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清炒豆角
清晨,王九指指着剛送來的新鮮菜,教瑞雪如何選菜。
“豆角分白豆角跟青豆角,無論是那種都要脆而軟。脆就是,掐一小節,聲音清脆。”說着王就是抽出一根豆角掐了頭,清脆地折斷聲,“軟就是整個豆角的身子軟。”
瑞雪點點頭。
“選的時候,要一般粗細的,表面微微有些光澤,裡面的子要飽滿纔是好的。像着根,太細,有裂開,有蟲咬過的都不要。”
瑞雪領悟地點點頭。
“豆角常吃可以促進睡覺,還可以治療嘔吐,打嗝,若是積食、氣脹,吃些生豆角,可以緩解。”
“黃瓜要摸上去有些刺刺的感覺,最好頂上帶花,暑天吃可以清熱解讀,利水消腫;茄子要選表面光澤的,一旦暗沉就不新鮮了。暑天吃,有助於清熱解暑,生了痱子的小孩吃是最好的,但是容易腹瀉的人要少吃。”
王九指一面點評,送菜的人不由地賠笑:“王師父,您放心,我送來的都是好的,十幾年了,您還不知道我?”
王九指笑道:“我只是在教她。你明日再配幾個不好的,到時候叫她見見,省得我說了學多,她沒見着也不知道。”
送菜的這才抹了把汗,連聲答應。
瑞雪無奈地轉過頭,拍拍小黑狗黑子的小腦袋,從它口中將裙子抽出來:“別咬了,再咬就要壞了。”
“不過什麼?”
馮全兒拎着一掛豬肉進來,笑道:“瑞雪,黑子都要被你慣壞了!”
小黑狗黑子舒服地直哼哼。
文津居,趙老太爺爲六少爺趙希遠準備的住處。才進了院門,就聽見院子裡有丫鬟的讀書聲。兩個小丫鬟坐在廊下,你一句“白日依山盡”,我一句“日照香爐升紫煙”。一人一句好不熱鬧。
幹坐了好一會子,簾子才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文兒笑着走了進來,拉着瑞雪的手道:“今日少爺甚喜送來的午膳,要見爾,且跟我來。”
趙希遠將茶放了下來,沉聲道:“平日裡背的詩呢?”
文縐縐的話,婆子是一句也沒聽明白,瑞雪怔怔地看着宋詞,好好的話怎麼不說,偏學會咬文嚼字了。
馮全兒低頭瞧瞧腿,不在乎地道:“沒事,就是褲子破了,沒事的。這傢伙真兇,以後看門是把好手。”
宋詞見兩人都沒反應,知道她們沒聽明白,面上浮出不屑的神色,不說倒茶了,連話也沒有,直接掀了簾子再也不見有人進來了。
婆子忙推道:“我老婆子一個,說話粗鄙,瑞雪你去便是,省得我惹得六少爺不快。”
瑞雪連連稱是,只是懷疑,這個文兒怎麼說話半俗半文,又是子曰,又是成語的,實在是聽得有些變扭。她瞧着那雙翠鞋消失才坐下來摘菜。
裙角又被扯了。
馮全兒湊到瑞雪跟前道:“待會王師傅要做清炒豆角,回頭你得教給我。”
小黑狗一聽有人叫自己名字,立馬睜開眼,從瑞雪身上跳下,衝着馮全兒一陣狂吠。
馮全兒道:“那不一樣,那不一樣。王師傅做菜肯定有訣竅的。”
小黑狗黑子不滿意地又咬住瑞雪的裙角,瑞雪也只得將它抱了起來,撓着它的耳朵:“你怎麼了?沒人陪你玩?等我做完事,再陪你玩好不好?”
瑞雪放下手中的東西,忙還了個禮:“姑娘有什麼事?”
趙希遠喜道:“原來是這樣。我卻沒想到爺爺家還有這麼講究的廚子。昨日晚間送來的青菜豆腐湯是誰做的?我很喜歡。”
馮全兒只得站下:“瑞雪,你快把它能走。”
趙希遠突然訓斥道:“唐詩,你掉了一粒米!”
*
到了午飯的時候,六少爺那邊又來了個丫頭,只道找瑞雪,見了她,又道:“文兒央我告爾,與我同去。”
文兒笑道:“昨晚送去的青菜豆腐湯,六少爺很是喜歡。不知昨日做湯的人,今日有沒有工夫乎?六少爺要份清炒豆角。”
瑞雪不禁有些傻眼,她這是到了女夫子院?怎麼六少爺跟前的丫鬟都會念詩?難道這就是身爲榜眼的趙三老爺與旁人的區別?
趙希遠這才哼了一聲,算過去。又笑着問道:“你方纔說跟肉一起炒,怎不見肉?”
一雙翠色繡花鞋出現在瑞雪的眼前,她趕緊擡起頭,眼瞧着站在跟前的美人丫鬟。
瑞雪不大好意思地搖搖頭,她還沒學怎麼裁剪衣裳呢。
一個穿粉色的丫鬟顫顫兢兢地離了位子站了起來,垂着頭不語。
小黑狗正咬的興奮,哪裡能聽瑞雪的話,他它興奮地撕咬着馮全兒的褲子,“唰”,它終於將馮全兒的褲子咬下一塊布料,心滿意足地小黑狗叼着那塊布料,勝利地回到瑞雪身邊。
這本就有丫鬟接了食盒,那個叫宋詞的丫鬟領了瑞雪同送飯的婆子去一邊歇息:“大娘跟姐姐飲何香茗?”
那丫鬟瞧着瑞雪,道了萬福,喜道:“真是個國色天香。奴是六少爺跟前的文兒,過來有事相告廚房的人。”
文兒笑道:“無礙。”
瑞雪微微一愣,回過神道:“臨上時揀去了。”
瑞雪吭着頭道:“選了極嫩的豆角,抽了筋。擱了肉一起炒。”
趙希遠點了點頭:“文兒取東西賞給那個王廚子。”
王九指瞧了瞧那丫頭,也不沒多問,只將食盒交給瑞雪同個送飯的婆子,讓她們一起去。
馮全兒伸腿虛晃一腳:“這狗東西,還能聽懂人話。”
文兒滿意地點點頭:“那奴去也。”又拉着瑞雪的手道,“奴一見妹妹就覺得有似曾相識。子曰在其位謀其政,奴有出差事在身,不得跟妹妹把酒言歡,待會送菜,妹妹送到我們那,到時候奴再跟妹妹促膝長談。”
奇怪的人。
馮全兒喜道:“那我不是賺了?不過……你會做麼?”
“反正你回頭再教我一遍就是了。我先走了,這小黑狗還挺兇的。”馮全兒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飛腿虛幻地撩撥着小黑狗,不等小黑狗反應,拔腿便跑。
果然趙希遠瞧着很高興,點點頭:“今日的清炒豆角很好,是怎麼做的?”
瑞雪接了過來,自己端了小凳坐到廚房門口的過道陰涼處,仔細地摘豆角。昨天六少爺說今天要吃清炒豆角,爹爹連日便叫人通知送菜的,準備了新鮮的豆角。聽說,六少爺也是個嘴刁的人,昨天自己試着做了鮮蝦青菜豆腐湯,那位六少爺還是不滿意,直到爹爹親自做了送去,才喝下。不過,爹是怎麼想到,要拿兩塊豆腐夾肉的呢?
還有,昨天聽說三少爺跑了出去,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黑狗以爲馮全兒要踹它,衝上去就咬。馮全兒來不及躲閃,被小黑狗咬住褲腿。他使勁地想要把小黑狗甩出去,卻不想小黑狗緊緊地咬住他的褲子,任自己怎麼甩它也甩不掉。
“是廚房的王廚子。”
瑞雪走到跟前,抱着小黑狗:“黑子,聽話,別咬了,快鬆開。”
她嘆了口氣,將一把摺好的豆角放進竹籃裡。
瑞雪趕緊將小黑狗口裡的布料抽了回來,訕訕地道:“馮大哥,真是對不住,要不我給你新做條褲子?”
正襟危坐的趙希遠坐在主位上吃茶,他身上穿着見新的家常淺藍色綢緞衣裳,兩三個丫鬟坐在一邊的圓桌邊吃飯。
瑞雪微微一笑,這個爹在炒菜的時候同她說過,她依言將王九指的話重複了一遍:“鍋要燒熱,油要燒滾,豆角下鍋後纔沒有異味。”
唐詩大聲卻帶着微顫地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背了完了,那丫頭不忘蹲下身子,將掉在地上的飯粒揀了起來,放進口中。
“少爺,送膳過來的就是她。”
瑞雪忙道了聲萬福,六少爺應該同二太太一樣,喜歡禮數。
“你可是廚房的?”
王九指查究了蔬菜,將豆角給了瑞雪:“你把豆角都摘了,大小長度要差不多。到時候好入味。”
馮全兒頓時嘆了口氣:“算了,你還是幫我把它補好算了。不過……”
瑞雪道:“爹平日裡都會同你們說過的啊!”
“可傷着了?”
正房的簾子掀了起來,一個大丫鬟走出來,正是瑞雪早間見到的那個文兒,只聽她道:“你們都小點生,少爺還在念書呢。”又瞧見瑞雪提着食盒,笑着迎了上去:“妹妹來了?快把食盒接了過去。妹妹且到那邊歇息,稍候我再過來奉陪。”
瑞雪指着竹籃道:“昨日已經知道了,這就是專門爲六少爺備下的。”
“汪!汪!”
趙希遠點了點頭,吃了口茶:“平日吃豆角只覺得有些腥味,今日卻未曾聞到,有什麼妙計?”
正巧有個丫鬟說錯了一句,另一個丫鬟頗有些急不可耐地道:“錯了錯了!是橫看成嶺側成山。”說着笑嚷道,“少爺,少爺,宋詞背錯了詩。”
瑞雪還以爲他說的是什麼重要的事,卻不想是爲了這個:“你待會站在邊上可以看啊。”
不多時,文兒取了一個扇墜兒出來交到瑞雪手中,笑說道:“可別嫌棄。咱們太太一向都說,吾本出身布衣,躬耕田野,定當謹記祖訓不可荒廢。”
瑞雪含笑着謝了賞,躬身退下。
臨出了院子,她忍不住瞧了眼手中的扇墜兒,青色絲線打的絡子,什麼都沒有。
婆子瞧見了,笑着道:“六少爺怎麼拿這個打賞,也不賞些值錢的,這拿回去有什麼用。我瞧他也是怪的很,滿屋子的丫鬟學着少爺們一句詩啊什麼的,簡直亂了章法。想要吃肉炒豆角,直說,偏什麼清炒豆角,他還真是顯擺。好好的新衣裳還打幾個補丁,真是。”說着只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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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角葷炒味道更好;冬瓜、蘑菇之類可葷可素;百合則要素炒~
這事炒菜的搭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