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仙過海鬧羅漢（上）
全椒趙家張燈結綵，府邸前人來人往。管家的場合和着道賀聲一陣陣地傳過高聳的馬頭牆。
趙二太太笑眯眯地瞧着丫鬟報上的禮單，又瞧了送來的東西。雖然這些跟大地方的東西比不了，卻是兒子自己親自掙來的，比皇帝賞的都要金貴。
“三少爺今日要穿的衣裳可準備好了？溶月，把那件絳紅色的拿來。”
溶月捧了衣裳過去。趙二太太細緻地瞧了瞧，伸頭朝外看看，催道：“到老太爺那瞧瞧，看看三少爺什麼時候出來，回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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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太爺依窗而坐，窗戶管得嚴嚴實實的，就這樣，蟬兒的聒噪聲依舊滲透進來。沉悶的夏日，空氣中籠罩着壓抑。
趙老太爺耷着眼皮，沉聲問道：“頭名是誰？”
“金山戴啓豐。”
“戴啓豐？”
“是叔父同一科狀元戴翰文的兒子。”
趙老太爺不由地冷哼道：“他們倒會選。這次是什麼理由？是你的字還是你文章不好？”
“孫兒知錯了。”
趙老太爺默默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立柱笑着道：“這是我的。”又指着間隔不遠的一座牌坊道，“那是你叔父的。”
你方纔說的也對，自古狀元雖多，連中三元者不過十數人，連中六元者，唯有本朝黃伯瀾。我就是差那麼一點成連中三元，我沒成爲狀元，不是因爲文章不好，而是因爲皇上說我的字不如彭有祺。他的字的確比我的好，我也認了，只是但以書法論狀元。我心裡畢竟有遺憾，不服氣。所以整顆心都掛在你父親三兄弟身上。你大伯二甲一名；你父親是會元，最後居然是三甲；到了你三叔這裡，又是個榜眼。我也說過，那不怪別的，是他文章沒寫好。三個孩子都給了我希望，也叫我所有的希望破滅。
一聲令下，屋裡的下人蜂擁而出，四下去尋。各個都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只是挨着個兒的將府裡挨個扒了個遍。可是哪裡能找到，無奈只得拉了趙老太爺跟前的小廝過來回話。
趙二太太鳳眼一橫：“把看門的給我捆到馬棚子裡，等明兒再罰他。”
趙希厚寬慰的道：“爺爺總拿爹的例子說事，不過是院試，殿試是頭名便是了。”
“老太爺，您出去了？我送綠豆湯……”瑞雪隨即一想，趙二太太昨日不許她再進二門，忙改口道，“我請人送去。”
玉簪兒上前道：“去找了，老太爺那並沒有人。”
凹凸不平的青磚路一直延伸到一處茅草房前。趙老太爺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摸了摸籬笆，重新綁緊了線繩。
“爺爺這是去哪？”
眼見座椅都擦拭一淨，趙老太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撩起衣襬，顫顫巍巍地對着大桌正中間的神主位行三跪九叩大禮，默唸了許久才退了出去。
“你跟他的文章呢？”
趙希厚只得應了，出門到不遠的水塘裡提了水，將草堂裡的桌椅擦拭個遍。
瑞雪笑着道：“說是要做什麼官家菜，我連名字都沒聽過呢。”
正在說笑，聽見後面有人叫“三少爺”。
趙老太爺伸手敲擊着桌面，節奏由慢變快，厚實的木桌傳出沉悶的敲擊聲，合着聒噪地蟬聲，刺激着趙老太爺的神經。
趙希厚攙扶着趙老太爺從牌坊下走過。一大片的黃土路，只有牌坊正下方鋪了青磚。也許是年代久遠，有些都不平了。
“爺爺，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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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太太站在穿衣鏡前不時側身，仔細打量衣着，滿口地吩咐丫鬟快些。
趙老太爺那柺棍虛掃了趙希厚一下：“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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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太爺領着趙希厚才進了廚房邊的小角門，就瞧見瑞雪拎着籃子走過來。
鄉村的泥土路在炙熱的陽光下已然裂開，悄然無聲地延伸很遠。
“怎麼，就算你中了狀元，我要打你，你還要反了天不成？”
所以，我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
趙希厚竄到趙老太爺跟前，拉着他的柺棍，嘻笑：“您打便是了。小受大走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趙老太爺掀起簾子，眯眼看着遠處，直到車伕叫到地方了，趙老太爺纔回過神。
溪墨跪在廊檐下，隔着竹簾道：“老太爺帶三少爺出去了，去什麼地方並不知道。”
趙老太爺輕聲道：“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你父親三兄弟也是在這裡生的。這纔是咱們趙家的老宅。也是祖輩留下來最值錢的地方了。我原先在這裡讀書做文章，你曾祖母同祖母便在這做活計。那時候家裡很窮，連我半夜讀書餓了，吃十幾粒煮黃豆都奢侈，唯有我刻苦讀書，才能改變下頓不着的境況。我一心想着中狀元光宗耀祖的，可是卻得了榜眼。
趙老太爺聽她說話喜人，笑眯眯地點着頭：“這天上就一個文曲星，我們到底哪個纔是文曲星？”
環視一圈後，許久才道：“你去打了水，把屋裡擦擦。”
瑞雪瞧了瞧趙老太爺認真的眼神，又瞧了等待她回答的趙希厚，抿了抿嘴：“都是。”
趙老太爺苦笑着擺擺手：“你同我一起出來，陪我去個地方。”
玉簪兒道：“已然去找了，都說沒見着。”
趙老太爺擺擺手：“叫你父親也做了來，這麼大的宴席，交給那幾個人要忙到什麼時候？三孫好些日子沒吃你父親做的菜，也叫他解解饞，省得說吃不上你父親做的菜，文章都寫不出。”
趙老太爺將文章放在桌上沒有看，而是伸手推開了窗戶，頓時陣陣熱浪迎面撲來，瞬間帶去了屋中僅存的清涼。
趙希厚釋然地道：“座師這卻沒說。”
趙希厚給了瑞雪腦門一下，狡黠地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我，只不過怕爺爺生氣。我不介意的。”
“這是……”
“三少爺，三兒人呢？”
三人紛紛轉身卻是趙希厚屋裡的丫鬟溶月，她提裙匆匆跑到跟前，躬身道：“老太爺，就要開席了，太太請您呢。”
趙希厚想着門口人來人往的，不禁有些埋怨母親：“娘也是的，搞得那麼大張旗鼓的。”
趙希厚已然習慣，從袖口掏出幾張紙遞上前：“這是孫兒的，他的孫兒沒弄到。”
金鶯替她打理衣領，細心地別上一枚飾物，笑着道：“人都已經請來了，就等老太爺了。”
趙老太爺板着臉道：“這是什麼話。一步一個腳印，這學問就跟你上樓梯一樣，這一步踏穩了下步才能站住，你一下子能邁上五階麼？”
“府裡呢？別的地方呢？”
“哦？”
趙希厚默默地擦拭着桌椅並不作聲。
唯一讓人醒目的卻是座青石牌坊，坐北朝南，中間高兩邊低，單檐上翹，中間大書“榜眼”二字。
趙老太爺領着趙希厚慢慢地走着，僱了輛馬車叫出城去。
趙老太爺笑着道：“今日事多，你也受累了。”
瑞雪搖搖頭：“太太叫跟來的廚子做，爹跟趙原他們只做旁的，不累的。”
“你是死人？還不快出去找？找不到人我揭了你的皮。”
大家都在忙着準備一會的酒席，誰也沒注意到這時趙老太爺領着趙希厚從角門出去。
趙老太爺只是笑卻不說話，領着趙希厚穿了花園從廚房門口的角門出去。
溪墨渾身一抖，手腳酥軟，連滾帶爬着跑了出去。
瑞雪笑着道：“怎麼會。他們都說三少爺是文曲星下凡，又有老太爺這個文曲星教導，文章自然不在話下。”
“爺爺生氣了。”趙希厚遠遠地跳開，“常言道，雛鳳清於老鳳聲，爺爺該爲後繼有人高興纔是。怎的打我？”
趙老太爺拄着手杖愜意地瞧着四周：“出去走走，家裡太鬧了。”
趙二太太急道：“那還不快派人去找，這都什麼時候了？”
趙老太爺點點頭，只囑咐瑞雪：“叫你父親也做了菜來。楊縣令也愛你父親做的菜，總不能叫他失望。”
瑞雪甜甜地應道。因瞧着有旁人，悄悄地做了恭喜的手勢算是恭賀趙希厚。
趙希厚見她躲躲閃閃的樣子，勾起嘴角挑了眉頭，抱拳以作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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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雪趙宏博贏了，不過自由滑出先了失誤，唉~03年的圖蘭朵多麼的輝煌啊~晚點有500的加更~謝謝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