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慕七住在明月宮是不想讓他被那些奴才欺負,皇帝要他搬去東宮,蘇紫是不反對的,太子性情溫和,想必慕七不會過得太差。翌日便有人來接了慕七離開,他沒有說一句道別的話。
慕七走了沒幾天,蘇紫便幾乎將他給忘在腦後。她在學堂裡的生活也逐漸適應了,愛找她麻煩的慕邵楚自從與慕七打了一架後變得安分起來,他見了她竟還會禮貌地道好了,連帶着他的幾個好友也對她頗爲禮遇。
生活變得規律而平淡,其中也略有些趣味。華煙與她關係親近起來,總愛纏着她談些關於太子的話題,時間久了,蘇紫甚至可以透徹明瞭地編出一本太子生活記錄書。除了華煙,學堂裡與她交好的還多了一位郡主。
這位安寧郡主是雲南王府的,華煙就住她家隔壁,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她性情頗爲爽朗大方,華煙喜歡與蘇紫一處玩,她便也交了蘇紫這個朋友。
年少時光在學堂裡耗費得極快,漸漸,蘇紫自己也被同化,幾乎沒有自己是成年人的自覺。大半時間花在了琴棋書畫四大必學課程上面,閒餘時間她便是與兩個小夥伴呆在一起。
長到十三歲,蘇紫成了學堂裡的吊車尾學生,論起吃喝玩樂,她卻是穩坐頭一把交椅,三年間,她是從宮裡玩到了宮外,成了唯一一個配得上“紈絝”二字的公主。
這年冬天,落雪紛紛,皇宮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風雪寂寂。然而,卻有一件震動朝野內外的大事驅散了幾分冬季蕭索,太子殿下的十八歲成人禮將要於下月舉行。
皇帝是有意要大辦太子的生辰宴,並下令要爲太子挑選側妃。太子身邊是沒有女
人的,成人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娶妻納妾了,太子妃年齡不夠,所以只能在十八歲那天納側妃。
皇后舉辦的宮宴多了起來,宮宴上邀請的多是品貌上乘的官家千金。蘇紫所在的學堂裡也有幾個姑娘參加過這種相親宴,回來後還當着蘇紫的面炫耀來着。
這幾年,蘇紫與太子的關係更像是兄妹,她自己是這樣想的,也就不太在意別人的炫耀。對太子始終情有獨鍾的華煙卻是大不高興。
下了課,三個人在暗香陣陣的梅花樹下站着。
華煙道:“秦衣有什麼可得意的?不就是去宮宴見了太子一面,太子可沒說看中了她,她現在就一副側妃的姿態了,真真讓人看不過眼!”
秦衣也是學堂裡的同窗,十六歲了,模樣是不差的,父親在朝廷的官職也不小。
蘇紫道:“說不定是皇后姑姑看中了她,透露了要選她的意思?”
華煙急了,“阿紫,要不你去問問你姑姑,看她到底是怎麼個想法?秦衣是真配不上太子,她要做了側妃,我第一個不服。”
正蹲在地上堆雪的安寧聞言,擡起頭看了華煙一眼,笑道:“這可是奇了,阿紫這個正經太子妃還沒說不服,你這丫頭倒先鬧起來了。”
華煙挽住了蘇紫的手腕,“阿紫纔不在意這個,她喜歡的是慕七。”
“誰是慕七?”蘇紫一時怔然。
三年裡不曾聽過的名字,也沒有見過的人,彷彿已經被掩埋了歲月的洪荒裡。
安寧哈哈一笑,“煙煙,你打哪兒編的名字?阿紫都沒聽過,你也好意思說她喜歡?”
被人取笑,華煙撇撇嘴,看向蘇紫
,求證般叫道:“誒,阿紫,你怎麼不記得了?當年那個盲眼少年不是還在你宮裡住了幾天?”
或許是小孩的大腦不大適合回憶有點久遠的事情,蘇紫只隱約記得是有這麼個少年,依稀還能回憶起那一雙清冷如月的桃花眼。
“小妹。”平穩無波的聲線靜靜飄來。
蘇紫的思緒被人給打斷,華玄正背對着她站在華煙跟前。
華煙苦着臉,“大哥,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和阿紫她們說會兒話。”
華玄道:“明日說。”
“大哥……”
“明日說。”
“別這樣嘛,大哥,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回家?安寧不也沒回去?”
“明日說。”
面對一本正經到絲毫不容情面的大哥,華煙徹底折服了,走了好幾步還回頭戀戀不捨地看向自己的夥伴兒。
華玄看了安寧一眼,“郡主,你二哥有事先走了,讓你與我一道回去。”
聞言,安寧對着蘇紫露出個無奈的笑,“阿紫,看來我也不能陪你了。”
她沒想着說幾句好話華玄就會通融,他答應送她回去,那鐵定是要把她送回去纔會罷休的。
華玄就像是千錘百煉的鋼鐵,完全無法化成繞指柔。
有了安寧作伴,苦着臉的華煙有了幾分高興,兩個少女手挽着手走在雪地裡。
似乎意識到自己讓宮裡尊貴的長公主落單了,華玄側身面對着蘇紫,微微俯身,謙恭淡然,“長公主,雪大風寒,早些回去罷。”
蘇紫低低地“嗯”了一聲,華玄走出兩步,她忽然揚聲叫住他,“玄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