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碰的一聲翻了過去,宇文休一把將我拉到了身邊,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捏了一個訣便按在了我額頭上面,跟着我便安靜下了。
此時我才發現,宇文休的道行果然要比宗無澤高深莫測,要是換了宗無澤,估計他還做不到讓我安靜下來。
“棺材裡會有東西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既然會帶着你來看看,足見已經算到了這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也不用害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宇文休說的輕巧,但我總覺得有他在也不夠安全,我此時便很是想念歐陽漓,要是歐陽漓在這裡,我便不那麼的擔憂害怕了。
但此時遠水解不了近火,也只能先相信宇文休的話了。
見我沒有說話,宇文休才拉着我朝着爺爺的棺材走去,結果這一看心裡着實有些噁心,棺材裡面除了正蠕動的蛇,就是正到處跑的老鼠。
說來這些蛇已經被人剝了皮,一條條沒死還都是活着的,從小我就怕蛇,此時看蛇脫了皮更加的可怕,我就更加的害怕了。
而那些老鼠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隻只已經奄奄一息,全身的毛都掉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放進棺材之前被人摧殘過,還是說進來之後被蛇給吞了又吐出來了,總之是嚇人的很。
朝着棺材裡面看我便作嘔,還想要躲到一邊去,結果看見我爺爺就剩下骨頭在棺材裡面躺着,那些沒皮的蛇正從我爺爺的骨頭裡面鑽出來鑽出去,着實嚇的人心驚膽戰,更是氣憤不已,什麼人這麼憎恨我們溫家,把我爺爺害成了這樣。
“看來要害你們溫家的人,一定和你們溫家有很深的愁怨,不但要害的你們溫家死絕,還要把你們溫家弄成一個永世不得超生的陰魂之地。”
宇文休說的盡是些廢話,我們溫家的祖墳如今這樣,這種話還用的着他來說麼,我自己也會看。
不過宇文休既然能說出這麼多的道理,畢竟他能看出其中的一些事情,也就是說他興許能夠幫忙溫家解決眼前的事情。
想想我便問宇文休:“你既然會看,肯定也有辦法解決,不如你幫我把這裡解決了。”
宇文休看了我一眼,丹鳳眼朝着一旁挑,我便覺得,他是不懷好意的,但此時歐陽漓不在我身邊,指望宗無澤他那點道行,我實在不覺得他有多厲害,指望我自己,現學現賣又不行,風水這事不是兒戲,葉綰貞總說就怕半路出家學的不壞不好的,那纔是害人。
如此我也是不敢亂看了,只好求助宇文休了。
此時我也顧不了其他了,纔不管以前的恩恩怨怨,只要能把溫家的事情處理了,那便是好人一個。
見我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宇文休便笑了,而他笑起來也是十分爽朗得意。
“看見你,我就想起家裡鑽出來的老鼠,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一肚子的心思,算計別人。”宇文休纔是老鼠,他自己不是東西,還說我。
我看宇文休越發的不喜歡,奈何此時我有事求他,便只好忍了這口氣了。
見我不啃聲,宇文休也忙着辦正經事去了。
“你可信我?”朝着爺爺的棺材裡面看去,宇文休問我,我便說:“要你幫我,我自然信你。”
其實我根本不相信宇文休,但此時我有求於他,我若不信,便顯得我這人不厚道了,也只好先說些好聽的糊弄宇文休了,至於過後我到底信不信他,估計他也不會整日的追着我問便是了。
聽我說宇文休便笑了,而後說:“棺材裡的東西留不下了,我只能點一把火把棺材燒了,但要是把裡面的東西燒了,你爺爺屍骨也就沒了。”
“那就燒吧。”其實宇文休就是不說,我也大概是猜出來了,想要我們溫家太平,棺材裡的東西必然要收拾掉了。
“那我爺爺的骨灰能不能留出來?”宇文休動手之前我問,宇文休便說:“你看分的出來麼?”
我低頭朝着棺材裡面看來,一條蛇十分噁心的從我爺爺的眼眶裡面擠壓出來,着實噁心的我想要吐,更想一把把蛇弄死。
蛇這個東西,我最害怕了,但我從來沒害過一條蛇,可今天我是很想要殺死棺材裡的蛇才能平息我心頭的怨恨。
宇文休最後點了一把火,火一下就從棺材底下竄到了棺材裡面,沒多久便聽見棺材裡面吱嘎吱嘎的叫喚起來,宇文休拉着我,我也沒過去看,不多時候棺材燒的落架了,宇文休立刻捏了一個訣,跟着棺材好像是罩上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而那些剝了皮好像成精了的蛇,一條條的還沒有死,竟然還在那裡面掙扎扭曲,直到一個多小時之後,那些東西才完全化爲烏有,而我爺爺也真的是屍骨無存了,連點骨灰都沒剩下。
棺材燒完宇文休邁步去了我奶奶的骨灰前面,低頭尋思了一會,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是怕骨灰裡面還有什麼東西。
說來我也是個不孝之人,帶了人挖了自己家裡的祖墳不說,我還把我爺爺給燒的灰都不剩,我這麼大逆不道,我也不怕再把我奶奶的骨灰也給打開看看了,於是我便說:“既然你懷疑,那就打開看看好了。”
我說完宇文休便去了我奶奶的骨灰旁,蹲下把骨灰給打開看了看,結果裡面只有一把骨灰,冷風一吹,骨灰便都吹走了。
宇文休想要蓋上,是我說:“既然我爺爺的都沒了,那把我奶奶的也揚了吧,省的他們見不到面了。”
宇文休也沒閒着,我說完他便把我奶奶的骨灰給揚了,他好像也不放心我奶奶的骨灰下面是水,把骨灰盒拿了起來,結果我奶奶的骨灰盒下面果然也有水,而且骨灰盒一拿開,裡面的水就朝着上面翻滾。
說來也是很奇怪了,大冬天,北風呼呼的吹,到處一片銀裝素裹,我們老溫家的祖墳下面卻好像是溫泉一樣,往上咕咚咕咚的翻着水,而且那些水明顯不是熱水,翻上來的在周圍也都結冰了,但下面還是咕咚咕咚的往上翻水。
我心想着,要說我爺爺的棺材很重,能夠把一些水壓住我相信,可我奶奶的骨灰盒明明那麼一點,怎麼可能壓得住水。
看見水朝着外面翻滾,宇文休從身上拿了一道符籙出來,隨手便貼在了翻水的地方,水跟着不翻了。
我一看宇文休這麼厲害,便走了過去,不想腳下就跟着朝着下面塌陷了兩步,宇文休忙着喊我:“別動。”
我自然是不敢動了,停在哪裡朝着腳下看去,腳下此時好像是翻滾的水流一般,眼看着暈。
“別看,看着我。”宇文休起身把一條紅繩拿了出來,上面兩個小銀鈴鐺,我看着和我手腕上的一樣,便有些怪了,怎麼宇文休還有一條。
眼見着宇文休把銀鈴鐺給綁到了手腕上面,他一晃我便心靜了許多,再往腳下看去,腳下其實已經沒什麼了,除了土還是土。
“這是怎麼回事?”一邊問一邊試探着邁了一步出去,見我沒事宇文休才轉身朝着溫家的墓地看去,順便跟我解釋。
“這條紅繩能牽引我和寧兒的命脈,我要是沒事寧兒便沒事。”聽上去是他在保護我,但我越聽越像是宇文休在養小鬼,我好像是小十那樣給他養着,宇文休要是有事我便也有事了。
想到此我忙着要把紅繩拿下來,我要是這麼給宇文休糊弄了,那可真是傻了,回頭他有事不是連我也給拖累了。
要死宇文休自己去死,我不能跟他去死。
“你現在拿下來,就陷進來了,你放心,等你脫險我便把紅繩拿下來,至於你的那條,百鬼不侵,你先帶着,自然命不是總連在一起。”
聽宇文休這麼說我也稍稍的放心了一點,此時我不如他的能力,自然先聽他的,出去了再說出去的事情。
有求於人,便不計較那麼多了。
見我不再拿紅繩下來,宇文休朝着四周圍看,最後目光落在我爹孃的墳包上面,我便知道他是在打什麼注意了。
但我爹孃已經入土爲安這麼多年,真要是去打擾,我還是有些心裡不舒服的,但眼下看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我爺爺奶奶的墳包都沒有逃過一劫,我爸媽的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走了幾步我便去了我爸媽的墳前,他們兩個是共用的一個墳包,我便走去跪在了爸媽的墳前,朝着地上用力磕了三個響頭,磕的我頭都疼了。
磕完我也沒說什麼,起來掃了掃身上的雪,便朝着宇文休看去,宇文休走來問我:“你就沒有什麼和你爸媽說的?”
我想想:“有什麼好說的,我都把他們從土裡挖出來了。”
聽我說宇文休頗感意外,半天才說:“疼不疼?”
給宇文休問的我都愣住了,他說的是哪裡疼不疼?
見我如此迷糊,宇文休擡起手敲了一下我磕腫的頭,本來確實沒覺得疼,他一碰便疼的要命,我便有些生氣,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說:“疼就說出來,你不說出來,別人怎麼知道你疼了。”
我不懂宇文休說的是些什麼,但看他那樣子,好像比我還疼一樣,許是他這人腦子有些問題,我便也懶得理會,指了指我爸媽的墳頭,與他說:“一會你叫你那個小人弄的時候小心一點,別弄壞了什麼。”
宇文休看我,便也不與我說什麼了,他那樣子好像也懶得與我這塊木頭說了,而他一揮手,那些小人快速去了我爸媽的墳頭,如我爺爺奶奶那樣,把墳給挖開了,而後裡面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到了一定程度我和宇文休過去看看,往下面一看,竟然是一口很大的棺材。
棺材與平常看見過的不同,看着好像兩口棺材,但仔細看,其實是一口合葬的棺材,棺材的中間有一條縫隙,大紅的那種,看着上好的紅木了,比一般的棺材要寬上許多。
一想到我爸媽可能是兩個人藏到了一起,我便有些激動,但要是想到裡面也是蛇鼠一窩窩的,我便心裡難受反堵,便站着不想下去了。
宇文休倒是沒管那麼多,手一揮那些小人便都朝着下面飛去,但就在此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幾隻和我泥巴鬼一樣的透明東西,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很快便跳進了爸媽的墳坑裡面,跟着和那些小人廝殺起來。
宇文休也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一幕發展,退後了兩步,朝着那些泥巴鬼仔細看去,只見泥巴鬼十分的兇悍,但是泥巴鬼很像是元神,因爲根本就沒有一個實體,全部都是那種透明的。
宇文休四處看了兩眼:“看來你父母生前的修爲可是比你要高上許多,竟能死後把自己的墓護住,想必也是大修爲了。”
聽宇文休那麼說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要是這麼說,我爸媽的棺材裡面應該沒什麼太可怕的東西纔對。
宇文休說完,把始終握在手裡的銀羅盤給了我,雙手開始結印,嘴裡也是不時的念着什麼,但他費了很大的勁,周圍的透明泥巴鬼倒是越來越多,而他那兩下子我這才明白,比宗無澤也是強上不多,竟然連幾隻泥巴鬼都沒有降服的了。
反倒是那些透明的泥巴鬼,越長越大,長的一張嘴,呼風喚雨,很是嚇人。
看那些泥巴鬼我忙着摸了摸我手上的珠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可不想我的泥巴鬼和我爸媽的泥巴鬼打起來,這種時候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宇文休既然沒本事,我先看看再說,既然我爸媽這麼厲害,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棺材下面肯定沒有給人動過手腳便是了,這樣一來,我便不用着急了。
宇文休很快腦門上面冒了汗,看他腦門冒汗,我便想,到底是個凡人,要是歐陽漓許是比他厲害。
這時候天漸漸亮了,宇文休看天亮了便把手慢慢放下,收勢之後他的小人也都消失掉了,而那些泥巴鬼則是用很快的速度把棺材周圍的土又給填了回去,之後便一下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