,我想今天的相親恐怕會少了很多有趣的事兒!再說了,這不正是媽想看到的嗎?”

當他看到蘇念卿臉上那嫉妒的神情的時候,他對於慕太后安排的相親,倒是少了幾分抗拒了。

很顯然,在他結婚之前上演的這麼一出舊情人相親的戲碼,於他和她來說,都不一定是壞事。

慕太后的心思他是懂的,他或許應該感謝她,感謝她爲他做的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她這個當母親的太過分了,可實際上,她這麼做也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疼愛。

她是想讓他看清楚,看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其實,在這一點上,這麼多年,他從未動搖。

“嘉芝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娶她,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家庭上,於你來說都會有幫助。”

“媽說的沒錯,娶她於慕家來說確實是好處多多。只不過如今的慕家,還不需要用這種商業聯姻的方式來發展壯大。而且,我愛的人不是她。”頓了頓,他想起相親介紹人敘說的關於歐嘉芝的成就,不禁笑了笑,“她現在領正部長級,你兒子我領副部級,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媽你也不想看到你兒子我吃軟飯不是?”

“結了婚以後,女人是會爲男人而改變的!即便她在外面是部長,回家來了不也還是你妻子嗎?女人從夫從家從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理所當然,但於我來說,我不太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官職比自己還高,這是男人的最後的尊嚴。我可以給我未來的妻子一個足夠大的舞臺發展,也可以讓她光芒萬丈,但我不希望我在她眼裡,是個沒有能力的男人。至少,在我還不夠強大的時候,我不會輕易許諾。”

歐嘉芝雖然也驕傲,但是她的驕傲是與生俱來的身爲官家小姐的絕對優勢的驕傲,形容的難聽一點,那就是目中無人。

倘若和她結婚,雖然對自己的事業會有幫助,但難保將來外頭的人會怎麼說他,他雖然願意當個妻管嚴,但在歐嘉芝這種強勢的氣焰下,他做不來心甘情願,至少,那種帶着奴性的屈服,他做不來。

但是蘇念卿不一樣,她雖然也強勢,也驕傲,甚至還很不客氣的戳他軟肋,惦記着他的工資沒有他的高,買東西不讓他亂花錢,甚至還傻傻的找各種理由搶着自己買單,每每看到她那樣,他總覺得很心疼,她的出發的是源於心疼他,留給了他身爲男人的尊嚴,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更不想放手。

她是真心替他考慮,真心在乎他,心疼他,而不是任性驕傲得肆意妄爲

“結了婚以後可以慢慢磨合,我跟你爸二十幾年不也是這樣過來了?!

支着頭,慕亦塵輕笑了聲,“媽,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在你眼裡,或許歐嘉芝就是一個完美的適合我的妻子,但是在我眼裡不是,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我只想要一個能心疼我的女人,這樣就夠了。我不需要她大富大貴,只希望,在我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的時候,能有一桌簡單的飯菜,能有一盞燈在等着我,足矣!”

迎上慕太后訝異的眼神,他緩緩站起身,俊彥的臉上掛着再堅定不過的神情,深邃的眸光深遠而溫柔,“媽,在一個男人一生中,會體貼自己的女人很多,母親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當我遇到一個明明也喜歡吃魚,自己不吃,卻還會記得把魚骨頭剔掉了以後送到我碗裡來的女人時,我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有人疼惜的。她明知道我的工資沒有她的高,在給我買東西的時候,她會笑着說,我希望你看到這些東西,你會想到我。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知道您疼我,但是您不可能守着我一輩子,將來,這個責任,就請交給她吧!”

微微站直身,他朝她點頭見禮,禮貌的道了聲:“晚安。”

直至頎長的身影走了出去,書房的門咔噠一身關上,沈曼雲才緩緩回神過來,耳旁迴盪着的依舊是慕亦塵那溫潤清雅的嗓音,不具任何攻擊力,卻是這番柔軟的話抨擊了她的胸膛,讓她久久難以平復。

書房裡,明黃色的燈光璀璨耀眼,液晶屏幕上微藍的光映在臉上,讓原本嚴肅的臉緩緩柔和下來,最終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地,沈曼雲輕嘆了口氣,從辦公椅上站起身,輕笑了聲離開書房。

剛回到臥房,慕亦塵就接到徐衡從a市打來的電話,接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有些急促:“市長,出事了!”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取下手錶的動作微微頓了頓,慕亦塵擰眉走到窗邊,“發生什麼事了?”

“城北採礦區發生了特大地下水滲水事件,礦井下還有數十個工人被埋在裡邊,市裡已經採取了緊急措施,調派了消防隊武警隊和醫療小組趕赴過去了,副市長和幾位領導也已經趕赴現場指導救援了,您.….…明天是不是回來一趟?”

“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去!”頓了頓,他轉身出了臥房來到自己的書房,快速打開電腦,不忘吩咐:“你也到現場去,時刻和我保持聯絡,你告訴他們,我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救人要緊,必須用最快的時間把人救出來!”

“是!我知道了!”

電腦開啓的過程裡,他又給各局負責人撥了電話過去,再三申令安全第一,救人第一!

掛上電話,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在電腦上搜索出了礦區的地圖,隔着千萬裡遠指揮救援。

等桌子上的手機響起,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的時候,他這纔想起他忘了給她打電話,稍稍平復了嚴肅的心態,他把電話接了起來,輕柔地笑着道歉:“抱歉,我忙得忘了時間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你不像是那種會忘記時間的人。”電話那頭,蘇念卿百無聊賴的靠在牀上跟他講電話,手裡抓着他送的玉佩,翻來覆去的看着。

其實打從他說會晚點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等他打回來,等到快12點了也沒見動靜,她耐不住便打了過來。

“嗯,市裡出了點事,我明天必須趕回去。”對於這事,他並不打算隱瞞她。

“出什麼大事了?”能讓他急急忙忙的趕回去處理的定然不是小事,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礦區出了滲水事件,還有工人在裡邊,市裡已經派人過去救援了,我是市長,涉及特大安全事件必須出面處理。”

“哦,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你朋友不是剛回來嗎?你多陪她玩幾天,市裡的事我會處理,不用擔心,嗯?”

“好吧!那我明天送你去機場?你晚上早點休息!”

“好,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蘇念卿看着手裡被自己捂暖了的玉佩,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想了想,她又從牀上爬了下來,跑到衣帽間找出刺繡用的紅線,打算把玉佩編織成車掛,到時候放在車上,這樣以後每天就都能看到了。

臨睡前發了信息給阿姨,讓她明早一早準時叫她起牀,還不忘在手機裡調了五個鬧鐘,以防萬一。

估計是記掛着自己答應了慕亦塵要送他去機場,第二天鬧鐘一響,她便清醒了過來,最早一班航-班八點多,她不到七點就起來了,可謂是破天荒的

和約定的時間一樣,慕亦塵準時開車來到大院門口,遠遠地見着她從大院出來,原本疲憊的俊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似乎看到她,所有的疲憊都能消失。

剛一坐上車,蘇念卿就把手裡抓着的東西獻寶似地遞到了他面前,眨巴着晶亮的貓眼兒看着他,“你看這是什麼?!”

慕亦塵瞥了眼她手裡的玉佩,伸手拿了過來,翻過玉佩後面看了看,在看到“念情”兩個字的時候,微微眯眼揚脣,一顆心頃刻間溫柔了下來。

“我還以爲你扔了呢!”細細的摩挲了一遍,他擡眸看着她燦爛的笑臉,寵溺的笑着,她或許不會知道,就爲了刻這兩個字,他幾乎把手都刻出血了,鑽工師傅還說他固執,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只是想送她一份禮物而已。

“你送我的禮物,我怎麼可能會扔了!”雖然是昨天晚上才找出來重見天日的,可當想起是他送的禮物的時候,她還是很高興的,就好像小時候父親送她漂亮的裙子一樣,可以高興上好長一段時間。

收到禮物重要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送的那個人所代表的意義,和那份心意。

“嗯,那就好好收藏着吧!”他笑了笑,把玉佩還給她,發動引擎打轉方向盤駛上了馬路。

“我把它帶回a市去,放我車上,這樣以後天天上班都能看到!”

“好!”他笑着應聲,深邃的黑眸溢滿寵溺和溫柔。

首都的早晨安靜中充斥着些許勃勃生機,披着厚重歷史的都市,開始在迷濛的陽光裡漸次醒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車子駛上機場高速的時候,慕亦塵接了三四個電話,她偏着頭側臉看着他,這才發現他臉色不對,就連眼瞼下也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璀璨的晨曦透過玻璃照了進來,跟隨着車子奔馳在平坦的公路上,明暗的光線淺淺淡淡的勾勒着他沉鬱的側臉。

劍眉輕蹙着,薄脣略微有些白,抿緊的時候整張臉上的線條變得僵硬冷冽,窗外的陽光本來就耀眼燦爛,可卻掩飾不住他臉上那淡淡的疲憊。

電話的大體內容還是公式化的強調安全問題和救援安置問題,隔了那麼遠,即便身在異鄉,他也還是一樣把局勢掌控在自己手裡,儘可能的做到最好。

她微微晃了晃神,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得柔軟起來,“慕亦塵,你昨晚是不是沒睡覺?!”

聞言,慕亦塵眸光閃了閃,轉頭看了他一眼,淺淺的笑了聲別開頭看向前方,柔聲安撫:“別擔心,我沒事!”

“現場那麼多人指揮救援,不一定非你不可,爲什麼你一晚上都沒休息?!”她心疼着,可在他的固執面前又無可奈何。

即便他是市長,可市長也是人啊,總不能不休息吧?!

“我有休息,只是沒睡好而已,別擔心!”這麼說着的時候,他把車子駛入了航′站樓,緩緩在車位上停了下來。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解開安全帶,從錢夾裡抽出個名片遞給她,“我給你聯繫了國家體育館的劉教練,你這兩天有空的話就過去找她,她會教你學游泳。”

“游泳?!我.….…我爲什麼要學游泳?!”她睜着眼瞪他,死活不肯接他手裡的名片。

這男人是不是怕她太閒沒事做悶得慌,所以特意給她找點事兒忙活?!

他沒解釋,淡淡的眯起眼,擡手撫上她的臉,柔聲誘哄着:“乖乖聽話,學會了,我有獎勵哦!”

“‘….…你當我是孩子這麼好哄啊!”聽聽他那語氣,還真是把她當孩子了!

“沒把你當孩子,乖乖聽話,我不在的這幾天,別給我捅婁子,知道嗎

“知道了!”瞥見他疲憊的模樣,她終還是不忍心拒絕,伸手把他手裡的名片拿了過來,擡眸看着他,幾分固執幾分嚴厲:“飛機上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那邊記得給我打電話,要注意休息,要按時吃飯,要.….…”

話還沒說完,他的吻落了下來,霸道而溫柔的封住了她的脣,餘下的話全淹沒在了那分別的熱吻裡。

這一次,她沒有躲閃,也沒有拒絕,伸過手攀上他的脖頸迎了上去,以行動告訴她她的不捨和心疼。

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緩緩鬆開,眸光深邃而閃爍,微涼的手戀戀不捨的撫摸着她微紅的臉,柔柔的在她誘人的臉上落下一道淡淡的印記,“我走了,等我回來!”

“好!”她點點頭,忍着離別的那股酸意,從未像現在這樣,只是分別幾天,竟然已經這般不捨。

推門出來,她站在車旁,目送着那道頎長的身影踏入候機大廳。

回程的路上,她開着他的車,那抹不捨的感覺在心頭上揮之不去,最終她還是撥了電話給段雨微,打轉方向盤往酒店駛去。

大清早的被她給吵醒,段雨微抓着亂糟糟的頭看着門口站着的不速之客,有些無語的爬回到牀上,嘴裡嘟囔着:“小祖宗,現在才幾點啊,我時差都還沒調過來呢!”

“都睡了一晚上了還沒調過來啊!”坐入一旁的沙發椅,蘇念卿沒好氣的看着牀上的懶蟲,“已經九點多了,趕緊起牀,我帶你去吃早餐!”

“.…‘…拜託拜託,再讓我睡五分鐘,別吵我,再吵我跟慕亦塵投訴去.…

“他剛剛回a市了,要投訴你也得過一段時間了!”

“.….…”沒過一會兒,牀上的人艱難的爬了起來,眨着酸澀的眼看她,“你怎麼沒跟着回去?”

“我留着陪你玩幾天啊!大小姐,你就知足吧!趕緊起牀了,睡多了頭疼!”

“好吧!好吧!”

情不知所起 【135】慕亦塵,你騙人!(精)

磨磨蹭蹭的從酒店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看着停在自己面前低調卻不失品位的跑車,段雨微愣了愣,視線落在那炫目的車牌上,輕笑了聲轉身打開副駕駛座上的門坐了進去。

剛坐穩,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女人,“不錯嘛,邁巴赫呢!據我瞭解,這個型號的車子好像是限量版的,幾千萬呢,你什麼時候捨得花這麼多錢買這麼貴的車子了?不是一向跟我喊窮嗎?!”

“這不是我的車,慕亦塵的,剛剛送他去機場,我順便開回來而已。”發動引擎,蘇念卿打轉方向盤把車子駛上大道,“我還記得,讀書的時候,咱們天天想着趕緊考個證,以後開個拉風的跑車出去玩。現在長大了,反倒是沒那個熱情了,就算是開着幾千萬的跑車,也只是把它當代步工具,沒了年輕時候的那個心情。”

“誰說不是呢?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五年就過去了,老孃我也老了,快三十歲了還沒個男人,真是杯具!”

“你不一樣啊,留學海歸,將來又是國家級的翻譯官,指不定還能給主席總理當翻譯呢,多讓人羨慕的職業,等事業穩定了再找男人也不遲!就像我一樣,命中註定的捨棄了才能得到更好的。”

提起那個拋棄了蘇念卿的男人,段雨微輕嘆了口氣,“可能你們終究沒那個緣分吧,走過一段路,才能認識一個人,如今你遇到慕亦塵這個好男人,該好好珍惜了!”

“我知道,我會好好珍惜的!”往事如煙,如今想來,真是不堪回首。

似是想到了什麼,段雨微又說:“不怨我當初沒回來參加你的婚禮了吧

“有什麼可怨的呀,那個時候恰好你在領事館裡也有事要忙,而且,楚斯寒那麼招你討厭,我也不好意思讓你大老遠的跑回來,不過說起來也是,還好你沒回來,不然就白回來一趟了!”

“過去的事不提了,以後你和慕亦塵好好開始吧!這次你的婚禮,我不會再錯過了!”

“那當然了!走,帶你去我們以前去吃爆肚兒的地方,大酒店西餐廳什麼的在國外我估計你也沒少進出,回國來了還是薰陶薰陶我們祖國的東西。

“好,我也挺懷念的!在國外沒機會吃到那些東西,就算唐人街能吃到,味道也不一樣。你不知道,每次你空運過來的那些吃的,可把我饞的跟貓兒似地!”

“那現在回來了就好好把過去錯過的都補償回來!”

“沒問題!”

從小吃街逛了出來,兩人又繞到衚衕巷子裡的私家菜館吃了點東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途中蘇念卿接到過慕亦塵抵達a市後打來的電話,只是匆匆幾句就掛斷了,她知道他急着趕赴現場,也沒再打回去。

寧靜的午後,整個北京城都瀰漫在陽光裡,已經是盛夏了,乾燥的空氣中浮動着燥熱因子,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熱氣撲面而來,恰逢下午茶時間,爲了躲避燥熱,兩人坐在咖啡館裡享受着難得悠閒的空餘時間。

濃郁的咖啡香氣瀰漫在空氣中,緩緩流淌的鋼琴音樂輕緩悠揚,盛夏的午後時間愈發顯得慵懶而緩慢。

“妞,這北京城裡,什麼地方能攀巖?”談話間,段雨微突然問道。

“攀巖?是那種極限運動嗎?”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微微愣了下,擰眉想了想,“不太清楚,不過,有一個人他應該知道。”

“誰啊?蘇紹琛嗎?他不是飛英國了嗎?”

“不是他,是慕亦塵的朋友,北京城裡的隱形富豪,一個真正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拿出手機,她調出號碼,“等着,我問問看!”

電話沒一會兒被接通,那頭傳來凌子澈淡淡的嗓音:“真是稀客,難得你會打電話給我呢!”

“凌少,找你問個事兒,我也就不拐彎抹角跟你客套了,直接道明來意吧?”

“好,請說!”

“咱北京城裡,什麼地方有攀巖項目?我閨蜜想去玩玩,你要是知道有什麼好去處,麻煩告知一下吧!”

“攀巖項目是嗎?來我的俱樂部不就行了,這邊有兩道攀巖牆,俱樂部裡設備齊全,你什麼時候過來?我剛好在這邊,你過來的話,我親自接待你

“下午,你有時間嗎?”凌總親自接待,那她們還真非去不可了!

“沒問題,我等會把地址發給你,到了你給我電話,我出來接你們!”

“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蘇念卿看着對面一臉好奇的段雨微,淺淺一笑,“這個凌少,一直都是北京城裡的傳說,五年前他一手創辦了淩氏集團,在事業最紅火的時候退居幕後,雖然是以執行董事的身份管理公司,但是他的公司卻一年比一年如日中天,他跟那羣公子哥兒不一樣,是個很有魄力的成功男人!”

“難得看到你對一個男人評價這麼高,那我更要見見了!事業型男人,通常有一種魅力能夠吸引事業型的女人,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你覺得我這個比喻怎麼樣?!”

“他倒是算不上是事業型男人,不過他很懂得享受生活,可以說是把每一天都過得很精彩,這一點值得學習!”

“那好,等會就帶我去見識見識這個英雄人物吧!”

“沒問題!”

車子駛入三環開外的俱樂部,按着車子裡的導航-方向,緩緩繞到右側露天的場地裡,遠遠地便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工作人員,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凌子澈。

落下車窗,她偏頭看着車外站着的身影,擡手打着招呼,“好久不見啊

“歡迎過來玩!”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凌子澈微微愣了下,轉頭看着蘇念卿,“慕亦塵呢?他沒過來?”

“市裡出了點事,他先回去了,我晚幾天再回去!”

“哦,原來是這樣!那下車吧,車子讓他們幫你停好,我先帶你去場地看看!”

“好啊!”

從車裡下來,蘇念卿拉着段雨微慢了幾步在後頭跟着,拿手戳了戳段雨微的腰,小聲道:“怎麼樣,有沒有超出你的想象?”

聽到她這麼八卦的問起,段雨微直接給了她一記白眼,“我還以爲他是個老頭子呢!沒想到這麼年輕!”

在她的印象裡,但凡能跟“富豪”扯上關係到通常都是四十幾歲的老頭子,卻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麼年輕!

“如果是你欣賞的類型,可不要錯過哦,他現在還沒女朋友呢!”

“‘….…”再送了她一記白眼,段雨微有些無語,“你什麼時候當起了媒婆的角色了?竟然還給我來亂點鴛鴦譜這一出啊!”

“咱這不是爲了你好嘛!況且凌少這人不錯啊.….…”話還沒說完,段雨微就不客氣的伸手往她腰上掐了一記,小聲而果斷的掐斷了蘇念卿剛萌生的念頭:“他是不錯,不過不是我欣賞的類型!我比較喜歡姐弟戀.….…”

“呃‘…‘…你以前不也沒這個嗜好的嗎?難道現在國外流行老牛吃嫩草?

“‘….…老孃我很老嗎?嗯?”爪子再度掐上某人的腰,不客氣的威脅着

“呃.….…不老不老,你這個年紀剛剛好!”打鬧着的時候,兩人已經來到一道人工建造的攀巖牆前方,擡眸看向前方頓住的身影,蘇念卿略微欣賞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真不錯!沒想到在北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還能有這麼個視野開闊的休閒場地,很讓人意外!”

“運動,是享受休閒的一種方式。”半笑着,他轉過頭來,禮貌謙和的朝一旁打量他的女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凌子澈,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叫段雨微,是念唸的閨蜜,很高興認識你!”

鬆開手,凌子澈淡淡的問:“段小姐平常也喜歡攀巖運動嗎?”

“嗯,在國外的時候,攀巖是我們平常課餘生活的戶外活動,這對於鍛鍊體力和耐力很有效果。”

似是贊同她說的話,凌子澈點了點頭,“這項活動確實很考驗體力和耐力。”

正說着,蘇念卿眯眼笑了笑,挽着段雨微的手,驕傲而自豪的介紹:“我閨蜜,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是我們國家將來偉大的翻譯官哦!”

段雨微一臉無奈,拿手肘頂了頂蘇念卿,擰眉眨了眨眼,“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工作都還沒找落呢!還將來!”

凌子澈輕笑了聲,一臉閒適,“原來是翻譯官,難怪覺得氣質跟普通人不一樣!”

“讓凌先生見笑了!但願將來真的能爲國家貢獻一份力量。”留學回來的人說話也不扭捏,對於別人的稱讚大方接受,大方淡定的模樣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不客氣!來,我帶你們過去,兩位可以挑選一下裝備,等會上去試試

“我也可以嗎?可是我沒玩過啊,會不會摔下來啊?!”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好奇的轉頭看着那坑坑窪窪的牆壁,下意識的有些怕!

“對於安全,我們都是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測試過的,不會有問題。不過‘….…”凌子澈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眸底噙着笑,“我就怕你爬到一半上不去下不來!”

“.…‘…要不要這麼小看我啊!我也是很有忍耐力的!不就是幾十米而已,我非爬上去給你看!”

激將法見效,凌子澈輕笑了聲,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那我就等着看了

果不其然,體力不怎麼好的蘇念卿,剛攀爬到一半就怎麼都爬不上去了,嚷嚷着要下來,被吊在半空中,懸空的感覺幾乎讓她虛脫!

落地的時候,她雙手撐在地上,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這纔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走回到不遠處休息的太陽傘下,全身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一雙晶亮的貓眼兒忿忿的瞪着對面淡雅俊彥的男人,“你想笑就笑吧,我實在沒力氣爬上去了!”

這看似簡單的運動,實際上親身體驗,卻並不容易,需要的不僅僅是手上的力氣,還有腳上的支撐點的配合,真不是一般的容易!

“體力太差了,改天讓慕亦塵帶你過來多玩玩,時間久了你也能爬上去的。”輕笑着,他把桌子上的水遞給她,“先喘口氣,等會再喝水。”

微微喘着氣,她轉頭看向繼續攀爬的身影,佩服得不行,“這攀巖牆有多高啊?怎麼不設計矮一點?像我這樣的菜鳥最起碼能爬上去嘛!”

“這可不是我設計的,這扇攀巖牆的高度是嚴格按照科學的測算方式來設計的,原本這片空地我是打算建個網球場和游泳池的,後來某人提議說這裡採光度夠好,適合建個攀巖牆,於是這塊地就空出來做極限運動的場地了。你看,這扇牆和那邊那扇高一點的,也是他親手設計的。”

“不過就是個攀巖牆而已,也需要按照嚴格的科學測算?不至於吧?”

“在這一點上,我剛開始也是跟你同樣的想法,聽了他的解釋後,才覺得很有道理,人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是有極限的,就好像你一樣,這次你在那個高度停下來了,下一次,說不定你能超越,但是對於你的那位朋友來說,這個高度恐怕是恰好的位置,她如果想要考驗一下自己,就必須去那邊黑色牆去磨練自己了,那邊的設計加大了困難和高度。”

“沒想到這裡還有學問呢!”

“學問多着呢,你要是想不明白,回去了可以去問問慕亦塵,他會告訴你答案。”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蘇念卿轉頭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問他做什麼?他也會攀巖嗎?!”

“當然,這兩扇牆的設計師就是他,他也是這間俱樂部的股東,至於箇中緣由,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吧!”

“.….…什麼?他是設計師?!”訝異的看着他,蘇念卿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我怎麼覺得有些不靠譜呀?!” шшш⊕ ttKan⊕ C ○

“對於一個曾經是空軍上將的人來說,對於高度問題的科學測算,你覺得有需要懷疑的地方嗎?”

“.…‘…”倘若是這方面考慮,那真沒什麼需要懷疑的。

半笑着,他把工作人員送過來的車鑰匙遞還給她,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慕亦塵的愛車怎麼成了你的座駕了?平常能碰這輛車子的人可不多呢

“車子嗎?可我也沒見慕亦塵有多寶貝這車子呀!”

瞧她那單純的樣子,凌子澈不禁笑了起來,半開着玩笑的問:“你知道這輛車子值多少錢嗎?”

眨了眨眼,蘇念卿搖搖頭,“我聽微微說幾千萬吧,好像還是限量版!不過我比較糾結的是,市長的工資,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車子嗎?”乍一想到某個可能,她不禁緊張的看着他,“這車子,不會是他貪污的吧?!”

“你想哪裡去了!慕亦塵是那種會貪污的人嗎?”她的回答頓時把凌子澈給惹笑了,“這輛車子,是他用他投資賺到的第一桶金買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在所有人看來是奢侈了點,但是於他來說那倒未必,人這一輩子真正喜歡的東西並不多,不是嗎?”

“.…‘…他還有投資,我怎麼不知道?”剛開始看到這輛車子的時候,她一直以爲是慕太后送他的禮物,卻沒想到是他自己用人生第一桶金買的!

隱隱的,她不禁想起,那次他帶她去打高爾夫的時候,爲什麼那羣傢伙會跟她說,這麼點錢,慕亦塵還輸的起了,原來他是有副業的!

關於他的,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恐怕還有很多很多,如今想來,她對他的瞭解還真不是一般的少!

頓了頓,凌子澈輕靠在椅背上,眸光慵懶的看着她,半吊胃口的問:“想聽故事嗎?”

“你說!”喝了口水,她認真的迎向他的視線,“我洗耳恭聽。”

“七年前吧,那個時候,我還什麼都不是,在蘇三小姐的成人禮上端盤子,幸運的是,我在那次宴會上遇到了慕亦塵,許是他覺得我的手不應該用來端盤子,所以他跟慕太后借了一筆錢給我投資,從此我的人生改變了原有的方向。可以說,是慕亦塵成就了今天的我,沒有他,我或許不會有今天。他的獨到的目光和卓絕的遠見,都讓我由衷佩服。”

所以昨天在盤古,他纔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幫慕亦塵一把,也算是感謝蘇念卿帶給他的一個際遇,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看着他如今悠閒而自在的模樣,她幾乎不敢想象他當年是怎麼走過來的,曾經在她的宴會上端盤子的服務員,如今一躍成爲全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不過是七年的時間,真是不可思議!

“如今淩氏集團裡,慕亦塵是大股東,這間俱樂部,他也是股東之一。”輕笑了聲,他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淡淡的開口:“慕亦塵雖然是市長,但他有副業,不會養不起你的!”

“.….…我又不擔心這個,只是突然覺得,我對他的瞭解似乎太少了!”看來她有必要找個時間,跟慕亦塵好好談談,至少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從別人嘴裡聽到。

“既然覺得對他了解太少,那就抽出一點時間來了解他,慕亦塵身上有很多故事,也有很多是和你牽扯在一起的,以後慢慢去了解吧!我就不多說了!”

“凌少,也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一直在慕亦塵身邊!”

“不用謝我,應該是我謝謝他纔是。”

到家後,蘇念卿正打算給慕亦塵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慕亦塵的號碼,她想也沒想便接了起來,誰知電話那頭說話的人卻不是慕亦塵,而是他的秘書徐衡。

“徐秘書?怎麼是你?這個好像是慕亦塵的號碼吧?”她拿了手機再看了看來電顯示,確實是慕亦塵的手機沒錯,又問:“出什麼事了嗎?慕亦塵呢?”

“蘇小姐.….…”電話那頭,傳來徐衡猶豫的聲音。

“嗯?出什麼事了?”他的猶豫,頓時讓蘇念卿緊張了起來,生怕是出了什麼事,急急的問:“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倒是說呀!”

“沒出什麼事,您先別急,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市長回來後親自來了救援現場,現在正跟調派過來的官兵一起挖掘救人,市裡的領導那麼多人,沒一個能勸得住他,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把他拉回來了,可沒一會兒又跑回去了,我們幾個過去勸,還給批了一頓,說是他以前在部隊訓練過,挖泥搬石頭不是什麼難事,可是.….…”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慕亦塵現在跟那些武警隊員一起,在挖掘現場自己動手跟着挖掘救人?!”

“是的.…‘…晚餐的時候剛好救出個人,他可是什麼都沒吃呢!我很冒昧給您打電話,您看看是不是勸勸他.…‘…”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飛回來,你先把電話給他吧,我跟他說幾句話

“好的,麻煩您了!”

“不客氣!”揉揉額頭,她走到窗邊,推開落地窗走了出去,拉過陽臺上的椅子坐下,等着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沒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略顯嘶啞的聲音,開口的第一句話,依舊是她所熟悉的那句呢喃細語:“念念?”

乍一聽到這聲呼喚,蘇念卿頓時酸了鼻子,深吸了口氣,忍着哭出來的衝動,艱難的扯了個笑臉開口:“慕亦塵,你還好嗎?救援情況怎麼樣?”

“我很好,救援情況還算順利,家屬也在等待救援中,慶幸的是沒出什麼亂子。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那你吃過晚飯了沒有?!”

“我‘…‘…我已經吃過了,別擔心我!”

“你騙人,徐秘書剛剛還說你沒吃晚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對我說謊了

“.….…”一句撒謊的話就試探出問題來了,慕亦塵不禁鬱悶,最終還是柔了聲哄着:“對不起,你別擔心我,我會乖乖去吃飯,好嗎?”

情不知所起 【136】報告首長!(精)

哄了好一會兒,總算把人給穩住了,掛了電話,慕亦塵輕吁了口氣,轉身走上前把手機遞給徐衡,原本閒散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清冷

昂藏的身軀套在略顯寬鬆的墨綠色軍服下,這套衣服是在早上抵達現場後,他讓武警隊員帶過來的,過去那麼久,他幾乎都忘記了穿上軍服的感覺了,擱置在衣櫃裡的那些軍服,他一直都沒勇氣去翻開來再看看。

在山泥間折騰了一天,身上幾乎沒什麼地方是乾淨的,墨黑的短髮微微有些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但是那雙黑眸,依舊精銳而鎮定,即便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都不顯凌亂,運籌帷幄的大氣中,盡顯男人本色。

“市長.…‘…”接過手機,徐衡猶豫的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看着那還在救援的隊伍,昏暗的燈光下連夜作戰,慕亦塵轉頭看了徐衡一眼,嗓音涼薄而暗啞,“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對什麼人說什麼話你還不懂嗎?這種小事也需要告訴她?!”

“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對於自己的自作主張他並不後悔,只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罷了。

“我沒事!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說罷,他轉身朝那忙碌的隊伍走去。

“可是,您在這裡,我怎麼能回去?!”徐衡不死心的跟了上去,把他一個人落在這裡,這一向不是他的辦事風格。

“我在部隊的時候訓練過野外生存,這麼點事兒能扛得住,回去吧!”頓了頓腳步,他轉頭見他還站在原地,微微擰起眉,“有什麼急件需要我簽名的你整理了送過來,我這兩天都會在這裡。”

拗不過他的堅持,徐衡只能點點頭應了下來,“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再過來!您‘….…晚上還是適當的休息一下。”

若不是知道他曾經在部隊裡訓練過,有這樣的身體素質能扛得住,他也不可能讓他堂堂一市之長親自做這種事情!

“嗯!”點點頭,他轉身再度一頭紮在了救援隊伍中,看着那遠去的身影,徐衡輕嘆了口氣,滿心佩服的同時也還是難掩心疼。

在a市歷任的市長裡,從沒有人像他這樣,事事親躬,竭盡全力做到最好,慕亦塵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可以說是給市裡的所有官員們都立了個榜樣!

第二天一早,蘇念卿便搭乘最早的一般航'班返回了a市,從機場大廳出來的時候,不遠處一道身影快步朝她走來,看清了是徐秘書,她不禁微微愣了下,“徐秘書,怎麼是你?”

頓住腳步,徐衡笑着問好:“蘇小姐,我來接你過去。”

“哦,好,麻煩你了!”跟在他身後上了車,蘇念卿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我沒想到你會來接我!”

“我想你應該會搭乘最早的一般飛機回來,我剛好要送文件去礦區,所以就順便過來了。”

“麻煩你了!”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救援現場不是有武警官兵和醫療小組嗎?慕亦塵怎自己也跟去了?那麼多人救援,他堂堂一市長,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我昨天也是這麼勸他的,可他說自己在部隊訓練過,幫點忙沒問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能早點把人救出來!你不知道,在場那麼多領導在,見着他換了衣服過去幫忙,全都傻眼了!後來幾個局長過去勸,還被他給趕了回來。”

回想起昨天那震撼的場面,他到現在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身爲市長親自上陣,於他們這羣當下屬的人來說,不是不震撼的,也是因爲他的這個舉動,原本鬧事的遇難者的家屬,都安靜了下來,甚至周圍圍觀的觀衆,也都自告奮勇的參與到了救援隊伍之中。

這個曾經讓市局一衆年長的領導所不服氣的慕市長,終於用自己的行動,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和敬佩。

腦海裡漸次浮現某人那固執而淡定的俊臉,她不禁輕笑了聲,一臉無奈:“他壓根就沒把自己當市長!”

當這麼多人看着一市市長親自上陣,跟救援隊伍一起撲騰在山泥之間,那樣的場面有多震撼,其實並不難想象。

相處了這麼久,她多少還是瞭解慕亦塵的爲人的,在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上,他都是以身作則,盡他的能力做到最好。

每個女人心中都有這樣一個英雄人物的存在,而慕亦塵就是她心中的英雄。

“是啊!市局開會的時候,一次次的強調做人民的公亻},爲百姓做有益的事,然而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實在是太少了。”

這也是他即便年長慕亦塵好幾歲,也還是敬佩他的原因。

車子駛入礦區,一路顛簸,最終在外圍破舊的暫居地停了下來,臨下車前,徐衡遞了頂草帽給她,“晚點有媒體會到場,你自己小心點!”

明白過來他的提醒,蘇念卿接過帽子道了謝,推開車門轉身下車。

因爲知道要來礦區,出門之前換了套便裝,短牛仔褲雪紡襯衫,隨意套了個休閒鞋回來,礦區的地形比她想象的要曲折,礦口在半山腰上,挖掘機在現場挖掘着,進不去的地方就由人工挖掘出來,一個個身穿墨綠色軍裝的官兵快速的出入洞口,一刻都不敢停歇。

似乎已經有不少媒體抵達了現場,圍觀的人羣裡一片嘈雜。

跟在徐衡身後,蘇念卿來到平地上的指揮帳篷裡,市裡的領導已經在前方應付媒體,帳篷裡沒人,徐衡把手裡的文件交給蘇念卿,“我過去叫市長出來,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

“好,你小心點兒!”

“嗯,我知道!”

看着他的身影出了帳篷,她站在帳篷口等了一會兒,遠遠的見着洞口出來的兩道身影,禁不住竊喜跑了過去,微微喘着氣在上坡口停了下來。

乍一看清楚是她,慕亦塵轉頭瞪了徐衡一眼,涼薄的嗓音沁着絲絲不悅:“你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市長,我.….…”頓住腳步,徐衡看着蘇念卿,眼底溢着求救的光芒。

“你罵徐秘書做什麼,是我讓他帶我來這裡的!”難得看到慕亦塵生氣,蘇念卿也不知道打哪裡來了勇氣,走上前擋在徐衡面前,仰着頭回瞪着,固執的模樣倒像是在護犢,可偏偏她這個動作,卻讓某人醋意大發,看向徐衡的眼神裡帶着幾分犀利幾分警告!

哆嗦了下,徐衡看了他們一眼,忙開口告辭:“呃,你們聊,我去醫院看看救治情況。”

沒等他們開口,徐衡已經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慕亦塵有些無奈,擰着眉拉着她走到一邊,扣着手腕的力道緊緊地,隱約帶着幾分慍怒,“怎麼不聽話?誰讓你來這裡的?嗯

“我來看看你嘛!聽說慕大市長親自上陣救援,這麼精彩的場面我怎麼能錯過!”從他緊扣着的大手裡掙脫,她微微退後了步,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替他擦着臉上的汗漬和泥漬。

安靜的站着,他也不拒絕她的動作,靠得這麼近,他依稀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深邃的眸光漸次變得瀲灩溫柔,依稀可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好一會兒,終於滿意後,她這才轉着骨碌碌的貓眼兒打量着眼前不同以往的男人。

果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最普通的墨綠色的軍服穿在他身上,愈發顯得昂藏威武,讓原本柔和的氣質收斂在那英氣的臉上,倨傲的身影在軍裝的襯托下,英姿凜凜,無形中平添了一股軍人的威嚴的氣息,讓人看上一眼都不禁肅然起敬!

原本俊彥的臉上沾染了汗水和泥漬,即便狼狽,可卻絲毫不掩精銳的雙眸迸射出來的王者霸氣,和往日儒雅的謙謙貴公子相比起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更像是揮刀上陣的王,渾身散發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氣息!

“嗯,不錯,穿軍裝的你看起來比較威嚴霸氣!”輕笑了聲,她狡黠的眨着貓眼兒湊到他面前,輕聲說:“看起來比較像男人!”

“‘….…”鷹隼般的黑眸危險的眯起,沉鬱而蠱惑嗓音隨之傳來:“敢情我平常的樣子就不像男人了?嗯?!親愛的,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瞥到他那危險的眼神,蘇念卿尷尬的收起笑臉,訕訕的縮了回去,“你也有很mwn的時候的‘….…”

怕他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她忙扯開話題,清了清嗓子,撥弄了下帽檐,眨巴着眼睛一臉期待的看着他:“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不像村姑?!

“‘….…”對上那雙熠熠發亮的貓眼兒,慕亦塵不禁愣了愣,瞳眸伸出猶自帶着輕淡的笑意,好半響才擰着眉緩聲說:“確實有點像。不過.…‘…”偏過頭,他壓下頭湊到她耳邊呢喃:“就算是村姑,在我眼裡你都是最漂亮的

“‘….…真肉麻!”每每聽到他曖昧的讚美,她總覺得渾身雞皮疙瘩一瞬間冒了出來,可偏偏對於這樣半帶調戲的讚美,她卻甘之如飴,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直起身的時候,慕亦塵撇到外圍人羣裡有閃光燈的白光竄入眼裡,微微愣了下,下意識的想到有媒體在場,忙拉着她往帳篷走,“別擡頭,外邊有媒體在。”

蘇念卿愣了愣,下意識的壓低了帽子,緊張的看着他,“咱不會被拍到了吧?!”

急促的腳步聲中,帶着笑意的嗓音緩緩傳來:“就算被拍到了也沒什麼,你這副村姑的樣子,應該沒多少人認得出來!”

“.…‘…真無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剛剛就不該自討沒趣!

踏進帳篷,她掰開他的手,賭氣似的坐到一邊,指着桌子前的空地,一本正經:“給我在那兒站着,跟上級報告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傷,有沒有不舒服!昨晚有沒有休息,早上有沒有按時吃早餐!”

聽着這命令式的語氣,慕亦塵不禁笑了笑,倒是乖乖的在指定的地方筆直的站着,有板有眼的看着她,嚴肅的用軍人的語氣報告:“報告首長,鄙人沒受傷,也沒有不舒服,昨晚也有休息,早上也有吃早餐,報告完畢,請指示!”

“你報告了這麼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微微仰着頭,她板着臉,不像剛纔那樣狡黠雀躍,反倒是多了幾分認真,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在擔心他。

“報告首長,都是真的!首長的命令,我怎麼敢不從呢?”

輕笑了聲,她指着對面的椅子,動了動脣:“坐下來,我有話說。”

“嗯,想說什麼?!”拉過一旁的小矮凳坐下,他擡眸認真的看着她,見她繃着張臉,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眸光寵溺的笑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你耍賴使性子的模樣,這樣認真,讓我覺得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對不起你似地。”

“慕亦塵,你雖然是市長,可並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親力親爲,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爲我想想,你說是我讓你變得輸不起了,同樣的,也是因爲你,我也開始輸不起了,我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嗎?”

換做是以前,她不會這樣說話,更不會覺得有什麼東西是她輸不起的,畢竟真正讓她在意的東西並不多,而如今,慕亦塵這個男人已經紮根在了她的生活中,倘若真的失去他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下去。

他的緊張和擔憂,勾動了他不易起伏的心,傾着身子,他柔柔的撫着她粉嫩的臉,滿眼心疼。

其實她說的話他不會不懂,曾經他也有過這種心態,是那樣的害怕和擔憂,甚至希望有什麼能承諾的東西束縛住她,不讓她出任何意外,正是因爲太過在乎,所以他才愈發緊張。

“我知道!以後我做事,一定先爲你考慮,不讓你擔心,好嗎?”輕扯了扯嘴角,墨黑的眸底凝聚着微光,“在公事上,我做事有分寸的,有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我纔會自己動手。”

輕嘆了聲,他拂開她眉角間的髮絲,動作輕柔而愛憐,“念念,你知道嗎,進去救援的一百多個武警官兵,他們其實都跟我一樣,有的有家庭,有的有愛人,有的甚至還是孩子的父親,爲了救出被困的生命,他們都勇敢的奔赴在第一線上,很少會去考慮自己身後的人,這是身爲軍人的天職,我曾經也是個軍人,把祖國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今我是市長,肩上肩負着的是一個城市的興衰,我有這樣的責任去保護他們,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我只是希望,你偶爾也爲我想想,不要老讓我擔心,好不好

“好!”他點點頭,應了她的要求,認真的模樣像是給她一個承諾一般,讓人無法忽略他眼底的專注。

頓了頓,她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偏着頭看他,“中午我在這裡吃飯,陪你?”

知道她的心思,他也沒拒絕,點點頭,“好,不過你要答應我,吃完午餐就回去,這裡人多,比較雜亂,而且還是救援現場,等會真要有個什麼事,我恐怕抽不出身來,別讓我擔心,嗯?”

“知道了!吃過午餐我就回去!”說着,她把一旁桌子上擱着的文件遞給他,“徐秘書給你的,你就呆在這裡看文件吧!”

“好吧!”看了眼手裡厚厚的一疊文件,他無奈的起身坐到她身旁,開始翻閱起來。

安靜的坐在他身邊,蘇念卿看着他認真的側臉,支着頭打量着,弧線優美的側臉,專注而投入,絲毫不受她在一旁的影響。

其實以前不是沒看到過他認真工作的模樣,只不過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看着他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軍裝,挽着袖子翻閱文件,這種感覺很不一樣。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軍隊裡的指揮官,站在幕後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操縱着整個戰局的戰況,掌控着一場戰鬥的輸贏。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對這個男人,肅然起敬,一股英雄情結油然而生。

整個帳篷裡分外安靜,外頭偶爾有人過來,遠遠地看到帳內的人正忙着批閱文件,視線隨之落在她身上,猶豫了片刻又離開,下意識的不敢來打擾

直到用餐的時候,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男子送了兩個飯盒過來,蘇念卿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市長.….…”站在帳外,男子朝裡頭的人輕喚了聲。

聽到聲音,慕亦塵從文件中擡起頭來,俊彥的臉上還帶着批閱文件的嚴肅,點點頭,“進來吧!”

“這是您的午餐!”說着,他把手裡的兩份午餐放在桌子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過去了!”

“辛苦了!謝謝!”禮貌頷首,慕亦塵淡笑着道謝。

“不客氣!”年輕的軍官笑了笑,轉身出了帳篷,也不多說話,步履間可見其訓練有素。

情不知所起 【137】和諧的一刻

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兩份午餐,慕亦塵低頭掃了眼還有一點沒批閱完的文件,擡頭看着對面的小女人,輕聲道:“我把這點看完,你先吃吧!”

“好!”不知道怎麼的,許是他工作時的認真感染了她,對於他的話,她倒是乖乖聽了,打開飯盒拿過筷子,正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把那一份他的盒飯打開看了看。

兩份快餐是一樣的,大蒜炒臘肉和一份青菜,依稀想起那一次他帶着她去吃飯的時候,他跟她說過自己不吃蔥蒜香菜這一類的東西,看着眼前一樣的兩份餐點,心想大夥兒吃的東西應該都是一樣的,並沒有因爲慕亦塵是市長而搞特殊。

在這一點上,倘若不是慕亦塵下過命令,恐怕訂餐的人都會特別關照,如今並沒有,他的以身作則不論身份地位,確實讓人感動。

拿過筷子,她小心的把他那份飯盒裡的大蒜夾到自己的飯盒裡,動作細心而專注,彷彿是在對待什麼大工程一樣。

翻頁的瞬間,慕亦塵的眸光瞥到了一旁正忙碌着的身影,微微頓了頓,視線落在她手上的動作上,在看清楚她在忙什麼的時候,淡雅的臉上掠過一抹細微的訝異。

原本略微嚴肅的眸光緩緩柔和下來,俊彥的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弧,柔軟的視線沁着從未有過的溫柔,靜靜地看着她在兩個飯盒之間來回着,專注的側臉瀰漫着溫暖的光,看得他幾乎着迷!

周遭嘈雜的聲音彷彿是在頃刻間都安靜了下來,整個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其實,他也沒想到她會爲自己做這些事情,就像一個體貼的妻子,把這一切做得那麼理所當然,這種貼心的感覺,猶如最溫暖的陽光照進黑暗的角落,所有的地方都變得明媚起來。

似乎感到氣氛不對,蘇念卿猛地擡起頭來,正巧撞進了那雙深黑的眼眸裡,視線交織,她突然覺得對面的這雙眼睛彷彿能把人吸進去一般,那樣的深不見底,卻溫柔瀲灩,依稀可見淡淡的光華在流轉,有些灼人心神。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愣了愣身,傻傻的眯眼笑着,“看我做什麼?忙完了嗎?!”

略顯倉促的收回視線,慕亦塵揚脣一笑,雲淡風輕的俊臉寵溺無邊,合上文件擱置在一邊,指了指面前的空地,示意她把椅子搬過來。

眼見自己把菜挑得差不多了,她轉身把他的那一份盒飯遞了過來,搬過小椅子坐在他對面,兩個人隔着一張桌子正對着,剛坐好,她又拿着筷子把自己飯盒裡的臘肉夾到他飯盒裡,嘴裡還不忘唸叨着:“多吃點,若不是知道你以前在部隊呆過,我都不敢讓你去幫忙呢!瞧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子.….…

“.…‘…”這是她第二次再度藐視他的體力極限,看來有必要讓她知道,身爲男人,到底有多強大的體力!

直至後來某天在牀上,當她真正見識到某人的霸道和力道的時候,她才明白,慕亦塵這傢伙壓根就是一匹腹黑的狼,把她吃幹抹淨了還敢那麼得意的跟她討論關於男人力氣的問題,這個男人簡直是壞透了!而且還是壞到了骨子裡的那一種!

“親愛的,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讓你誤會成弱不禁風?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柔弱無骨的男人嗎?!”

“只是感覺而已,大部分像你這樣溫潤如玉的男人,通常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她低頭把飯盒裡所有的臘肉都夾到了他飯盒裡,滿意的笑了笑:“所以,你就多吃點吧!”

瞥了眼,她飯盒裡綠油油的一片,他不禁笑了笑,又是無奈又是心疼的,再次把飯盒裡的肉夾到她飯盒裡,“你那麼瘦,你才該多吃點!”

兩雙筷子卡在了一起,她擋住他夾菜的動作,“你別亂來啊!我有潔癖的!”

“我都沒動過,你怕什麼!”這麼說着,他半笑着看向她,“真有潔癖的話,我吻你的時候,也沒見你討厭過?”

“‘….…”哪壺不開提哪壺,對於他故意的舉動,她愣是咬咬切齒的瞪了他好幾眼,最終牙縫間擠出兩個字:“無聊!”

“好了,吃吧,菜都涼了!”擡手撥開她卡過來的筷子,他把臘肉夾到她飯盒裡,也沒再勉強她,只是偶爾間他會動手把臘肉送到她嘴裡,她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對於他的堅持和淡雅的笑容,最終默然的接受下來。

有種安寧的默契在兩人間流淌,即便是吃着這麼簡單的飯菜,也還是能吃出相濡以沫的感覺來。

平常在典雅高檔的環境裡吃着精緻的三餐,如今換了個地方,即便是在簡陋而昏暗的帳篷裡,因爲有彼此的關懷和在意,環境和吃食都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反倒是那種從未有過的互相體貼的心境。

一頓飯下來,你一口我一口的,兩人倒是吃的歡樂。

擱下筷子的時候,她依稀看到他的眼神倏忽閃了一下,猶如暗黑的天邊稍縱即逝的流行,愣了愣,她問:“怎麼了?”

“嗯,別動。”他伸過手來,動作輕緩的替她拿掉嘴角沾着的飯粒,她這纔回神過來,抹了抹嘴角,尷尬的瞪了他一眼。

他的手指涼薄,堪堪的從她嘴角擦過,隱約能感到那因爲礦區工作手指乾燥而起的裂紋,從她脣角邊掠過的時候,竟然讓她變得無所措起來!

似乎是爲了掩飾這一刻的尷尬,她低下頭去收拾好飯盒,沒好氣的嘟囔着:“存心看我笑話,怎麼不早提醒我,讓我什麼形象都沒有了!”

其實平常情況她吃飯也算得上是優雅了,不會把飯粒粘在嘴角上,今天用的是快餐的筷子,小小一根很不方便,纔會弄得這般尷尬。

瞧他那賭氣的樣子,慕亦塵笑了笑,脣角和眼尾揚起愉悅的弧度:“就我們兩個在這裡,你怕什麼呢?以後結婚了,就算再沒形象,身爲丈夫,也都會習以爲常,不會說什麼的,知道嗎?”

他這麼一說,她倒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板着臉點了點頭。

抽過一旁桌子上的紙巾,他動作輕柔的替她擦着嘴,就好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神情,溫柔似水。

帳篷外不遠處,看着裡頭親暱的兩人,徐衡愣在了外頭,手裡還提着打包過來的午餐,瞥見桌子上的白色飯盒,最終無聲的笑了笑,提着飯盒轉身離開,並不打算打破這一刻的和諧。

在礦區呆了將近三天時間,等慕亦塵回到市政府的時候,全a市的媒體,全部聚焦到了市長親自下礦區救援的大事件上,各種各樣的稱讚和敬佩登在了新聞報紙的頭條,甚至娛樂新聞也有所涉及!

各家媒體的評論和報道再度在市裡掀起了議論狂潮!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神秘人物,也遭到了衆多媒體的好奇,甚至有人還在網絡上發起了搜索貼,瘋狂的人肉搜索着這個帶着草帽只有背影的女子。

打從繼任市長的位子開始,這個a市最年輕的市長,就一直是a市市民茶餘飯後議論的話題,大事小事不該上市政府麻煩市長大人的大姨大媽,總會找那麼點兒事情來市政府求見市長,藉着解決公事的機會爲自己的女兒遊說一番婚姻大事。

如今突然冒出個神秘女子,大姨大媽們也都不敢再上市政府來,一個兩個紛紛持着好奇心,猜測着報紙上的那位神秘女子到底是誰,竟然有此能耐虜獲市長歡心!

看着報紙上的新文,玲瓏抓起桌子上厚厚的一疊報紙,匆匆跑到了蘇念卿的辦公室,微微喘着氣看向辦公桌後忙碌的身影,“老大,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新聞沒有?!”

“什麼新聞?有什麼大事嗎?!”從液晶屏幕上擡眸,蘇念卿瞥了玲瓏一眼,“說說看有什麼大事。”

“你看看!”說着,玲瓏繞過桌子,站到她身邊,攤開手裡的報紙指着報紙上的那兩道身影,“這個女的,不會是你吧?!”

“啊?”看着報紙上那帶着草帽的身影,彩印的照片上印刷着大幅的礦區背景,而定格的那個鏡頭,恰好是慕亦塵湊到她耳邊說話時的神情,那個時候她正好背對着攝像機,只拍到個背影,可慕亦塵臉上那柔和而曖昧的神情,卻足夠讓媒體寫上一整個長篇!

視線落在那大黑體字上的標題:“市長的神秘女友,現身礦區!”

終究還是讓媒體給拍到了,她還以爲能躲過這一劫呢,沒想到.…‘…

看着蘇念卿那怪異的神情,玲瓏擰着眉問:“老大,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不是你?”

“是我,我昨天去礦區了,沒想到還是給拍到了,不過這帶着帽子的模樣,連你也認不出來,我看那些媒體也不可能知道是我!”

她跟慕亦塵的事要是在這個時候捅了出來,文化工程的案子,恐怕很快會引來外界衆多的質疑,她不想這個節骨眼上給慕亦塵添麻煩!

得到答案,玲瓏直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瞧你們小倆口如膠似漆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又嫉妒!這個報道一出來,就算你只是個背影,恐怕也已經傷了全城未婚女性的心了!”

“這又不能怪我,我也沒想到會拍到,還成爲全城議論的話題。”

說着,她隨手打開網頁瀏覽了一下,轉過辦公椅看着玲瓏,“你看看,網上談論的幾乎都是這事!還好不知道是我,要是知道,估計那羣瘋狂的媒體已經在樓下堵着了”

“沒有不漏風的牆,以後要是讓媒體拍到了,你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現在全市的人都在議論慕亦塵這個市長是怎麼怎麼的好,市民對他的興致比較高,我不過是被拍到了個背影而已,很快會被壓下去的,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看看這個報道。”從一疊報紙裡翻找出一份早報,玲瓏遞了過去,“這份報紙很奇怪,對於這件事的報導全是負面的評論,說慕市長炒作作秀什麼的,反正說的很難聽,我剛剛在網上查了一下,這間早報的官網對於這個新文的網上報道,網頁瀏覽量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破了三萬點擊率了,衆多市民無一不是在炮轟刊登者,還有人揚言要黑了他們網站呢!”

“我看看!”拿過報紙,蘇念卿細細的瀏覽了一遍,果不其然,報紙上的報道全都是針對慕亦塵一個人的,言語之間不管是正面的還是側面的,都是抨擊慕亦塵親自救援的事情。

報刊記者是佚名,採用的照片也是從各大媒體刊登過的,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報社,竟然敢反其道而行之用這種言辭抨擊一市市長,報社的總編不是瞎子就是瘋子!

你要抨擊或者諷刺某些官員可以,但不需要這樣明目張膽,甚至用的還是攻擊性語言,抨擊的對象還是市政府的最高領導市長,顯然刊登這則報道的人用心不良。

倘若是爲了銷量考慮,也沒必要這樣走極端,一個弄不好,公安局的人就很有可能上門拜訪,這麼一點法律知識,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擰眉想了想,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倘若對方是衝着慕亦塵而來,恐怕這事不會這麼簡單了事,既然都敢把一間報社推出來做替死鬼,恐怕這後頭,還有好戲呢!

“玲瓏啊,你去搜集一下這間報社的信息,晚點打印出來給我!”

頓了頓,玲瓏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嗯。”轉過辦公椅,蘇念卿瞥了眼屏幕上的那張被拍到背影的照片,照片上,慕亦塵微微低頭的側臉,溫柔繾綣得讓人迷戀。

輕笑了聲,她拿過一旁的手機撥通了蘇紹琛的號碼,卻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是葉桑梓,聽到聲音的時候,她微微愣了下,繼而笑出聲來,“桑桑啊,蘇大少呢?怎麼是你接電話?”

情不知所起 【138】特別的人

“桑桑啊,蘇大少呢?怎麼是你接電話?”蘇大少人不在的時候,手機通常都是秘書接聽,這會兒在國外出着差竟然是葉桑梓接聽,若說沒貓膩誰信呢!

“哦,他跟人打着球呢,有什麼需要我轉達的嗎?”電話那頭傳來葉桑梓淡淡的聲音。

“嗯,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朋友做偵探這一行的,我想查些事情。”

“偵探?老大你找偵探做什麼?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就是想查點事兒。”

“你要找偵探找唐子寧嘛,他有個發小是做這行的,b◎就算有朋友是這行的,a市那麼遠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吧?”

“唐子寧?”提起這個男人,蘇念卿不禁頭疼,打從上次不歡而散後,他便沒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他,慕亦塵不喜歡她跟他走得太近,所以她也只是把他們之間曖昧的關係止步於普通朋友。

她很清楚,該避嫌的時候還是要避嫌。

“是啊,有什麼事你找他吧,他能幫上忙的!”頓了頓,那頭又傳來急急的聲音:“老大,我要去給b◎送水了,就這樣了,拜拜!”

沒等蘇念卿開口,那頭的人已經掛斷了電話,看着閃動的手機屏幕,蘇念卿輕嘆了聲,把手機扔回到桌子上,站起身煩躁的走到落地窗旁。

窗外的水泥森林安靜的豎立在繁華的中心商務區,從樓上望去,蜿蜒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全都匯成了細細的黑線,明媚的陽光從對面的高樓玻璃上反射過來,整個城市籠罩在盛夏的燥熱之中。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給唐子寧撥了電話過去,約他出來見面的理由很簡單,把上一次慕亦塵買單的請客請回去,唐子寧也沒質疑什麼,爽快的答應赴約。

到了點下班,蘇念卿從大樓出來,剛走出大廈門口,一眼便看到立在外頭的身影,側着身子打電話,轉身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出來。

這個時間段的太陽毒辣,唐子寧站在陰涼處,果斷的掐斷電話站在原地等着,蘇念卿撫着額頭走上前,擋住刺眼的眼光,“你怎麼站這裡?不熱?!你的車呢?”

“在那邊,走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注意到她忍耐不住毒辣的陽光,轉身帶着她快步走到外邊停車場上停着的車子走去。

上了車,涼涼的冷氣撲面而來,她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男人,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怎麼看都像是剛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樣子,不過她也還是第一次發覺,竟然還有人能把白襯衫穿得跟慕亦塵一樣的瀟灑隨性,只不過唐子寧的這一種,帶了幾分邪魅惑人的氣息,不像慕亦塵那般清爽!

車子啓動的時候,她猛地回神過來,暗暗咬脣,她怎麼會把他們兩個比較起來了,壓根就不是一類的人,也就她才這麼無聊!

請客吃飯,自然是唐子寧選地點,這次他也沒跟她客氣,選了全a市最好的西餐廳,估計是有了上一次遇到慕亦塵的教訓,他沒再把她往應酬的地兒帶,反倒是帶她來這種高雅的西餐廳。

這間餐廳她來過一次,依稀記得那天是情人節,天氣還很冷,她一早把自己打扮得很是喜慶,紅色的毛呢外套,酒紅的帽子,爲的就是能讓楚斯寒高興一回。

早早起來她便和他的秘書約好了時間,也再三吩咐鍾瑞提醒他過來,可終究,她還是沒有等到他的身影。

快到用餐的時候,她才接到他從機場打來的電話,臨時有事出國。

那個時候她還以爲真的有什麼大事急着要處理,也就隨了他,自己一個人過單身情人節,如今想來,那個時候他恐怕是飛法國和蘇恩萱一起過情人節了吧!

那個時候的她,太傻太天真,以爲愛情就是生活的全部,以爲楚斯寒就是她這輩子最終的追求,可到頭來,終究還是要陌路而行,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

踏進餐廳,蘇念卿環顧了一週,這裡並沒有多大變化,歐式的裝潢風格,優雅而古典的環境裡瀰漫着濃濃的歐洲風情,從吊燈到腳下的波斯地毯,無一不奢華到了極致。

就連餐桌上的餐具,也是鎏金彩瓷,名貴而奢華,這裡的消費不低,服務的水準在全市餐廳裡也是有名的。

唐子寧跟服務員報上名字後,蘇念卿這才知道他早就訂好了位子,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靠窗邊的位置。

窗外的視野很好,整個水泥城市匍匐在腳下,居高聲自遠,越是站在高處,越能看到更多不一樣的景色,這也是她爲什麼會把辦公室選在高樓層的原因。

以前她很喜歡站在窗子旁想念一個人,如今換了辦公室,窗外的視野更好,她反倒是漸漸疏遠了那個地方,有些東西成了過往,她已經不需要再去想念。

服務員禮貌的遞上菜單,安靜的在一旁等候着,唐子寧隨手翻看了眼手裡的菜單,挑眉看着對面的身影,隨口介紹道:“這裡的牛排不錯,你可以試試。”

唐子寧看着跟自己點了同一道菜的蘇念卿,輕笑了聲,“那就兩份烤小牛排,順便把我的存酒拿過來!”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合上菜單離去。

蘇念卿緩緩收回視線,端起一旁的檸檬水輕抿了口,隨口問道:“你經常來這裡嗎?”

“算不上經常吧!你呢?來過這裡嗎?”

“來過一次!”恰好定的也是這個位子,輕笑了聲,她別開頭看向窗外,“這間餐廳可以說是全a市最好的西餐廳了,我舅舅說,餐廳的行政總廚爲了保證食物的高質量,只選用最新鮮的進口食材,算是餐飲業裡高質量的餐廳。”

“確實沒錯!我喜歡這裡的環境,偶爾還能找回記憶中的感覺。”

“嗯?跟女人約會的感覺?”唐子寧女人衆多,不像是會爲了一個女人而久久懷念的人,至少目前她所看到的,都只是一個花花公子的行徑。

“不算是!”他搖搖頭,把玩着手裡的杯子,轉頭看向窗外,“我依稀記得那一年的情人節吧,在這個靠窗的位子上,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一個人來這裡過情人節。我當時覺得好奇,多看了幾眼,見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享受着美食享受着那份孤單。也許是因爲好奇吧,用完餐我跟着她下樓,見她在街角給自己買了一束玫瑰,然後對自己說,情人節快樂。”

握着杯子的手倏地一緊,蘇念卿轉過頭來,怔怔的看着他,晶亮的貓眼兒流光閃動,他的話,像是觸動了她的某根緊繃的神經,錚的一聲,勾出了她不願回想的記憶。

深深呼吸着,過了好一會兒,她幽幽的開口:“那你.….…看到她長什麼樣了嗎?”

“沒有!”唐子寧看着她,妖魅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斂去了眸底深邃的暗沉,嘴角揚起漫不經心的笑,“不過,我想她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即便是落單了,一個人過情人節,也還是那麼倔強的那麼驕傲的讓自己開心快樂,買了花送給自己,慶祝她一個人的情人節。”

也是因爲那一刻,她對自己說的“情人節快樂”深深撼動了他,同樣勾起了他不願回想的過往,那一年,他的情人節,也是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一個人,想念着另一個人。

“.…‘…”苦笑了聲,她別開頭看向窗外,沒有告訴他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也不輕易讓他看到眼底掠過的一抹哀傷。

氣氛一瞬間冷了下來,恰好這個時候服務員把餐前開胃酒,冷盤前湯副菜主菜陸續送了上來,服務員把存酒遞到唐子寧手旁,“唐先生,這是您的存酒。”

“謝謝!”唐子寧點點頭,勾過桌子上的杯子倒了兩杯酒出來。

“這是白葡萄酒,味道很特別。”說着,他把杯子遞給她,“這瓶酒的產地你估計也聽說過,很出名的葡萄酒產地,味道很不錯,很適合用來招待特別的人。”

說到這裡,他擡眸看着她,妖嬈的桃花眸微微上挑,“比如,你。”

“.….…”愣了愣,她沒好氣的把桌子上的酒瓶繞了過來,看了眼上頭奇怪的文字,最終輕笑了聲:“作爲全世界最貴的葡萄酒之一,羅曼尼·康帝以其極其小的產量和完美的表現稱雄整個勃艮第乃至全法國。她的單寧紮實而集中,酒體層次感豐厚,餘韻悠長,漿果味、摩卡、奶油味等氣息襯托着美好的橡木桶氣息,不斷挑戰着味蕾與大腦想象力。”

聽着她的解釋,唐子寧微微有些訝異,繼而笑了笑,“沒想到你對葡萄酒還有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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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研究,我只是喜歡歐式酒莊,繼而多找了些這方面的資料而已

“嗯,我記得有位酒莊的莊主是這樣形容她:romaneeconti,這是世上最溫柔的女子,因爲不張揚。這樣的女子,需要你的耐心等待和發現,一個眼神,一個姿勢,也許就是她能給予你的全部信息。最終你會發現,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你覺得呢?”

“其實有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等待!對的時間,遇上錯的人,也許換來的會是一輩子的心傷。”刻意忽略他的暗示,她輕笑着,端起酒杯禮貌而優雅的朝他做了個敬酒的姿勢,細細品了一口晶瑩剔透的白葡萄酒,細細回味味道確實很特別。

看着她品味美酒時優雅的模樣,唐子寧微微眯起眼,突然覺得,這瓶酒在這個時候招待這個特別的人,味道也變得不一樣了。

在這之前,他從不喝那種太過女性化的飲料,曾經去俄羅斯出差的時候,他喜歡過散發着香草穀物芳香的烈性伏特加,在蘇格蘭獨家的時候,喜歡過哪兒甘洌醇厚的威士忌,獨獨不愛太過甜膩的酒,比如香檳,比如低濃度的紅酒。

過去各種場合,看到過各種女人品酒的模樣,有誇張,有虛假,也有迷醉,甚至還有各種裝飾在外的優雅,如今看到一個真正懂酒的女人,優雅品酒的模樣,心態也徒然隨之改變。

用餐的時候,她徒然想到自己今天的來意,淡淡的開口:“我今天約你吃飯,其實還有事想找你幫忙。”

淡淡挑眉,唐子寧輕笑了聲,邪魅的黑眸斂去了眼角掠過的淡淡不悅,微涼的嗓音瀰漫在酒香裡:“我知道你找我是爲了什麼,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有什麼話晚點再說!”

“好!”點點頭,她沒再說話,間或他說起一些事的時候,也只是傾聽,偶爾發表幾句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一頓飯下來,氣氛也還算愉悅。

結完帳出來,她跟着上了副駕駛座,這才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等着她開口說話的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其實是想找你幫忙‘….…”

“你要找的人,我確實認識,不過我想問一句。”轉過頭,他涼涼的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俊臉淡漠而冷肅,邪肆的眸子噙着幾分壓迫感,“慕亦塵真值得你爲他做這麼多事嗎?”

對上那雙涼薄的眸,蘇念卿淺淺一笑,臉上的神情淡然而堅定,“不是他值不值得,而是我願不願意。”

從認識慕亦塵到現在,他爲她做的事太多了,她不想一輩子都被他庇護在翅膀下,在她有能力爲他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她也希望能替他分憂。

只是一句話,卻讓唐子寧覺得自己被什麼戳中了一般,隱隱有些疼,卻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疼。

他已經很久不曾對一個女人動過心,打從那個女人走後,他便一直過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吊兒郎當的過一日算一日,卻不曾想,還有這麼個女人,能讓他再度認真起來。

遺憾的是,他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註定了是一輩子的心傷。

深深吸了口氣,他輕哼了聲別開頭,斂去眸底的情緒,發動引擎冷冷開口:“我帶你去找他!”

從偵探社出來,蘇念卿轉頭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言的男人,深吸了口氣,“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不用!”微微站直身,他拿出車鑰匙往車子走去:“回哪裡?我送你

“回公司吧!”跟上他的腳步,她轉身坐入副駕駛座。

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說話,車裡的氣氛分外壓抑,對着那張冷硬的側臉,蘇念卿訕訕的收回視線,偏頭看着窗外。

車子在大廈樓下停下,她轉頭看着他,淡淡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

“你們公司和盛唐簽約的cae,你明天跟我的秘書約個時間,親自過來看看,涉及到市局的大案子,馬虎不得。”即便是這樣尷尬的場面,他也還是不忘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會準時到的!謝謝!”解開安全帶,她推開門出去。

昏暗的車窗外,纖細的身影漸次遠去,偏着頭,唐子寧擰着眉深吸了口氣緩緩收回視線,鼻息間縈繞着她殘留在車裡的淡淡馨香,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悶。

揉了揉額頭,他打轉方向盤離開,車子快速壓向馬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去礦區救援積壓了不少工作,慕亦塵很晚的時候纔到家,看着他疲憊的樣子,蘇念卿心疼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着坐在沙發上鬆袖釦的身影,她遞了杯水過去,“今天很累嗎?吃過晚餐了嗎?”

“我沒事。”鬆開袖口,他轉頭看着身邊盤腿坐着的身影,因爲剛洗完澡,從她身上瀰漫出來的沐浴露的香氣,淡淡的暖了周遭的空氣,下意識的,他不受控制的撫上那張粉嫩的臉。

頓了頓,她抓住他在臉上游走的手,柔柔的問:“慕亦塵,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你說。”捏着她的手,柔軟的觸感讓他捨不得鬆開。

“你‘…‘…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眨巴着眼,她問得小心翼翼的。

即便是如此,慕亦塵還是輕易的捕捉到了她的心思,擰眉想了想,淡淡的看着她,“爲什麼這麼問?”

“沒.….…沒什麼,只是問問而已。”怕他擔心,她沒敢跟他說實話。

“傻瓜,坐在我這個位子上,得罪人的事不會少,不過別擔心,我會處理好。”轉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我今天有點累,就不陪你說話了,好嗎?”

“嗯,你去洗澡吧,早點休息,不能熬夜,知道嗎?!”

“好,晚安!”

“晚安!”站起身,她不放心的再看了他一眼,這纔在他溫柔的視線裡轉身回房。

輕嘆了口氣,他拿過桌子上的手機,轉身踏進書房,房門關上的時候,手機撥通了徐衡的號碼。

“市長?這麼晚了,有事嗎?”電話那頭傳來徐衡略微訝異的聲音。

“去查查這兩天有什麼負面新聞,今天念念問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你看看是怎麼回事,晚點再回復我!”

“好的!半個小時後我再回復您!”

139章

看着屏幕上徐衡發過來的一則新聞,慕亦塵輕靠在椅背上,單手支着頭,看向微藍屏幕的眸光依舊是一貫的慵懶,明黃色的燈光下,俊彥的側臉淡然而嚴肅。

沒過一會兒,徐衡似乎是掐準了時間打電話過來,謹慎的開口詢問:“市長,這事,需要我出面處理嗎?!”

擰眉想了想,慕亦塵搖搖頭,“不用了,你若出面處理,更有可能給別人抓住把柄,讓人以爲真有這麼一回事。”

“可是,這事若是被有心人士利用,到時候恐怕對您不利!”

“倘若對方真是衝着我來的,我倒是希望他把事情鬧大一點,我行的端坐得正,不懼他們挑釁,倘若其他媒體拍不到我其他的負面新聞,那麼這場遊戲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鬧大了足夠構成誹謗罪,我倒是很樂意到公安局見見他!”

“是,我知道了!”聽懂了他的意思,徐衡也沒再發表異議。

“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衝着我來,恐怕這事沒想象中的簡單,這段時間你注意一下媒體的報道,我不想捲進緋聞裡,一旦參與其中,這對於政府工作來說將會很不利,必要的時候可以採用法律的途徑。”

“好的,我會隨時關注這事的進展。”

“倘若有媒體針對這事諮詢市長意見,可以不用躲着,你回答他們的時候注意下言辭,別讓他們抓到什麼把柄大做文章。”

“是,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掛了電話,慕亦塵看着屏幕上那不甚清晰的照片,滿城議論紛紛的目標全是因爲這張照片,仔細看了看,他輕笑了聲。

倘若沒有看到這張照片,他恐怕也不會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那低頭一刻的溫柔,被媒體誇張性的描寫成熱戀中的男人,其實不可否認,此刻他確實如同熱戀中的男人一般,犯着低級而無法自控的錯誤。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給凌子澈撥了電話過去,接到他的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並不訝異,閒適的語氣聽起來反倒像是在等他打電話過來一般。

“先別急着幸災樂禍,幫忙查查怎麼回事。”頓了頓,他的視線落在屏幕上鼠標指向的地方,“在a市裡,知道我身份的人並不多,市政府裡除了徐衡之外沒有人知道我是慕家的人,對方能這麼隱晦的提及我的身份,恐怕是認識我的人。”

“你最近沒得罪人吧?!”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跟蘇念卿一樣的話,頓時讓慕亦塵愣了片刻。

“念念晚上的時候也問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看來她是知道這事的,若說得罪人,坐在我這個位子上,位高權重得罪人的事不會少,不過應該沒有人會這麼明目張膽。最近市裡有個文化工程的案子正在開展中,倘若他們有任何不滿,也不應該是衝着我來,你還是先讓人去查查怎麼回事吧!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好,我知道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凌子澈又道:“對了,易少回來了,這個星期有空的話就回來一趟吧!記得,把你家的那隻貓兒帶上。”

“知道了!這事就麻煩你了!晚安!”

“晚安!”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叮叮咚咚的門鈴聲響了起來,本以爲阿姨在不用自己起來開門,誰知門鈴聲響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停下來,蘇念卿忍無可忍的從牀上爬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牀頭上的鬧鐘,剛好八點鐘!

從臥房出來正準備去開門的時候,被吵醒的慕亦塵也從臥室出來,懶懶的站在門邊,眸光微涼的看了眼她那狼狽的模樣,正想上前去攔着的時候,她已經踏過了玄關打開了門。

門剛打開,蘇念卿擡頭看着大清早吵醒了她的罪魁禍首,還沒看清楚是誰,門口的身影已經撲了上來,“親愛的,我來了!”

“呃……”聽着這聲音,蘇念卿猛地一個激靈,所有瞌睡蟲統統消失個無影無蹤,僵着身子瞪着貓眼兒,“微微……你……你怎麼來了?!”

段雨微剛想開口,瞥到不遠處站着的身影,臉上雀躍的表情瞬間呆滯!

鬆開手,她尷尬的笑了笑,反應還不算太遲鈍,回神的時候朝屋子裡的男人點了點頭,“嗨!早啊!”

“早!”慕亦塵淡淡的朝她點頭回禮,依舊是一貫雲淡風輕處事不驚的模樣,彷彿並未把這種突發狀況當成是一大清早的驚嚇。

段雨微梭巡的視線從他身上的浴袍和居家的鞋子上掃過,最終落在面前還未知覺的蘇念卿身上,扯了個尷尬的笑容,“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呀

“啊?什麼?”乍一想到某個可能,蘇念卿猛地轉過身看着身後的男人,頓時清醒了過來,“那個我……”清了清嗓子,刻意忽略這一刻三個人的尷尬,蘇念卿拉着她進屋,“進來再說吧!”

幫忙把她的行李帶了進來,蘇念卿咬脣瞪了慕亦塵一眼,快速的拉着閨蜜往自己房裡走,房門砰一聲關上。

外頭走道上,慕亦塵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那道緊閉的門,最終輕笑了聲,轉身回房。

洗漱用品在她房裡,礙着此刻有“客人”在,他只能從櫃子裡找到新的牙刷和水杯,洗漱整潔後出來,這會兒阿姨也到家了,他索性坐到了餐廳裡,喝着開水看早報,順便吩咐阿姨多準備一份早餐。

臥房裡,段雨微靠在一旁的貴妃椅上,懶懶的看着牀上抓着頭髮的女人,笑得一臉興味:“好啊,同居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啊!搞得我剛剛那麼尷尬

“我忘了說了……”這種事情又不是可以大肆宣傳的,她怎麼好意思說啊!

“喲,瞧你這樣子,不會是害羞了吧?!怕什麼呀,都要結婚的人了,住在一起也沒人會說閒話啊!我是事先不知道你們住一起,知道的話我就直奔酒店了!”

“幹嘛說得這麼曖昧,住一起而已,我睡主臥,他睡客房,我跟他現在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你別亂想啊!”

“瞧你緊張的,真是純潔的妞兒!就算你們現在有那種關係,我也不會笑你的,以後終究會成爲夫妻的,慢慢的就習慣了!”

“……”被她這麼一說,蘇念卿更是覺得尷尬,雙頰滾燙,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隨口扯開話題:“你來a市怎麼不先通知我一聲啊,我好去接你啊!”

想了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北京飛a市最早的一班飛機是八點三十分啊,你怎麼這麼早?!坐火箭過來的嗎?!”

“開什麼玩笑,我昨天回老家了,離你這兒近,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你這些年打拼的地方是什麼樣子,怎麼,不歡迎啊?!”

“怎麼會!等會帶你去我公司看看!”說着,她從牀上爬了下來,轉身去浴室洗漱,段雨微後腳跟了過去,瞥見流理臺上放着的一對對的情侶用品,也不戳破,滿眼笑意的說:“我先出去了,你趕緊的。”

“哦哦……”

從臥室出來,段雨微掃視了下四周,最終緩緩踏入餐廳,主座上,慕亦塵正翻看着早報,傭人阿姨正在左側的廚房準備着早餐,見着她過來,禮貌的朝她點頭笑了笑,“段小姐想吃什麼樣的早餐?中式還是西式?”

“中式的吧!”頓了頓,她有些訝異,“阿姨,你怎麼知道我姓段?”

“慕先生剛剛說家裡來客人了,讓我多準備一份早餐,先到那兒坐着吧,早餐很快就好了!”

“哦,好的,謝謝!”轉身坐入餐桌旁,段雨微瞥了眼主座上翻看早報的身影,黑色浴袍,居家拖鞋,淡雅卻不失閒適。

這麼多年,不論是在國外還是在北京城裡,見過的各種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的男人,還是第一次這麼覺得,黃皮膚的中國男人最好看!

在慕亦塵之前,她以爲楚斯寒的樣貌是男人中數一數二的,雖然她討厭他那高傲的性子,可不能否認他是美男一個,但打從看到慕亦塵之後,她突然覺得,楚斯寒跟這個尊貴優雅的男人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段小姐想從我身上看出什麼答案來嗎?”翻過報紙的瞬間,慕亦塵淡淡的開口,視線並沒有從報紙上移開,雲淡風輕的一句問話,頓時讓段雨微的打量收了回去。

“答案我倒是看不出來,我只是突然覺得拿你和楚斯寒比較,有些折煞了你!”

“哦?這話怎麼說?”挑挑眉,他似乎對這個話題來了興致,端起桌子上的豆漿喝了口,隨性的瞪着她解釋。

輕笑了聲,段雨微接過阿姨遞來的早餐,道了謝後,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因爲不是同一類人,不能拿來比較!”

“段小姐是念唸的好朋友,怎麼在她婚禮的時候沒看到你?”既然是這麼好的朋友,沒理由閨蜜結婚不到場的。

“因爲我不喜歡楚斯寒,也曾勸過她放棄,她沒聽我的,所以……”

後面的話她沒繼續解釋下去,但她卻隱隱的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男人當天恐怕也是在婚禮上的,聽念念這丫頭說起慕亦塵早就喜歡上她了,卻還能忍受她嫁給別的男人,這男人……真是腹黑得讓人不可思議

念念這隻小狸貓遇上了腹黑的大灰狼,看來以後結婚的日子,有夠熱鬧的了!

“段小姐不用懷疑我對念念的用心,我愛她,勝過所有的一切。”這話,算是對她的承諾,也只是因爲念唸對她在乎,他纔會對她身邊的人有所承諾。

段雨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他是慕亦塵,不是楚斯寒,做不來楚斯寒的忘恩負義。

恰好這個時候蘇念卿從房裡出來,桌上的氣氛也不至於太過僵硬。

下樓上班的時候,徐衡已經等在了樓下,慕亦塵把車鑰匙交給蘇念卿,臨走還不忘叮囑:“開車小心點,別給我捅婁子,知道嗎?”

“知道了,真嗦!”嬌嗔着瞪了他一眼,她拉着杵在一旁的段雨微往車庫走去。

見着她那賭氣的模樣,徐衡有些傻眼,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哪個女人這麼不給慕亦塵面子,今天算是見着了世面了!

上了車,徐衡把副駕駛座上的一疊報紙給後座上的人遞了過去,“這是今天早上的報紙,對方把您的身份都暴露了出來,恐怕是認識您的人。實在不行的話,就請公安部門介入調查吧?”

“不用,他報道得越多越容易暴露他的身份,我們靜觀其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事態還沒發展到無可挽救的地步,他還有那個定力沉得住氣

隨手翻看了下手裡的早報,對於報紙上報道的事情,即將會引來什麼樣的議論他並不關心,只是覺得有趣,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像他挑釁。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從一個無名小卒走到現在,拋棄了a市所有的身份地位重新開始,靠的不僅僅是他的努力,更多的是他對這份工作的認真和執着,倘若真的需要靠後臺關係坐上這個位子,他也不需要用五年的時間。

一步步走到現在,他倘若沒有一點的實力穩住局勢,那他們就太小瞧他了!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中午用餐,蘇念卿帶了段雨微去附近有名的泰國餐廳,這間餐廳的招牌菜味道不錯,閒暇有空她跟玲瓏都會來這裡用餐。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的時候,蘇念卿正準備動手用餐,對面的段雨微突然停了下來,她愣了愣,順着她看着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蘇恩萱挽着楚斯寒進來,拿着湯匙的手微微頓了頓,擱下手裡的東西輕拍了拍段雨微的手,淡淡的朝她搖了搖頭。

輕哼了聲,段雨微重重的擱下手裡的杯子,冷冷別開頭,本不打算搭理進來的兩人,卻沒想到擱下杯子的聲音過大,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而蘇恩萱恰好也在其中。

看到她,蘇恩萱微微愣了下,轉頭看向楚斯寒,“斯寒,那不是段雨微嗎?”

140章

尖銳的高跟鞋聲緩緩靠近,段雨微戲謔的扯了扯嘴角,抽過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非常不客氣的說了聲:“一看到某些忘恩負義的畜生,我就倒盡了胃口!”

說着,她擡起頭朝不遠處的服務員喊了聲:“服務員,買單!”

“段雨微,你說誰呢!”很顯然,她說這話目的就是爲了讓靠近的兩人聽到,而聽到這話的兩人,一個眼神森冷,而另一個則是很不淡定的直接朝目標人物吼了過去。

“誰應了我說的就是誰!”冷冷擡眸,段雨微從椅子上站起身,拿過包包裡的錢夾娶了錢遞給一旁的服務員買單,無視一旁楚斯寒森冷的眼神,戲謔的挑起眉,涼涼的在蘇恩萱身上梭巡了一回,“我以爲留洋這麼多年回來會不一樣呢,沒想到還是‘公交車,一輛啊!”

五年前是個隨便什麼人都能上的“公交車”,五年後還是如此,只不過開車的換了個忘恩負義的畜生罷了!

“你……”乍一聽到公交車這三個字的形容詞,蘇恩萱頓時臉色僵硬,像是燒着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起來!

其實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段雨微手裡抓着自己什麼把柄,若不是因爲這個,她壓根不會怕她!

“我什麼?我有說錯你嗎?只怕某些人的真面目,還沒揭露出來吧?別急,我回來了,有的是時間幫你一把!”

“你別以爲我會怕你!”咬咬牙,蘇恩萱忿恨的瞪着她,很不得撲上前去抓花這張得意的臉!

“你若是不怕,當年跑什麼?!”冷笑了聲,段雨微轉頭看向一旁臉色陰沉的楚斯寒,笑得一臉鄙夷:“我也會讓某些人看清楚,忘恩負義,不會有好下場的!”

“段雨微!”忍無可忍,楚斯寒沉聲開口,犀利的眸光像是要把人灼穿一般,沁着森森的警告:“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是嗎?!”

“我怎麼說話了?跟人我纔會說人話,跟畜生,當然說的是鬼話了!”輕哼了聲,她瞥了眼一旁氣得要強出頭的蘇恩萱,笑得諷刺:“五年前我很難理解你怎麼會喜歡這種什麼人都能上的公交車,如今我徹底的明白,畜生配公交車,正好是一對兒!”

“段雨微,你別太過分!”這又是畜生又是公交車的諷刺咒罵,頓時也把楚斯寒也惹急了,左手緊握成拳,冷傲的臉上瀰漫着濃濃的怒意!

可偏偏無所顧忌的段雨微,卻壓根不害怕,即便此刻楚斯寒的眼神銳利得足以殺人,她還是驕傲不改的瞪着他,彷彿真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怨恨的眼睛閃爍着絲絲寒光。

“我說的是實話,怎麼過分了?!”冷笑了聲,她驕傲的擡眸,無懼的迎上楚斯寒憤怒的目光,“我現在真恨不得馬上看到你遭報應!”

“段雨微!”見他們倆扛上了,蘇恩萱也不知道打哪裡來了勇氣,走上前一把把段雨微扯開,護犢似地把楚斯寒護在身邊,“這是蘇念卿和斯寒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你插手!你不過是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替別人強出頭?!說不定某些人才是真正的公交車!”輕嗤了聲,蘇恩萱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不打算插手的蘇念卿,嬌媚的臉上掛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到蘇恩萱這麼說,正喝着水的蘇念卿愣了愣,秀眉輕蹙,眸光涼薄的對上蘇恩萱囂張的嘴臉。

知道她指的人是誰,段雨微不悅的擰起眉,冷冷瞪着她,尖銳的嗓音暗含警告:“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呵……你也不想想,一個女人能從那麼多男人手裡拿到case,一步步把公司發展成今天的規模,如果不是爬上了男人的牀,你以爲她能拿到那麼多case嗎?就算是爲了斯寒,爲了他去跟那麼多男人上牀,用這種方式的來的東西,想想都覺得噁心……”

“啪”一聲,蘇恩萱的話還沒說話,段雨微一耳光直接朝那張嘴上抽了過去,咬牙切齒的瞪着她:“閉上你的臭嘴!我當年有能力把你逼出國去,如今也一樣有能力讓你身敗名裂,蘇恩萱,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別讓我一件件的替你列出來公告天下!”

“萱萱……沒事吧?”心疼的看着替自己出頭還捱了一耳光的蘇恩萱,楚斯寒猛地擡起頭,一臉陰沉的瞪着段雨微,犀利的眸光像刀子一般,生生的剮在人臉上:“段雨微,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非常清楚,不用你來提醒,不過是打了這賤人一耳光而已,怎麼,你想抽回來嗎?!”

“你別以爲我不敢對女人動手!”楚斯寒低吼了回來!

“微微!”一旁尷尬不已的蘇念卿忙從位子上站起來,這下子真掐上了

瞥了眼四周朝這邊看來的賓客,大庭廣衆之下掐起架來,恐怕對誰都不好,索性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後,躋身在對峙的兩人間,輕捏了捏她的手指,“冷靜點,別這樣!”

“念念,這對狗男女……”

“好了,冷靜點,啊!”輕拍了拍她憤怒得幾近抽搐的臉,蘇念卿淡淡的朝她眨了眨眼,雲淡風輕的模樣讓段雨微訝異不已,她還以爲她看到這兩個人一同出現會傷心抑或是生氣呢,這樣淡定,倒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轉過身,蘇念卿面色不改的迎上蘇恩萱怨恨的目光,冷冷開口:“我聽說你現在在楚氏上班,既然你認爲我是用這種方式得到訂單才讓楚氏有今天,那你就用你蘇恩萱小姐高貴的方式去超越我吧!否則,你永遠都在我之下,甚至,連我都不如!我若噁心,你又算什麼呢?”

有些東西光靠嘴巴說沒用,逞一時之快罷了,對於蘇恩萱這種只會呈口舌之快的女人,她沒必要跟她廢話太多,時間會證明一切!

輕笑了聲,她挑眉看向一旁臉色慍怒的男人,晶亮的貓眼兒幾分涼薄幾分戲謔,“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贊同,微微對你的評價。”

確實是……像畜生一樣的男人!

沒挑明,可卻足夠讓所有人明白,那個評價是什麼!

對上那雙澄澈的貓眼,楚斯寒擰着眉,臉色陰沉而猙獰,這樣的蘇念卿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尤其是這帶着距離而嘲諷的眼神,更讓他覺得震驚!

在過去五年裡,他看過這雙眼的次數比看這張臉的次數更多,他記不清她的臉是什麼樣子,可卻清晰的記得這雙眼睛,不管什麼時候,對他都是充滿着崇拜和敬愛,那雙不染塵埃的瞳眸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而如今看過去,依舊澄澈空靈,可卻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隱隱的,他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在他不在意的時候,被掏空了……

良久,蘇念卿在這樣陌生的對視中戲謔的輕笑了聲,轉頭尷尬的朝準備上前來勸架的服務員道了聲抱歉後,拉着段雨微快步走出了餐廳。

直至上車,段雨微都沒消氣,坐在副駕駛座上喘氣着抱着車裡的抱枕使勁的掐着發泄,瞧那被她掐得變形的抱枕,蘇念卿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微微,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就別記恨着了!要是小白知道它的小主人因爲它而記恨了一個男人這麼多年,它就算在天堂也不會高興的!”

“你別唬我了!我現在一看到楚斯寒那張臉就恨不得掐死他給小白報仇!”其實今天導致她這麼憤怒,並不全是因爲被楚斯寒害死的愛寵,更多的是看到蘇恩萱跟楚斯寒出現在一起,着實刺激了她隱忍的神經!

“你要真下得了手,當年就已經掐下去了!你都踢斷他兩條肋骨了,給小白報了仇了,這事就算了吧!”輕嘆了聲,蘇念卿輕靠在車裡,發動引擎讓車裡的冷氣擴散開來,緩解四周悶熱而緊繃的氣息。

“我就算是給小白報了仇,可是你呢?這對狗男女竟然還敢這麼囂張的在你面前招搖,你難道就不氣嗎?”她有些想不明白的轉過身來,憤憤然的發泄着自己的不滿:“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我有什麼可氣的!”輕笑了聲,蘇念卿轉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雲淡風輕,“我若還氣着,那隻能證明我還愛着楚斯寒,這樣就對不起慕亦塵了,懂嗎?”

“……”聞言,段雨微愣了愣,臉上憤懣的表情頓時僵住,她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般雲淡風輕的神情,尤其是提起楚斯寒的時候,沒有黯然神傷也沒有暗自難過,這樣輕鬆的表情讓她不由得想起慕亦塵臉上也露出過同樣的神情。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在慕亦塵身邊久了,她也學會了他那種雲淡風輕的處事方式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倘若她還像她那樣隨隨便便就動氣,就恨得要死,那隻能證明她還愛着楚斯寒,這對於慕亦塵來說並不公平。

只有不愛了,放下了,才能做到雲淡風輕。

“微微,人應該往前看,我都能放下,你又爲什麼不可以呢?我就算再怎麼不甘心,再怎麼怨恨,那也是以前的事兒,現在只要蘇恩萱不招惹到我,我是不會跟這種人置氣的!倘若她沒事找事兒非要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會客氣!論手段我是比不上她,但也不至於對付不了她這種女人!”

經她這麼一說,段雨微倒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想了想,又說:“哎,我怎麼突然覺得你說話越來越像慕亦塵了啊!這可不像你啊!”

眨了眨眼,蘇念卿有些無語,“怎麼不像我了,我平常不是這麼說話的嗎?!”

“你平常不像能這麼……這麼看得開的嘛!所以我覺得有些好奇啊,看來慕亦塵對你的影響甚大啊,以至於你對於過去那一段都能看得這麼平淡,功德無量啊!看來我改天得給他送個感謝牌匾過去,就寫:功德無量!”

“去你的!還功德無量呢!人是會變的,誰年輕的時候沒那麼一段過去,我慶幸的是離開楚斯寒之後,還能遇到慕亦塵這麼好的男人,有舍纔有得,老祖宗說的話是不會錯的。”

“喲,還哲學起來了,看來我這個功德無量的感謝匾非送不可了啊?!

“少來了!”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當年是你把蘇恩萱逼出國的?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兒?你是不是抓到蘇恩萱什麼把柄了啊?

“這個……呃……”想起剛剛自己說漏了嘴,段雨微尷尬的咬咬脣,“其實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是嗎?蘇恩萱那女人能被你逼出國,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呢!微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啊?!”剛剛聽到這事的時候她並沒注意,但卻看到了蘇恩萱一瞬間僵硬的臉色,顯然那事對她來說,到現在都還具有威脅性,否則她不會這麼容易被威脅。

“你真想知道?”偏着頭,段雨微看着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把瞞了蘇念卿好些年的事說了出來:“其實,我跟蘇恩萱很早就認識了,認識的過程很簡單,我捉姦在牀。”

“什麼?!”眨了眨眼,蘇念卿似乎沒聽懂是什麼意思,“什麼捉姦在牀?”

“蘇恩萱跟我第一任男朋友在一起,我去找他的時候,捉姦在牀了,就這樣她搶了我的男朋友,我氣不過,花錢找了個男人,把蘇恩萱灌醉了帶到酒店,還拍了錄像。”

頓了頓,她擡起頭看着蘇念卿,一臉愧意:“後來我知道她跟了楚斯寒,也知道你喜歡楚斯寒,一直都沒告訴你,只是用錄像帶把她逼出了國,讓她遠離楚斯寒,給你們製造機會,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楚斯寒愛的人是蘇恩萱,讓蘇念卿枉費了一番苦心,是她一手造就了這樣的悲劇,也是她一手造就了蘇念卿的痛苦,這些年她不敢回來,也是因爲愧對蘇念卿。

而她更沒想到的是,蘇恩萱會利用她的威脅,把楚斯寒推到了蘇念卿身邊,造成了三個人的痛苦。

141章

“微微……你……”乍一聽到這個事兒,蘇念卿瞪大了眼睛,眸光輕顫着,眼前的視線開始迷離渙散,好一會兒都沒回神過來!

這些年她壓根不知道她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過節,她只知道她很討厭蘇恩萱,但是卻不知道內裡原因!

更不知道,蘇恩萱出國是她一手造就的,也是她把她推到了楚斯寒身邊,造成了如今這般境地,她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如今一切都撥雲見日,所有的一切都明晰起來,她總算明白,爲什麼微微一直在勸她放棄楚斯寒,一勸就是好多年,也總算明白,爲什麼她五年都不肯回來,就連她結婚她都找了藉口推脫,原來是怕面對她!

苦笑了聲,她趴在方向盤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念念,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年我不該自作主張,對不起……”看到她難受的模樣,段雨微一臉自責,內疚的心狠狠的抽痛着。

她的苦,她的痛,她幾乎也能感同身受。

她曾以爲,只要蘇念卿用心對待楚斯寒,冰山也會被她融化,再加上蘇恩萱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會疏遠彼此,卻沒想到楚斯寒這麼固執,即便是隔着千山萬水那麼遠,都還那麼死心塌地的愛着蘇恩萱,以至於忽略了蘇念卿的付出!

不是不怨,也不是不心疼,只是此時此刻,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法彌補過去犯下的錯。

五年的時間不長也不斷,一個女人一生沒有幾個五年,而蘇念卿卻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五年給了一個不值得付出的男人,身爲好朋友的她,又怎麼能不自責?!

咬咬脣,蘇念卿硬是嚥下那洶涌而出的不甘,深吸了口氣坐直身,瞪着雙晶亮的貓眼看着外頭昏暗的停車場,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看着自責不已的段雨微,輕嘆了口氣,“這事不能怪你,只能怪我自己太過固執,太過一廂情願!”

自嘲般的輕笑了聲,她擡手拍了拍段雨微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有些事過去了也就算了,其實,換個角度想,我也該謝謝你的,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個機會學會怎麼去愛一個人,學會怎麼對別人好,這些經歷,夠我受用終身。”

“念念……”她以爲她知道了這事再不會原諒自己了,卻沒想到,她竟然不計較,甚至還大度從容的謝謝她,這更讓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好了,別自責了,我們吃飯去吧!”在這事上,誰都沒有錯,倘若她不曾被楚斯寒深深傷害,時至今日,她恐怕也不會懂得慕亦塵愛她有多深。

有舍方有得,這樣想着的時候,曾經糾結的過往,豁然開朗。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食物鏈一樣,環環相扣,維繫着最後的平衡。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第二天一早,段雨微接到面試通知後便匆匆回了北京,從機場回到公司,蘇念卿剛一踏進辦公樓,玲瓏便捧着一疊資料走了過來,“老大!我正要打電話叫你回來呢!”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頓住腳步,蘇念卿低頭瞥了眼她遞來的文件夾,隨手翻開。

撐着腰,玲瓏微微喘着氣說:“楚氏的產品再次檢測出化學原料超標!

“怎麼會這樣?上次質監局的人不是過去抽檢了嗎?超標的那幾樣產品都停止生產了,怎麼還檢測出超標?!”

“抽檢的是後來質監局的人帶回去的,那幾樣產品之前並沒有產檢,如今已經有一大部分流入了市場,應用於室外的沒什麼關係,如果是室內的話,恐怕……”

頓了頓,她挑眉看着玲瓏,“楚氏那邊的態度呢?!”

“楚氏那邊的發言人說,流入市場的產品都只是用於室外的,不會造成影響,但是因爲這事不知怎麼的給捅到了媒體那兒,直接讓楚氏掉了幾個大訂單,如今楚氏那邊暫時保持沉默,似乎並不打算公爲這事做出解釋和道歉

揉了揉額頭,她擰眉想了想,實在不明白,楚斯寒這個總裁到底是怎麼當的,怎麼會接二連三的出了這麼多問題!倘若在媒體方面一旦鬧大,到時候定然會波及文化工程的案子,市民質問起她這個負責人來,她該拿什麼來應付他們?!

當初在慕亦塵面前她再三保證過,一定不會讓他失望,而如今呢?楚氏一次次的突發狀況,實在讓她沒了那個自信!

“老大,這對我們的工程進度會有影響嗎?”

“你說呢?一個讓市民信任不過的企業,誰會對他們有信心?誰又敢對他們放心?!”輕嘆了口氣,她轉過身一邊上樓一邊吩咐:“聯繫楚氏總裁秘書,讓她給我安排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管他們總裁現在在做什麼,我要見他!”

“是,我這就去聯繫!”頓了頓,玲瓏剛轉身,突然想到個留言:“老大,盛唐的總裁秘書撥了電話過來,讓你回來了回個電話過去。”

“知道了!”踏進辦公室,靠在玻璃牆上,看着辦公桌後的背景牆,藍天白雲晴朗的顏色,哥哥設計的時候就是希望她每天心情都能晴朗明媚,此時此刻,她卻煩躁得幾乎沒辦法冷靜下來!

沒一會兒,玲瓏撥了內線電話過來,說是一個小時候安排了時間見面,剛掛上電話,桌子上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瞥見上頭的來電顯示,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溫潤的嗓音:“念念。”

“嗯,怎麼了?現在好像是上班時間吧?你很閒嗎?”

似是聽出了她的調侃,慕亦塵柔柔一笑,“不算很閒,我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所以找你也不是爲了私事,而是公事。”

“哦?請問慕市長有事嗎?”既然是跟她談公事,那她也就必須按着章程來,調侃也好,調戲也罷,這一聲慕市長是必須的!

“看新聞了嗎?關於楚氏產品質檢超標的事。”

“看了,因爲這則新聞,楚氏的股票還跌了好幾個點呢!”

“嗯,你怎麼看?”

“你是想問我怎麼處理嗎?怎麼處理那是楚斯寒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倘若你是問我文化工程的案子,這事我會好好處理,不會讓工程出現信譽危機。除此之外,慕市長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嗎?!”

“蘇小姐的理解能力真讓我刮目相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輕笑了聲,他淡淡的提醒:“這事我不方便出面幫他,你的幫忙適可而止就好,在這個坎上摔了兩次,他若是沒辦法自己爬起來,以後在遇到同樣的事,會把他打垮的!”

“我知道,我只是做我身爲工程負責人該做的事!”頓了頓,她微微眯起,打趣的開口:“慕市長百忙之中抽空打電話過來提醒我,是怕我被人拐跑了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到這話,似乎是愣了片刻,繼而輕笑了聲,嗓音醇厚而濃郁,“我確實很擔心,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對你有信心纔是!你說呢?!

“那當然!”收拾好要用的文件,她從辦公椅上站起身,柔緩了臉色,“中午回家吃飯,阿姨準備了你喜歡吃的松鼠鱖魚。”

“好,我知道了!”

“就這樣,拜拜,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和千念公司相反的是,楚氏此刻再度陷入了一團混亂之中!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蘇念卿先去了一趟被抽檢到的生產車間,剛一踏入車間,亂哄哄的圍攏成一團,嘈雜聲和叫喊聲夾雜在一起,打亂了整個車間的秩序!

走上前,蘇念卿把外圍圍觀的人拉了個過來,大聲問:“怎麼回事?!

那人見着她,似乎愣了下,很快把她認了出來,忙大聲朝人羣喊:“蘇小姐來了!蘇小姐來了!”

聽到她的喊聲,不少人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站着的蘇念卿,紛紛停止了起鬨,一個兩個有秩序的從圍攏中退了出來,讓開一條道。

其中有不少見過蘇念卿的人,紛紛客氣的和蘇念卿問好,禮貌而客氣的喊她:“蘇小姐!”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悶熱的車間裡擴散開來……

人羣擴散退開,蘇念卿擡眸看去,被圍攏着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蘇恩萱!

看到她,蘇恩萱驚訝的瞪着眼,尤其是周遭那客氣而尊敬的一聲聲“蘇小姐”更是刺激着她的神經!

蘇念卿不過是個外人,憑什麼楚氏的員工一個兩個都對她和和氣氣的,對她卻嚷嚷着破口大罵?!

不甘,嫉妒,怨恨四下撕扯……

瞥了眼人羣裡站着的身影,蘇念卿微微擰起眉,臉色淡漠的轉頭看向朝自己走來的主管,冷聲問:“這是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麼給鬧起來了?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側過身,主管求救似地看着蘇念卿,“蘇小姐,您來了,事情是這樣的,因爲抽檢質量不合格……”

主管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蘇恩萱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把主管拉開,“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外人,憑什麼管楚氏的事兒?!”

142章

主管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蘇恩萱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把主管拉開,嚴厲而尖銳的斥責主管:“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外人,憑什麼管楚氏的事兒?!”

被打斷,主管隱忍的瞥了眼蘇恩萱,壯着膽子把話說完,“可是,這事在之前一直都是由蘇小姐負責的……”

“蘇小姐!蘇小姐!”蘇恩萱冷笑了聲,一臉戲謔的瞪向蘇念卿,大聲訓斥主管:“你是腦子不清醒嗎?她是楚氏的競爭對手,根本就沒有資格插手楚氏的事,生產線上所有的事情都屬公司機密,你們這麼輕易就泄露給外人,如今出了事,你這個主管必須要負全責!”

“在這之前,幾條生產線都是由蘇小姐負責的,對於這事,總裁也是默許的!”

“就是因爲有外人插手,所以公司的產品纔會接二連三的質檢不合格!我看你這個主管也做到頭了,準備向經理遞辭呈吧!”

“蘇助理,你……”看着蘇恩萱,主管一臉不服,轉頭朝蘇念卿求救:“蘇小姐……”

挑挑眉,蘇念卿瞥了眼對面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女人,眸光冷冽的看向主管:“費主管,你把剛剛的話說完,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好!”主管點點頭,正要開口,一旁的蘇恩萱不滿的插嘴進來:“蘇念卿,這裡不是你的公司,你憑什麼對楚氏的員工指手畫腳?!”

“那麼你呢?你一個小小的秘書助理,又憑什麼?憑着你是將來楚氏的總裁夫人嗎?”輕笑了聲,她低頭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如果你是以秘書助理的身份來這裡,不好意思,你還沒這個資格指責我,如果你是以將來的楚氏總裁夫人的身份,那就等你是總裁夫人了再來指責我吧!”

“你……”精緻的臉蛋因爲蘇念卿這番話頓時扭曲,美眸怨恨的瞪向蘇念卿,“你別太過分,斯寒不會放過你的!”

“嗯哼,那你就堵着這股怨氣,等會再跟楚斯寒投訴我吧!他要怎麼跟我算賬,等會兒再說!”轉頭,蘇念卿看向主管,冷冷說:“說吧!”

“因爲質檢不合格的事,蘇助理過來跟我們說,剋扣我們一個月的工資,辭退生產線的那幾位老員工,以此爲鑑!大家不滿這個決定,所以就鬧了起來……”

“上次質檢檢測的是新到的原料,這個不怪你們,是廠家的問題,但是這一次,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吩咐過你們,產品必須每個月按批次抽檢嗎?

“您在的時候,我們是每個月都會抽檢一次,但是您走後,上頭有令,三個月抽檢一次,這次的產品不合格,可能是因爲上個月更換了新機器,調試的時候數據出了錯纔會這樣的,如果跟以前那樣,每個月月初抽檢,可能能及時發現問題的,也不至於……”

“好,我知道了!”點點頭,蘇念卿擰眉想了下,知道已經發生的事不能再回頭自責,只能想辦法挽回,“你把流入市場的那部分產品的數量和公司損失數據整理出一份給我。”

“已經整理出來了,在我辦公室,我去拿給您!”

“我趕時間,一起過去吧!”說着,她轉頭看了眼忿恨的瞪着自己的蘇恩萱,臉色淡然,也沒多說什麼,把手裡的一疊資料交給玲瓏,“先去車裡等我!”

“好的,老大!”目送蘇念卿上樓後,玲瓏轉過身看向蘇恩萱,冷笑了聲走上前,“你不是想知道她憑什麼,有什麼資格對他們指手畫腳嗎?我可以告訴你,楚氏名下的生產線,有五分之四是由我們老大一手負責的,就連這條生產線,也是由老大爭取過來的,逢年過節,老大都會親自過來看望員工,她雖然不是楚氏的負責人,可卻比楚氏任何一個高層都要盡心盡力,這些年她什麼也不圖,就只是希望楚氏能發展壯大,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助理,對公司任何運作都不懂,真正沒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的人,是你!”

輕嗤了聲,玲瓏一臉鄙夷的扯了扯嘴角,抱着厚厚一疊文件轉身離開,懶得看蘇恩萱臉上那扭曲的臉色!

冷哼了聲,蘇恩萱看着四周的議論聲,心知再在這裡待下去只會自討無趣,只能忿忿的跺了跺腳,朝着四周交頭接耳議論的一羣員工吼去:“還愣着做什麼,都給我幹活去!”

一衆員工紛紛互看了眼,作鳥獸散去。

有看不順眼的員工臨走前不忘丟下這麼一句發泄發泄:“切,狗仗人勢

“就是,囂張什麼!”

“什麼都不懂還在那兒得意!”

“什麼東西!”

員工們一句句小聲議論,終於把蘇恩萱的忍耐極限挑了起來,滿腔怨恨的矛頭全數轉移到了蘇念卿身上,一發不可收拾。

嬌豔的臉猙獰扭曲,怨恨的雙眸寒光閃爍,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悶熱的車間。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楚氏集團大廈。

辦公樓層兩部電梯一前一後打開,三道身影從裡頭出來,聽到腳步聲,率先從私人電梯出來的蘇恩萱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兩個女人,輕哼了聲,驕傲而輕蔑的看着他們,像個把一切都踩在腳底的女王,揚着下巴,“蘇念卿,我倒是要看看,斯寒幫你還是幫我!”

扯了扯嘴角,蘇念卿輕笑了聲,淡然的聳聳肩,眉眼輕挑,“你只需要讓楚斯寒幫你就夠了!我比較喜歡自食其力!”

冷哼了聲,蘇恩萱踩着高傲的步子推門進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室門口,蘇念卿禮貌的敲了敲門,聽到聲音,忙碌中的鐘瑞擡起頭來,看到是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蘇小姐,你來了!”

“嗯,我找你們總裁!”

“總裁在辦公室,您請!想喝點什麼,我給你送過來?”

“不用了,我去茶水間倒白開水好了,你忙你的吧!”

“這怎麼行,你等着,我去給你倒水!”說着轉身出了秘書室直奔茶水間。

就在等候的時候,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蘇念卿愣了愣,按下了免提鍵,電話那頭傳來楚斯寒沉冷的嗓音:“鍾瑞,泡杯紅茶進來!”

沒等這邊說話,那頭的人已經掛了電話,恰好端着兩杯水過來的鐘瑞,有些尷尬的站在門邊,朝他們笑了笑,很顯然剛剛的電話她是聽到了的。

“讓蘇恩萱當你的助理,恐怕你也很遭罪吧?!”接過她遞來的玻璃杯,蘇念卿擡眸看着她。

其實不難想象相處的過程,以蘇恩萱那挑剔而金貴的千金小姐品性,自然不會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秘書助理上,再加上仗着楚斯寒的寵愛,身爲秘書的鐘瑞,恐怕是備受折磨!

“有什麼辦法呢?”輕嘆了口氣,鍾瑞轉過身倚在桌沿上,“給人打工,怎麼着都得忍着點,何況某人現在正值盛寵,咱得罪不起呢!”

“其實你也沒必要事事讓她踩在頭上,你跟在楚斯寒身邊也有五年時間了,公司的運作程序你比誰都清楚,楚斯寒是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讓你捲鋪蓋走人的,到時候他還得四處招聘新秘書,工作一團亂,實在划不來。他是商人,這麼點利害關係他不會不懂的。”

“嗯,我知道,現在我還能忍耐,真忍不了,到時候再說吧!”擺擺手,鍾瑞隨性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去找桌子上放着的香薰,“你給我調製的香薰快用完了,哪天有空再幫我調一份?”

“好啊!”點點頭應了下來,蘇念卿看了眼時間,“我先進去,回頭再聊!哦,對了,等會給蘇恩萱送紅茶的時候,別太燙,免得她現在氣頭上,找你麻煩!”

“好,我知道了!”

敲門進去,蘇念卿一手摟着厚厚一疊文件,一手提着個玻璃杯,就這樣踏進了楚斯寒的辦公室。

然,當她看向靠窗沙發那邊的時候,卻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淡然的臉上掠過淡淡的錯愕,而後嘴角很快揚起了戲謔的笑意。

腦海裡不由得閃過某位大詩人的一首詩:“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楚斯寒在辦公室裡對一個女人又是呵疼又是安慰的,着實讓她意外!

讓她並不意外的是蘇恩萱幾秒落淚柔弱可憐的假姿態,這一招對楚斯寒來說再受用不過了,恰恰也是蘇恩萱的拿手好戲,不懂得利用自身優勢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傻瓜行爲。

蘇恩萱不傻,這一點她還是懂的,抓住了楚斯寒的軟肋下手,屢試有效

“好了,別哭了,乖……”摟着懷裡梨花帶雨的女人,楚斯寒一臉心疼的哄着,輕柔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對待珍寶一般,溫柔得足以滴出水來!

沙發旁,蘇念卿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淡淡開口:“楚總!”

聽到聲音,楚斯寒冷冷擡眸,犀利冷冽的眸光落在來人身上,尖銳得像刀子一般,“蘇念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讓我更加討厭你!”

對上他那陰冷的視線,蘇念卿挑挑眉輕笑了聲,眉色疏懶隨意,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漠或是鄙夷,反倒是倔強而驕傲的反駁回去:“你能更加討厭我,我榮幸之至。”

繞過沙發轉身坐到他們對面,她擱下手裡的文件,眸光瞥向她懷裡怨恨的瞪視着自己的蘇恩萱,“不知道蘇恩萱小姐對我的控訴,控訴完了嗎?完了就請楚總撥冗抽空給我幾分鐘時間,有些話,我說完就‘走!”

“你想說什麼?!”摟着懷裡的女人,楚斯寒冷冷看向她,冷傲的臉上滿是厭惡。

深吸了口氣,蘇念卿淡淡開口:“我來,是爲了這次抽檢不合格的事,楚氏接連兩次出現質檢不合格產品,身爲企業負責人,該怎麼去應對公衆輿論是你的事,我只關心文化工程的案子是否會受影響。這一次楚氏產品超標,已經被媒體曝光了,身爲負責人,倘若不出面解釋或是跟公衆道歉的話,恐怕將來楚氏所負責的部分,也會遭到質疑。我是工程負責人,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所以呢?你今天是來質問我的,是嗎?!”文化工程的案子,慕亦塵在這裡頭摻和了什麼用心他不會不清楚,讓蘇念卿這麼個女人掌管這麼大的工程,無非就是想公報私仇,報復他拋棄了她而已,如今楚氏一出事,蘇念卿就拿他開刀,未免太過小題大作了!

“不是質問,而是提醒。倘若楚氏沒辦法承擔這個工程,我可以考慮讓別的公司來承擔,對於一個出現信譽危機的企業,企業負責人還在用高傲的姿態鄙視民衆,民衆同樣也會鄙視你,我曾經答應過慕市長不會讓工程出現任何問題,你若是想挑戰我的能力的話,請提前通知一聲!”

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楚斯寒冷哼了聲,眸光驟冷:“蘇念卿,少在這裡惺惺作態,質檢爲什麼會出問題你會不清楚嗎?以前都不曾出現過任何問題,打從楚氏接下工程開始便接二連三的質檢不過關,你和慕亦塵的用心,無非就是想把我從這個工程裡踢出局!對我有什麼不滿直說就是了,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刁難我?!”

“你什麼意思?”擰着眉,蘇念卿對上那冰冷的視線,“你是說慕市長故意讓質監局的人爲難你,有意在質檢上找碴是嗎?”

從不知道,楚斯寒竟然也會有這麼偏執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自以爲是,她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前這個曾經她認爲英明神武的男人,如今卻被一個女人矇蔽了眼睛,變得愚不可及,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如果你對質檢有任何問題,或者對於慕市長的工作作風有任何問題,你可以去市政府或者紀檢部門檢舉他,至於你說我刁難你,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對我來說,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其他工程負責人出了問題,我同樣是這個態度!”

“是嗎?!恐怕不盡然吧!”楚斯寒沒開口,倒是他懷裡的女人搶先了一步,嬌顏上揚起得意的身材,似乎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驕傲的挑高眉,“你若不是故意針對斯寒而來,又怎麼會故意刁難楚氏?其他負責工程的企業都沒有出問題,爲什麼偏偏楚氏接二連三的出問題?慕市長是你的枕邊人,誰知道是不是也公私不分幫着你刁難斯寒呢!想要讓質監局爲難楚氏,不過是慕市長一句話的功夫而已。”

“沒錯,慕市長要爲難楚氏,是輕而易舉的事,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請上市政府找他去!”不是她不爲慕亦塵解釋,也不是她不幫慕亦塵,而是她越解釋,蘇恩萱越不肯罷休,索性她就不給她這個機會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側過身,她把身旁的文件擱到茶几上,快速翻看分類:“這是車間主管整理的關於流入市場產品的數量和公司損失報告,還有一份關於這次事件具體經過的內容,有車間負責人12個人的簽名,你自己看看吧!看看是質監局的人爲難你們,還是你們自己身爲企業負責人的疏忽!”

緩緩站起身,蘇念卿瞥了眼沙發上相擁的兩人,戲謔的揚起嘴角,“楚氏是怎麼走到今天的,還請楚總回頭去想想,別以爲有了今天的成就就夜郎自大,爬得那麼高,一個不經意摔下來可是會痛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轉眸迎上楚斯寒冰涼的視線,下達最後的通牒:“關於楚氏的一切,我都還給你了,蘇恩萱小姐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資格插手楚氏的事,以後就請楚總,好自爲之吧!不要自己內部出了問題,還一昧的無賴到別人身上,這樣只會讓人看楚氏的笑話,認爲他們的負責人太過無能!”

冷然轉身,蘇念卿領着玲瓏快步走出了辦公室,決絕而驕傲。

推門出去的時候,鍾瑞正好端着茶進來,朝蘇念卿點了點頭後,轉身走到沙發旁,擱下杯子,“總裁,還有什麼吩咐嗎?!”

緩緩從蘇念卿剛纔那一番話裡回神,楚斯寒擡眸,正想開口的時候,“譁”一聲尖銳的聲響傳來,端着杯子正準備喝茶的蘇恩萱突然把杯子摔到了玻璃茶几上,尖叫了起來,急急忙忙的抽回手,怒斥聲隨之而來:“鍾瑞,你想燙死我啊!蘇念卿欺負我,你也跟着欺負我嗎?!”

“蘇恩萱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茶根本就不燙!好嗎?!”鍾瑞擰着眉,一臉厭惡。借題發揮也不找個地方,真是沒事找事!

“斯寒……你瞧瞧她是什麼態度!”轉過頭,蘇恩萱一臉委屈的看着他,擰着的小臉,就好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瞥了眼她沒怎麼受傷的手,楚斯寒輕拍了拍她的臉,柔聲哄着:“好了,萱萱,這不是什麼大事!出去忙吧,我看看文件,要是沒事做,就看看哪間餐廳好一點,中午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好吧!”他都這麼說了,蘇恩萱只能點點頭,瞪了鍾瑞一眼,轉身出了辦公室。

從沙發上站起身,楚斯寒淡淡的跟鍾瑞道歉:“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等她膩了這份工作,她自己會離開。”

“我沒事!”挺直身,鍾瑞收拾好茶几上的文件,走到辦公桌前放了下來,退到一邊:“總裁,關於媒體報道的事,公司是不是需要出面?這樣保持沉默也不是辦法,不說反倒是讓人覺得我們公司存在問題。”

輕靠在椅背上,楚斯寒沉默了下,最終點點頭:“好吧,你去安排個新聞發佈會,準備好資料,讓公司發言人出面,發言稿到時候拿給我看一下!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鍾瑞出去後,辦公室再度安靜了下來。

轉過辦公室,楚斯寒看向落地窗外,明媚的陽光下,鋼筋水泥森林豎立在視線中,手背上傳來微涼的涼意,他低頭看了看,是剛剛灑在手背上的紅茶,其實他很清楚,那茶並不燙,蘇恩萱借題發揮他也由着去了,只是突然感到有些東西開始陌生了起來。

他印象中的蘇恩萱並不是這個樣子,溫柔娟秀,雖然驕傲,可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都說時間能改變一個人,可讓一個人改變得這麼多,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不知道是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還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女人,他寧願相信是後者。

就好像蘇念卿一樣,曾經她以他爲天,事事順從,他反倒是不覺得這個女人有任何的優點,只是覺得煩,覺得她處處壓制着自己的能力和才華。

直至她從自己身邊抽身離開,把曾經他渴望着從她手裡拿回來的權利都還給他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這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模式,在她無怨無悔的幫助下,他幾乎可以說是缺少了那樣的一份魄力去處理很多的事情,如今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漫無邊際的無助和孤單紛紛襲來。

以往不管出了什麼事,她都會擋在他面前,然後讓他陪着一起去面對,曾經兩個人攜手共進,他卻一度以爲是她太過自以爲是自作主張,搶了他這個總裁的風頭,如今想來,卻並非如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時過境遷,五年後他纔看明白。

輕嘆了口氣,轉過座椅,他拿過桌子上的文件翻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摸索着桌子上的筆,沒找着,他下意識的打開右側的櫃子,卻看到裡頭置放着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冷傲的側臉,微微一楞。

這是他的習慣,但凡出國,他都會給她買一盒巧克力回來,他知道她喜歡吃甜的東西,尤其是巧克力,每次看到她從自己手裡接過禮物的時候,笑得一臉明媚,他的情緒也會不自覺的輕鬆起來。

那雙澄澈的貓眼兒,晶亮空靈,看上一眼總能讓他忘記很多煩惱,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看這雙眼最開始的本意,只記得它笑起來的樣子。

而如今,這一份禮物,終究再無法送出去。

143章

讓慕亦塵很是意外的是,市政府今天來了個稀客。

平常不願意踏進市政府辦公廳的凌子澈,今天破例配合他的工作,自己親自上市政府找人。

從縣級的會議裡抽身,慕亦塵從下屬那兒得知有客人在辦公室,快步走了回去,推開門一眼看到沙發上坐着的身影,微微愣了下,擱下文件走了過來,“真是稀客啊,平常你不是不願意踏進這裡的嗎?”

“爲了配合你的時間,不願意也得過來。”接過慕亦塵遞來的白開水,凌子澈饒有趣味的看了看,不禁笑了聲,俊臉輕揚:“去過各種場合,接待過各種客人,也被各個不同國家的人接待過,你是唯一一個給我遞白開水的市長。”

聞言,慕亦塵也愣了下,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細節,淡雅的揚脣,“這裡是市政府,市長接待,一般只有白開水,因爲我自己也喝白開水。你若要品茶,改天我們去茶樓。”

“在我的印象中,市政府工作的人,似乎都是喝茶聊天看報紙,你這裡倒是被你整治地井井有條嘛!”

進來的時候他還特別觀察了一下,上班期間,各忙各的,倒是沒有那種喝茶聊天看報紙的現象,簡單而樸素的辦公大樓,秩序井然。

可見有什麼樣的領導人,就有什麼樣的下屬,一改他對市政府官員的印象!

“你說的那是很多年前的現象吧,現在在個別地方也有,不過在我這裡你應該很難看到,競爭激烈,我對所有人的工作要求也很嚴格。我不需要他們費盡心思拍馬屁奉承,只需要把本職工作做好就夠了!”

其實他很清楚,凌子澈不喜歡官員的原因,當年他爲了淩氏四處奔波,沒有任何後臺的他屢屢碰壁,如今淩氏發展成一大國際性企業,衆多地方官員爲了地區經濟發展使了各種方法籠絡他投資,當年他們作風做派讓他印象深刻,對當官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

“你這麼盡心盡力,還會走得更高,市長的位子該不會是你人生奮鬥的極限。”

“我對官位倒是沒什麼特別在意的,在其位謀其職,是市長就該爲百姓謀福利,你說呢?”

點點頭,凌子澈輕笑了聲,慕亦塵的爲人他是知道的,也是衆多當官的裡頭,他唯一欣賞的男人,他是真的爲了他的市民,盡心盡力。

“你大老遠的跑過來找我,不會沒事來我這裡喝白開水的吧?”疏懶的視線下移,慕亦塵瞥了眼茶几上放着的藍色文件夾,挑眉看着他,“已經查到了?”

“差不多吧!”擱下杯子,凌子澈從文件夾裡抽出一份報紙遞給他,“你看看這則新聞。”

接過報紙,慕亦塵擰眉看了看報紙上的內容,細細的掃視了一番,猛地擡起頭來,“這是什麼時候的報紙?!”

“如果按照發刊的時間來說,應該是今天的報紙,不過讓人中途攔了下來!”

“流入市面的呢?有多少?”劍眉輕蹙,慕亦塵冷冷的問。

“流入市面的那些也已經收了回來了,我今天過來是受人之託處理這事,收購這間報社。”頓了頓,凌子澈喝了口水,繼續道:“其實就算他不託我,我也會處理這事。”

“哦?受誰之託?這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嗯,是易少。”

“看來你非常有必要好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捅到他那兒去了?!”易謹淵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至少在他的印象裡,他一向懶得插手這種閒事!

他會替他擋下這些緋聞,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這則新聞是他攔下來的,他有個朋友在這間報社上班,看到即將發刊的報紙後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他,本來報導市長的緋聞女友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因爲她牽涉到你們這次市政府的文化工程和你慕市長的廉政工作,就不得不重視了!”

“嗯哼,那查到了是誰想把我從市長的位子拉下來嗎?”輕靠在椅背上,慕亦塵握着手裡的玻璃杯,低垂的眼瞼下,深邃的瞳眸泛着稀疏寒光,沉沉的臉色掩去了以往一貫的雲淡風輕,靜默得有些森寒。

“你覺得會是誰?”聽到他這麼問,凌子澈倒是笑得漫不經心,“市長的位子可是塊肥肉,不見得哪個人都像你這樣把功名利祿看得這麼平淡的。

說着,他把另一份文件遞了過去,“按着你身邊的關係一一排查,我最終鎖定了副市長,不過有趣的是,他們還查到,副市長的兒子最近跟蘇恩萱有接觸,按理說,你的身份在a市知道的人並不多,加上這麼一層關係,這裡頭的意思,可就耐人尋味了!”

隨意的翻看着手裡的文件,粘貼在上頭的一張張照片足夠證明凌子澈所說真假,鎖定的目標人物他倒是不意外,畢竟副市長對這個位子已經覬覦太久了,意外的是,蘇恩萱也捲進了這事裡邊。

這個女人,實在太不安分了,看來他的警告沒有起到效用呢!

挪過一旁擱置的u盤,凌子澈敲了敲玻璃茶几桌面,“這是他們安置在某個酒店套房裡的攝像頭拍攝到的錄像!”勾起u盤上的繩子,凌子澈半帶調侃的笑了笑,“這裡頭的東西,很適合送到公安局‘打黃掃非,小組,說不定還能給他們增加業績呢!”

“要是讓他們辨別出來是副市長的兒子,我這個市長對市民也不好交代

“這不正好把副市長拉下馬來,省得他成天惦記着你的位子,那得多鬧心!”

“單是這麼一卷錄像推不倒孫副市長的,如果他在政府工作上沒有任何不合法的行爲,紀檢部門查不出什麼來,他的兒子嫖娼,於他來說只是面子上過不去而已。”

“我實在不明白,楚斯寒的眼光怎麼會出現這樣離奇的偏差?你說同樣是女人,怎麼就差這麼多呢?”同樣是蘇家小姐,怎麼一個像是大家閨秀,而另一個卻像妓女似地?

“這不稀奇,同一個爹媽生的都有差別,更何況是不同爹媽生養的。”合上文件,慕亦塵冷然擡眸,涼薄的視線噙着幾分寒意,俊臉微微有些凝重,“這事我會處理,報社那邊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這事可大可小,副市長抓着你的把柄,倘若你處理不當,到時候他把你拉下水,你可就不好解釋了!再加上你們倆都牽扯在了文化工程的案子裡,紀檢部門查起來你首當其衝,別太大意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輕笑了聲,“這是我和她在一起,要一同經歷的第二場戰爭,我倒是覺得很有意義!”慕太后那一關她沒有讓他失望,這一次,他同樣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這種時候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不容易!”緩緩站起身,凌子澈深吸了口氣,“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帶了精算師和幾位律師過來負責收購的事,完事了再找你!這幾天會在a市,有事你到酒店來找我,星期六了再一起回去!”

“好,麻煩你了!謝謝!”

“謝什麼,我最近太閒沒事做,就當是打發時間了!忙你的吧,不用送了!”走到門口,凌子澈朝裡頭的人點點頭,轉身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慕亦塵坐回沙發上,翻開資料上的電話號碼,想了想,最終還是給蘇恩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他淡淡開口:“我是慕亦塵,下午一點,請蘇恩萱小姐到蘭亭茶座一趟,我這裡有一份蘇小姐感興趣的東西!我不喜歡等人,請勿遲到。”

說罷,他也沒等那頭的人開口,直接掛了電話,涼薄的視線落在藍色的文件夾上,清雅的俊臉揚起淡淡的厭惡。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蘇恩萱倒是如期赴約,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屏風後的茶座旁,看着檀木桌後坐着的身影,高傲的臉上掠過淡淡的緊張,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深吸了口氣緩緩擡頭,“不知道慕市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本來沒什麼事,只不過蘇小姐做的一些事,讓我不得不來找你!”泡了杯茶,他緩緩推到她面前。

“我做什麼事了?!”似乎是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蘇恩萱美眸一挑,語氣有些尖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還請慕市長明示!”

輕抿一口清香四溢的龍井,慕亦塵從一旁的太師椅上拿過一份文件丟在桌子上,不看對面的人一眼,閒適的品着茶。

訝異的拿過桌子上的文件翻看了起來,蘇恩萱看着資料裡的那些照片,還有時間上的敘述,頓時輕顫了下,雙眸閃爍而慌亂,猛地擡起頭,冷冷的看向慕亦塵:“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更想問問,蘇恩萱小姐是什麼意思?”擱下杯子,慕亦塵把玩着復古的杯蓋,淡然挑眉,深邃的黑眸冷冽而暗沉,莫測高深的俊臉斂去了清雅的痕跡,讓他此刻看起來多了幾分冷厲。

慌亂的合上文件,啪一聲扔到桌子上,蘇恩萱擰着眉防備而警惕的瞪向對面清雅卓絕的男人:“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憑什麼找人跟蹤我?!我也有公民自由權的!”

“蘇小姐享有公民自由權的前提,是你必須先尊重他人的公民隱私權!”落下杯蓋,他冷然擡眸,略顯昏暗的陰影裡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在蘇小姐看來,市長的位子,是很容易讓人取而代之的嗎?還是你有這樣的自信,把我拔除掉,讓孫副市長取而代之?!”

“我……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像是被抓到了尾巴,蘇恩萱頓時慌亂了起來,原本努力剋制的冷靜和自制,也因爲慕亦塵的一番話漸漸消散!

“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你懂我在說什麼,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倘若那份報紙流入了市面,恐怕今天我就沒這個閒情坐在這裡跟你喝茶聊天了!”

“你憑什麼認爲一定是我?!”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讓他就憑着這些照片就能斷定是她做的!

“報紙上的那些資料才從一個固定的ipb址傳送過去的,而那個地址恰好是楚斯寒的公寓,再加上蘇恩萱小姐和孫副市長的兒子的照片,你覺得我還需要懷疑誰嗎?”

“我……”張了張口,證據確鑿之下,她已然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

“在醫院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好自爲之,事不過三,這是你第二次犯在我的手裡,倘若還有第三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和念念婚禮在即,我不想鬧出什麼事來牽連到她,這次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也希望蘇恩萱小姐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我若是要毀了你,太過容易,你還不值得我費心思去對付!”

緩緩站起身,他拿過桌子上的文件夾,桌沿邊頓住,“我手裡還有一段東方酒店套房的監控錄像,哪天蘇小姐要是覺得有必要跟我那個傻外甥坦白的時候,我可以送給你!”

“你……”猛地想到是什麼,蘇恩萱蹭的站起身,忿忿的瞪視着面前倨傲清冷的男人,憤怒的臉上怨恨連綿,“慕亦塵,你別太過分!”

輕扯了扯嘴角,慕亦塵沒再回話,轉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茶桌旁,蘇恩萱握緊拳頭,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美豔精緻的臉因爲憤怒扭曲而猙獰,咬緊的牙關格格作響。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趁着慕亦塵洗澡的空隙,蘇念卿佔用着書房,整理着玲瓏發過來的資料

審覈完成後,準備拷貝一份出來時,翻找着抽屜找出u盤存儲,卻意外的看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u盤,拿出來看了看,正打算插到電腦裡看看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書房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原來在這裡,怎麼還不休息?”走了過來,慕亦塵一眼撇到她手裡拿着的u盤,愣了愣,伸手把她手裡的東西繞了過來,倚在桌沿邊,“已經十一點了!”

“剛忙完,準備休息了!”說着,她看向他手裡的u盤,“這是什麼,你今天剛買的嗎?抽屜裡一大把u盤,怎麼還去買?”

其實她對u盤好奇是因爲慕亦塵一向不喜歡用u盤,他看資料都直接打印出來,白紙黑字看着舒坦,從不會委屈自己的眼睛去筆記本上看不急用的文件,所以,隔一段時間她都能看到阿姨收拾出一簍子的紙張。

“沒什麼!準備休息吧!”收起u盤,他隨手擱置在筆筒裡,有意扯開話題的模樣破天荒的讓蘇念卿抓了個正着!

“此地無銀三百兩,肯定有什麼東西在裡邊!”站起身,她撲到桌子上,抓過筆筒把u盤倒了出來,急急的抓在手裡,轉過頭得意的看着他:“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瞧她那一臉好奇的模樣,慕亦塵無奈而寵溺的揚脣笑了笑,眸光深邃閃爍:“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只不過不太適合你看!給我吧!”

“不給!你不讓看我偏要看!”拍掉他的手,她轉頭瞪着他,惡狠狠的警告:“給我在那兒站着,不準動!”

“……”慕亦塵愣了愣,看着她壓下身去插u盤,一隻手還不忘伸出來做着阻擋的姿勢,讓他看着真是無奈又頭疼!

握住她的手,他無奈的輕笑了聲,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自己坐了過去,順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帶到腿上,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溫柔而曖昧。

後背抵着堅硬的胸膛,蘇念卿愣了愣,僵着脖子轉過頭看着身後的男人,緊張的眨了眨眼,“你做什麼?!”

“你不是想看裡邊的東西嗎?我們一起看!”收緊摟在腰上的手,慕亦塵曖昧的湊到她耳邊呼着熱氣,“只不過,你看了可別後悔!”

“我……我幹嘛要後悔,是我自己想看的!”縮着躲閃着,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好奇害死貓,她自己想看的,就算後悔也是她自己的事,他越是想讓她打消主意,她就越好奇!

“好吧,等會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你別咬我!”說着,他移過鼠標點擊了起來。

“哇,這不會是日本的那種a片吧?!”僵着脖子,蘇念卿一臉驚悚的看着他,粉嫩的臉上表情誇張!

聞言,慕亦塵柔和的臉色僵了僵,棱角分明的俊臉掠過淡淡的尷尬,好一會兒他才無奈的回神,擰了擰她誇張的臉蛋,“是什麼我不負責,你自己想看的!”

說着,他扳正她的頭對着液晶屏幕,點開u盤裡的視頻,咬着牙忍着笑意:“我先提醒,等會看了不要回過頭來咬我脖子!”

最近他似乎把她養成了壞習慣,一把她給招惹了她就喜歡咬他脖子,弄得跟吸血鬼似地,但他卻很是享受小貓抓狂的樂趣。

看着屏幕上的視頻,蘇念卿眨了眨眼睜大眼睛,視頻裡昏黃的燈光,kgze的復古大牀,一男一女飛快的脫着身上的衣服,狂肆的吻着,然和倒到了牀上……

144章

視頻上,兩道身影翻滾到了牀上……

原始而曖昧的聲音隨着極佳的音響效果傳了出來,迴盪在安靜而空蕩的書房裡,室內的氣氛隨之視覺聽覺的效果而逐漸升溫,最終某女爆發出聲!

“啊啊”徒然回神過來,蘇念卿猛地轉過身,整個人跨坐在他腿上,一副抓狂的模樣緊緊地抓着慕亦塵的肩膀,使勁的搖晃着:“慕亦塵,你造反啊!明知道是這種東西還敢給我看!”

“是你自己非要看的,怎麼能怪我呢?親愛的,不要本末倒置!”

“那你就不會攔着嗎?啊?!”

“我攔了,你自己不聽。”

“你狡辯!你明明就是有意讓我看到的!你若真想攔着早就找別的藉口混淆視線了,還會故意讓我覺得裡頭有什麼,好奇得非看不可嗎?!”

這個男人一向把情緒掩飾得太好,運籌帷幄鎮定自若,能讓她抓到破綻的機會少之又少,倘若不是他有意,她又怎麼可能掉進他的陷阱裡?!

“親愛的,你這是欲加之罪!”他當然不會承認他是有意的,就算是有意讓她知道的,以她那固執的性子,能攔得住麼?

“哼!誰信你呢!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有什麼陰謀!”故意讓她看這種東西,以她對他的瞭解,肯定有陰謀!

瞥了眼視頻上的情景,慕亦塵挪過鼠標點擊關閉,這纔不急不緩的擡眸看着居高臨下,拽着他的衣領質問的小女人,彪悍的女王姿勢讓他有些頭疼有些無奈,扣住她的腰,他淡淡開口:“我就算有陰謀,也是在爭取我的福利。”

眨了眨眼,她有些不解:“那是什麼東西?!”

“是這個……”話落時,他倏地伸出手捧住她的臉,微微仰着頭就這樣吻了上去!

猛地瞪大了眼,蘇念卿緊張的拽着他的衣領,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出,恰好自己此刻的姿勢又難以躲閃,迫於他強悍而霸道的力氣,她只能呆呆地鬆開手環上他的脖頸。

卻沒想到,她這麼個不經意的動作,會引來慕亦塵強烈的反應,原本溫柔而霸道的吻突然變得急切而強悍,摟在腰上的手也開始加大力道,彷彿怕她在此刻逃脫一般!

抵不過他霸道的氣勢,躥進嘴裡的男性氣息強烈的侵襲着她的感官,溼熱的吻讓她變得有些頭昏腦脹起來,昏黃的燈光下,她微微眨巴着美麗動人的貓眼兒,任憑他品嚐着自己的甜美,粉嫩的小臉因爲缺氧而開始變得緋紅滾燙。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鬆開脣,但,僅限於脣上!

緊扣在她腰上的手,絲毫未見放鬆!

深邃的眸光染上了絲絲情慾,如同星光閃爍的夜空,璀璨無垠,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氣,這是他們兩個身上共有的味道,在曖昧的空氣中,這股氣息也開始變得渾濁起來。

微微喘着氣,蘇念卿緊張的看着他,幾欲想逃,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慕亦塵卻突然收手,摟着她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在她以爲他還有進一步行動的時候,他卻把她放在桌子上,柔柔的摟着她,嗓音嘶啞:“明天下午我們坐晚上的飛機回北京。”

鼻息間縈繞着淡淡的薄荷香氣,埋首在柔軟的浴袍裡,她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從他霸道的吻裡回神過來,破天荒的乖巧聽話。

他已經忍耐的很久了,這一次帶她回去見慕家的人,勢在必行。

“慕亦塵,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喜歡看這種視頻?”在他懷裡蹭了好一會兒,直至某人幾近被她勾出火來,才蹦着張俊臉推開她,低頭的時候,一眼看到她臉上那狡黠的笑容,頓時覺得懊惱不已!

剛剛他就不該堅守自己的信念放過她的,“心慈手軟”放過她的後果就是把自己送到她手裡任由她折磨!

“難道是你好久沒有碰過女人,寂寞難耐了?!”眨巴着狡黠的貓眼兒,蘇念卿仰着頭看他,晶亮的貓眼裡閃爍着絲絲挑釁和調戲,猛然想起他剛剛的行爲,她恍然大悟:“你剛剛不會是想把我給吃了吧?!”

“我是很想!”咬咬牙,慕亦塵深吸了口氣,忍着掐上她的衝動,暗眸深邃,“只不過,我想把這一刻留到新婚夜!”

傾過身,他曖昧的咬着她的耳根,嗓音呢喃而極具挑逗:“親愛的,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今天的折磨,新婚夜,他會一一從她身上索償回來!

“……”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蘇念卿臉一紅,鼓着腮幫子沒好氣的瞪着他,不怕死的反駁回去:“誰怕誰啊!”

“嗯哼,勇氣可嘉,但願到時候你還有這個勇氣!”慕亦塵一臉無奈的捏了捏她的粉臉,把她抱了起來,“時間不早了,睡覺去吧!”

“慢着,你先給我從實招來,這視頻是哪裡來的?我怎麼看着像是偷拍的東西?!”

“嗯,確實是偷拍的,不過不是我的傑作,是凌子澈設的局。”

“什麼局?!”掛在他身上,蘇念卿擰眉想了想,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我怎麼覺得視頻裡的女人跟蘇恩萱很像呢?是不是我看錯了?”

“確實是她沒錯。只不過,男主角不是楚斯寒。”

“什麼?不是吧?!她……她又揹着楚斯寒跟別的男人亂來?!”

“聽你這語氣,這種事她以前沒少做。”輕笑了聲,慕亦塵把她放在牀上,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好了,這個話題適可而止。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怔怔的盯着關上的房門,蘇念卿愣愣然回神,想起視頻上那糜亂的場景,不禁輕笑了聲,也不知道該可憐蘇恩萱還是可憐楚斯寒。

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一步錯,然後步步錯,最終面目全非。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這一趟回北京,凌子澈恰好也在其中,看着他帶着精算師和幾位律師趕到機場的時候,慕亦塵一臉欣賞的點了點頭,“淩氏的員工辦事效率實在讓人驚訝!”

不過是三四天的時間就把一間報社收購完成,這樣的工作效率,確實讓人佩服!

凌子澈的出現不在預料中,蘇念卿愣了愣,轉頭看着慕亦塵,“你怎麼沒跟我說凌少也來a市了?!”

慕亦塵猶豫了下看向凌子澈,凌子澈半笑着開口替他解釋:“我正好過來這邊出差,趕巧了,一起回京。”

“哦哦,原來是這樣!”淩氏集團的產業鏈遍佈世界,他在這邊有合作她倒是不懷疑。

飛機抵達首都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來接機的是凌子澈的司機,回去的途中慕亦塵接到個電話,看了蘇念卿一眼,簡單的回了幾句後掛上電話,淡淡的問:“聽劉教練說,你放了人家鴿子,沒去學游泳是嗎?”

挑挑眉,蘇念卿很是坦然的點了點頭,“不想學,所以就沒去!”

“想個好點的理由給我解釋一下!”

“沒理由,不解釋!”

劍眉輕蹙,左側的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好,既然不想學,那就跟我回西山壹號院,見家長吧!”

乍一聽到見家長,蘇念卿愣了愣,這事跟學游泳比起來小巫見大巫,答應得倒是爽快:“去就去,誰怕誰啊!”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就這麼說定了!”早知道學游泳的這個理由能讓她這麼爽快的答應見家長,他也不用兜那麼多圈子!

“哎,慕亦塵,我怎麼突然覺得你好像是在算計我呢?”順水推舟的事他是沒少做,可這次拿學游泳的事來要挾她去見家長,這也太惡劣了吧?!

慕亦塵眼角抽了抽,沒想到她這次反應靈敏,微微揚脣斂去眸底的算計,半笑着說:“親愛的,你想象力太豐富了!”

副駕駛座上,聽着他們小倆口拌嘴,凌子澈淡淡的笑了聲,轉頭看向窗外,繁華的夜色璀璨迷離,他突然開始有些期待,他們婚後的日子,想必一定很精彩!

把蘇念卿送回了大院,回西山壹號院的路上,慕亦塵轉頭看向窗外,快速掠去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擦過車窗,在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凌,明天我帶她回壹號院,你把該請過來的人都請過來見上一面吧!”涼薄的嗓音在車廂裡緩緩響起。

“好,我知道了!”該請過來的人是哪些人他自然清楚,其中包括歐嘉芝和剛回來的京城三少的易少和周公子。

慕少帶女人回西山壹號院見家長,雖然是慕家的家事,卻有一大幫子人不願錯過。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慕家見家長,蘇念卿就一晚上睡不着,打了電話給還在避暑山莊居住的老爺子,滿帶惆悵的解釋了一番,誰知老爺子高興得不得了,一個勁的叮囑她要注意的事情和禮節,讓蘇念卿哭笑不得又心疼。

這麼多年沒有父親母親的疼愛,爺爺幾乎是把她疼到了心坎上,當爹又當媽的把她養大了,就連見家長這事,他也像當媽的一樣不厭其煩的叮囑她,心裡不是不感動的。

掛了電話後,蘇念卿從臥房裡出來,敲開了蘇紹琛書房的門,簡單告訴他見家長的事後,蘇紹琛有片刻的沉默。

好一會兒,蘇紹琛才緩緩開口:“去慕家,不能空手去,記得要帶禮物

“嗯,我知道!爺爺提醒過我了。”頓了頓,她擡眸看向辦公桌後的身影,幽幽道:“哥,見了家長也就意味着我要嫁人了,你捨得嗎?”

聽到這麼個傻問題,蘇紹琛愣了下,繼而輕笑出聲,“傻瓜,你遲早都是要嫁人的,我就算再捨不得也留不住不是嗎?”

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他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柔柔的看着自己疼寵的妹妹,蘇紹琛略有感嘆,“如果父親還在,他也會很高興。”

提到那已然離去的父親,蘇念卿酸澀的低下頭,眼眶一陣灼燙,咬着脣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微微嘆了口氣,蘇紹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以後跟慕亦塵一起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吧,哥哥也希望你幸福。”

“嗯……”點點頭,她伸過手抱住他,像小時候一樣,兩個人一起,堅強而倔強的抵禦悲傷。

“下星期是你媽媽的忌日,讓慕亦塵陪你回去一趟,今年我就不陪你回去了。”

每年都是他代替父親陪她回去,如今她的身邊多了個相伴終身的人,他也是該到了退位讓賢的時候了。

“父親的忌日和你媽媽的忌日隔了不過一個星期,回來後,你帶慕亦塵去父親那兒看看,讓他看看未來的女婿……”

“好……”哽咽的咬着脣,不聽話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扯出一陣又一陣的悲傷和難過。

往事如煙,她終於長大,可在自己最幸福的時候,她最愛的父親母親卻無法和她一起分享。

這是她這輩子,最深的遺憾。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早餐過後,慕亦塵掐準了時間登門拜訪,看到他登門,坐在客廳裡的蘇南風微微愣了下,客氣而禮貌的招待着。

慕亦塵直接道明來意後,不經意的瞥見蘇南風臉上掠過的訝異,也沒道破,溫潤儒雅的和他交談。

倒是蔣雅琴帶着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思,尖酸刻薄的問話處處有意刁難,讓在場的蘇南風分外尷尬,應對過各種突發性狀況,慕亦塵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優雅風度,謙謙姿態禮貌的一一化解了蔣雅琴的刁難。

當蘇念卿下樓的時候,蘇恩萱恰好回來,瞥了眼樓梯上站着的蘇念卿,輕哼了聲,轉身快步走到蔣雅琴身邊,嬌柔可人的像個撒嬌的孩子,擡眸的時候撇到對面坐着的身影,嬌顏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看到他,蘇恩萱蹭的從沙發上站起身,冷冷的瞪視着慕亦塵,怨恨的眸光犀利而尖銳,“你怎麼在這裡?!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萱萱!”乍一聽到她逐客的聲音,蘇南風臉色冷厲的低喝了聲,轉頭一臉歉意的看向慕亦塵,尷尬的道歉:“慕少,很抱歉,是我教女無方!”

“沒關係!”慵懶的輕笑了聲,慕亦塵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轉頭看了眼朝客廳走來的身影,也不多做停留:“既然念念下來了,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他轉身朝蘇念卿走去,溫潤清雅的模樣更加襯托着蘇恩萱的無理取鬧。

踏進客廳,蘇念卿瞥了眼氣勢囂張的蘇恩萱,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懶得多說什麼,拉着慕亦塵轉身出了客廳。

上了車才知道,慕亦塵不是一個人過來,看着後座上拿着Hpad打遊戲的慕絮兒,蘇念卿有些無語的看向替自己開門的慕亦塵,半笑着調侃:“來我這裡你需要有人壯膽嗎?!”

“小叔叔說他緊張,所以就把我捎上壯壯膽了!”扔下ipad,慕絮兒從後座湊到副駕駛座旁,笑着跟蘇念卿打招呼,還不忘揭慕亦塵的底!

“……你別聽她胡說!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傾過身,慕亦塵把那探出的頭按回到後座上,轉身替蘇念卿繫好安全帶。

“小蘇姐姐,我沒胡說,出門的時候我還問小叔叔緊不緊張,他自己說有一點擔心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話直來直去也不拐彎。

轉頭看着興致盎然的慕絮兒,蘇念卿笑了笑,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我都沒緊張,你緊張什麼?”

“只是有一點擔心,因爲你今天要見的人,很多!”聽到他要帶蘇念卿回來見家長,整個慕家的人幾乎可以說是陸陸續續的回了家,就等着他帶人回來了!

以前有事沒見他們這麼積極過,他帶女人回來他們倒是史無前例的好奇

“很多?不會是整個慕家的人都到齊了吧?!”關於這一點,她倒是沒想過,只是想着見家長無非就是見見老司令和慕亦塵的父母罷了,聽他這麼說,恐怕不是這麼回事呢!

“可以這麼說……”

“啊?!”得到答案,蘇念卿頓了愣住,幽幽回神的時候,車子已經啓動,她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怯弱了,拉了拉慕亦塵的手臂,小心的問:“我能不能打退堂鼓?!”

“恐怕不行,爺爺一大早就讓二哥到酒店請了十幾個廚師回來,準備午餐的餐點了,你現在打退堂鼓的話,恐怕他老人家會很生氣!你也知道,我爺爺生氣起來可是很可怕的,全家的人都怕他呢!”

“……慕亦塵,不帶你這麼坑我的!見家長不是隻見你爸媽和老司令嗎?怎麼你們全家都出動了?!”全家總動員,這還是見家長嗎?!

“別緊張,不就是回家見見他們而已,又不會吃了你!”

後座上,慕絮兒一臉興奮的看着她,伸過手捅了捅她的腰,笑着安慰道:“安啦,小蘇姐姐,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不就是二三十個人嘛,別擔心,我給你壯膽好了!有我在,他們不敢動你的!”

“二三十個人?!”乍一聽到着數字,蘇念卿頓時瞪大了眼,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你們家這麼多人,我這算是去見家長嗎?!慕亦塵,你怎麼不跟我提前通知一聲?!我好有心理準備啊!”

“現在告訴你,你也還有時間做好心裡準備,不是嗎?!”只有現在讓她知道,才能無路可退,否則今天就甭想帶她回慕家了!

“……慕亦塵,你這是先斬後奏嗎?!”

“親愛的,別生氣,回頭見完家長了,你想怎麼算賬都行,k?”怕她在這會兒真給他鬧個打退堂鼓,慕亦塵只能安慰着,以退爲進。

“是很業,但是你們家那麼多人,我怎麼辦?!”

“放心,還有我在呢!別怕,只是回去見見他們,吃頓飯,你就當是去跟領導吃飯一樣,公式化的應付就行了!”

這一路又是哄又是安慰的,車子抵達西山壹號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從車裡下來,蘇念卿深吸了口氣看着眼前恢宏而奢華的別墅,轉過頭看着停好車朝自己走來的身影,緊張的攥緊了手。

沁涼的薄荷氣息撲鼻而來,略顯涼薄的手緩緩牽過她的柔荑握入掌心,一股安心的感覺油然縈繞在心頭,淡雅的嗓音從頭頂緩緩傳來,“別緊張,就像上次見市裡的領導一樣,用你最大的心態和他們交談就行了,嗯?”

“哦……”深吸了口氣,她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光裡閃爍着對她的信任和堅定,眨了眨眼,像是調節好心情一般,她淡淡的揚脣一笑,接過他遞來的禮盒,“走吧,我們進去吧!”

“小蘇姐姐,我們進去吧!”走在前頭,慕絮兒朝她笑了笑,回到家來,她倒是安分了許多,估計是家裡人多,她也沒敢大大咧咧的,先一步跑進屋裡通報去了!

聽到車聲出來迎接的老管家在院子裡安靜的候着,見着他們進來,笑呵呵的迎了上來,“小幺回來了!這位就是蘇小姐吧!你好,我是這裡的管家,蘇小姐喚我關叔就行了!”

“念念,這是慕家的老管家,關叔!關叔,這是蘇念卿,我的未婚妻。

“蘇小姐好!”

“關叔好!”客氣而禮貌的見禮,蘇念卿把手裡的禮盒遞給他,“這是給老司令的!”

“好的,我們進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們倆回來呢!”接過禮盒,關叔帶着他們倆進屋。

踏進屋子裡之前,慕亦塵輕撫了撫蘇念卿的臉,溫柔繾綣,“別擔心,我在呢!”

“嗯!”點點頭,她握緊他的手,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我們進去吧!

“嗯!”轉過身,他帶着她踏進了那道門檻。

兩道身影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滿客廳集聚的人,全數把目光放在了他們身上

正中間靠落地窗的主座上,老司令拄着柺杖看着他們,滄桑而慈愛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145章

踏進客廳,蘇念卿深吸了口氣,擡眸看向比普通別墅客廳大了兩倍的奢華客廳裡,滿滿一堂的衆多身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微微收緊手,隨着慕亦塵頓住腳步。

來的路上雖然知道即將要面對這樣的場面,可那個時候只是自己給自己壓力,而如今,面對這麼多人,無形中的壓力隱隱襲來,讓她不自覺的有些緊張。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慕亦塵暗暗握緊了她的手,像是給她鼓勵一般,擡眸看向主座單人沙發上的老爺子和兩邊的慕太后和慕政勳,淡雅而不失禮貌的喚了聲:“爺爺!爸!媽!”

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把她介紹給在座的衆人:“這是蘇念卿,蘇老首長的孫女兒!”

頓了頓,他又給蘇念卿介紹,“念念,這是我爺爺,這是我媽,我爸!

“老首長好!伯父伯母好!”微微挺直脊樑,蘇念卿躬身見禮,禮貌的笑着開口,從就學會的各種禮節,此時此刻臨上陣的挪用,倒是讓她看起來鎮定而有禮貌,確實像個學識修養極佳的名門千金。

視線平齊,緩慢的對焦在主座上的老爺子身上,慕老司令的照片她以前在爺爺的舊相冊裡看到過,沒什麼多大的變化,整個人看起來比照片上顯得精神,也更加的和藹可親。

老一輩的老紅軍,即便遠離了戰場遠離了部隊,也還是喜歡穿舊式的淺綠色短袖軍襯衫,這一點倒是跟她爺爺一樣,不管貧窮還是富貴,對於生活依舊保持着過去年代裡的簡樸,衣服即便洗的發白了也還是不捨得扔。

有老爺子在,慕太后和慕政勳只是點了點頭輕應了聲,沒開口說話,從蘇念卿身上表現出來的禮貌和從容,倒是讓他們感到有些意外,意外之餘難掩那淡淡的欣賞。

“丫頭,別老首長老首長的叫着了,你隨小幺喚我爺爺就行了!”老爺子精銳的目光看向蘇念卿,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聲音依舊洪亮有力,滄桑的臉上精神奕奕,和藹的笑容無形中緩解了她的壓力。

看着跟自己爺爺一樣和藹慈祥的老爺子,蘇念卿柔柔揚脣淺笑,晶亮的貓眼裡褪去了緊張和怯弱,盈盈閃爍着璀璨而澄澈的光芒,臉上的表情淡定而略顯固執,改口喚了聲:“慕爺爺!”

這樣的稱呼顯然不能讓老爺子滿意,上了年紀了性子也愈發固執,倒像個孩子了,非要她改口:“什麼慕爺爺,叫得這麼生疏,叫爺爺就好!”

眨了眨晶亮的貓眼兒,蘇念卿一臉認真的看着他,猶豫了下才開口:“可是……老首長,我只有一個爺爺!”

乍一聽到她這不識趣的反駁,周遭一衆人頓時愣了下,從沒見哪個傢伙這麼不給老爺子面子,而她卻是第一個撞槍口上去的小丫頭,原本熱切的氣氛頓時冷凝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禁替蘇念卿捏了把冷汗!

就連慕亦塵都有些擔憂的轉過頭,淡雅的俊臉掠過輕微的訝異,但卻還是耐心的等待着她把話說完。

似乎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反駁,老爺子也愣了愣,拄着的柺杖點了點地板,板着臉教訓:“你這孩子真不像話,嫁進了慕家,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小幺的爺爺也是你的爺爺,夫妻同心,還分什麼彼此嗎?!”

老爺子此話一出,蘇念卿微微眯眼笑了笑,像是得到了什麼答案一般,依着軍人家庭裡的習慣,站直身爽快的應了聲:“是,爺爺!”

一改之前的固執,如此爽朗的聲音撕破四周的沉寂,頓時讓人回神過來她剛剛說那句話的用意,原來是爲了得到老爺子的承諾和認可!

老爺子這又是一家人又是夫妻同心的,足夠表明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見過了各種世面,槍林彈雨的走了過來,老爺子自然不會不明白她那點兒小心思,這個小丫頭渴望得到他這個當爺爺的支持,他也就這麼個寶貝孫子,自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爲難他們,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情,能促成他們在一起,他這個當爺爺的自然也樂見其成。

“你這丫頭!”老爺子沒好氣的笑了笑,一臉慈愛,“我現在可是知道爲什麼蘇老那傢伙這麼寶貝你這個孫女兒,果然討人喜歡啊!”

率先回神過來,慕亦塵一臉驚訝的轉頭看向身旁敢給爺爺下套兒的小女人,淺淡的揚起嘴角,深邃的眸光瀲灩溫柔。

來的時候他還擔心她會應付不了這麼多人的場合,沒想到他最擔心的老爺子的那一關,竟然讓她這麼鬥智鬥巧的給混過去了,老爺子這關過去了,剩下的就等着慕太后和慕政勳的認可了。

他的小女人真是不簡單,越相處越發覺得她就像一塊還未打磨的璞玉,褪去粗糙的外表,最終光芒萬丈。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選擇,如今愈發堅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蘇小妞兒初自見面就敢給老爺子下套兒,還能讓老爺子讚賞不已,如此聰慧敏捷的心思,讓在場不少同齡人暗暗佩服!

淡淡一笑,蘇念卿臉色認真的迴應:“爺爺過譽了!如今晚輩多了個爺爺疼愛,是我的福分!謝謝爺爺!”

謙遜而不自傲的姿態,倒是讓老爺子很是滿意,點了點頭,老爺子思忖了下,“我聽說你爺爺去避暑山莊好一段時間了,該是時候回來了,等他回來了我再跟他商量商量婚禮的事宜,選個吉利的日子把你們倆的婚事了了。

聞言,蘇念卿微微愣了下,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詢問着他的意見,見他淡定的朝自己眨了眨眼,她轉頭看向老爺子,禮貌的應了下來:“回頭我會給爺爺打電話通知他一聲,他老人家知道這事,也會很高興的!”

“那就好!”老爺子點點頭,轉頭看了眼右側的慕太后,詢問意見:“曼雲,這個兒媳婦,你可滿意?!”

沒想到老爺子會來這麼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慕太后身上,全場衆多人裡頭,最關鍵的人物還是她,雖說老爺子已經同意了,但是身爲母親,她的意見可以說是決定着他們將來的命運,大家都不禁暗自祈禱不會出什麼意外。

無視周遭衆多目光,慕太后淡淡擡眸對上蘇念卿期待而緊張的眼神,即便有不願,也最終還是軟了下來,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涼涼的開口:“媳婦娶了是跟小幺過日子的,不是給我的,他滿意就行了,我沒什麼意見!”

雖然不是什麼直白的許可,可這話對於他們倆來說,卻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側過身,慕亦塵微微揚脣,淡然的看向自己的母親,俊彥的臉上難掩淡淡的愉悅,“謝謝媽!”

淺笑着,蘇念卿跟着開口道謝,“謝謝伯母!”

能得到慕太后的許可,這樁婚事算是定了下來了,曾經對於婚姻上的恐懼,不知怎麼的,在此刻,她卻不再害怕,也許是因爲有慕亦塵在身邊,也許是因爲他給了自己太多的信心,讓她不在這條路上忐忑不安。

伸過手,慕亦塵摟着她的腰,帶着她把周邊的人介紹給她認識:“這是大哥,大嫂,這是他們的兒子和寶貝孫女小苗苗。”

順着他的介紹,蘇念卿移開眸光看了過去,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禮貌的朝她點了點頭,兩鬢微白,懷裡摟着寶貝孫女,看他的年紀比慕亦塵的父親還年長,倘若慕亦塵不介紹,她恐怕不會把他跟慕亦塵的大哥聯想到一起去

早前對慕家的人她也有過了解,慕亦塵年輕卻輩分高,又是家裡的幺兒,所以他上頭的哥哥姐姐們年紀都不小,楚斯寒的媽媽就是最好的例子。

站在沙發旁的年輕男人年紀比慕亦塵稍長,摟着懷裡的嬌妻朝她笑了笑,轉頭看向慕亦塵,淡然而不失尊敬:“恭喜小叔叔!”

“謝謝!”慕亦塵禮貌回禮,轉頭跟蘇念卿繼續介紹,“這是二姐,是商務部副部,這是二姐夫。” wωω⊙ttκд n⊙¢○

順着他的介紹,蘇念卿把目光往右遊移,卻在看到楚斯寒那張冷漠的俊臉的時候,微微愣了下,璀璨的貓眼隱約有些恍惚。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裡,而且還是這種場合!

看着她,楚斯寒臉色緊繃,冷冽而深沉的眸光噙着繼續陌生的冷漠和專注,看向蘇念卿的眼神也不似以往那樣帶着怨恨,反倒是有些疑惑。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慕亦塵不動神色的收緊扣在她腰上的手,柔聲給她介紹:“這是三姐,你見過的。”

對上慕亦欣那打量而滿意的眼神,蘇念卿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喚她:“楚媽媽……”

這一聲楚媽媽頓時讓周遭所有好奇的人都愣了下來,所有人忿忿看向這邊,眼神訝異而曖昧不明。

“親愛的,你以後要改口了!”偏着頭,慕亦塵曖昧的湊到她耳邊低聲提醒,即便是聽到這樣的稱呼,淡雅的臉上也不見不悅,溫潤的包容和寵溺,讓周遭一衆人訝異的眸光漸漸平復下來。

耳根一熱,蘇念卿縮了縮脖子,轉過頭尷尬的看着對面溫柔淺笑的楚媽媽,一時間改不過口來,而這時,心疼她的慕亦欣也禁不住開口替她解圍。

“都看着我們兩個做什麼,一時改不了口沒關係,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老幺小的時候啊,死活不肯喊我姐姐,你們還記得他當時是怎麼跟我說的嗎

對蘇念卿印象不錯的老五慕亦瀾也跟着出來解圍,笑着接下慕亦欣的話:“我可是記得清楚呢!老七說,你們那年紀都可以當我媽了,叫你姐不是佔你便宜嗎?!本少爺我不佔女人便宜!”

慕亦瀾模仿着慕亦塵小時候那小p孩的語氣說話,頓時把周遭的人都給逗笑了,原本緊繃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對於慕亦瀾和慕亦欣的出面解圍,蘇念卿心懷感激,禮貌的點點頭道謝

擡眸的時候,對上楚斯寒陰沉的眼神,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沒有多做停留,轉頭看向臉色淡然的慕亦塵,柔柔一下,嬌柔依人的模樣多了幾分讓人憐愛的味道。

似乎是不曾看到過她這個樣子,楚斯寒劍眉輕蹙,冷着張俊臉別開頭,極力掩飾着自己此刻翻涌的情緒。

其實在她一進門的時候,他便想明白了母親急急的讓他回北京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他親眼看看這一幕。

他所不明白的是,自己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那怪異而憋屈的心情是源自什麼,嫉妒或是羨慕?繁亂的思緒裡,他已然分辨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

眼角的眸光落在楚斯寒淡漠的而怪異的神情上,慕亦塵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涼薄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摟着懷裡的人兒繼續給蘇念卿介紹整個慕家的成員。

在看到家裡另外一個特殊成員唐鈺修的母親慕丹青的時候,蘇念卿還是微微愣了下,這個女人比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年輕很多,保養得很好,風韻清雅的臉上看不到多少歲月的痕跡,倘若慕亦塵不說,她恐怕看不出來她是慕政勳的姐姐!

上一次無意間看到的央視健康專題採訪,特邀嘉賓就是她,在北京城裡慕氏是大姓,能上央視節目的定然不普通人物,當是她還特別關注了下,沒想到竟然是慕亦塵的姑姑!

繞了一圈,幾乎把整個家裡的人都介紹完了以後,慕亦塵摟着蘇念卿看向主座上的老爺子,半笑道:“爺爺,念念帶了份特別的禮物給您!您要不要看看?!”

“哦?是嗎?”老爺子轉頭看向把禮盒送到茶几上來的關叔,“是什麼東西?”

沒想到慕亦塵會特別提起這事,蘇念卿轉頭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等待她解答的老爺子,“其實只是小小心意。”

關叔幫忙把禮盒打開,看着裡頭在白色泡沫裡嵌着的五個青花瓷骨瓷碗的時候,周遭的人一鬨而笑。

看着這些碗,老爺子卻安靜了下來,怔怔的看了許久,擡眸看向蘇念卿,笑得一臉深意:“丫頭,會泡茶嗎?!”

“會的。”點點頭,蘇念卿有些訝異的應道,在看到那些青瓷碗的時候,突然明白過來老爺子的意思,不自覺的揚脣笑了笑,晶亮的貓眼兒閃過一抹自信。

“那好!關叔,把這碗帶進去清洗乾淨,順便帶這丫頭到廚房去,把櫃子裡的茶葉拿出來,我倒是想喝喝這丫頭泡的茶。”老爺子跟一旁的老管家吩咐了聲,轉頭看向蘇念卿,信任的點了點頭,矍鑠的眼神像是對她充滿了期待一般。

下意識的,蘇念卿轉過頭看向慕亦塵,只見他擡手輕拍了拍她的臉,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替她當掉這個難題,而是柔聲安撫:“沒事,盡你所能。”

在他的應可和期待下,她無奈的應了下來,爲了不讓慕亦塵丟了面子,她只能硬着頭皮上陣。

她剛踏入廚房,家裡的老八唐鈺修忍耐不住的調侃起來,“哥,看不出來啊,我的未來嫂子,能耐不小呢,連爺爺都敢下套兒,這要是結婚了,你還不被她吃得死死的?!”

沒料到唐鈺修這個節骨眼上來這麼一出,慕亦塵微微擰眉,轉身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抱起朝自己跌跌撞撞走來的小娃兒苗苗,邊玩邊漫步盡心的開口:“鈺修,我問你,你喜歡過女孩子嗎?”

唐鈺修不解的眨了眨眼,輕笑了聲,“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

“等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就會明白,即便被她吃得死死的,也心甘情願甘之如飴。這種感覺我現在說了你也體會不來,等哪天你有喜歡的人了,喜歡得恨不得佔爲己有,你就明白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也無懼說出自己的愛情觀,聽着這話,周遭不少人深有體會的,夫妻倆互看了眼,笑得滿眼深意不做解釋,而不懂的,只是愣愣然的琢磨着他這話的意思。

難得從兒子嘴裡聽到這麼一番感慨,慕政勳輕笑了聲,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兒子長大了。

抱着小苗苗逗弄了好一會兒,慕亦塵瞥了眼一旁琢磨不透的唐鈺修,輕笑了聲,擡眸看向右側坐着的姑姑慕丹青,“姑姑,這小子喝了這麼多年洋墨水回來,竟然是個愛情白癡,你還是給他找幾個女朋友,讓他磨練磨練吧

“有道理!”慕丹青看了兒子一眼,“趕明兒你就給我相親去!”

“……媽,你不至於吧?相親?!你兒子我的行情有這麼差麼?再說了,我還想多過幾年自由的生活呢!”

“兒子,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一旁慕丹青的丈夫唐楓淡淡的開口。

“……哥,我錯了行不行?你就饒了我吧?!”早知道會引起衆怒,他就不開口落進下石了,杯具的直接讓他的自由生活提前結束!

一旁向來站在慕亦塵這邊的慕絮兒,很不客氣的瞪了唐鈺修一眼,“活該!誰讓你損小蘇姐姐來着,小叔叔最奸詐狡猾,能讓你損他的女人麼?自找的!”

“……”對於她那奸詐狡猾的形容,周遭一衆人默然的笑了笑,英雄所見略同啊!

一旁的慕亦欣見着,忍不住插嘴,“絮兒,以後你也要改口了,得叫小嬸嬸,不能再叫姐姐了!”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慕絮兒轉頭看着慕亦欣,“欣姑姑,那你兒子是不是也要叫小蘇姐姐小舅媽呀?!”

“……”此話一出,整個客廳再度安靜下來。

抱着懷裡的小苗苗,慕亦塵擡眸瞥了眼對面臉色冷凝的楚斯寒,只是淡淡一眼便雲淡風輕的移開,在這個話題上保持着沉默的態度。

楚斯寒打小就不曾喊過他小舅舅,但是對他卻一直都很尊敬,在這個問題上,他保持沉默是對他最好的尊重。

即便他曾經傷害過念念,但是身爲長輩,他也沒有理由在這種時候落進下石,這不是他該有的風度。

看着慕絮兒天真的模樣,慕亦欣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一旁的慕亦文回神過來,忙把慕絮兒拉到一邊,嚴厲的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絮兒,閉嘴!”

訕訕的閉上嘴,慕絮兒輕哼了聲鑽到媽媽懷裡,還不忘轉過頭來朝楚斯寒做了個鬼臉。

慕亦文尷尬的笑了笑,轉頭看向楚斯寒,“這丫頭沒大沒小的,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冷然的收回眼神,楚斯寒轉頭看向跟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的慕亦塵,冷笑了聲,“這一聲舅媽,我怕她擔不起!”

“所以,不勉強你!”輕笑了笑,慕亦塵淡淡擡眸,溫潤的嗓音聽不出多少語氣,但四周緊繃的氣息卻足夠讓一衆人充滿看戲的興致!

腳步聲傳來,慕亦塵緩緩轉過頭,看着從廚房端着盤子出來的蘇念卿,柔柔一笑,斂去眸底上一刻難掩的冷意。

暗褐色的木質盤子上擱置着五個青花瓷碗,每個碗裡都盛着淡黃色的茶,清淡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讓剛剛那一刻窒息的氣氛柔緩了下來。

看着面前的茶湯,老爺子再度恢復了剛剛和善的笑容,彷彿上一刻鬧出的不愉快只是個錯覺一般,讓周遭的人都沒敢再過問剛剛的尷尬和不愉快。

146章

在老北京裡,想要喝上一碗大碗兒茶並不難,北京的茶文化一直都有着濃郁的文化背景,但是在這種見家長的場合裡,慕家未來的兒媳送的見面禮不但不名貴,反倒是普通得讓人有些意外。

看着那瑩白靛青的青花瓷碗,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蘇念卿,更好奇老爺子讓她煮茶的意圖,倘若要考她茶道,考的恐怕不會這麼隨便,大碗茶而已,誰不會煮?!

卻偏偏趕巧在了她送的這份瓷碗的見面禮上,這裡頭的深意,實在是耐人尋味。

更巧的是,門鈴聲這會兒響了起來,全家人幾乎都聚齊了的時候還有客人來,老爺子忙喚關叔去開門。

來的客人不是別人,恰好是周公子和凌子澈這幾個在原來的大院一起長大的發小,外加一個女人和一個清冷倨傲的男人。

看到他們,慕亦塵把懷裡的小苗苗交到她媽媽手裡,轉身走到蘇念卿身邊,摟着她迎了上來,笑着歡迎,“難得你們能來,很歡迎!”

掃了眼客廳裡滿滿的一客廳人,周公子禮貌的走上前,筆直站立着跟老爺子敬了個禮,妖魅的臉上神情難得正經而嚴肅,聲音洪亮的開口打報告:“首長好!”

“原來是小五啊,可真是難得啊,來來來,坐,老關,加幾張椅子。”人多熱鬧,老爺子喜歡熱鬧,忙招呼着管家加椅子。

再加上,周公子又老戰友的寶貝孫子,彼此之間交情自然不淺。

歐嘉芝和凌子澈跟着過來,瞥見站在慕亦塵身邊的蘇念卿,歐嘉芝頓了頓腳步,再看向滿堂的慕家兄弟,隱約有些明白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慕亦塵……終究還是帶她回來見家長了。

這樣的一層認識,讓她整顆熱忱的心徒然涼了下來,像是從摔入了冰窖一般,渾身冰涼。

看着面前對自己顏笑淡雅的慕亦塵,這張曾經讓自己迷戀了這麼多年的臉,還有那熟悉卻又陌生的溫柔,此時此刻都化成了利刃,每一刀都足夠讓她疼得無法呼吸!

對上歐嘉芝那急切而隱忍的眼神,蘇念卿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見他也看向自己,隱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即便如此,臉上還是掛着和善而客套的笑容,柔聲開口打招呼:“歐小姐,你好!”

這一聲問候,頓時讓歐嘉芝回神過來,不動聲色的斂去眸底的情緒,淡淡的迴應:“你好!”

沒再多說什麼,歐嘉芝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略顯慌亂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身後,蘇念卿委屈的眨巴着眼睛看着慕亦塵,小聲的問:“我是不是做壞事了?!”

其實她知道,就算自己做壞事也是理所當然,哪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那麼深情的看着,心裡還能舒坦的?反正她是沒這麼大度!

嬌嗔狡黠的模樣讓慕亦塵微微眯起了眼,難得看到她吃醋的模樣,他倒是異常難得!

輕笑了笑,慕亦塵摟緊她的腰,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咬耳朵:“你沒錯,我倒是覺得,這種壞事可以經常做。”

“……”瞧他那得意的樣子,蘇念卿沒好氣的等了他一眼。

走上前,歐嘉芝和凌子澈禮貌的跟老爺子打過招呼問好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最後進來的身影上,這個人不是別人,恰恰是不易見上一面的京城三少之一的易少,易謹淵。

視線裡闖入一抹黑,蘇念卿眨了眨眼,順着暗黑色休閒長褲往上看,白色∞lo衫襯着昂藏而挺拔的身軀,對上那張線條深邃的俊臉,她微微愣了愣,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不禁多看了幾眼,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輕喚了聲:“易先生?”

在兩人身邊頓住腳步,易謹淵緩緩擡眸,鷹隼般的黑眸落在蘇念卿臉上,一瞬不瞬的像是在欣賞一件上好的藝術品似地,暗沉流轉中隱約帶着幾分打量和揣摩。

不經意的對上他冰涼的視線,蘇念卿輕顫了下,這種感覺沒有錯,甚至可以說,讓她印象深刻!畢竟,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比楚斯寒更具霸氣更具帝王氣息的男人!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一個如同君王般讓人不自覺會產生仰望視覺的男人,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充滿着迫人的壓力和屬於他特有的王者的權威,那股掌控衆生的氣勢,確實非一般人可比!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她對他印象深刻!

好一會兒,男人低沉的嗓音慵懶的揚起,倨傲的身形微微動了動,易謹淵禮貌的伸出手,“蘇小姐,你好!我是易謹淵。”

“你、你好!”嚥了咽口水,蘇念卿從那迫人的氣勢裡回神,緊張的和他握手。

似乎不曾看到蘇念卿這樣,慕亦塵微微眯起眼,轉頭看向易謹淵,淡淡的問:“你們認識?!”

“我……”蘇念卿張了張口剛想解釋,卻沒想到,易謹淵會在這個時候淡漠的插話進來,直直的打亂了她的解釋。

冷硬的嘴角微微一挑,易謹淵不疾不徐的開口:“北京城的圈子就這麼大,誰不認識蘇三小姐?”

“呃,是啊!”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蘇念卿也不方便多說什麼,點點頭尷尬的笑着附和,小心的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淡淡的揚脣,易謹淵看向略帶疑惑的慕亦塵,擡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七,恭喜!”

“謝謝!”收起自己不易外露的情緒,慕亦塵點點頭回應。

有些事,不適合這個場合問起,他也沒有多說,摟着懷裡的人走回到沙發旁。

“原來是老四回來了,來來來,這邊坐!”看到易謹淵,老爺子不知怎麼的很是開心,招呼着關叔把椅子搬過去。

沙發旁頓住,易謹淵禮貌的開口問候:“老首長好!好久沒過來看望您了,您老身子骨可還健朗?”

“呵呵……老骨頭一把了,還不就是那樣!坐吧!”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轉頭看着來齊了的這幾個發小,笑得爽朗,也不把他們當外人,“難得今天人齊了,大家都在家吃頓飯,誰都不許放老頭子我鴿子!”

“好的!那我們就打擾了!”易謹淵禮貌的應了聲。

“慕爺爺,我們就是過來蹭飯的!難得老七和易少回來,湊了個齊!”一旁撇到桌子上擺放着幾碗茶的周公子,指着問:“大夥兒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我知道我知道!”他剛開口,一旁唯恐天下不亂的慕絮兒溜了出來,快速的跟他解釋着這裡發生的事:“小叔叔帶女人回來見家長,小蘇姐姐送了個特別的禮物給太爺爺,吶,就是這幾個瓷碗,還有,這茶也是小蘇姐姐煮的!”

關於見家長的事,周公子是知道的,自動跳過,倒是好奇着桌子上的那幾個瓷碗,轉頭看着一旁站着的蘇念卿,“美女,解釋一下這是啥意思?送禮送得這麼特別,倒是有點兒意思啊!”

老爺子看了看面前的五碗茶湯,笑着擡眸看着一旁站着的蘇念卿,“丫頭,能說說你送這份禮的意思嗎?”

聞言,蘇念卿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兜了個圈子,壓下身端起一碗茶給老爺子遞了過去:“爺爺,請吃茶,吃完茶您就會懂我送這份禮的意思了!”

老爺子笑了笑,把碗接了過來,聞了聞香氣後,輕品一口,滄桑的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茶一入口,他便懂了蘇念卿這丫頭送禮的心思,果真是聰敏靈慧,看來蘇老頭沒白教她呢!

周遭一羣人都緊張的看着他,期盼着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答案來,誰知,老爺子只是挑了挑眉,笑着擱下手裡的青瓷碗,也不急着做出評論,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直好奇的慕絮兒溜了過來,蹲下身靠在老爺子腿邊,不解的擡頭看着蘇念卿,“小蘇姐姐,不是叫喝茶嗎?怎麼叫吃茶了呢?!”

對上慕絮兒好奇的眼神,蘇念卿柔柔的解釋道:“用這種大碗喝茶,就叫吃茶。各個地方的品茶茶具不同,叫法也不同。”

“這碗是拿來喝茶的嗎?北京街上的大碗茶我總覺得很廉價很髒,不好喝!”

“大碗茶是北京的一個文化印記,茶文化也是中國文化的精髓,古詩詞裡都有關於茶的詩句,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世間絕品人難識,閒對茶經憶古人。品茶,能品出很多東西來。”

關於這個,她是小時候聽外婆說的,品茶如同品位人生,先苦後甘,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好高深,我是小孩子聽不懂哇!”慕絮兒孩子氣的壓了搖頭,端起盤子裡的碗,正準備遞給一旁的慕太后的時候,卻讓老爺子給攔了下來,愣愣然的擡眸時,老爺子和藹的拍了拍她的頭,笑道:“絮兒,這茶不該由你來端。”

乍一明白過來老爺子的意思,慕絮兒尷尬的擱下碗,擡眸看向已經壓下身來端碗的蘇念卿,嘿嘿的笑着。

端碗的姿勢儀態優美,蘇念卿誠懇而謙遜的看向臉色冷淡的慕太后,“伯母,請用茶!”

瞥了眼她手裡端來的茶碗,慕太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右側的歐嘉芝臉上,靜默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了過來。

短暫的一個過程,卻讓蘇念卿繃緊了神經,生怕她不動手去接,讓她在這個禮節上當場難看,慶幸的是她沒有,直起腰身的時候,她不由得鬆了口氣,轉頭端起另一個碗給一旁的慕政勳,“伯父請用茶!”

蹲在茶几旁,慕絮兒打量的看着慕太后品茶的表情,直至她擱下碗,她都沒看明白慕太后到底是什麼心情,倒是慕政勳臉上一閃而過的訝異,讓她精確的捕捉住了。

“太爺爺,這茶,我能喝麼?!”看着桌子上的茶,慕絮兒擡頭詢問着,她剛開口,一旁的慕亦文就擰着眉不悅的看着不懂事的女兒,“絮兒,怎麼這麼沒大沒小!”

“老爸,你不是說尊老愛幼麼?我有尊老啊,可你們也得愛幼不是麼?

“你這孩子……”

她這話一頂撞回去,頓時讓慕亦文氣得冒煙,即便惱怒,又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教訓女兒,只能瞪着自己的寶貝女兒生悶氣。

“好了,你也別訓孩子了,這不還小嘛!”老爺子出來解圍,慈愛的揉了揉慕絮兒的頭,“這茶味道不錯,你嚐嚐看。”

“好!”得到太上皇的許可,慕絮兒端起桌子上的茶碗,輕品了一口,茶剛入口,她幾乎禁不住跳了起來,擱下碗,任性的嚷嚷着:“哇……這茶怎麼是鹹的呀!小蘇姐姐,你是不是放錯鹽了啊?!”

此話一出,全場再度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紛紛看向蘇念卿。

就連周公子都不禁開口調侃:“美女,你不會真錯放鹽了吧?!”

微微擡眸,蘇念卿看着周遭一衆好奇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笑着,並不急着解釋。

整個客廳充斥着冷氣,她卻隱約覺得緊張,臉上維持着笑容,可手心卻沁滿了汗水!

慕亦塵壓下身,端起桌子剩下的那杯茶,輕品了一口,確實是鹹的,輕蹙着眉頭想了想,但他卻在對上她期待的眸光的時候,恍然明白過來她的用意。

擱下茶碗,他柔柔的朝她笑了笑,伸手摟住她的腰轉身看向老爺子和好奇的慕絮兒,“絮兒,這茶爲什麼是鹹的,你知道嗎?”

慕絮兒搖搖頭,眨着眼睛問:“難道不是小蘇姐姐放錯了鹽?!”

慕亦塵輕笑了聲,轉頭看向笑容和藹的老爺子,並不打算藉着自己的口解釋出來。

“絮兒,這纔是真正的大碗兒茶!”老爺子呵呵笑着開口替蘇念卿解釋,輕拍了拍沙發的扶手,示意慕絮兒坐過來聽故事,好奇的小丫頭忙站了起來,乖巧的坐到一邊,聽着老爺子講述其中的緣由。

“你們現在在街上喝到的大碗兒茶,其實已經沒有當年的味道了,我記得我們行軍打仗的時候,喝的大碗兒茶就是這樣的鹹茶,因爲走了長遠的路出了汗,身體裡的鹽分揮發掉了,能喝上一碗大碗兒茶是件幸福的事,那時候不像現在,沒有好的茶葉,一個粗大瓷碗,煮上一壺茶,加點兒鹽,喝完了還得繼續趕路,哪能像現在這樣,坐在茶樓裡細細品茶?戰爭年代的苦日子就是這樣的,憶苦思甜,你們這些年輕的一輩,沒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不懂的,呵呵……”

老爺子慈愛的笑着,深有感慨,似是被一碗茶勾出了對昔日光榮歲月的回憶,輕輕一嘆,滄桑的臉滿意而讚賞,矍鑠的眸光看向蘇念卿,“你這丫頭真是用心良苦啊,這可是我這麼多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沒你心思細膩,蘇老頭把你教得這麼好,我可是非常嫉妒呢!”

“爺爺您說笑了,以後我也會像孝敬我爺爺那樣孝敬您的!”禮輕情意重,這份禮她沒有送錯。

老一輩的經歷過戰爭的洗禮,在意的並非是那些名貴奢侈的東西,樸實而有意義的小物件,更能勾起他們對過往崢嶸歲月的回憶和想念,戰爭年代的榮耀,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一輩子最好的功勳。

“好好好,老爺子我知足了!”這話他愛聽,多了個貼心孝順的孫媳兒,又怎麼能不高興?!

聽着老爺子的解釋,周遭不懂其中深意的人紛紛一臉恍然大悟,誰都沒想到,這麼個小丫頭竟然巧妙的抓住老爺子的心思,送了份意義特別的見面禮,還得到老爺子這麼高的評價,於此,不佩服都不行!

就連進門到現在都不曾有過好臉色的慕太后,此刻也稍稍緩和了臉色。

能得到大家的認可,蘇念卿輕吁了口氣,轉過頭,她看向慕亦塵讚賞而欣慰的眸光,柔柔一笑,藉着這個姿勢,輕輕的靠在他懷裡,溫順得像個小

能把見家長這一關演繹得跟打仗通關似地,估計也就只有慕家了,慶幸的是,她的表現還不算差強人意。

擡眸的時候,不經意的看到對面同樣看着自己的歐嘉芝,僵硬而倔強的臉掠過淡淡是嫉妒和不甘。

眨了眨眼,蘇念卿只是禮貌的對她笑了笑,站直身移開眼神。

三個人的愛情,總有一個人會受傷。

只是這一次,她選擇了勇敢爭取,而非放棄。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一次她將比任何時候都要勇敢,也將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結束見家長的談話後,老爺子把蘇念卿叫到樓上看古董寶貝去了,留下滿客廳的人一臉愕然的神情。

慕太后和慕政勳也找了個藉口上樓,其他的人看完了熱鬧各忙各的去了,距離午餐還有點時間,原本氣氛僵硬的客廳沒一會兒便熱鬧了起來。

周公子從椅子上站起身,轉頭看着慕亦塵,妖魅的桃花眸邪肆的眯起,“老七,看不出來啊,你的女人竟然這麼有能耐,不過是幾碗在普通不過的大碗兒茶,竟然能把整個慕家的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厲害!我家的那個寵物要是有你的女人一半聽話就好了!”

輕笑了聲,慕亦塵淡淡的看了周公子一眼,瞥向拉開落地窗門出去的楚斯寒,懶懶開口:“你家的寵物倘若跟念念一樣乖巧,還能讓你恨不得天天綁在身邊?你小子不就喜歡她的倔強嗎?!”

此話在理,周公子訕訕的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身,轉身看向一旁沙發上的唐鈺修,“外交官,咱們玩兩局斯諾克去?!”

“好啊!我正愁沒對手呢!”從沙發上站起身,唐鈺修朝慕亦塵擺了擺手,轉身出了門。

轉過頭,慕亦塵看向一旁眸光清冷的易謹淵,淡淡開口:“易,我們出去走走?”

沒開口,易謹淵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出了玻璃門。

已是盛夏,環繞別墅的花園小道上,林蔭繁密,兩旁高大的梧桐樹投下暗暗的陰影,遮蔽了頭頂毒辣的太陽,設計獨特的環繞溪水,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依稀還能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蟬鳴嘶叫。

兩道頎長的身影走在鵝卵石小道,淡淡的腳步聲和蟬鳴聲融在一起,和諧而清脆。

繞過迴廊,兩人走道休息庭院裡,轉過身,易謹淵拉過葡萄架下的椅子坐下,磁性的嗓音打破這一刻的寧靜:“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和她確實見過面,而且是好多年以前。”

倚在一旁的仿古柱子上,慕亦塵雙手插兜,破碎的陽光從密集的葡萄藤的空隙間投射下來,在他鼻間掠過,漾起璀璨的一角光芒。

他沒開口,似乎是在等着他的解釋,安靜淡雅得幾乎跟身後的陰影融在了一起。

“大概是兩年前吧!那個時候我去a市找過你,你恰好去了外地,接待我的是你們市政府的幾個領導,當時他們選在了酒店應酬,有位蘇小姐,爲了替楚氏拿到簽約的合同,陪着一桌子的客人使勁的喝酒。”

伸着手,易謹淵從頭頂空隙間落下的陽光中穿過,陽光在修長的手指之間穿行,“我剛開始覺得有趣,一個女孩子家爲了拿下業績陪客人喝酒並不稀奇,但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個傻女人,她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自己,也不是爲了自己的公司。”

“那天應酬的人裡頭還有幾個是企業負責人,有幾個喝高了,把她當酒店的小姐了。鬼使神差的,看着她求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某個女人,所以我幫了她一把。第一次,爲一個陌生人動用關係,給她簽了合同。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是你的未婚妻。”

輕扯了扯嘴角,他擡眸看了眼倚在柱子上的身影,冷硬的側臉不復以往溫潤的柔和,平常一羣人在一起,他幾乎不曾看到過慕亦塵臉上露出那種冷漠的神情,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恐怕不會相信,這個一向溫潤的男人,也會有冷漠的時候。

想來,那個女人,怕是真讓他上了心吧?

她和楚斯寒還有慕亦塵之間的事,也是他回京後聽周公子提起的,剛開始他還有些不敢相信,以慕亦塵的爲人,不像是會跟小外甥搶女人的人,不過現在看來,恐怕裡頭還有些不爲人知的事。

“有些話不該是我來說。”頓了頓,易謹淵收回手,轉頭看向緩緩流淌的溪水,“你若真愛,就好好珍惜,不要像我這樣,錯過了,才知道後悔。

“我知道。”緩緩收起思緒,慕亦塵轉過頭,清雅的俊臉依稀掛着幾分清冷,微微擡眸,他看着易謹淵,真心道謝:“謝謝!謝謝你幫過她,這次報社的事,我也要好好謝謝你!”

“不用了,我或許,也該謝謝你纔是,倘若不是因爲報社的事,我也不可能把她找回來。”

乍一聽到這個,慕亦塵微微愣了下,有些驚訝:“人找到了?”

“嗯,不過不肯見我,晚些時候,我會回a市,估計會在那兒住上一段時間。”

“也好,我的房子現在正空着,你可以搬過去,我現在跟她住在一起。

“好,先謝了!”站起身,易謹淵深吸了口氣,“走吧,我們進去了!

“嗯!”應了聲,慕亦塵跟上他的腳步,一前一後緩緩走上鵝卵石小道

“老爺子把她叫上樓去欣賞寶貝,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個孫媳兒,至於歐嘉芝,有些事,你還是跟她說清楚的好,免得以後斬不斷理還亂。”

“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她不聽,我也沒辦法,女人有時候固執起來,真讓人不可思議。”

輕笑了聲,易謹淵微微嘆着氣:“關於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倘若他的女人能不固執一點,他們之間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腳步聲漸行漸遠,溪流水聲依舊,一道倨傲的身影從不遠處的的假山後出來,看着那遠去的身影,冷傲的俊臉揚起淡淡的失落和不解,甚至有些矛盾。

剛剛他們兩人的對話他是聽到的,從不知道,蘇念卿爲他做了這麼多的事,他甚至不知道,那些她輕輕鬆鬆送過來的簽約合同,他也是今天才明白,原來是她這麼辛苦,甚至是拼了命拿到的。

而過去的每一次,他對於她送過來的合同,都只是淡淡的一句:“放着吧!”

連最起碼的一句謝謝,都沒有……

不知怎麼的,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有股酸意從胸口趟過,依稀還帶着輕微的疼……

147章

古色古香的書房,燈光明亮,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入眼所到,皆是古樸而厚重的中國風式設計,紫黑色的檀木桌椅和鏤空架子,架子上擺放着各種青瓷青銅器具,牆壁上還掛着書法字畫,看着入眼的一切,蘇念卿微微愣了下,扶着老爺子來到檀木桌後的太師椅上。

這樣的設計其實並不陌生,她的爺爺的書房也跟這裡差不多,閒暇空餘寫寫字看看書,偶爾聽聽京劇品品茶,雖然單調,可卻也其樂無窮。

站在一邊,蘇念卿打量了下四周,轉回視線到老爺子身上,笑了笑,“原來爺爺還喜歡收藏古董寶貝啊!”

“只是興趣而已。”老爺子笑了笑,擺了擺手讓她在右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爺爺讓你上來,其實是有話跟你說。”

“我知道。爺爺您有什麼話請說,晚輩會認真聽着。”坐直身,她挺直脊樑看向太師椅上同樣坐姿筆直的身影,姿態謙恭而尊敬。

“老七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對於他選人的眼光,我也從不懷疑,今天看到你,爺爺很高興,我相信老七的選擇不會錯。爺爺雖然老了,可還沒老糊塗,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插不上手的。”

輕擰着眉,蘇念卿不解的看向意味深長的老爺子,有些疑惑,“爺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老爺子這番話包涵的意思太多了,她一時理解不過來他老人家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你跟斯寒那小子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是思想封建的老頑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往前看你才能走得更好,丫頭,可懂爺爺的意思?!”

點點頭,在楚斯寒的問題上,她一直都很小心謹慎,因爲有慕亦塵在身邊,她不會讓自己再犯同樣的錯。

張了張嘴,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問出了口:“爺爺,我和楚斯寒的事,不會讓慕家丟臉嗎?”

慕家在北京城裡,也算是大家族,豪門之間的事沒有什麼不漏風的,倘若她嫁給了慕亦塵,她和楚斯寒的過去,定然會成爲一衆上流社會人物茶餘飯後的笑談。

“傻丫頭,爺爺都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慕家,並不需要用那些虛榮來維繫面子上的尊嚴,以後你嫁進慕家了,就是慕家的人,只要是慕家的人,不管你過去如何,那都只是過去,沒有人會再過問,他們所期待的,是你的將來。慕家,是不會虧待任何人的。倘若慕家的人受了委屈,我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定然會追究到底。”

輕笑了聲,老爺子緩了緩語氣,“你別看慕家根系龐大,盤根錯節的關係很多,可大家都是很團結的,不管是誰出了事,都不會袖手旁觀!”

深吸了口氣,蘇念卿感激的看着老爺子,一雙手攥得緊緊地,“謝謝爺爺!”

“傻孩子,謝什麼,這一聲爺爺可不是白叫的,你別擔心,有爺爺在,沒人敢欺負你的!爺爺只希望,你能好好待老七,那孩子對你啊,可是用情至深呢”

“嗯?爺爺,您怎麼知道慕亦塵他……”話剛出口,她便立即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呵呵……他若不愛你,能把你往家裡帶嗎?我可是五年都不曾看到他帶女人回家了呢!當年他帶着林向凱和歐嘉芝來家裡,爺爺一眼就看出那個歐小姐喜歡他,只不過那個歐小姐心氣高,不適合他。”

“爺爺,您怎麼知道歐小姐她……她也喜歡慕亦塵?”迄今爲止,這個歐小姐,她只見過兩次面,這個女人不像是會輕易外露自己感情的人,她愛慕亦塵,但是隱藏得極好!

能把一份感情掩飾得這麼好的人,控制情緒的能力自然也不會差,只是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那種感覺肯定不好受。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竟然同情起自己的情敵來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老爺子笑着看向蘇念卿,“說起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這個傻小子參加完你的成人禮回來後,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從不喜歡靠家裡權勢的他,竟然會跟他爸爸徹夜深談,還讓他動用關係調到了天津。後來有一次,他從部隊裡回來,跟我說起了歐嘉芝,說得繪聲繪色的,後來我讓他把人帶回來看看,可我一見那個歐小姐,就覺得跟他說的不是一個人。”

“後來他專業去了a市,有一天他回家來,他跟我說,他看到你了。我這才知道,這個不易動情的孩子,原來是心裡藏着個人,今天看到你,我這纔想起他當年跟我描述的那個女孩子,這不就是你嘛!呵呵……也難爲他能忍了這麼多年,還要親眼看着你跟別的男人結婚,那種感覺,可不好受呢!

“……”老爺子說起的這些,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爲知道,如今從別人嘴裡聽到,更是心疼難過!

“爺爺跟你說這些,不是爲了讓你內疚,只是希望你明白,那個小子對你是真心的,不要辜負了他。”

“我知道……”深深吸了口氣,她微微擡眸,晶亮的貓眼璀璨而堅定,像是扎住了根,無所顧忌的勇往直前,“爺爺,我唯一能和您承諾的就是,只要他不離,我便不棄。”

“好好好……呵呵……”能從她嘴裡得到這樣的答案,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三十幾個人的午餐,場面震撼而熱鬧。

偌大的餐廳裡,加長了尺寸的長形的桌椅旁擺好了椅子,午餐人多,雖然是自助式的聚餐,但是依着慕家的規定,吃飯不離桌,選好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大夥兒都必須聚到桌旁來。

主座上,老爺子直直的坐着,吩咐着管家招呼好客人,雖然是長形桌,但卻沒有規定坐位子要按着輩分來,老爺子高興,吩咐着蘇念卿和慕亦塵坐到左手邊,右手邊上坐的是不常來的客人,慕政勳夫婦低調,坐到了中間的位子。

正對着對面的歐嘉芝,蘇念卿有些尷尬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轉頭看向身旁替自己餐點的慕亦塵,擡手從他手裡把盤子接了過來。

看着盤子裡滿滿一盤子的食物,蘇念卿腦門一滴汗,有些無語的看着他,傾過身湊到他耳旁低聲道:“你想撐死我啊?!”

輕笑了笑,慕亦塵柔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像哄孩子似地,“多吃點,吃不完我替你吃!”

“……”擰着眉,蘇念卿很是無語的瞪着他,可對上那雙溫柔瀲灩的眸子又說不出狠話來,只能咬着牙轉過頭去,艱難的開始解決面前的食物。

從他們身邊經過,小苗苗掙脫了她媽媽的懷抱,跌跌撞撞的快步朝慕亦塵坐着的地方走了過來,拽着他的衣角蹭了蹭,看到他,慕亦塵憐愛的抱到腿上,柔柔的哄着:“苗苗,餓不餓?”

“叔爺爺……”小傢伙糯糯的喊着,抓着他面前的湯匙玩着不放手,又好氣的看着他身邊坐着的蘇念卿,踢動着兩隻小腳。

聽到這一聲叔爺爺的稱呼,蘇念卿眼角抽了抽,轉頭看着跟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的男人,忍着笑,小聲的調侃他:“輩分高也不是什麼好事,小傢伙喊你叔爺爺,什麼便宜都讓你佔盡了!”

瞥見他慈眉善目的衝自己溫柔微笑,她猛地想到了什麼,又問:“她喊你叔爺爺,以後不會要喊我叔奶奶吧?!”真要是這樣,那還不如殺了她!

“是這樣沒錯,你不也佔便宜了?”偏頭湊到她耳邊,他笑得一臉腹黑

“……這種便宜我可不要!”她有那麼老麼?!叔奶奶,這稱呼真是嚇

“到時候可是由不得你不要了!”真結婚了,到時候她還要習慣小嬸嬸小舅媽這個稱號,不要都不行!

“……”磨牙霍霍,她沒好氣的瞪他,桌子底下不客氣的踢了他一腳。

與此同時,慕亦塵懷裡的小苗苗也很不客氣的踢了她一腳,蘇念卿愣了愣,轉過頭看着慕亦塵懷裡的圓圓滾滾的小傢伙,小苗苗也轉這雙骨碌碌的眼睛看着她,粉嫩的臉上掛着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天真有無邪,真是讓人氣不起來。

不知怎麼的,她也起了玩心,拿筷子夾了個小肉丁往小傢伙嘴裡送,小傢伙倒是聽話的張了嘴,還天真的朝她笑了笑,看得蘇念卿一臉歡喜。

瞧着他們倆心思不在吃飯上頭,對面的周公子笑得明眸媚眼,喝了口湯,禁不住調侃:“老七,既然你們倆這麼喜歡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唄!”

坐在不遠處的大嫂也笑着附和:“是啊,老七,你這麼喜歡苗苗,還不如趕緊扯了證,自己生一個,也好給苗苗多個伴。”

“嗯,大嫂,這個問題你得問念念,她同意才行,畢竟生孩子是個大工程,她纔是這項工程的負責人。我說的對吧,念念?”輕笑着,慕亦塵故意轉過頭來,很是友好的諮詢她的意見。

“……”乍一聽到生孩子的問題,蘇念卿頓時紅了臉,低着頭埋首在面前的食物上,桌子底下的腳很是不客氣的再免費贈送一記!

艱難的嚥下嘴裡的食物,蘇念卿尷尬的擡起頭,朝一臉期待的大嫂笑了笑,“這個……這個問題……”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磨牙霍霍的轉頭看向慕亦塵,一臉危險又威脅的看着他,讓他出來救急。

瞧她那真急了的模樣,慕亦塵輕笑了聲,收住逗貓的興致,轉頭看向因爲這個問題而好奇的望向這邊的一衆人,漫不經心的扯開話題:“這個問題……還是等結婚以後再說吧!我尊重念念的意思,反正我爸媽都不急,我也不急。”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忘看了眼斜對面的慕太后一眼,見她沒發表什麼意見,也算稍稍鬆了口氣。

倒是慕政勳在這個問題上插了話,端起了父親的架子:“什麼叫我們不急你也不急,你大哥在我這個年紀已經抱孫子了,你還孤家寡人一個,我們能不急?”

難得會在這種時候聽到慕政勳發表意見,慕亦塵微微笑了笑,很是聽話的點點頭,嗓音溫潤清雅:“爸教訓的是!我會努力的!不過,前提是得先把結婚的事辦了再說。”

“結婚的事長輩會負責,你就不用擔心了!”慕政勳淡淡的說着,不忘轉頭看了慕太后一眼,詢問意見:“夫人,你覺得呢?”

微微擡眸,慕太后看了眼慕亦塵期待的神情,不鹹不淡的說:“這事得等蘇老首長回來再說,結婚是大事,需要兩方家長都商量好了才行。”

“嗯,謝謝媽!”慕太后終於不再反對,慕亦塵也沒由來的鬆了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撥雲見日了。

轉過頭,他曖昧的看了蘇念卿一眼,笑得繾綣溫柔,遭來的還是她不客氣的一記冷眼。

“好了好了,把苗苗交給小阿姨,你們倆也吃飯吧!”見話題告一段落,大嫂喚來小阿姨把慕亦塵懷裡的小傢伙抱走。

這會兒,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慕亦塵擱下筷子拿出手機看了看,不是自己的手機,忙接了起來遞到蘇念卿耳邊,體貼而周到的服務更是讓周遭的一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抱歉,我接個電話!”接起電話,蘇念卿尷尬的起身離席。

蘇念卿剛出餐廳,對面的周公子就禁不住調侃了起來,“看不出來啊,老七,你這麼體貼你家內個啊,真是個賢內助呢!”

輕笑了聲,慕亦塵微微眯眼,慵懶的回了句:“彼此彼此。”

“人家體貼未來老婆,你嫉妒什麼?換成你家的內個,你不也一樣?”一旁的易謹淵淡淡開口,一開口就直接秒殺了周公子。

沒一會兒,小阿姨端了個小燉盅出來,擱在慕亦塵面前的桌子上,“小少,這是蘇小姐吩咐的,她說您最近工作忙,需要補補身子,趕上天氣熱,所以就讓我們準備了點清淡的藥膳湯。”

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清湯,慕亦塵拿着湯匙撥弄了下,訝異的問“這是什麼?”

“這個是蟲草湯,滋補的。”小阿姨笑了笑,“今天廚房準備了三樣清湯,大家隨意!”

148章

因爲一碗藥膳湯,滿桌子的人紛紛看向慕亦塵這邊,就連吃飯講究安靜低調的慕太后,也不由得擡起頭來,嚴肅的臉上掠過輕微的訝異。

慕亦塵最近忙她是知道的,昨個兒回到家她剛好開完董事會回來,太累太煩也沒仔細注意,倒是把他給忽略了,卻沒想到,蘇念卿會惦記着。

仔細想想,其實他說的沒錯,她這個當媽的不可能守着兒子一輩子,以後照顧他的責任,應該交給他一生的伴侶。

讓她意外的是,蘇念卿並沒有讓她失望,她替她做到了很多她這個母親所沒有坐到的事。

看着兒子那愜意而欣喜的模樣,她隱隱覺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疼。

依稀記得,他小的時候,忙着事業的她總是各地奔波,出外應酬的時間多過在家陪他的時間,但凡她有空在家,喂他吃飯,或者做些小夥伴們喜歡的點心,他總會高興上好一天。

雖然是在她身邊長大,可她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多,慕政勳在部隊,也不常回家,可以說慕亦塵打小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她這個母親,幾乎都沒有盡到多少責任。

長大以後他比誰都獨立,也不需要她這個母親過多的關懷,可在母親面前,孩子終究還是孩子,也渴望着被關懷被在乎,而她卻一直都沒有做到。

想到這裡,她隱隱覺得眼眶有些灼痛,微微低下頭,透明的鏡片擋去了眼底的情緒。

擱置在腿上的手被一隻大手輕輕覆上,溫暖厚實,無形中給了她一股力量,漸漸撫平她的顫抖和寒冷。

轉過頭,她感激的看着慕政勳,輕扯了扯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坐在慕亦塵對面的周公子終於看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打趣對面故意招搖的男人:“老七,你就使勁作吧,滿桌子的人都對你嫉妒羨慕恨了,你還想咋的呀!”

擱下湯匙,慕亦塵挑眉看了周公子一眼,笑得溫柔繾綣,深邃的眼眸裡漾着盈盈的流光,嘴角禁不住上揚,“你把你家的那隻寵物調教好了,以後在餐桌上,你也可以不用對我嫉妒羨慕恨的。不過……看如今的局勢,我怎麼覺得你被你家的那隻小寵給馴得服服帖帖的?老五,這可不像你啊!”

“去!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看你就故意的!”一語秒殺周公子。

提到他家內個作威作福騎到他頭上去了的寵物,周公子很是無語的瞪了慕亦塵一眼,磨牙霍霍的眯起眼,妖魅的桃花眸邪肆而不甘,轉過頭,周公子不滿的跟主座上的老爺子抗議:“慕爺爺,你看看這小子,長這麼大了還欺負我!”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老爺子細嚼慢嚥的吃着面前的午餐,喝了口湯後,這才擡起頭來,呵呵笑着,“老七啊,怎麼說,周公子好歹也是客人,哪天你周爺爺又跟我投訴他的寶貝孫子遭欺負了,爺爺我的面子哪還掛得住!收斂點啊!”

“是啊,慕市長,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接完電話過來,蘇念卿半笑着插話進來,尷尬而禮貌的朝老爺子點了點頭,在慕亦塵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把手機從她手裡繞了過來,慕亦塵柔柔一笑,擡眸看向對面不服氣的周公子,“好吧,聽念念的,不欺負你!”

“哇!老七,咱們彼此彼此了,你家的內個也把你給訓得服服帖帖的嘛!真讓人大開眼界!”終於扳回一城,周公子笑得那叫一個明眸媚眼。

瞧他那得意樣,慕亦塵輕笑了聲,也不反駁,轉頭看着身邊的小女人,柔聲問:“誰的電話?”

“嗯,爺爺的,他老人家說下午回來,晚些時候我們去接他。”

“好!”慕亦塵點點頭,轉頭看向主座上的老爺子,“爺爺,蘇老首長下午回來,婚禮的事,到時候您跟他老人家商量吧!”

“好!”老爺子應了下來,擡頭看向中間坐着的慕政勳夫婦,“政勳啊,你們夫妻倆也抽個時間,兒子婚禮的事都要有父母做主,你們可別找藉口推給我這個老頭子!”

“是,爸,我們知道了!到時候我們會跟蘇老首長商量的!”慕政勳禮貌的應了下來。

餐桌上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周公子半笑着調侃:“老七,恭喜啊!不過,你結婚我可高興不來,估計我爺爺知道了,也會催着我結婚……”

老一輩的對於兒孫的婚姻大事,甚至可以說,比父母還操心!

瞧他那不上心的樣子,老爺子不禁板起臉來教訓:“小五啊,有了合適的對象就考慮一下結婚吧,男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都應該安定下來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老七都結婚了,你就別折騰你爸媽了!”

“慕爺爺,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還想多過幾年自由的生活呢!這個問題,您老就別操心啦,我還指望着您在我爺爺面前多美言幾句,甭這麼早逼着我結婚呢!”

“你這孩子可真是……”老爺子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勉強,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雖然不是自家所出,可相處了二十幾年了,哪能不操心,“老七結婚了,你爺爺準給你上思想教育課!”

“嘿嘿……”周公子笑了笑,沒有反駁,在爺爺給他上思想教育課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先逃了再說!

瞥見慕亦塵面前擺放的燉盅,蘇念卿擡手把他面前的盤子挪開,柔柔的笑着說:“先喝湯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喝了。”

“好!”點了點頭,慕亦塵柔柔一笑,偏着頭對她說,“我貌似喝了好幾天藥膳湯了?!”

“……”聽着這話,蘇念卿無語的轉頭白了他一眼,“誰讓你自己非要去礦區的,瓦斯氣體那麼多,這藥膳湯你得給我喝足一個月!否則其他一切免談!”

“好吧,一個月……”還能享受半個月的福利,優待不錯。

收回視線的時候,蘇念卿瞥見對面正朝自己看來的歐嘉芝,尷尬的笑了笑低下頭,略顯慌亂的把自己盤子裡食物撥到慕亦塵盤子裡,這一舉動更是讓周遭的人有些傻眼!

周公子看了看慕亦塵盤子裡的食物,再看看慕亦塵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很有默契的跟一旁的易謹淵互看了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吃飯一向講究,甚至是有潔癖的男人,就連中途盛湯都要自己親自過手,連小阿姨都不讓碰,更沒人敢往他盤子裡夾東西的男人,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女人敢把自己吃過的東西撥到他的盤子裡!

這一幕,對於慕家的人來說,幾乎是驚天的新聞!

猶記得,好些年前,慕太后錯過了他的生日,第二天回家吃飯的時候,給他夾了雞腿,慕亦塵當場惱了,絲毫不給她面子,當着一家人的面讓小阿姨換碗筷。

看到這裡,一直隱忍不開口的歐嘉芝,終於看不下去,冷冷的開口:“蘇小姐,我記得亦塵不喜歡吃別人吃過的東西。”

“啊?”聞聲,蘇念卿猛地擡起頭,眨巴着無辜的貓眼兒看向歐嘉芝,再看看周公子一臉震驚的神情,緩慢而無措的轉頭看着一旁的男人,弱弱的問:“是這樣嗎?你好像沒跟我說過吧?!”

慕亦塵有潔癖她是知道的,可沒見她在餐桌上也有潔癖啊?以前她夾到他碗裡的東西他都會乖乖吃完,像個大孩子似地,非常好哄,那個時候也沒見他有什麼不願意的,難不成他一直在忍?

想到這,她不由得內疚了起來,尷尬而委屈的看着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連道歉都失去了勇氣。

“傻瓜,你是別人嗎?嗯?”柔柔一笑,他不經意的撫了撫她的頭,推開喝完的藥膳湯,挪過一盤的盤子毫無避諱的吃了起來,見她還愣着,繾綣一笑,雲淡風輕般淡然隨性,“吃吧,別愣着了!”

轉過頭,他冷冷掃了歐嘉芝一眼,暗含警告,低下頭,沉聲開口提醒周遭看好戲的一衆人:“都別看着我了,菜涼了!”

訕訕的低下頭,歐嘉芝輕笑了聲,笑得一臉苦澀而諷刺。

他那是在警告她嗎?爲了這個女人,他對她竟然連警告都用上了,呵‘…

一句你不是別人,溫潤清雅,似乎不具備任何殺傷力,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明白,蘇念卿這個女人對於慕亦塵來說,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一戰全勝,老爺子瞥了眼右側的臉色不佳的歐嘉芝,再看看低眉順目乖巧的蘇念卿,無聲的笑了笑。

真不愧是他的孫子,在處理感情的問題上,從來都不會猶豫不決。

從頭到尾都不曾開口說過話的楚斯寒,冷然起身,臉色淡漠的跟長輩點頭,“我吃好了,大家請慢用!”

楚媽媽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無奈的嘆了嘆氣。

臨離席的時候,楚斯寒瞥了眼同樣朝自己看來的蘇念卿,繃着張沉冷的俊臉,暗沉而冷冽的眸光裡閃爍着星星點點稀疏的光,在她移開視線之前,他握緊拳頭轉身出了餐廳,留給身後一桌子人一道生硬的背影。

收回視線的時候,蘇念卿輕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盤子裡吃不下的肉叉到慕亦塵盤子裡,隨之而來的是歐嘉芝離席的聲音。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午餐過後,一羣人在客廳裡說了會兒話,慕絮兒對蘇念卿幾乎是崇拜到了幾點,能逮着把她奸詐狡猾的小叔叔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人,她自然不會錯過對蘇念卿的研究!

似乎是無法再忍受看到蘇念卿和慕亦塵夫唱婦隨的模樣,歐嘉芝早早辭別,出門的時候刻意要求慕亦塵送送她,慕亦塵也沒拒絕,從小阿姨那兒接過歐嘉芝的車鑰匙跟着出了門。

環繞的小道上,流水潺潺,庭前一側平靜的人工湖裡,依稀可見錦鯉暢快的遊動着,兩人並肩走着,歐嘉芝頓了頓腳步,難掩臉上那隱忍的哀傷,倔強的語氣裡透着絲絲的不甘心和不服氣:“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裡不如她

對上她哀傷而倔強的眸,陽光下璀璨閃爍,慕亦塵輕笑了聲別開眼,“你縱然有千般萬般好,我不愛就是不愛,縱然她有千般萬般不好,我愛的是她,不管她做什麼,我都高興,也都有這樣的心氣去承受她給我的一切。不管你接不接受甘不甘心,我愛她,這個事實,誰都改變不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甚至可以說是殘忍決絕,可歐嘉芝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手,不是不能放,而是她真的捨不得,即便心裡疼得說不出話來,也還是不願意。

眼眶灼熱,噙着眸底的淚水,她倔強的深吸了口氣,咬緊了脣硬是不讓眼淚掉下來,視線裡,慕亦塵那張溫潤清雅的臉漸漸模糊,她生怕他就這樣轉身離開,一眨眼,眼淚就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不曾看到過歐嘉芝這副模樣,慕亦塵輕嘆了口氣,擰着眉一臉無奈,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把話說明白:“嘉芝,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和念念要結婚了,不要太執着於過去,人應該往前看。”

“往前看?!”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歐嘉芝冷笑了聲,倔強的瞪着雙眸子看着他,“你呢?你又有往前看嗎?倘若你不是覺得對不起林向凱,你會這麼對我嗎?!”

即便凌子澈對她說,她不過是蘇念卿的替身,她都不願意承認,她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可能,她寧願相信,他只是怕對不起林向凱纔不能接受她。

她寧願相信是這樣,都不願相信,他不曾愛過她……

“我唯一對不起向凱的地方,就是讓你這麼多年仍執着於我。我以爲我離開能讓你淡忘,可是很顯然,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效果。即便不是因爲向凱,我和你之間也不可能。”姻緣橋上,一眼萬年,註定了他這輩子,非蘇念卿不可。

“爲什麼……爲什麼對我這麼殘忍!那個蘇念卿她根本就不愛你,爲什麼你還要這麼執着?!”

倔強的抹掉臉頰上的淚水,她不甘的看着這個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卻發現自己已經愛到無法恨的地步。

即便他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都恨不起來……

“那你呢?我不愛你,你又爲何執着?即便……即便她不愛我,至少,我和她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有足夠的自信,讓她愛上我。”以後,她將成爲他的妻子,他的慕太太,他的市長夫人,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磨合。

“一輩子的時間……呵……愛情,不是單方面的付出,你們以爲你們真的能走完一輩子嗎?!”冷笑了聲,她抓過他手裡的車鑰匙,冷然轉身快步離開。

依舊是來時的那般倔強,那般的驕傲,即便自尊被這個男人踩在了腳底,她還是不願意輸在這裡。

看着遠去的身影,高跟鞋聲漸漸消散在知了嘶鳴的明媚午後,站在原地,慕亦塵微微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身後兩道站立的身影,讓他再度停下了腳步。

“老七,你還真是斬不斷理還亂呢!”周公子輕笑了聲,禁不住調侃道,“這要是換了舊社會,你還不如把兩個都娶回家得了,扔到後宮裡,讓她們倆自己鬥,誰贏了你寵幸誰,省的在這裡傷腦筋!”

一旁易謹淵冷冷瞥了周公子一眼,就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是在欠揍,“你小子開什麼玩笑,落進下石都沒見你這麼積極的!”

“好吧,我閉嘴!”瞧着慕亦塵臉色陰沉,周公子也沒多說話,訕訕的聳了聳肩在一旁觀戰。

走上前,易謹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別想太多,難得回來,明天大夥兒到打靶場聚聚,記得把你的那隻貓兒帶上。”

“好,我知道了!”點點頭,慕亦塵目送他們離開後,這才轉身回到客廳。

《市長夫人》南宮晚晚

老爺子留蘇念卿在家午休,問了慕亦塵的房間在幾樓,慕絮兒熱情的帶着她上樓,二樓拐角處,收拾好客房下樓來的小阿姨見着她們,頓了頓腳步笑着告訴他們客房已經收拾好了。

突然想到什麼,蘇念卿忙喚住小阿姨,把手裡攥着的那張紙給小阿姨遞了過去,這是她剛剛在一樓的工作間打印出來的藥膳湯的材料,“這裡有兩份藥膳湯的材料,麻煩小阿姨晚上燉好了給慕亦塵送過去,晚餐時間就可以了,太晚的話傷胃。還有,這兩樣東西我備註了,少放一點,他不喜歡這兩個藥材的味道,還有這幾道菜避免同一餐食用。就這些,麻煩小阿姨了!”

“不麻煩不麻煩,蘇小姐這麼關心小少,我們也高興呢!怎麼能說是麻煩呢!這些材料我下午就去藥店買,晚餐的時候準時給小少送去,一定看着他把湯喝完,呵呵……”

“好的,謝謝你了,小阿姨!”

“蘇小姐不用客氣……”

三樓樓梯口,一道倨傲的身影在扶手邊頓住,二樓樓梯通道傳來的對話,迴盪在空蕩的樓道里。

擱在扶手上的手,緩緩收緊,樓道窗臺投射下來的陽光落在冷硬的俊臉上,隱約多了幾分冷意。

他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他跟她出去吃飯,她也總是這樣細心的和他討論着菜單:“春天是病原繁衍的旺季,最近氣候偏冷,a市和北京溫差很大,你這樣來回奔波,不小心很容易生病,仲春時節體內肝氣亢盛,點些溫補的食物好了……”

那樣溫柔的聲音依稀還在耳邊縈繞,如今想起,他卻發現,她那時說的每一句話,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曾經不在意的那些東西,不知怎麼的漸漸清晰了起來。

“斯寒,你多吃點這個,你最近忙着新的企劃案,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了!趕緊的,把這個趁熱喝了……”

“這麼奇怪的味道,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那我放溫了你喝幾口好不好?就幾口,你喝完我就不纏着你,不然你今天就別想安生了!”

“你煩不煩!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管!”

“乖啦,就幾口而已嘛!你喝完我馬上走,好不好?”

猶記得,他瞪了她一眼,最後還是乖乖的把湯給喝了,喝完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對她下了逐客令,那個時候,正直午後最炎熱的時候,從他的公寓到最近的地鐵站,要走上半個小時,而她還不會開車。

他就那樣,把她趕出了公寓,讓她頂着毒辣的太陽自己走回去……

曾經的理所當然,如今想來,卻愈發覺得自己的行爲太過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當曾經握在手心裡的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的時候,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不甘……

走上樓,人還在樓梯邊上,倨傲的身影淡淡的在她們面前頓住,順着深色系的襯衫網上看,對上的卻是楚斯寒淡漠的臉,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暗沉得幾欲把她洞穿。

看到他,慕絮兒不客氣的揚起眼,輕哼了聲,語氣尖銳:“你在這裡做什麼?!客房在四樓五樓!”

“我找她,有話說!”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慕絮兒,精銳的眸光鎖在蘇念卿臉上,淡漠的語氣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霸氣

“我偏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大概是因爲婚禮上的事,慕絮兒對他一直有偏見。

楚斯寒不言,只是安靜的看着蘇念卿,似乎耐心很好。

“絮兒,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我能找着房間的。”輕拍了拍慕絮兒的手背,蘇念卿朝她點了點頭,即便不願意,慕絮兒也還是乖乖聽話,轉身上樓

149 楚斯寒,你放尊重點!

樓梯拐角,蘇念卿冷然擡眸看着對面兩步遠站着的身影,並不打算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話,又或者,在她看來,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花了五年的時間看清楚一個人,愛一個人,放棄一個人,足夠了。

她的一輩子,已經不可能再有這樣的一個五年,去肆無忌憚的愛他這個不值得她愛的人。

環抱雙臂,她挺直脊樑深吸了口氣,面色清冷的看向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把自己保護在安全的範圍內,淡淡開口:“有什麼話就說吧,我聽着!

曾經最熟悉的人,如今變成形同陌路,原來並不需要做些什麼,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句冷漠的對白,就足夠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最熟悉的……陌生人。

這幾個字眼並不陌生,可真正親身體會,卻是要歷經殘忍的疼痛。

雙手插在兜裡,楚斯寒不自覺的收緊手,似乎是鼓起了勇氣一般,向前走了步,淡淡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張了張口,本就不善言辭表達的他,此時此刻,脫口而出的,卻只有那從不輕易開口說出的名字:“念念……”

“嗯?有事嗎?如果你叫住我就是爲了喊我一聲念念,那大可不必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喊我蘇念卿的嗎?我還是比較習慣這個名字,不用委屈你,也不必委屈我。”

“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嗓音沙啞,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倔強而冷清的小臉上,那樣陌生的牴觸和涼薄,讓他覺得心尖被什麼碾過一般,疼得有些窒息。

這樣的疏遠,這樣的冷漠,讓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這樣硬生生的從他的身體裡奪走,突如其來的空虛,就好像飢餓感突襲,明明不痛,卻難以忍受!

過往五年,存在於他們之間的記憶太多太多了,他甚至開始有些迷茫,那些他明明就不曾在意過的東西,爲什麼時至今日,想起的時候卻記得這麼清楚?

過去那些年,他和蘇恩萱在一起的事情,都比不上她帶給他的震撼和感動,那些大事小事,細細碎碎的,雖然拼湊不起來,可他卻並沒有遺漏。

“不然你要我怎麼跟你說話呢?低聲下氣?謙卑恭敬?還是像蘇恩萱那樣嬌柔媚笑逢迎你的口味?不好意思,我真做不來這樣委屈自己!”

不管是在他面前還是在慕亦塵面前,她都驕傲慣了,讓她改了這個性子不可能,這是她僅剩的自尊。

只不過,他和慕亦塵的區別是,他無法忍受,而慕亦塵,可以無條件縱容。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輕笑了聲,半帶戲謔的挑挑眉,嬌顏上揚起淡淡的自嘲:“我想起來了,你一直都很討厭我目中無人自以爲是的樣子,可是怎麼辦呢?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若是忍受不了,就離我遠一點,免得你又覺得我把你的自尊踩在了腳底下。”

他忍受不了,但是,慕亦塵卻能包容她,不管她怎麼得意怎麼叫囂,怎麼任性怎麼驕傲,他都能用他的溫柔,包容她所有的不完美。

這樣的男人,於從容大度中始見不凡,註定了是她這輩子的劫難。

而她終於明白,玲瓏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今遇慕亦塵,倘若不能在一起,將會誤了你一生。”

“念念!”她那尖銳的語氣,雖是自嘲,可聽在耳裡,卻句句都是對他的控訴,換做以往,他早被憤怒矇蔽了理智,大聲斥責她的自以爲是了,而如今,他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和她說話,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意外的覺得難受。

也意外的,抗拒。

“你非要這麼說話來傷害自己嗎?還是……你只是藉此來抗拒我?!抑或是說,你並沒有把我放下,你……還愛着我!”她的這張臉太過透明,掩飾不了太多的感情,愈是倔強,愈是驕傲,就愈加脆弱。

她總是這樣,用另外一張面具來保護自己,可卻不知道,這雙倔強的貓眼,足夠出賣她所有的防備!

聞言,蘇念卿微微愣了愣,下意識的覺察到自己剛剛的情緒太過偏激,讓人一看就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也無怪乎楚斯寒會這麼說,倘若他不提醒,她恐怕不會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情緒有多反常!

可是,他憑什麼說她還愛着他?憑什麼這麼自信這麼自以爲是?!

咬咬脣,她倔強的擡頭,無懼的對上他深邃的瞳眸,晶亮澄澈的貓眼裡漾着璀璨的流光,“楚斯寒,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所以沒資格說這句話!我早就說過,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我沒你想象的那麼深愛,更不會對一個不值得付出的男人愛得要死要活!你太高擡自己了!

“是嗎?”即便聽到她這麼說,楚斯寒也不惱,反倒是涼薄的脣角揚起淡淡的笑意,讓原本淡漠的俊臉多了幾分深意,冷硬的手倏地挑′起她低垂的下顎,讓她那躲閃的目光和他直視:“你若真不愛我了,沒必要欲蓋彌彰的解釋這麼多。以你的性子,只需要一句話加上一耳光就夠了,可是你沒有……”

啪一聲,她毫不客氣的打掉他的手,冷然擡眸,尖銳的眼神直落他冷峻的臉上:“所以呢?你就那麼自以爲是的以爲我還愛着你嗎?真是可笑!”

冷哼了聲,她深吸了口氣,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清冷起來,隱約帶着幾分怨恨的怒意,“大中午的把我攔在這裡就爲了挑撥我和慕亦塵嗎?!你要是太閒沒事做,不妨把公司的產品質量弄上去,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檢測出質量不合格!”

輕哼了聲,她懶得再看他一眼,冷然轉身,卻在轉身的時候,被身後的人給拉了回去,腳步一個趔趄,一鼻子撞在了他的胸口,疼得她輕擰起眉,忍不住怒火,憤憤然的撥開他的手,聲音不由得拔尖:“楚斯寒,你到底想怎麼樣!這裡是慕家,你放尊重點!”

“承認你還愛着我就這麼難嗎?!倘若真如你所說的這麼絕情,你還關心楚氏做什麼?!”擋在她面前,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起來,甚至有些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意味。

抑或是說,“她已經離開他”,這個答案已經在心裡明瞭,但是他卻不敢直視,甚至需要找到另一個答案來自欺欺人。

“……”對於他的自以爲是,蘇念卿有些無語,冷笑了聲,“我是市局文化工程的負責人,你們公司產品不過關,直接影響到整個工程的運作,對於拖後腿的公司,我能不關心嗎?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下一刻,他突然伸手把她摟入懷裡,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依稀帶着嘆息:“對不起……念念……”

淡淡的薰香撲鼻而來,這是她爲他調配的薰香,依舊那麼熟悉,可卻徒然多了幾分陌生,額頭貼着他渾厚的心跳聲,似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住了,她愣愣然的站着,渾身僵硬!

好一會兒,那一聲對不起,才讓她幽幽回神過來,猛然間醒悟,一股從未有過的怨恨洶涌而來,這一聲對不起,她等了那麼久那麼久……

只可惜,等到的時候,卻已經太遲太遲!

咬緊脣,她猛地推開他,隨之而來“啪”的一耳光,狠厲而決絕的抽在了他臉上!

那樣絕情,那樣疼痛,像是要一耳光把他打醒,也把自己警醒!

掌心麻疼,她隱忍着胸口氾濫的疼,怨恨的瞪着他,艱難的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滾”

時至今日,他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她和他,已經走不回原來的地方了!不管他現在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有些事,遲了就是遲了,一個轉身可能就是一輩子,在沒有挽回的餘地。

深吸了口氣,她死死咬着脣,轉身從他身邊繞過,正要下樓去找慕亦塵的時候,卻看到一道清冷的身影,安靜的倚靠在走道邊上,雙手插兜,眸光涼薄的看向他們這邊,安靜得像一尊雕像。

看到他,蘇念卿緩緩頓住腳步,一雙手緊握成拳,冰涼而顫抖。

她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都聽到了什麼,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突然酸了鼻子,隱忍在眸底的淚水,最終掉了下來。

站直身,慕亦塵緩緩朝這邊走來,沉穩而淡定的腳步聲迴盪在走道上,隨之而來的是,是那清雅的嗓音,不帶絲毫溫度:“最沒資格說對不起的人,是你!”

伸過手,他把面前的小女人摟入懷裡,柔柔的在她背上安撫着,那般小心翼翼,那般惜如珍寶。

“念念以後就是你的小舅媽,即便你認爲她擔不起,也希望你能尊重她,再怎麼說,她也是小舅舅我的女人,你的長輩!”沉聲的斥訴不帶戾氣,但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話裡冷冷的警告。

輕哼了聲,他不再看楚斯寒一眼,摟着懷裡的小女人轉身上樓。

空蕩而安靜的樓梯通道,徒留清亮的腳步聲,和漸漸消散的迴音。

發燙的臉頰,依稀還傳來那熱辣辣的觸感,微微仰起頭,他深吸了口氣,鼻息間依稀還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可卻再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微微擡手,他有些愕然,掌心空蕩的一片。

終究,什麼也沒有抓住了……

什麼也抓不住了……

房門剛一合上,蘇念卿便一頭紮在了慕亦塵懷裡,一雙手緊緊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輕顫的身在縮在他懷裡,尋找着僅有的溫暖。

微微仰着頭,慕亦塵柔柔的伸手把她摟在懷裡,涼薄的手輕輕在她後背上撫摸着,輕嘆了口氣。

他以爲她會大哭一場,卻沒想到,她只是在他懷裡,安靜的抽噎着,沒一會兒便抹掉眼淚,倔強的擡起頭來,睜着雙骨碌碌的貓眼睛看着他,可憐又委屈的模樣甚是讓人愛憐,水洗後的貓眼閃爍而蠱惑。

“想哭就好好哭一場,這裡隔音效果很好,外頭不會有人聽到的,嗯?”微涼的手撥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指腹從她額頭掠過,帶來一陣清涼的冷意。

溫柔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讓她漸漸冷靜下來,眨了眨灼燙的眼,她朝他笑着搖了搖頭,倔強的揚脣:“不哭。”

“傻瓜!”低下頭,他柔柔的親吻着她的眼角,吻去眼角還掛着的淚水,這一聲倔強的不哭,讓他的心狠狠的疼了起來。

其實他剛剛很早就上來了,進門的時候聽到唐鈺修的提醒便轉身上樓來,恰巧看到他們在這裡,他收住了腳步,本不想打擾,甚至想給她一個說話的空間,可在聽到楚斯寒那咄咄逼人的語氣的時候,他再移動不了一步。

她是否還愛着楚斯寒這個問題,他不想深究,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所以無條件信任她。

即便她還放不下楚斯寒,他也願意等,倘若她爲了他這麼輕易就放下五年的情感,那麼他會看不起她的,對於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他也不會有這樣絕對的信任。

他在努力,也相信着,終究會有那麼一天,撥雲見日。

溫柔的吻落在眼角上,柔軟的觸感帶着淡淡的暖意,她眨着溼潤的貓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不爲那個混蛋哭,要哭也是爲慕亦塵哭。”

“傻呢,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讓你流眼淚的。”清瀲一笑,慕亦塵柔柔的眯起眼,擡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好了,別哭了,去洗個臉,休息一下,晚點再去接老首長,嗯?”

“嗯。”點點頭,她跟着他的腳步來到浴室,看着他穿梭在偌大而寬敞的浴室裡給她找毛巾,倚在流理臺上,她隱隱覺得很安心。

“慕亦塵,你……”張了張口,她突然想到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嗯,想說什麼?”把毛巾遞給她,他順便給她找了一套浴袍更換了午休。

“楚斯寒那樣說,你不生氣嗎?”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張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太過深沉,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150 “擦槍走火”

“楚斯寒那樣說,你不生氣嗎?”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張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太過深沉,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頓住腳步,他正對着她倚在流理臺上,雙手插兜身姿慵懶,清雅的俊臉上掛着不着痕跡的淺笑,閒適的模樣看起來就好像在a市的房子裡一樣,遇到了偏執的問題,他們倆就算是在浴室裡也要辯出個黑白來。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看着她洗乾淨上了淡妝的臉,溼答答的頭髮黏在臉上,卻掩不住那張粉嫩的臉蛋,這張臉,還是素顏的時候看起來可愛。

她的皮膚很好,水嫩光滑,幾乎看不到什麼瑕疵,恰逢天氣熱,在外頭轉悠一圈回來,兩頰像水蜜桃一般粉紅粉紅的,煞是可愛,讓人見着都恨不得咬上一口!

鼓着腮幫子,蘇念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話假話我都聽,但我不聽廢話!”

“假話是,他即便那樣說,對我也起不到威脅。至於真話……”他轉頭看着她,眸光深邃瀲灩,俊臉上的表情難得認真:“我生氣,你會在乎嗎?!”

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對於這個問題她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踮起腳尖環上他的脖頸,一雙狡黠的貓眼裡閃爍着璀璨流光,眉角上挑,妖媚而蠱惑:“你說呢?!”

“……”暗眸一沉,慕亦塵微微眯起眼,對於面前這故意挑釁的小巫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會兒知道用美人計討他歡心了,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但是這事他不可能讓她就這樣矇混過去。

伸過手,他把她從冰涼的地板上抱了起來,她也配合,藉着手臂的力道整個人像樹袋熊似地掛在了他身上,不依不撓的蹭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也沒回答我的問題?”瞧她那貓兒似地神情,慕亦塵無奈的笑了笑,轉身把她放在流理臺上,生怕她再這樣磨蹭下去點着了火,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他們今天就別想出這道房門了!

“我在乎啊!”她一臉坦然,仰着脖子看着他,絲毫不躲閃自己的情緒,認真的說:“我若不在乎,我這會兒纏着你做什麼?這不在跟你解釋麼?對我來說,慕亦塵很重要,現在比誰都重要!”

“比誰都重要,這句話有前提嗎?”摟着她,他不確定的問,墨黑的眸底凝聚着微光。

“木有。”她搖搖頭,有些傻:“爲什麼要有前提?”

聞言,他愣了愣,而後輕笑出聲,低頭輕拍了拍她的臉,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好了,換了衣服出來休息!”

“哦……”鼻息間涼薄的氣息突然褪去,她愣了愣神,擡眸看向空蕩蕩的浴室,對面鑲了一整片牆的鏡面玻璃上倒影着自己略微沮喪的臉,輕嘆了口氣,她從流理臺上跳了下來,看着一旁架子上的浴袍,猶豫了會兒,轉身在櫃子裡翻找着,總算找着件白色的男式襯衫。

看着鏡子裡纖腰細腿兒的身影,不性感也不高挑,很普通的纖細身材,一張素淨的臉只能說得上是精緻,沒有蘇恩萱的那種國色天香的美豔,只有一雙清亮的貓眼,纔是唯一讓她感到滿意的地方。

小時候,父親就跟她說,她最美的就是這雙和媽媽如出一轍的貓兒眼睛,不管怎麼看,都能看出不一樣的風情來。

輕拍了拍臉,她嘆了口氣,挽着袖子走出了浴室。

聽到聲音,靠在牀上的身影擡起頭來,在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襯衫出來的時候,翻看雜誌的手徒然一頓,幽暗的黑眸掠過一抹精光,原本順暢的呼吸也變得有些緊繃了起來!

這個小巫婆,存心折騰的他不是?!

剛剛面對她的美人計,他已經很艱難的在忍耐了,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這會兒又穿了他的襯衫出來挑釁他,她就不怕城門失守嗎?!

他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每天這樣過着和尚一般的生活已經很折磨了,恨不得早點把她的名字冠在他的戶口本上,沒想到她竟然在這種時候挑戰他的忍耐力!

他突然有種,樂極生悲的感覺。

站在牀前,蘇念卿擡眸看着牀上盯着自己發愣的男人,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襯衫,該遮的地方遮掩得嚴嚴實實的,沒什麼怪異的地方,喃喃的開口:“浴袍太熱了……”

雖然房子裡有冷氣,但是穿着浴袍午休實在是熱,而且睡姿一定不雅,在他面前她還是好爲維持一點形象好了,免得把他給嚇着了。

緩緩收回視線,慕亦塵輕咳了聲,控制住把她壓倒的慾望,深吸了口氣拍拍牀鋪,“念念,坐過來,有些事我要先跟你約法三章。”

“嗯?什麼事?”聽到他開口,她忙爬到牀上,在他面前盤腿坐了下來,挺直了身子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那模樣像極了準備挨訓的孩子。

合上雜誌,慕亦塵瞥了眼她身上扣了幾個釦子的白襯衫,擰着眉,艱難的壓下胸口突然竄出來的火焰,柔聲開口:“以後結了婚,你這副模樣,活動範圍就是這個房間,陽臺那兒都不能去,如果要下樓用餐,得換好了衣服才能下去,知道嗎?!”

偏頭想了想,她點點頭,很是乖巧的應了下來,“還有什麼要約法三章的嗎?”

“暫時沒有了。”

偏着頭,她疑惑的看着他,不滿的抗議:“還沒結婚就跟我約法三章,結婚了以後那還了得?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反悔?!”

“你想反悔什麼?”乍一聽到這個,某人頓時繃緊了神經,生怕因爲這個,煮熟的鴨子飛了!

“反悔嫁給你……”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傾過身,長手一撈,把她撈到了懷裡,沒等她回神,昂藏的身軀已經壓了下來,黑影襲來的那一刻,清涼的薄荷味竄入鼻息間。

俊臉湊了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濡溼而霸道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句話刺激到了他還是什麼,一向溫柔的男人,破天荒的變得有些野蠻,吻上她的脣的時候,多了幾分急切和霸道,甚至還張口用牙齒咬了咬她的脣,力道不大不小的在她脣上摩挲着,彷彿是藉此懲罰她說錯話一般,強悍的氣勢讓她無處躲閃!

大手緊緊扣住她抵在胸前的小手,在纏綿而霸道的吻裡,逐漸加深他的溫柔,另一隻手,沿着腰身的曲線往下游移,隔着棉質襯衫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摩挲。

細膩酥麻的感覺讓她禁不住輕顫了下,緊張縮在他懷裡,蘇念卿瞪着雙眼睛看着他,不敢張嘴迎合,也不敢有過多舉動,只知道自己似乎……把他給惹惱了!

倨傲的身軀霸道的躋身在她腿間,以不容反抗的氣勢壓了下來,長長的衣襬下,她只穿着短內褲,如此親密的接觸,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被火撩撥得愈發堅硬的敏感地帶,讓她頓時倒抽了口冷氣!

雖然她曾經幻想過他們間親密的私事,但是她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惹怒了他的情況下,原本緊張的身子頓時繃得緊緊地,沒敢再動一下!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突如其來的害怕,慕亦塵緩緩鬆口,半直起身看着他,深黑的眸子裡閃爍着璀璨火焰,嘶啞的嗓音緩緩傳來:“是不是讓你變成我的女人,你纔不會反悔?!”

換做是以往,他不會這麼不淡定,恰恰是因爲楚斯寒的那番話,挑撥了他隱忍的神經,讓他從一貫的從容淡雅中開始變得緊張擔憂起來。

他是男人,不會不清楚楚斯寒那一聲“對不起”隱含了什麼樣的情緒,那個一向孤高自傲的男人,肯拉下臉來向她道歉,這意味着什麼,誰都看得出來,恰恰是因爲這樣,恰恰是在這種時候,他才更加不能疏忽,更加不能放手!

人,通常在遇到對手的時候纔會提高警惕。

雖然他並沒有把楚斯寒當成對手,但他的存在,於他和蘇念卿來說,都是個威脅。

微微喘着氣,她瞪着雙無辜的貓眼睛看着他,眸光閃爍,粉嫩的臉頰紅紅的,隱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似是看穿了他的慌亂和緊張,伸過手捧着他的臉,柔柔糯糯的哄着:“慕亦塵,我不逃!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雖然他生氣的時候也很帥,很好看,可在這件事上,她也有錯,先服軟不見得就會丟臉,也許說不定還能峰迴路轉。

對着這雙澄澈的貓眼,可憐又無辜的模樣徹底讓他軟了下來,胸口無聲的涌過一抹暖流,他下意識的壓下頭,再度吻上她的脣,脣瓣相觸的瞬間,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要,讓彼此更加貼近,探舌入口,溫柔的吮吸着。

這樣溫柔的吻不似剛剛那般霸道,反倒是溫柔得讓她整個人不自覺的柔軟了下來,就像一股溫暖卻激烈的電流擊入脈絡,在她還來不及閉上眼的時候,清晰都看到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閃爍着陌生而灼熱的情慾。

151 挑釁-比試槍法!

猛地想到什麼,她突然急急的推開他,微微喘着氣,一雙小手抵在控制不住慾望的男人胸口,死活不讓他再動一下,可憐兮兮的瞪着他,固執而堅定:“不行!下午還得去接爺爺!”

這樣鬧下去,下午他們就別出門了!

想到這個,想起自己對她的承諾,慕亦塵不禁懊惱的握緊了拳頭,小腹上灼燙而緊繃的折磨幾欲讓他抓狂,可想起自己說過把這一刻留到新婚夜,他又不得不把情緒隱忍着,深呼吸了幾口,咬着牙沒好氣的捏了捏蘇念卿的下顎,“小巫婆,我會被你折磨死!”

直起身,他抓過一旁的被子丟在她身上,起身從牀上下來,背對着她低頭看了眼胯間幾乎控制不住的火焰,擰着眉嘶啞的開口:“睡覺!我去洗澡!”

這女人,天生就是生來折磨他的!

浴室的門砰一聲關上,坐在牀上,蘇念卿眨巴着無辜的貓眼兒,笑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原來,男人在某些時候,即便修養再好,再淡定,也會抓狂的!

接了老爺子回大院,慕亦塵禮貌的跟老爺子解釋了一番慕家對於婚禮的意見後,老爺子也同意明天抽空去一趟壹號院,談談兩家聯姻的事。

恰逢蘇恩萱從外頭shapping回來,見着客廳裡坐着的慕亦塵和蘇念卿,提着一袋袋戰利品驕傲的扯了扯嘴角,嬌豔的臉上依舊是對慕亦塵的厭惡和不歡迎。

礙着爺爺在,她也沒敢多發作,拎着東西自己上樓了。

快到晚餐的時候,梅君如依着慣例,同樣的時間回到家,見着慕亦塵在客廳,微微愣了下,在老爺子的招呼下,轉身踏入客廳。

“君如啊,這是慕老爺子的小孫子,慕上校的兒子慕亦塵,以後我們兩家就是親家了。”轉過頭,老爺子跟已然站起身來的慕亦塵介紹,正猶豫着該怎麼介紹梅君如的身份的時候,慕亦塵先開口,緩解了他的爲難。

“伯母好!晚輩失禮了!”微微低頭,慕亦塵禮貌見禮,禮貌修養極佳,謙謙君子的風度,讓人幾乎挑剔不出毛病來。

“你就是沈曼雲的兒子?”頓住腳步,梅君如犀利的眸光高傲的打量着面前清雅溫潤的男人,輕扯了扯嘴角,清冷的臉上看不到多少表情。

老爺子的話,她是聽明白的,慕蘇兩家聯姻嗎?呵……沈曼雲可真捨得這個寶貝兒子呢!

“是的!”點點頭,慕亦塵禮貌回話,謙恭的姿態不張揚也不謙卑,倒是讓梅君如刮目相看。

“沈曼雲倒是生了個好兒子啊,怎麼,你媽媽同意你們在一起嗎?!”對於當年的那些事,當事人心裡,彼此都還記掛着,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嗯,我媽媽已經同意我和念念的婚事了,今天登門拜訪,還請伯母成全。”

“請我成全?呵……”冷笑了聲,梅君如也不看一旁臉色不佳的蘇念卿,只是把目光落在慕亦塵身上,似乎把目標對準了他,語氣冷漠而不客氣:“你想請我成全什麼?”

沈曼雲能放下當年的事,同意他們在一起,倒是大度得讓她意外啊!

“請伯母成全我和念念!”蘇家的事他知道的不會少,梅君如從沒有把念念當成是女兒看待,但是於他來說,長輩終究還是長輩,登門拜訪,自然要礻匕數週全。

“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請我成全?慕小少,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管怎麼說,您都是長輩,我們需要您的祝福和成全。”即便她從沒把念念當成女兒,但是她是念唸的後媽,怎麼說都要跟她說一聲。

“免了,我可受不起你這一聲長輩!”冷然站起身,梅君如看向主座上沉默不嚴的老爺子,淡然的開口:“爸,我回來拿點東西,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說罷,也不管老爺子是否同意,冷冷瞥了慕亦塵一眼,轉身上樓。

尖銳的高跟鞋聲落在桃木地板上,餘音環繞,身影遠去,慕亦塵緩緩收回視線,轉頭看着沙發上低着頭的身影,心疼的嘆了口氣,坐入沙發,緊緊握着她的手,輕拍了拍,柔聲安撫:“沒事,有我在呢!”

“我沒事!”深吸了口氣,蘇念卿擡起頭朝他笑了笑,倔強而驕傲得掩飾着自己眸底的情緒。

梅君如不待見她,她早就習慣了,只是要慕亦塵這樣委屈,她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老七,你伯母那邊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讓她想明白,婚禮的事我明天和你爺爺商量,念念的父親不在,就由我這個爺爺做主了!”

“好的,謝謝爺爺!”握緊她冰涼的小手,慕亦塵伸手把她摟在懷裡,安靜淡然的做她最強大的後盾。

難得慕亦塵回京,一衆發小約在了郊區的山莊式俱樂部的打靶場聚聚。

打靶場地勢很好,坐落在風景秀麗的密雲水庫北岸的雲龍山莊,距離北京市市區大概2個多小時的路程。

提前知道慕亦塵會帶她去打靶場,蘇念卿第二天特地早起,換了身隨意而休閒的裝備出門,白t恤,短牛仔褲搭配一雙休閒鞋,一頭短髮被紮成了丸子頭,利落而精巧,整個人看起來陽光帥氣得像個大學生。

山莊四周山巒重疊、湖水清澈,植被繁茂,將整個山莊包圍起來,山莊內亭臺樓廊,古樸典雅,空氣更是比市區好上好幾十倍!

來的路上,蘇念卿問了慕亦塵,是誰選的地點,這麼有水準,慕亦塵提了個名字,歐宇軒。

名字不陌生,是歐家長子,歐嘉芝的哥哥。

聽她這麼說,她已經隱隱猜到,打靶場裡,歐嘉芝肯定也會到場。

想到那個驕傲的女人,她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坐在副駕駛座上,生着悶氣不說話。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慕亦塵也不說話,耐心很好的開着車子,

車子在山莊停車場停下,兩人剛從車裡出來,不遠處走來的幾個人,遠遠見着他們,大聲的喊了聲。

聞聲望去,蘇念卿擡眸看向不遠處的幾道身影,一眼看到人羣裡站着的那抹綠影,不由得頓住腳步。

跟着停了下來,慕亦塵微微收緊扣在她腰上的手,偏頭在蘇念卿耳旁輕聲道:“等會見着歐宇軒,不用怕他,有我在呢!”

蘇念卿不解的轉過頭,“爲什麼要怕他?看歐嘉芝那樣子,她哥哥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歐家怎麼說也是名門,不見得歐家出來的大少爺就是個浪得虛名的男人。

“是差不到哪裡去!”輕笑了聲,他淡淡的解釋:“圈子裡第二個蘇紹琛,很護短。”

“哦……明白了!”因爲歐嘉芝的事情,想必他這個當哥哥的對她不會沒意見!不過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打持久戰了,除了生死,沒什麼大事,她有什麼可怕的?!

“嗯?你這是什麼表情?”瞧她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慕亦塵沒好氣的捏了捏她粉嫩的臉,“別擔心,天塌下來還有我頂着呢!”

“嗯嗯,你也別擔心,天塌下來,我也能頂着!”眯眼笑了笑,她側過身看向朝這邊走來的幾個身影,嬌俏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自信。

這麼一句要強的話,讓慕亦塵無奈的揚起了脣角,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走近後,蘇念卿瞥了眼正朝自己看來的歐嘉芝,禮貌的揚脣一笑。而歐嘉芝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把視線落在了慕亦塵身上,清亮的眼神裡閃爍着難掩的愉悅。

“早啊,慕少!大老遠的就見着你們倆你依我濃的,怎的,大清早的還沒從溫柔鄉醒過來?”人羣裡,有人開了口,一開口打招呼就是充滿着調侃的意味。

“哪能呢?”輕笑了聲,慕亦塵不着痕跡的迴應,低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現在是上班高峰期,難爲你們這麼早啊!”

“還不是爲了來見見你的這位……咳……蘇三小姐!”那人轉頭看了蘇念卿一眼,礙着歐嘉芝和歐宇軒在場,慌忙改口。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蘇念卿。”轉眸,慕亦塵看向沉默清冷的歐宇軒,俊雅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禮貌:“三哥,這是我的未婚妻。念念,這是歐宇軒,歐家大少,嘉芝的哥哥。”

“三哥好!大家好!”這種場合,即便是面對自己全都不認識的人,都要表現得大方且客氣,萬不能丟了慕亦塵的臉。

歐宇軒掃了她一眼,精銳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不客氣的打量了一番,似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安靜的氣息裡充斥着緊張的因子。

微微擡眸,蘇念卿也無懼他的打量,澄澈的貓眼對上他打量的視線,不卑不亢,淡定沉穩,倒是讓歐宇軒有些意外。

看着面前倨傲的男人,蘇念卿不自覺的收緊手,這是個……讓人很有壓迫力的男人!

精銳的眼神,剛硬卻不失帥氣的棱角,眉宇間透着一股冷意和霸氣,凌人的氣勢讓人幾乎有些駕馭不住!

她總算明白爲什麼慕亦塵會提醒她不要怕了,這個男人的氣勢,確實能震住一個人的心神!

好一會兒,歐宇軒才緩緩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沉聲開口:“進去吧!”

“好!”點點頭,慕亦塵輕應了聲,摟着蘇念卿跟着踏進山莊。

身後還站着的幾個公子爺們互看了眼,從緊繃的氣氛裡回神,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周公子帶着“家養寵物”隨後而到,易謹淵和凌子澈也陸續趕到,聚會的人數不少,就連慕絮兒這丫頭也跟在凌子澈屁股後頭趕了場熱鬧。

看到蘇念卿也在,慕絮兒差點跳了起來,若不是凌子澈攔着,恐怕這會兒已經撲上去了。

打靶場場地很大,這個區域除了他們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玩客,負責人緊張的招待着這一羣非富即貴的公子爺,很快就把場地變了個樣子,各式射擊槍支很快送了上來。

拿着手機,慕絮兒正跟蘇念卿推薦一款最新的遊戲的時候,不遠處提着個軍綠色袋子的歐嘉芝緩緩朝這邊走來,在寬大的桌子前頓住腳步,冷然擡眸看了蘇念卿一眼,擡手把手裡提着的袋子扔到了桌子上。

巨大的聲響讓周遭一衆人紛紛轉過頭來,瞧見歐嘉芝一副開戰的架勢,都來了興致,一個兩個擱下手裡的槍走了過來,欣賞着難得的好戲。

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兩個女人碰面,以歐嘉芝的性子,肯定會鬧出點事兒來!

聽到聲音,蘇念卿緩緩擡起頭,看了眼面前一臉挑釁的歐嘉芝,再看看桌子上的軍綠色袋子,不解的眨了眨眼。

看着架勢,一旁跟凌子澈交談的慕亦塵忙走了過來,擋在蘇念卿面前,冷眼看向歐嘉芝,清冷的嗓音裡沁着幾分嚴肅:“歐小姐,是不是解釋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慕亦塵,你讓開!我找的是蘇三小姐,不是你!”冷然移開眼,歐嘉芝尖銳的盯着他身後站着的身影,“蘇小姐,敢不敢和我比試一場?!”

“別忘了你的身份!”劍眉輕蹙,慕亦塵擡眸看向歐嘉芝,清雅的俊臉上泛起絲絲不悅。

“我沒忘我的身份,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輕扯了扯嘴角,歐嘉芝轉頭看向他身後站着的蘇念卿,驕傲而自信的眯起眼,“怎麼,蘇小姐沒膽量嗎?還是蘇小姐一直都是懦弱的雛鳥,需要躲在別人的翅膀下尋求庇護?”

“歐嘉芝!”一向不易動怒的慕亦塵,此刻對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女人,也不由得惱了,握緊拳頭忍着怒意,沉聲警告:“別太過分!”

“我過分?不過是比試而已,怎麼,慕少是怕丟不起這個臉嗎?!”冷哼了聲,歐嘉芝看向被慕亦塵庇護在身後的女人,他越是維護她便是越發惱火!

身後,蘇念卿把手機交給一旁的慕絮兒,拉了拉慕亦塵的衣角,安撫似地點了點頭,“沒事,別擔心!”

轉過身,她走到他面前,半笑着對上歐嘉芝挑釁的眼神,貓眼兒微微眯起,嬌俏的臉上神情鎮定而淡然,“不知道歐小姐想跟我比試什麼?”

對上蘇念卿那倔強的神情,歐嘉芝冷冷一笑,驕傲的神情似乎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轉身,她扯開桌子上的袋子,隨手把袋子裡的東西倒在桌子上,一組組黑乎乎的器械零件從袋子裡摔落下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把把槍支的拆散後的零件!

掃了眼桌子上的零件,歐嘉芝緩緩擡頭,用挑釁的眼神看着蘇念卿,毫不客氣的開口:“我要和你比試卸槍組槍和槍法!”

乍一看到桌子上散落的零件,慕亦塵頓時沉下眼,冷聲瞪向對面氣勢囂張的女人:“歐嘉芝,你瘋了!你是軍人出身,挑自己的強項和念念的弱項比試,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我是軍人出身,她不也是出身軍人世家嗎?那就讓我見識見識紅三代軍二代的風範!別讓人覺得你蘇家出來的都是孬種!”

慕亦塵剛要開口,蘇念卿突然拉住他,指着身後一米遠的太陽傘,“去,到太陽傘下給我站着,沒我的命令,不準過來!”

“……”這個節骨眼上,她給他整這麼一出,慕亦塵實在笑不出來!

見他還愣着,蘇念卿揚起下巴,任性的瞪着雙眼:“怎麼,不服從上級命令?!”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奈的揚脣,慕亦塵柔下臉色,“她的要求太過分,你不用管她,她愛怎麼鬧就讓她怎麼鬧!”

“那不行,既然歐小姐都開口了,我怎麼着都得接下她的挑戰書吧?我可是爲了蘇家的榮譽而戰!”輕笑了聲,她拍了拍他的臉,“乖,到那兒好好看着,不準插手!聽到沒有!”

擰着眉,慕亦塵看了她好一會兒,對上那雙固執的貓眼,微微嘆了口氣,拗不過她,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看着他們倆之間的互動,周遭的好幾個發小都一臉傻愣,過去這麼多年,誰敢跟慕亦塵這麼說話,而且還是命令式語氣,囂張而任性的樣子,十足讓他們跌破眼鏡!

這個蘇念卿,果然不簡單!能讓慕亦塵這個尊貴的男人乖乖聽話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不就是比試組槍卸槍和槍法嘛,我的女人也會啊,不如讓顏顏替你?”正說着,周公子摟着懷裡的寵物美女走了過來,明眸媚眼的走到兩人中間,來回的看着她們徵求意見。

轉過身,蘇念卿掃了眼上來湊熱鬧的周公子,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在家族榮譽的問題上,就不牢周公子幫忙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要是讓爺爺知道,我連迎接挑戰的勇氣都沒有,回頭他會拿鞭子抽我的!”

“嗯哼,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看戲好了!”半笑着,周公子轉頭看着懷裡的爆炸頭娃娃,聳聳肩,“你家救命恩人不領情,我也沒辦法!不如,我們到一旁呆着去?”

爆炸頭娃娃沒搭理他,擔憂的看向蘇念卿,卻聽到她安慰而鎮定的聲音:“我能應付的!謝謝!”

輕笑了聲,她轉頭看着桌子上散落的零件,細細的看了一下,大概是三把槍的零件,倘若組槍是計時的,那麼必須加上歸類零件的時間。

想了想,她擡起頭看了歐嘉芝一眼,眸光堅定而自信:“歐小姐,我接受你的挑戰!”

“好!”歐嘉芝爽快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和她正對着,臉上的神情驕傲而自信。

“不過,既然是比試,那總要有噱頭吧?不然比試出了輸贏,也沒什麼意思,歐小姐,你說呢?!”

“說說你的條件!”歐嘉芝也不跟她囉嗦,直接開口。

“組槍卸槍按一輪比試,用計時的算,我若贏了,就請歐小姐把不該有的念頭都收回去。”言下之意任誰都能聽出來,倘若是她贏了,歐嘉芝就別再對慕亦塵動心思。

她的條件歐嘉芝不會不明白,輕笑了聲,她冷冷擡眸,上揚的嘴角隱約噙着幾分戲謔:“那要是你輸了呢?!”

“我輸了,我延後婚禮,給你公平競爭的機會!”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譁然!

歐嘉芝喜歡慕亦塵,圈子裡的一衆發小知道的人自然不少,而如今,蘇念卿竟然敢在這樣的境況下開口提出這樣的條件,不禁讓周遭的人都爲她捏了一把冷汗!

“念念!你開什麼玩笑!”沒想到她會拿他來當賭注,慕亦塵頓時一驚,從傘下走了出來,緊張的看着她,“她瘋了你也跟着瘋,啊?!”

“我沒瘋啊!凡事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得通?說不定我運氣好,能贏呢?”

慕亦塵扶額,有些頭疼的看着她,“連槍都沒摸過,你能怎麼贏?這種事不是靠運氣就能贏的!歐嘉芝卸槍組槍最好的記錄是八秒三七,你怎麼可能贏得過她?”

“……你相信我,我就能贏!”眨巴着晶亮的貓眼,她朝他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絲毫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可是,你也不能拿我當賭注啊!”這女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實在讓人頭疼!

“歐小姐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不賭大一點的,我和她都不可能會盡力嘛!”扯了個明媚的笑臉,她朝凌子澈點了點頭,“凌少,麻煩你幫我攔着!”轉頭,她朝慕亦塵瞪了瞪眼,“不服從上級命令,回頭再收拾你!”

“……”瞧她那認真的模樣,慕亦塵實在是哭笑不得,只能往後退了步,和凌子澈站在一道,看着他們的比試。

“第二場比試,槍法,按十槍算,一槍十萬,十槍一百萬!”微微眯眼,蘇念卿笑了笑,“歐小姐,你覺得怎麼樣?一槍十萬,會不會有點多?”

“好,就按你說的!”她敢跟她獅子大開口,她自然也不會扭扭捏捏,這麼點錢,她還是能拿出來的。

“慢着!”坐在太陽傘下,一直沒開口的歐宇軒突然開口,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了過去。

“既然是賭錢的,那就不如賭大一點,一槍一百萬!”緩緩站起身,歐宇軒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嘉芝輸了,我替她買單!老七,你覺得呢?”

輕笑了聲,慕亦塵也漸漸恢復了一貫的雲淡風輕,看向蘇念卿的眸光,多了幾分縱容和寵溺,“既然是三哥開口,那就一槍一百萬,念念若是輸了,我替她買單!”

“老七,你這回可真要當一回散財童子了!”周公子禁不住笑着調侃了聲,雖是調侃慕亦塵,可所有人卻饒有趣味的看向蘇念卿。

這個女人……纔是慕亦塵的散財童子!

明明就是個菜鳥,還敢獅子大開口賭這麼大,她就不怕輸了害死慕亦塵?想到這,不禁讓他們更加好奇這場比試的後續發展!

挑挑眉,蘇念卿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既然是比試,歐小姐,那咱們就按照特種兵的訓練標準來比試吧?”

“好狂妄的口氣!”她剛一開口,歐嘉芝就禁不住瞪着眼低斥了聲,“你清楚特種兵比試槍法的距離是多少嗎?”

眨了眨眼,蘇念卿偏頭想了想,搖搖頭,“以前在電視劇裡看到過,忘了是多少米了!”

聞言,歐嘉芝輕嗤了聲,一臉不屑的看着她,突然覺得自己找她挑戰槍法,實在是有些降低格調!但是,蘇念卿提出的條件也很誘人,只要給她一次公平的競爭慕亦塵的機會,她未必會輸!

“既然是按照特種兵的標準來比試,不如我來當裁判好了,公子我怎麼說也是特種兵出身,歐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好!”歐嘉芝看了眼自動請纓的周公子,點點頭,在場那麼多人裡,恐怕也只有周公子有這個資格了。

“蘇小姐,別忘了你說過的話!”開始之前,歐嘉芝不忘提醒蘇念卿一聲。

“當然!”點點頭,蘇念卿淡然一笑,即便是在這樣的境況下,也不覺得有什麼壓力,自信而無畏的模樣,讓人難辨真假。

152 分出勝負!

拿了秒錶過來,站在桌子的正上方,周公子左右看了看正對而站的兩人,有些擔憂的看了蘇念卿一眼,“準備好了嗎?”

雙手撐在桌子上,蘇念卿深吸了口氣,看着對面架勢十足的歐嘉芝,淡淡一笑,倒是不覺得緊張,自信淡然的模樣讓人看起來彷彿是勝券在握一般:“我準備好了!”

“我也準備好了!”歐嘉芝瞥了她一眼,低頭看向桌面,繃緊神經,全神戒備:“開始吧!”

“好!”周公子點點頭,看着秒錶,突然喊道:“準備……開始!”

隨着周公子一聲令下,桌旁的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四隻手來回在桌子上空移動,動作極快,幾乎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周遭的氣氛隨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桌子旁的兩人比試,緊繃的氣息中,依稀可聞器械零件碰撞的聲音。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蘇念卿不到兩秒的時間就已經找齊了一支槍的零件,左手拿着槍體,右手每一個指縫之間都夾着一個零件,快速的在槍體之間組裝着,每組裝一個零件都沒有多餘的動作,兩隻手靈活搭配,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五秒……子彈上膛!

咔嚓一聲,在所有人都沒回神的時候,蘇念卿握住槍柄舉起了手

歐嘉芝拿着子彈正要上膛的時候,一把槍突然抵在了她額前,她愣了愣,瞪大了雙眸擡頭看向舉着槍對準自己的蘇念卿,雙手就這樣停在了子彈上膛的動作上!

時間,有那麼一刻的靜止!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她的速度竟然比自己還快!

“歐小姐,承讓了!”淡淡的嗓音,打破周遭的寧靜。

“賓果!五秒三三,美女你太厲害了!”率先回神過來,周公子站在正上方,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

而周遭一衆人幾乎看得目瞪口呆,在周公子的驚呼聲中緩緩回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念卿身上,一臉的不可置信!

誰都沒想到,大家都不看好的菜鳥,竟然有這樣的資質,竟然能贏了歐嘉芝這個中校出身的軍人!

“不……不可能!”歐嘉芝猛然回神,瞪着雙眼睛看向蘇念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可能!我不信!”倏地轉過頭,她看向周公子,大聲質問:“你是不是按快了?!”

周公子輕嗤了聲,一臉鄙夷的摸了摸鼻子,把手裡的秒錶遞了過去讓她看清楚,“我就知道你會耍賴,所以我讓人找了三個秒錶來幫着一起計時,免得你說我暗中作弊!”說着,周公子指着右側站着的幾個工作人員,“你問問他們,我有沒有計算錯!”

歐嘉芝不信,轉頭看向一旁跟着一起測速的工作人員,擰着眉,控制不住音量大聲的質問:“到底幾秒!”

“五秒三四,我是在她舉起槍的時候按下的。”

“五秒三三,子彈上膛後,我才按的。”

“我的也是……”

三個工作人員的答案,幾乎讓歐嘉芝有些崩潰,她轉頭看向還用槍抵着自己的蘇念卿,臉色有些驚愕有些扭曲!

“五秒三三,這是我的魔鬼教官韓慎的記錄!”看着蘇念卿,歐嘉芝瞪着雙眸,喃喃的出神,她不是不能接受蘇念卿贏了自己的事實,而是接受不了,蘇念卿竟然也能打破這個記錄!

五秒三三……真讓人不可置信!

回神過來,歐嘉芝忿忿的瞪着她:“原來,你不是菜鳥!”

意識到這個,她更加不甘,甚至難以嚥下這口氣,一雙手緊緊地握着還沒上膛的槍支,手背上青筋凸起,可見隱忍着極大的情緒波動!

她這輩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輸得這麼徹底!

“我從沒說過我是菜鳥啊!”挑挑眉,蘇念卿轉過身,握着槍伸出手,左手平放在胸前,右手舉槍,同時拿槍的手腕擱在左手背上,啪一聲,姿勢標準的朝着遠處的靶子打了一槍,清脆的槍響聲迴盪在安靜的場地上空!

轉過頭,蘇念卿突然手腕一抖,兩手互擦,整支搶就想是坍塌的樓房一樣,快速的在空中解體,所有的零件吧嗒吧嗒的散落在桌子上,不過是一秒多一點的時間,如此快的卸搶速度,再度讓周遭的人看傻了眼!

“歐小姐,輕敵,也是致命傷!”輕笑了聲,蘇念卿輕拍了拍手,擡眸看向對面一臉錯愕的女人,“你說的沒錯,我身爲紅三代軍二代,確實不能丟了他們的臉,不然會讓所有人都以爲,蘇家的後代,都是孬種!”

頓了頓,她指着桌子上散落的槍支零件,一一數來:“彈夾,槍管,扳機,彈簧,槍上部殼,這些是一把槍的構造。”

“我五歲的時候就跟這些東西打交道,父親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圓彈槍,小米珠的那種,在你們玩玩偶玩過家家的時候,我跟這些冰冷的器械打交道。這兩把手槍我在十一歲的時候,我父親的至交好友,送過我等量比例的模型,一樣的尺寸一樣的重量,但是他沒有給我子彈。過後的每一年生日,那位伯父都會送我一把槍,如今我所收藏的槍支,可以開個槍支展覽。你們的魔鬼教官是叫韓慎吧?他的父親是業界有名的器械專家,也是我父親的至交好友,五秒三三可以說是韓慎的一個記錄,可以說到現在爲之還沒有人能打破,我也一樣,今天的這個五秒三三的成績,我不過是僥倖而已!”

輕笑了聲,她看着歐嘉芝輕顫的眸光,“你不用覺得不甘心,我有我的優勢,你也有你的優勢,我僥倖贏,贏在了熟能生巧。”

說着,她微微退後了步,轉頭看向摟着自己明眸媚眼微笑的慕亦塵,看着歐嘉芝問:“射擊還比嗎?”

“廢話!就算是輸,我也要輸得心服口服!”扔下手裡的槍,歐嘉芝冷哼了聲,轉身大步朝不遠處的靶場走去,挺直了脊樑,輸也輸得驕傲。

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驕傲而倔強,蘇念卿輕嘆了口氣,轉頭看着身後的男人,燦爛的笑着:“我把你贏回來了!”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擡手,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沒好氣的板起臉:“以後不準再拿我當賭注!否則……”

“否則什麼?你又不會拿我怎麼樣!”似乎是有恃無恐,她仰着頭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我這不沒輸嘛!”

就是因爲有這樣的把握,所以她纔敢提出這樣的條件,否則她又怎麼會拿他當賭注,一個不經意的,多了個情敵跟自己競爭,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不容易在慕太后那兒爭取到了她的認可,這要是再把婚禮延後,再弄了個情敵進來,那還不天下大亂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還有一場比試呢!”伸過手,慕亦塵柔柔的環上她的纖腰,俊雅的臉上難掩那驚喜過後的愉悅。

她的表現,確實讓他意外了一回!他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出人意料!

剛開始他還以爲她沒摸過槍,對於歐嘉芝的挑釁,一昧的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擔憂維護着她,生怕她在歐嘉芝那兒受到一點委屈,卻沒想到,她也能獨擋一面。

“要是輸了怎麼辦?一千萬呢!你賠得起嗎?”很久沒有打槍了,槍拿在手雖然還熟悉,但是打靶玩的是技術活,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贏。

“一千萬我還賠得起,要是讓我賠了個婚禮,我恐怕就賠不起了!”輕笑了聲,他摟着懷裡的人轉身,看向周遭一衆看好戲的人,俊彥的臉上難掩驕傲和自豪。

這個小女人,真是時刻都充滿着驚喜,就像一團謎,越解越有趣!

“小蘇姐姐,你太厲害了!”撥開人羣,慕絮兒跑了過來,也不管他們倆是否還摟抱着,直接把蘇念卿給拉了過來,惹得慕亦塵不悅的擰起眉。

相比較於歐嘉芝這個第三者,慕絮兒這個“第三者”更讓他頭疼!

“美女,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走上前,周公子笑着調侃,“以爲你是菜鳥呢,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高手,組槍卸槍的速度比我這個特種兵出身的人還快!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剛從我還真爲你捏了把冷汗呢!”

“謝謝!剛剛多虧你幫忙了!”轉過頭,蘇念卿禮貌的朝他笑了笑,轉頭的時候正對上歐宇軒那略顯訝異的眸光,揚起在嘴角的笑容緩緩收住。

“三哥……”收住笑容,蘇念卿看着站起身的男人,微微弱了氣勢。

冷峻的臉上掠過淡淡的讚賞,歐宇軒點了點頭,“很讓人刮目相看!還有一場比試,去換衣服吧!不分出個高低來,嘉芝那丫頭是不會甘心的!”

蘇念卿轉頭看了慕亦塵一眼,得到他的許可後,轉身朝打靶場走去。

其他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跟着過去,留下慕亦塵和歐宇軒在原地站着,一人清雅隨性,一個淡漠倨傲,似乎兩人都不關心比賽結局如何,反倒是很享受這樣競爭的過程。

“我們走走吧!”看向遠處打靶場裡忙碌準備的工作人員,歐宇軒淡淡開口。

“好!”應了聲,慕亦塵轉頭看了眼準備就緒的打靶場,微微眯眼,擡腳跟了上去。

“當初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爲什麼會看上這個女人,今天看到她,我倒是明白了,她身上,有嘉芝沒有的東西。”

他的那個傻妹妹,一向驕傲慣了,許是小時候家裡人都把她當成男孩子來看待,所以也讓她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子。

慕亦塵這個男人,他一直很欣賞,雖然表面看起來謙謙君子,溫潤清雅,可實際上,莫測高深的心思非一般人能猜透,愈是無害的東西,通常在淬不及防的時候,都有致命的殺傷力!

像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欣賞的恰恰是那些懂得乖巧懂得收斂的小女人,太過強勢,只會激發他強烈的抵抗欲,兩個人之間有所互補,才能達到平衡。

“嘉芝太驕傲,不適合我。倘若硬要湊合在一起,只會彼此傷害。你是結了婚的人,應該深有體會,在兩個人相處的日子裡,不是單單隻有愛情就能解決問題,更多的時候,需要互相諒解和包容。”

“許久不見,你想事情比以往成熟多了!”

“與其說是成熟,倒不如說是念念改變了我,她身上有一股讓男人平靜下來的氣息,有些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而我遇到了,就不會輕易放手

歐宇軒微微嘆了口氣,“看來,嘉芝這次,是真的輸了。”

慕亦塵不愛她不是有偏見,而是她身上並沒有讓他停留的東西。

“這場愛情遊戲,我不曾讓她參與進來,談不上輸贏。”

這場愛情的角逐裡,只有他和蘇念卿,在沒有其他人。

歐嘉芝不是,楚斯寒也不是。

所以不管如何,輸贏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不涉外人。

挑選的是特種兵的射擊標準,射程自然不是一般的距離。

150米的距離是歐嘉芝選的,狙擊步槍的射程是在400米左右,聽到她報上這個這個距離的時候,周遭的人都不由得愣了下,紛紛看向蘇念卿。

換了套防護的軍裝出來,蘇念卿看向已經準備就緒的歐嘉芝,再看看周遭盯着自己看的一羣發小,不解的問:“你們看着我做什麼?!選好距離了嗎?”

“150米,你敢接受挑戰嗎?”因爲剛剛組槍卸槍在大家面前丟了面子,歐嘉芝說話的語氣也漸漸尖銳,甚至絲毫不留不給對方臺階下。

“我試試吧!”點點頭,她從一旁的工作人員那兒拿過厚重的狙擊步槍,跟在歐嘉芝身後來到場地上。

因爲距離過遠,俱樂部裡的負責人特別提供了瞄準鏡,雖然那是狙擊手才能用到的東西,但是在這種境況下,

消息傳開,能在150米距離瞄準射擊的人並不多,因此也引來了不少工作人員的圍觀。

場地上,兩道綠影撲在地上,在規劃好的地點上架好槍,伸手把頭上的帽檐轉到腦後,在周公子下令開始的時候,歐嘉芝率先打出了第一槍。

臥在地上,蘇念卿看了看遠處的靶子,閉上一隻眼睛瞄準目標,屏住呼吸扣動扳機開出了第一槍,子彈嗖一聲飛了出去——

熟練的動作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菜鳥,身後,慕亦塵和歐宇軒也走了過來,看着她們已經開始,慕亦塵轉頭喚來工作人員,詢問了下狙擊步槍的後挫力,得到答案後也不禁爲她擔心起來,生怕她沒頂緊,幾槍下去,肩膀可就散架了!

十槍過去後,那邊的人跑過來報數,慕亦塵忙把地上的人兒扶了起來,緊張的伸手去撥弄她的衣領查看她是否受傷,蘇念卿愣了愣,忙拍掉他的手,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造反了你!”

“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一把扣住她的手,慕亦塵也來勁了。

“我沒事,沒看到這麼多人在嗎?!”看了眼一旁滿眼怨恨的歐嘉芝,蘇念卿朝慕亦塵搖了搖頭,揉了揉被後挫力撞疼了的手臂,“別擔心!”

轉頭,她看向跑過來報數的兩個工作人員,見他們把兩個記錄本交給周公子,她不由得朝周公子望了過去,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瞧她那緊張的樣子,慕亦塵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語:“就算輸了也沒什麼,不就是一千萬嘛!不用太在意,這點錢我還是輸得起的。”

“幹嘛覺得我會輸?”轉過頭,蘇念卿沒好氣的瞪着他,軍綠色的帽子下,粉嫩的臉蛋被太陽烤得微微發紅,嬌俏可人的模樣勾着讓人心神盪漾的蠱惑。

微微眯起眼,慕亦塵柔柔的撫着她的臉,“你又不缺錢用,幹嘛非要贏?”上次打球也沒見她有這個膽子玩這麼大,這次倒是有些不一樣!

“這個回頭再告訴你!”輕笑了聲,她抓住他的手,看向朝這邊走來的周公子,急急的問:“怎麼樣?!”

頓住腳步,周公子看了看蘇念卿,再看看歐嘉芝,臉上的神情有些嚴肅:“歐小姐,89環,蘇美女,90環。”說着,他把手裡登記的成績給兩人送了過去,生怕歐嘉芝不信,還不忘解釋:“蘇小姐第六槍,打出了個4環的成績,所以拉開了距離,其實就是一環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低頭掃了眼白紙黑字上的記錄,歐嘉芝雙手輕顫,猛地擡頭看向對面面露微笑卻依舊淡然的女人,美豔的臉上泛着嫉妒和不甘,在這種不服輸又不得不認輸的境況下,她咬緊脣隱忍着幾欲爆發的情緒,輕哼了聲,冷冷甩開手裡的本子,轉身就走。

“嘉芝……”歐宇軒輕喚了聲,卻沒能讓怒火中的女人停下腳步來。

周遭所有人愣愣然的看着遠去的身影,轉頭看向丟了面子的歐宇軒,誰都不敢說話。

無奈,歐宇軒只能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慕亦塵,“支票明天我讓秘書給你送過去。”

“謝謝!”點點頭,慕亦塵淡雅一笑,帶着身旁的小女人轉身去更衣室。

一場比試,一場鬧劇,就這樣以歐嘉芝的戰敗而告終。

蘇念卿能贏,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個看似柔弱的豪門千金,竟然能把一個曾經是中校的女軍官打敗,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午餐過後,慕亦塵帶着蘇念卿找了個藉口先了離開了,比試輸了,面子上過不去,歐嘉芝和歐宇軒也早早離開。

回程的路上,蘇念卿高興得幾乎坐不住了,滿臉笑意的跟慕亦塵搭話,認真開車的人通常只是在聽,偶爾說上一兩句話迴應她,她的愉悅,幾乎也能把他感染。

提到卸槍組槍的事,慕亦塵側頭看了她一眼,問:“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方面的天賦?”

“其實我也好久沒玩了,剛開始槍對我來說只是個冰冷的器械,後來看到韓慎拆槍卸槍的模樣特別帥氣,所以我才讓他教我的。”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韓慎也是你的教官吧?”

“沒錯,是我的教官,他訓練我們的時候,可以說是絕對的魔鬼式訓練。從他手裡出來的軍人,不論在槍法還是在模擬演習的戰略上,都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認識他,可真是巧呢!”

“地球就這麼大,兜兜轉轉一圈還是會遇到,巧合的事也很多不是嗎?”輕笑了聲,她得意的看着慕亦塵,“這次一下子贏了一千萬啊,真讓人開心!不知道歐宇軒籤支票的時候,會不會心疼啊?”

“歐宇軒在福布斯富豪榜上,這麼點錢心疼不到哪裡去,再說了,一千萬買歐嘉芝一個死心,我倒是覺得挺值得的!”

“……你們這些資本家!”有錢人說話就是不一樣,一千萬,對於普通人來說能做很多事了,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看來,還真算不了什麼!

“親愛的,話不能這麼說,我怎麼能算是資本家,好歹我也是忠於國家忠於黨的!”揚脣一笑,他又問:“你要這麼多錢來做什麼?缺錢用可以跟我說。”

“我不缺錢用啊!反正你們這些資本家玩賭局都玩那麼大,而且這次的一千萬還是歐宇軒開口的,我收得敞亮!這一千萬拿回到a市,足夠自助好幾個貧困縣了!慕市長,你覺得呢?!”

“扶持貧困縣的事,我可以跟上面申請,國家有撥款扶貧,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知道嗎?肩膀還疼不疼,等會去醫院檢查看看好了!”她的用意他不會不明白,但是有他在,她只需要享受他的寵愛就夠了,其他賺錢的事,是男人的責任。

“不去,就那麼點瘀傷,回去擦點藥就好了!歐宇軒把支票拿給你了,你就把這筆錢以歐宇軒的名義撥款下去資助貧困縣吧!我希望a市在你的帶領下,全市的經濟能比任何一屆市長在任的時候都要繁榮!”

“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工作,怎麼你比我還上心了?還是你也打算報考公務員,來市政府上班?以實際行動爲君分憂?”

“去誰要去考什麼公務員了,我不跟當官的同流合污!”

“難道我現在不是當官的?”輕笑了聲,慕亦塵無奈的微微眯眼,“你對當官的一直有偏見,這個問題不適合再討論下去,等會帶你去體育館見劉教練。”

“爲什麼?”乍一聽到這個,蘇念卿頓時急了,轉過身急躁的看着他,“慕亦塵,你不是說去見了家長就可以不用學游泳的嗎?!”

“我這麼說過嗎?我只是給你事情先後的選擇權而已,你想先見了家長,那我就帶你見家長,學游泳等見了家長以後再學,不是嗎?難道你不是這麼理解的?”

紅燈路口,某人轉過頭看着他,雲淡風輕的俊臉一半認真一半腹黑,深邃的黑眸隱約噙着幾分笑意和逗貓的興致。

“你你你……你算計我!”抓她語病大做文章,這男人實在是太腹黑了!

某人一臉和善的解釋:“親愛的,這不叫算計,我已經給過你選擇權了

“你所謂的選擇權最終答案不是二選一,而是你本身答案就是模棱兩可,哪有你這樣的!你現在算計我,就不怕我以後加倍的索償回來?!比如說……新婚夜!”

該死的!竟然跟她來這套先禮後兵,真當她是沒爪子的貓,好欺負嗎?!

乍一聽到“新婚夜”三個字,慕亦塵愣了愣,拐彎的時候瞥了眼她氣呼呼的樣子,不禁輕笑出聲,眸光寵溺而溫柔:“親愛的,新婚夜,可由不得你不從!”

“你敢來強的試試!我不嫁了我!”惹急了貓兒,貓兒也會抓人的!

“你若不嫁,回頭我先把你變成我的女人,到時候就更加由不得你了!”

此話一出,蘇念卿頓時紅了臉,咬着脣轉頭瞪着他,死命的瞪着,狠狠的瞪着,對於他的威脅,反抗不得,服從不願,最終咬牙切齒的回了句:“我就不信你捨得對我下手!”

某人轉頭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而瀲灩:“如果是新婚夜,那就沒有捨得捨不得了,親愛的。”

“……”那好,慕亦塵,咱們新婚夜,見真章吧!

153 承諾!

拗不過蘇念卿的堅持,慕亦塵最終還是沒捨得強迫她去學游泳,第二天本該是兩方家長商量婚事的,無奈慕亦塵還得上班,慕太后一早就把他趕回了a市,破天荒的允諾了他婚期一定下來就給他打電話。

難得慕太后讓步,慕亦塵也給足了面子,帶着蘇念卿回了a市。

回到家,擱下行李的時候,慕亦塵在玄關上突然伸手從後頭把蘇念卿抱住,剛換好鞋子站起來的人愣了愣神,不解的偏着頭,“嗯,怎麼了?”

“沒事,就是突然想抱抱你!”低着頭,他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溫柔的和她貼耳磨蹭着,柔柔的輕喚了聲:“念念……”

“怎麼了?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發燒了?”擔心他真不舒服,她從他臂彎裡掙脫,轉過身來,小心翼翼的拿手去探他額頭上的體溫,又試了試自己的,沒試出什麼來,不解的擡眸看着他,“沒發燒呀?”

“我沒事!”他輕笑了笑,沒好氣的拉下她的手,一手環着她的腰,柔柔的在她手背上蹭着,俊臉上的神情認真而專注:“明天,我請假陪你去看看伯母,好嗎?”

“……”提到這個,她頓時輕顫了下,驚喜而錯愕的看着他,貓眼閃爍:“你怎麼知道是明天?!”

她本來是想晚上等他下班了再跟他商量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極其尊重自己,會記得先詢問她的意見,這樣的細緻體貼,真不愧是她的慕亦塵!

不僅凡事考慮周全,也比任何人都懂的尊重對方,這樣的男人,她又怎麼捨得放手?!

“你舅舅早就告訴我了,我見你一直沒提,所以我就想着先跟你商量,以後每一年,都由我陪你回去,好嗎?只要我在,我都會陪着你。”

“好……”點點頭,她動容的埋首在他懷裡,嗅着那熟悉的薄荷香氣,深深的壓下喉嚨口翻涌的情緒。

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一個男人會主動提出陪她回去看看媽媽,以前是父親帶着她回去,而後哥哥承擔了父親的責任,再後來,她以爲楚斯寒會陪她回去的,然,他終究不是那個人。

而如今,提出這個要求的男人,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詢問她的意見,並且承諾她,只要他在,他就會陪伴她到最後。

這個她這輩子最值得珍惜的男人,永遠都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麼。

被慕亦塵養成了回家吃午餐的習慣,蘇念卿總會在他過來接她回家的時候準時下樓來,有阿姨在,不用他們回家來了急急忙忙的做飯,倒是省了心思。

不經意的聊天的時候,蘇念卿才從阿姨那兒得知,她在慕亦塵家裡工作了好些年,是慕太后從北京派到這兒來專門照顧他生活起居的,付錢的老闆是慕太后,慕亦塵是被伺候的少爺,這也難怪那次突擊檢查,慕太后能找到這兒來了!

午休的時候,蘇念卿躺在沙發上,拿着ipad看新聞,頭枕在慕亦塵腿上,慵懶悠閒,而慕亦塵則是把工作帶了回來,到了平常休息的時間也不見他催促她去休息,蘇念卿不解的仰起頭,“你下午不上班嗎?平常這個時間你都回房休息了!”

“我在等一個電話。”拿開文件,慕亦塵低頭看了她一眼,柔聲解釋:“等慕太后的電話。”

眨了眨眼,她蹭蹭的爬了起來,不解的看着他,“怎麼了嗎?是因爲婚禮的事?”

“嗯。慕太后說跟蘇老首長商量好了婚期會給我電話,我在等呢!”

“哦……可你也不用這樣乾等着吧?下午還上班呢!”不就是確定婚期的事嘛,早知道晚知道還不是一樣。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柔柔的捏了捏她的臉,“早點知道,我早安心……”

話落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忙拿了過來,看了眼上頭顯示的號碼,按下了免提鍵,打算和身邊的人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媽……”拿着手機,他淡淡開口,語氣尊敬。

“今天見過蘇老首長了,我們商量好了你們的婚期,選了個吉利的日子,建黨節後的第二天,七月二號。”

繞過蘇念卿手裡的ipnd,他掃了眼上頭的日曆,“七月二號,那是下個星期五吧?”

“沒錯!蘇老首長上了年紀了,婚禮的其他細節就由我們這邊安排,到時候我會跟你爸商量,暫時把宴客的地方定在了釣魚臺,你有什麼意見到時候跟我們說一聲,星期六了回來寫請柬。”電話那頭,慕太后簡單明瞭的交代完事情後,也沒多廢話,直接掛了電話,一貫女強人果斷利落的辦事風格。

慕亦塵似乎也習慣了,收起手機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看的小女人,柔柔一笑,“婚期定在七月二號,你覺得呢?”

眨巴着貓眼,蘇念卿想了想,搖搖頭,“我沒意見,我怕你有意見。”

“嗯?爲什麼這麼說?”伸過手,他柔柔的撫着她的頭,那溫柔的神情就好像是對待寵物一樣,讓蘇念卿很是懊惱,一把打掉他的手,傾過身跨坐在他腿上,雙手環上他的脖頸,鼓着腮幫子看他:“你不是恨不得我早點嫁給你嘛!還要等上差不多兩個星期,你能忍?!嗯?”

“你給我乖乖的,兩個星期我還能忍得過去。”伸手摟住他,她沒好氣的看着眼前故意招惹他的小巫婆,有些頭疼!

若不是替她考慮,他根本不用忍得這麼辛苦,就因爲她一句話,要把最美好的時刻留在新婚夜,他纔會這樣忍着,備受這個小巫婆的折磨!

“真的?”某女一臉不信的看着他,帶着故意的以爲在他腿上動了動。

某人暗眸一沉,擰着眉沉聲警告:“別亂動!你不知道你現在坐在導火線上嗎?再亂動,我可不能跟你保證什麼!”

“……”微微眯眼,狡黠的貓眼睛裡閃爍着算計的光芒,蘇念卿低頭笑了笑,故意曖昧的湊到他耳邊,呼着熱氣:“親愛的,抱我回房休息唄!我們下午還要上班呢!”

她不否認自己是故意的,誰讓他老是算計她,現在讓她抓到了他的軟肋,她當然是沒事戳上一戳,調調情解解悶了!

不然,這樣的生活那得多無趣啊!

反正他能忍,箭在弦上,他也能忍着,倘若結婚了,他“欺負”她就成了理所當然的履行夫妻義務,她未必有這樣的機會扳回一城呢!

“……”眼角抽了抽,慕亦塵仰頭深吸了口氣,忍着被她撩撥了的情緒,咬咬牙悶哼了聲,實在是拿這個小妖精沒辦法!

擰眉,他抱着她站起身,臉色陰沉的朝她的臥房走去。

這女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倘若結婚後,她要是三天兩頭的跟她玩心計,這個“妻管嚴”的職務,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勝任呢!

把她放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牀邊仰着頭笑得像貓般慵懶而蠱惑的小妖精,捏着她的下顎搖了搖,很是無奈的擰眉:“敢給我來美人計,結婚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就說你不捨得收拾我吧,還結婚後呢!”冷哼了聲,她一臉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着,任性的樣子簡直可以說是恃寵而驕!

最近他確實是把她給寵壞了,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寵着縱容着,以至於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聞言,某人微微眯起眼,清雅的俊臉揚起危險而邪魅的笑容,深邃的黑眸愈發幽沉,危險的氣息隨之而來,頎長的身影壓了下來,俊臉湊近:“你想現在試試?!”

“額……”收起臉上的笑容,她訕訕的笑了笑,對上那危險的瞳眸,下意識的往後退,很不情願的改口:“其實……其實我只是開玩笑的!”

好吧!她承認,在某些時候,她還是挺怕他的!

尤其是在她壓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被困在他的狩獵範圍內,怎麼都逃脫不了!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所以她總是不甘心的想要扳回一城,可卻屢屢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男人,實際上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腹黑狼!

“知道開玩笑就好!”他擡手,輕拍了拍她鼓着腮幫子的臉,俊臉再度恢復了溫柔,“以後不要輕易對我使美人計,即便想玩,也要先考慮考慮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偏過頭,他在她脣上親了親,魅惑的提醒:“親愛的,男人是經不起挑釁的!今天先放過你,好好休息!”

“……午安!”咬咬脣,她往後仰,微紅着臉,懊惱的推開他,“記得叫我起牀!”

“好,午安!”直起身,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忍着笑意轉身出了她的臥室。

讓蘇念卿沒想到的是,慕亦塵的細心周到,遠比自己想象的要細緻!

只是回去一天,所以也沒想着要怎麼收拾行李,卻沒想到,慕亦塵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簡單的一個行李箱,很輕,一人一套換洗的衣服。

看着箱子裡頭那安靜擱置着的內衣內褲,蘇念卿蹭的紅了臉,尷尬的站着,猛地合上行李箱,像做賊似地慌慌張張的把拉鍊拉上。

站起身,她轉頭看向從餐廳過來的身影,猶豫着問:“這行李是你收拾的?!”

“是啊!怎麼了?”走上前,他拉着她往餐廳走。

“沒什麼!”甩開剛纔那尷尬的情緒,她問:“我們不是隻去一天嗎?可以不用帶行李,晚上搭乘最後一班航-班回來就行了。”

“在那邊住一天吧!明天早上再回來。”說着,他遞了杯豆漿給她,“我定了9點45分的機票,還有一個多小時。”

“哦,好!”應了聲,她低頭顧自吃着早餐,躲閃着剛剛的尷尬。

把車子停在了機場,登機的時候,蘇念卿才知道,慕亦塵這奢侈的傢伙買的竟然是頭等艙!

對着和顏微笑的空姐,她不好當衆給慕亦塵臉色看,直至飛機起飛後,蘇念卿才忍不住轉頭看向一旁看着報紙的男人,“爲什麼要買頭等艙的票?”

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慕亦塵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頎長的身子融入座椅,清雅的俊臉放鬆而自在,對於她的問題,也只是閒閒的反問:“難道你不覺得我這張臉最近在公衆面前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嗎?”

“……”這麼一句略微清淡的反問,反倒是讓人聽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擔憂還是在自戀,不過在她看來,後者的成分居多,畢竟能讓慕亦塵擔憂的事並不多。

非節假日,頭等艙就只有他們兩個,偶爾有空姐過來,服務周到而熱情。

過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她的回答,他這才懶懶的回了句:“非因公出差,我們低調點兒!”

“哦哦……”他說的倒也是這麼回事兒,慕市長身份特殊,確實不太適合到處招搖,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人仰馬翻了!

昨晚沒睡好,瞧他沒搭理自己的念頭,她索性閉上眼睛睡覺,卻不知怎麼的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飛機開始準備下降,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倒是把她給弄醒了,睜開眼,她側過身子看着身邊的男人,已然擱下了報紙,正閉着眼睛休息,半張側臉現在昏暗的光線裡,安寧而平靜。

雲層的陽光透過舷窗照了進來,淺淺淡淡的金色光線落在他左側的臉上,她動了動身子,擋在她身後的陽光也跟着移動,照亮了他大半張臉,從額頭到鼻樑,再到涼薄的脣角和弧線優美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這樣的光線下,分外清晰。

下意識的,她往後靠了靠,原本照亮了半邊臉的光線又收了回去,留着淡淡的光邊在他髮梢,昏暗光線下,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嚴肅,就好像他工作的時候,臉上冷厲的神色,都帶着男人絕對的權威。

一明一暗,在光線的作用下,同樣一張臉卻能看出兩種不一樣的情緒,像極了他平常生活中的狀態,熟悉而陌生的同時,又讓人忍不住探究琢磨。

正當她打量得出神的時候,腰上突然橫過來一隻手,加重了力道把她往他身邊帶去——

她愣了愣,恍然回神,擡眸的時候恰好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涼薄而清亮,不禁讓人懷疑他剛剛到底有沒有睡着!

如此近的距離,彼此的呼吸撲打在對方臉上,讓她禁不住輕顫了下。

“看了我這麼久,打算給我打幾分?!”過了一會兒,他柔聲問,醇厚的嗓音裡夾着淡淡的慵懶。

眨了眨眼,她想了下,伸出手擋住他半邊臉,“這邊五分,這邊五分。

“那是十分,滿分?”

“滿分100分。”她非常不客氣的潑冷水。

“哦?那剩下的九十分呢?”能這麼不給面子的,估計只有她了。

“言行舉止修養,這個以後綜合考覈了才能給你評分,我這個評委雖然苛刻挑剔,但絕對能夠對你負責!”

“呵……好,以後你想給我評分了,記得告訴我,我爭取100分-。”

“目前爲止,在我看來還沒有100分-的人!”飛機安全降落,她拉開他的手坐起身,轉頭看向窗外那陽光明媚的停機場。

這個地方,這個媽媽成長的地方,她又回來了。

這一次,她同樣不是一個人回來。

這一次,陪同她回來的,是她一生的伴侶。

周莊她不常回來,每年也只是在媽媽和姥姥忌日的時候回來一趟,那些悠長深遠,潮溼而古樸的小巷,濛濛細雨中的青石板,歷史痕跡厚重而簡陋的石橋,無一不彰顯着江南水鄉的印記。

猶記得玲瓏當初推薦她看的電視劇,裡頭的女主說過一句話讓她一直都印象深刻:“今天的周莊天氣很好,紙上都是周莊明媚的陽光,我坐在窗前,突然開始想念你。”

小時候在那兒呆了五年的時間,對於這兒,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對這座古鎮的珍惜和思念。

那些斑駁零落的記憶裡,最深刻的還是這個小鎮上無憂無慮的時光,還有,潮溼的小巷裡,媽媽一襲旗袍,一把油紙傘,漸行漸遠的身影。

有些東西於她來說已經太過遙遠,她已經走了那麼遠的路,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上了車,蘇念卿報上地址,車子緩緩的在機場高速上行駛起來,偏着頭看向窗外,她難得安靜,不想說話。

不經意的時候,慕亦塵轉頭看着身旁的人,安靜的側臉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他似乎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這個樣子了,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他也沒有說話,只是伸過手執起她的手,緊緊地握着,像是給她安慰和力量一般,讓她知道,他還在她身邊,一直都在。

她沒有轉頭看他,只是側了側身子,靠在他肩上,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明媚陽光落在她半張臉上,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抵達目的地,她從車上下來,轉頭看了眼從另一邊過來的身影,淺綠色polo衫,米白色棉質長褲,白色休閒鞋,樹梢投下的陽光落在他的髮梢,添了幾許明媚,頎長而清雅的身影幾乎和四周蒼翠的綠意融在了一起,即便只是那樣站着,都格外的炫目耀眼。

她微微眯起眼,不禁想,看到這樣優秀的女婿,媽媽也會很高興的吧?

側過身,她挽住他的手臂,帶着他往古樸的巷子走去。

看着四周熟悉的建築,慕亦塵微微眯起眼,步伐平緩的走在青石板路上,淺淡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巷子裡迴旋遠去……

這個地方,他每年都會回來看看,每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形單影隻。

而今年,這個藏着他年少時期珍貴記憶的地方,多了一個人和他分享。

那個人,曾經一次次出現在他的夢裡,也是他這份珍貴記憶的一部分。

穿行在古巷裡,一直走到幽深的地方,每一處斑駁而古老的牆面,每一塊青灰色的瓦片,似乎都記載着一段段古老的故事,在這個遠離了喧囂的一角,綻放着它滄桑而驚豔的美麗。

從巷子出來,視線豁然開朗,一間古老的宅院出現在眼前,大門敞開,站在門口,蘇念卿頓了頓腳步,轉頭看着身邊的男人,“門開着,估計是舅舅回來了,我們進去吧!”

“好!”點點頭,慕亦塵跟着她的腳步踏進了這座,他曾經千百次徘徊在門口的宅院。

她也許不會知道,爲了保護這片區域免遭開發商的破壞,他和凌子澈當年奔走了不少地方,請了專人過來考察,寫了一份歷史考察數據,提交給省區文化局,申請歷史文物保護,層層審批下來,才得以保住這塊淨土。

也讓他久遠的記憶,在這裡定格。

“舅舅”

“舅媽”踏進屋子蘇念卿大聲喊着,清亮的聲音迴盪在庭院上空。

聽到聲音,宋振遠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身上還掛着碎花的圍裙,頭上戴着廚師帽,瞧他這副樣子,準是從廚房出來。

拉着慕亦塵走上前的時候,這會兒舅媽李欣也走了出來,見着蘇念卿,頓時喜笑顏開,摟着撲上前的身影輕拍了拍,“你這丫頭,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嘛!”

“哪能這麼勞師動衆,我又不是找不着回家的路!”鬆開手,蘇念卿嬌俏的朝李欣眨了眨眼,猛地想起身後的男人,忙拉着舅媽和舅舅過去,“舅媽,這是慕亦塵,就是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正在處的對象,一直沒時間帶他過來見見你。”

頓住腳步,李欣看着面前儒雅溫潤的男子,咋仔細一看,她猛地轉過頭看向蘇念卿,再看看慕亦塵,總覺得有些熟悉:“這孩子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哦,對了在電視上,跟我們a市市長長得好像吶!”

蘇念卿尷尬的笑了笑,忙解釋道:“額……舅媽,這就是我們a市的市長,慕亦塵。”

“伯母,您好!我是慕亦塵。”微微傾過身,慕亦塵禮貌的伸出手來,李欣愣愣然的伸手過去和他握手,整個人處於驚愕的狀態,好一會兒纔回神,轉頭看向蘇念卿,“你這丫頭,沒跟舅媽開玩笑吧?!”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這個外甥女處的對象竟然是個高官,而且還是他們市最年輕的市長,那個街坊領居嘴裡流傳着的傳奇式的人物!

“伯母,念念沒跟您開玩笑,我確實是她的未婚夫。”

“那……”李欣猶豫着再問了句:“那蘇老首長跟我們說的,七月結婚,是真的了?!”

“是的,到時候還請伯父伯母來北京參加我和念念的婚禮。兩位是念唸的長輩,也將是我的長輩,我們都希望能得到伯父伯母的祝福。”慕亦塵擡眸看着他們,言行舉止禮貌謙恭,不張揚不自傲,倒是給李欣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好好好……到時候我們一定去!”李欣點點頭,和善的臉上難掩愉悅的神色,轉頭她看向一旁不說話的宋振遠,“老頭子,你說呢?”

“這是當然,念念結婚,我們又怎麼能錯過?”宋振遠笑了笑,“都別在這裡站着了,進來吧!坐一會兒,等會就能吃飯了!下午再去你媽媽那兒吧!”

“好!”點點頭,蘇念卿挽着慕亦塵的手臂,帶着他進屋。

慕亦塵身份非凡,李欣招呼着這個特殊的客人,非但沒有諂媚討好,反倒是有些敬畏和客氣,弄得慕亦塵很是不好意思。

轉頭向蘇念卿求救,可誰知某女卻壓根不搭理他,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自己招來的,自己擺平啊!”

說罷,她直起身,笑得一臉得意,轉身進了廚房,一副拍拍屁股走人的模樣,壓根不打算幫他解決面前的難題。

既然她打算袖手旁觀,那他也只能自己處理難題了。

轉過頭,慕亦塵面色不改的看着客氣招待自己的長輩,禮貌的開口:“伯母,您不用客氣,在家裡,我不是市長,只是個普通人,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了,我是您的外甥女婿,是晚輩,您這麼客氣,以後我都不敢登門拜訪了。”

“好……那我就隨意一點!屋子簡陋,委屈你了啊。”

“不委屈的,伯母您別客氣!”

李欣客氣的笑了笑,擺了擺手,“好,那你先坐着,我去廚房幫忙,很快就能用午餐了!”

她剛進去一會兒,蘇念卿後腳就走了出來,手裡還端着碗酒釀丸子,看了看椅子上安靜坐着的男人,輕笑了聲,“不錯嘛,連我舅媽都能搞定!慕市長,我可是對你崇拜的五體投地了!”

“……”慕亦塵無奈的擰眉,看着她那幸災樂禍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念念,不帶你這樣給我出難題的!”

“你不是搞定了麼?”眨了眨眼,蘇念卿笑得狡黠,似乎是玩得不亦樂乎,壓根不擔心有什麼後果。

“你就不怕我被嚇跑了?”這女人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據我所知,慕市長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滿強悍的,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說着,她舀了個丸子遞到他嘴邊,一臉期待的看着他,“我最喜歡的,你嚐嚐?”

隱約聞到一絲酒香,他低頭看了眼脣邊的白色丸子,雖不喜甜食,拗不過她的堅持,最終也還是乖乖張嘴。

“好吃嗎?”舀了個丸子送進自己嘴裡,她口齒不清的問着,絲毫不介意那是他用過的湯匙。

瞧她那單純的模樣,慕亦塵不禁笑了笑,點點頭,“味道不錯!”

“既然味道不錯,那就多吃兩個。”她知道他不喜歡甜食,但還是喜歡和他一起分享自己喜歡的的東西。

“你陪我吃嗎?”某人看着她,竟然不自覺的起了孩子氣。

蘇念卿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慕市長,你沒斷奶麼?!這也要人陪?!”

“當然!不然我不吃了!”

“就知道跟我耍無賴!”某女輕哼了聲,卻還是乖乖的伺候着他這個挑剔的大人物。

端着水果出來,宋振遠夫婦看着客廳裡你依我濃的小倆口,笑着互看了眼,很有默契的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不想打破這一刻的濃情蜜意。

六月的天,說翻臉就翻臉,上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就下起了小雨,沒一會兒又放晴了,空氣中依稀瀰漫着潮溼的水汽。

滿院子種植的木槿花在這個季節裡綻放得格外絢爛,白的清雅,粉的純潔,紅的媚惑,各有各的妖嬈。

來的時候,蘇念卿在院子裡剪了幾枝木槿,纏上淺綠色的絲帶,滿意的帶着慕亦塵出門。

冷清的墓園,在這個溫暖的午後,灑滿了陽光。

看着那朝山上蔓延而去的石階,放眼望去,四處青蔥,而在這片青蔥之中,卻安睡着一個個遠去的靈魂。

站在墓碑前,蘇念卿擡眸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歲月老去,她還是對所有的人笑得溫暖而安靜。

俯下身,她把懷裡的花放在墓碑前,直起身,輕靠在身後的人的臂彎裡,艱難的扯了個笑臉,“媽媽,我來看你了。你看,我今年帶了個特別的人過來……”

她看着墓碑,笑得燦爛,可強顏歡笑的模樣讓慕亦塵沒由來的一陣心疼,伸過手把她摟入懷裡,擡眸看向墓碑。

墓碑上的黑白照,定格了那張美麗的臉,那兒的人和他懷裡的蘇念卿,有着相似的容顏。

“他叫慕亦塵,是我們a市最年輕的市長,也是京城慕家慕老司令的孫子。媽媽,我們準備要結婚了,婚期定在了下個月二號。這一次,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這個男人,相信您將來的女婿,相信他在將來,不管女兒貧窮或是富貴,他都不會拋棄我,不會再讓我孤單的一個人。”

“媽媽,我已經不懼水了,也出息了,還做了兩件最勇敢的事,一件是放下一段不屬於我的愛情,而另一件,是我勇敢的珍惜了一個愛我的人,媽媽,您會祝福我的,對嗎?”

“你看,今年的木槿開得多好,您曾經告訴過我,木槿花寓意着溫柔的堅持,我也一直這樣相信着。木槿朝開暮落,每一次凋謝都是爲了下一次更絢爛地開放,就像太陽不斷地落下又升起,春去秋來四季輪轉,但卻是生生不息。如今,我也明白了,它溫柔的堅持,更像是愛一個人。心裡有愛,即便是面對紛擾,懂得愛的人仍會溫柔的堅持,就像媽媽您一樣,堅持着自己不變的愛情和信仰。”

“媽媽,我會幸福的,請您祝福我們。”轉過頭,她看着身邊溫柔繾綣的男人,璀璨的貓眼閃爍着明媚而堅定的光芒,噙在嘴角的笑,倔強而堅強,美麗得如同蛻變後的蝴蝶,擁有着重生的美。

緩緩擡手,他把她按在懷裡,轉頭看向墓碑上那溫柔而安靜的女子,謙恭而淡然的開口:“伯母,謝謝你,謝謝你賜予了我您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念念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遇見,我會好好珍惜。以後的路,就讓晚輩陪着她,陪着她一起走下去。不管貧窮還是富貴,除非死別,絕不生離。即便是死別,我也會繼續陪伴着她,請您祝福我們!”

鼻息間纏繞着淡淡的薄荷香氣,蘇念卿微微仰起頭,感激的看着這個對媽媽鄭重承諾的男人,那顆城牆封閉的心,因爲他的這一番話而漸次剝落。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輕易承諾,一旦承諾,必將做到。

“慕亦塵,謝謝你!”是真心感謝,不爲感激,也不爲感動。

“傻瓜!”他沒好氣的揉了揉她的頭,“以後我們要彼此攙扶走過一生,夫妻之間,不需要謝謝的,知道嗎?”

微微眯眼,她揚脣一笑,點點頭應了他的話,“我們回去吧!”

轉頭,她看向墓碑,“媽媽,我們下次再過來看您。”

“伯母,我會照顧好念念,您安息吧!”

兩人前腳剛走下石階,身後空蕩蕩的墓碑旁,一道倨傲的身影,捧着一束白木槿,安靜的站在碑前,暗沉的目光落在青松間遠去的身影上……

午後的時間在這個安靜的小鎮上愈發顯得慵懶而悠長,天色還早,蘇念卿便帶慕亦塵去看了皮影戲,在她看來跟這個尊貴的男人的生活不沾邊的東西,卻沒想到,他竟能看得津津有味!

半個多小時的一出白蛇傳,耳熟能詳的故事,他卻看得比她還要入神。

她坐在他身旁,擡頭的時候就能看到他安靜而專注的側臉,周遭嘈雜的氣息彷彿也能隨着他安寧的氣質而安靜下來,整個幽暗的戲院,如同一處不被污染的世外桃源,自在祥和得恍如一場夢般!

回去的路上,慕亦塵跟她講起了小時候的事,他說,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去鎮上的小戲臺上看皮影戲,那個時候,爺爺帶着他,安靜的坐在臺下,聽完一齣戲就回家,回去的路上,他坐在爺爺的肩膀上,聽着他講述着戰爭年代的故事。

她這才恍然想起,他曾經跟她說起過的,他也曾在這個地方住過一段時間,懊惱着自己反應遲鈍,他卻溫柔一笑,“我帶你去擁抱陽光。”

“嗯?去哪裡?”她不解的看着他,似乎沒聽懂他剛剛說的話。

“去了你就知道了!”牽着她的手,他帶着她穿行在古樸的巷子裡,尋找着黃昏裡最後一道明媚的陽光。

站在巷子口,他背對着身後撒了滿路金光的夕陽,整個身影幾乎融在了金光裡,昏暗的側臉揚起繾綣的微笑:“這裡,就是黃昏裡最後一道陽光。

厚重的青石板路上,金光閃爍,雨後殘留的水漬上反射着星星點點的光,一路望去,昏暗的巷尾隱沒在陽光背後,讓這條巷子看起來像通天大道一般,美得不可思議!

看着那一地金光,蘇念卿微微眯起眼,嬌俏的臉上也染上了夕陽璀璨的光芒,迷濛的視線裡,她禁不住低喊:“真美!”

曾經在這裡住了好些年,她竟然不知道這個鎮上還有這麼一條小巷,能感受夕陽夕落時,最後一段時間的璀璨。

陽光下,慕亦塵優雅的朝她伸出手,做着邀請的姿勢。

揚脣一笑,她不確定的朝他伸出了手,在碰到微涼的手心的時候,指間突然一緊,他帶着她,漫步在安靜的巷子裡,兩人並肩走着,享受着這一刻遠離了喧囂的寧靜。

“念念……”平穩的腳步聲裡,緩緩傳來慕亦塵醇厚而溫柔的嗓音。

“嗯。”

“我們就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吧!”這是他身爲男人,這輩子唯一奢求的東西。

“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她曾渴望過的,最最平凡的幸福。

而如今,她已然握在了手中。

不管前方有多少風雨,也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坎坷,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有足夠的勇氣繼續堅強,並且一路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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