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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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九月初九登高望遠不過是借個好兆頭,若是平坦之地無山可登,不能登高望遠則只得藉助高地。
趙家花園有一處臨水高臺,視野還算開闊,趙老太爺便讓人在此擺了宴席。
幾十盆黃白綠各色***擺在一起,到也別有一番味道。玉白色骨靈神秀,微微顫顫地立着;黃色瘦月清霜,如金團而擁;紫綠色冰清玉潔,嫺靜爾雅。
趙佑楣打量着幾十盆***道:“節華仙子越發脫俗了。在南京難以見得如此秀美甘菊。”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趙老太爺洗了手,擦乾,取了剪刀,剪下幾朵開的正豔的***,取了花瓣同翠葉,放入一袋高粱之中。
“伯父還釀***酒?”
趙老太爺又剪了幾朵***放入另一袋高粱之中笑着道:“人老了,毛病也多了。多喝些***酒明目,治頭風而已。你都五六年沒喝我釀的酒了,嚐嚐可比南京的差?”
剪好***的趙老太爺又洗了手,命人將熱好的***酒拿了過來。
溫潤適口。
“伯父……侄兒……”趙佑檁這才吱吱唔唔的說出,原來,他已同周家交換了八字,連訂禮都下了。
趙老太爺頓時怒了:“笑話!這還沒進門就算計起孩子了!這種小姐趁早別娶!”
趙希筠不可置信;趙希厚滿面輕視……
趙老太爺點點頭,又指着一首道:“這白玉金盞文窯碟,雪蒜橙姜齊搗高。寫的如此花團錦簇,金玉浮華,大有媚上邀寵之意。”
趙佑檁走到跟前,瞧了眼:“湯山吳期恆,此次鄉試七名。”
“今日真的無蟹,這是黃魚熬出的,半點蟹都沒放。”王九指無奈地道。
“伯父,筠兒還是先在您跟前先住些日子,等……等她生了兒子……我再接筠兒好了。”趙佑檁跪在趙老太爺跟前哀求道。
趙老太爺頓時頭暈眼花,歪倒在太師椅中,右手顫抖着指着趙佑檁:“你……你……”
“笑話!”趙老太爺冷哼一聲,“把讀書人的風骨都磨沒了才叫好!我看他們還不如橫行公子!”
趙老太爺仰頭喝下一杯酒,雙眼欣喜地望着趙佑檁:“此作甚好!……山陰徐文長。”
趙老太爺點點頭,隨即眼中光芒又沉了下去:“此人這次排在末名?”
趙老太爺嘆道:“你也太矯情。佑檁好容易回來一次,還要等一日才吃得上蟹,你有這做蟹羹的功夫,拿幾個出來應景也是好的。”
“伯父,侄兒知道錯了。只是……只是侄兒苦讀了這些年,不能因爲此事壞了名節,還請伯父成全,您再照顧筠兒三年好了,三年後,只要她生下了兒子,侄兒便將筠兒接過去!”
趙老太爺道:“你何須問我,只要她能對你,對筠兒好,就萬事皆好。”
“正是!鹿鳴宴上以此詩爲魁。”
趙佑檁點點頭,回手從書童手中取過一隻木盒,雙手敬給趙老太爺:“這是蟹八件,侄兒拿來孝敬伯父的。”
“伯父……”趙佑檁一把抓住趙老太爺的袖子,急切地道。
“多喝幾口,到時候多吃幾隻螃蟹。”
趙佑檁猶豫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趙佑檁在國子監讀書算是排在前頭的,在南京也薄有些文采,無意間遇到周賓的侄孫女,卻不想是周賓安排下的。卻沒想到那小姐卻是不一般地乾脆,徑自走到前面,隔着簾子對趙佑檁道:“年歲大了些無礙,窮些也不打緊,只是身邊的姑娘卻是大了,想是讀了書識了字,心裡的主意也多。我年紀輕,嘴拙,難以管教。”
趙老太爺示意趙佑檁站起來,問道:“女方是哪家的?人品如何?”
旁人沒多大興致,趙希厚卻閃亮了雙眼,那日罰跪他便想着吃上一次螃蟹宴,卻苦於在祖父家不好做主,沒想到今日卻得以實現,整個人欣喜臉上。
“只是……”趙佑檁有些猶豫,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趙佑檁只是微微拱手並未答話,等待趙老太爺將文章看完。
趙老太爺沉思片刻道:“周賓……卻也是門當戶對。”
兩個孩子吃了沒一會兒,便不願在坐着,趙老太爺則命人拿了風箏讓兩個孩子去玩。自己則同趙佑檁吟詩行文。
“已然好了。九雌十雄,如今吃雌蟹才肥美,再說也沒提前招呼一聲,已然說了,明日送來。”
趙老太爺看着他同兩個孩子都站着,沒好氣的擺擺手:“你們都坐,不用理我。”又轉身問道,“螃蟹怎麼還沒蒸好?”
趙佑檁不敢開口,只是侍立而站。
“侄兒此次回來也想同伯父商量此事。侄兒年輕,還請伯父爲侄兒參詳一二。”
書童忙應聲下去催菜,不過會兒,王九指親自來了,端上一份:“今日沒好蟹,只做了這個,您嚐嚐。”
王九指還沒開口,趙希厚便有些不滿地道:“蟹羹自當純正,那些蠢東西以爲魚翅海蔘爲海物,定當鮮美,卻不想憑空增添腥惡,反壞了味道!不過,王叔,你做的蟹羹爲何味濃,不像我先前吃的那些。”
趙老太爺被他只是的不耐煩,坐直了身子道:“只是什麼?大丈夫當機立斷,怎如此婆媽!”
趙佑檁忙站起身道:“這是鹿鳴宴上,一個蘇州同窗饒於侄兒的。只是包了層金在外頭,內裡不過是銅。”
“這是誰寫的?橫行公子竟無腸,真正直白,這句雖俗,後面的意境卻是不錯。”趙老太爺指着一首笑道。
“那你掛着那有什麼意思?明日我就請人在咱們縣,不,咱們滁州府爲你說親。”
趙佑檁卻道:“原來黃魚還能熬出蟹味來?今日就是不吃蟹,也不虛此物。”
趙佑檁捧了熱茶於趙老太爺道:“侄兒比三哥小四歲,今年三十二了。”
趙老太爺瞧了眼***,點點頭,由趙佑檁攙扶着進了後面的屋子。
趙老太爺抿了口茶道:“筠兒的娘也去了五六年了,你又一個人,筠兒也一天大似一天,我一個孤老頭子哪裡能教她什麼。你也該續絃了。”
王九指點點頭:“三少爺說的是,蟹羹定不能加旁的。所以煮蟹羹也不需兌雞湯,只能先前蒸蟹留出的原湯加進去便好。”
趙佑檁不好意思地笑道:“侄兒便是想回明伯父,日後好請媒人說項。”
趙老太爺無力地道:“你不要同我說,你同筠兒說!”
趙佑檁知道伯父說的是明端範,直嘆伯父眼光如炬,通過字裡行間便可看清一人。
“是……是南京吏部尚書周賓的侄孫女。”
“佑檁,你今年有三十了吧。”
趙老太爺疑惑地沾了醋,嚐了一口,不悅地挑了眉頭道:“這味兒不錯,還說沒好蟹。瑞雪身子可好了?”
趙老太爺見趙佑檁如此,心中不禁疑惑:“佑檁,你同我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軌?”
此時只聽見趙老太爺拍案感嘆:“痛快!痛快!郭索郭索,還用草縛,冷眼旁觀,看爾何行。”
趙佑楣也嚐了口道:“是。不過還是蟹羹好吃些。只是鹿鳴宴上的蟹羹放了魚翅、海蔘,還拿了雞湯來熬,怎的卻不如此味兒濃?”
“笑話!鹿鳴宴上怎能拿這東西做彩頭?如今也荒唐了!”
趙希厚嚐了一口,豎起大拇指道:“王叔這味兒真好。”
一陣秋風吹過,點點黃花飛散。趙老太爺攏了攏衣裳,趙佑楣忙起身從書童手中取了披風爲趙老太爺披上:“伯父,外頭天涼,這又臨着水,風大,還是到屋裡去吧!”
王九指忙應了。
趙佑檁撩了袍子跪在趙老太爺跟前:“只是有人提及此事。”
“是。曹座師說徐文長文雖好,但筆力太過霸道,不留半點餘地,若要中第還當磨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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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佑檁笑道:“曹座師最喜食蟹,鹿鳴宴上特地擺了蟹宴,品蟹吟詩,侄兒特地抄了幾首出來帶給伯父瞧瞧。”說着從袖口掏出騰好的詩詞遞了過去。
趙老太爺眯着雙眼瞧着趙佑檁遞來的詩稿,讚了句:“字果然比先前精進了!”
趙老太爺指着王九指笑道:“不過發幾句牢騷,你就臊了!黃魚哪裡能熬出蟹的味兒?”
趙佑檁忙擺手:“沒有,沒有,侄兒一向嚴守禮法,並未有不軌之事。”
“就是拿黃魚熬的,要不我再照着做次給老太爺瞧瞧?”
趙老太爺指着趙佑檁送與他的蟹八件,故作惱怒地對王九指道:“我還想試試佑檁送我的這東西是否合手,全讓你壞了興致。罰你明日做桌螃蟹宴來,只許用螃蟹,旁的一概不許用。”
趙希厚也不大相信王九指的話,以前他也吃過其他食材做的“蟹味”,味兒是有,卻不能如此純正。
“昨日你都帶了好些筆硯與我,還弄這些做什麼?”趙老太爺打開木盒,只見裡面擺放的是一套金制蟹八件,往外一推,“你有幾個錢,拿這個給我?你如今正事是做學問,別亂了心智,拿走!”
“哦?可是有滿意的?”
趙佑檁順着趙老太爺的手指,向身後看去。
他忙站起身跑到趙希筠跟前:“筠兒,你聽爹說,爹……”
他話還沒說完,趙希筠已轉身跑開了。
*
假蟹:煮黃魚二條,取肉去骨。加生鹽蛋四隻,調碎,拌入魚肉,起油鍋炮。下雞湯滾,將鹽蛋攪勻,加香蕈、蔥、薑汁、酒。吃時,酌用醋。
此做法出自清袁枚《隨園食單》,紅包已經親自嘗試過,卻是美味,不下真蟹的味道。據說,有很多其他食材做出的蟹味也很好,大家有機會可以嘗試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