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鬆跳開,避開這小子的直拳,暗中蓄力,左手中氣息鼓盪,不偏不倚,對準他尚未收回的拳頭甩去。
砰!
這硬橋硬馬的一次撞擊,以他的完敗收尾,兩股強弱不等的氣勁對碰在一起,直接導致這丫的手臂骨折,連胳膊也歪到了一邊,我乘勝追擊,一把掐住他脖子,將人高舉起來,反身一掄,頂在了身後一堵牆上。
他後背一鼓,傳來磚頭炸裂的聲音,然後整個人就萎了,好像一頭鬥敗的公雞癱軟下來,雙目死灰,看向我的眼神中飽嘗驚恐,“你……你……啊!”
話未說完,這小子率先噴出一口血。
我及時跳開,避免被這血污沾在腿上,然後摩拳擦掌地站在原地,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此人,“剛纔警告過你一遍,現在的我和半年之前可沒法比,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千萬不要惹得我再動怒,否則,我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宰了你的!”
見過血的人,天生會帶着一股殺戮的冷氣,不知道是我的氣勢太兇狠,還是眼中的暴戾過於明顯,這小子看向我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懼意,後背也開始發起了抖。
我笑了,笑得殘忍而冷厲。
閉上眼,王嬌投身烈火之中的一幕,仍舊在我眼中不斷地徘徊,當時我的心有多痛,對這個傢伙的恨意就有多深,這種憤怒,比山高,比海還要來的深邃。
意識到我並沒有開玩笑,丁毅表現得很合作,沙啞着嗓子說,“你想知道什麼?”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說你是怎麼發現我來西安的?
他別過頭,冷冷地說,“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我下意識問,“是誰?”
他冷漠地看着我道,“如果我說,泄露你行蹤的是宗教局的人,你信還是不信?”
我瞪大眼,說你講什麼,宗教局怎麼可能泄露我的行蹤……
可話說一半,我又趕緊住口了,腦中開始回想兩天前,我從那棟莊園中離開時,陳老眼中露出的那種狐狸般狡黠的眼神。
這老東西,莫非是故意的?
我內心沒來由的一陣發寒,陳顧委出身大內,是總局數得着的大人物,自然不會和光復會這些邪教分子內外勾結,那麼,他爲什麼還要故意出賣我的行蹤呢?
老狐狸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我開始覺得,自己好像入局了,被牽扯到了一個很大的漩渦之中,可悲的是我壓根不清楚這個漩渦中到底涌動着多少暗流,更不知自己下一刻會面臨多少明槍暗箭。
我暗暗心凜,然而表面卻不動聲色,說哦,感情你們在大內也有眼線。
丁毅把臉繃得跟鐵板一樣,額頭下的青筋因爲疼痛而抽動,然而臉上卻是一陣陰邪,“當然了,六扇門可以安插眼線監視我們,我們爲何不能安插眼線,潛入六扇門內部?這些早就不是秘密了。”
我點頭,說好吧,下一個問題,你們來到西安有何目地?
丁毅忍痛冷笑了一聲,說全國各地,到處都設立着光復會的分壇,我們在西安活動,有何問題?
事實當真如此嗎?
我看着丁毅那張充滿閃躲的臉,已經猜到這小子在騙我。
不過我並不着急,而是慢條斯理地蹲下來,直視着他的眼睛問道,“光復會中,有沒有蠱師?”
他楞了一下,似乎沒想過我會這麼問,瞪大眼,說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笑笑道,“沒什麼,既然你聽說過蠱師這個行業,自然也應該知道這幫人折磨階下囚的手段有多狠,恰好,我也算半個蠱師,尋常蠱師會下的咒,我基本都會,所以咯,在我面前撒謊的人,下場可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我一邊說,一邊笑,然而那笑容卻讓人膽寒,嚇得丁毅趕緊把脖子縮回,硬着頭皮道,“落在你手裡,算我倒黴,我無話可說,有能耐你弄死我。”
“好啊!”
我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股陰寒的氣息在手中逐步醞釀起來,然後對着他腦門,就要按下……
不管你嘴巴有多硬,只要中了蠱,就不信撬不開這張嘴。
然而,就在我準備對這傢伙下蠱,讓他體驗一把生不如死的痛苦時,背後的巷子中,卻傳來一道輕輕地腳步聲,以及一個女人發出的嬌笑,
“果然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小傢伙,你的成長速度實在讓姐姐汗顏!”
是她?
聽到着熟悉中帶着遙遠的聲音,我下意識將背後弓緊,慢慢扭過頭,將視線定格在了那張假意純情,實質上卻風騷媚骨的臉上,
“蘇大姐,好久不見!”
“喲,感情你還一直記得姐姐,真是讓我意外啊。”見我如此稱呼自己,蘇執事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誇張的笑容,矯揉造作,實在令人作嘔。
我冷冷道,“蘇大姐客氣了,你帶給我的記憶簡直深入骨髓,小弟就算一輩子也忘不掉!”
如果當日,沒有在那家茶餐廳見過這位蘇執事,也許我就不會捲入後面的各種仇殺,更不會涉足江湖這麼深。
可以說我能有今日,這位蘇執事所扮演的角色實在是功不可沒,正是因爲她的存在,才讓我深刻理解到了光復會的人,究竟有多麼瘋狂和殘忍,她就像一根導火線,直接引爆了我和光復會的矛盾。
蘇執事嬌笑連連,仍舊帶着那張誇張的假笑面具,說不是吧,姐姐雖然俘虜過你,可是到底也沒讓你受多大委屈啊,當初我那麼熱情地招攬你,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和姐姐作對,怎麼一下子,全都變成我的不是了?
我也跟着笑,默默起身道,“說到這兒,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要好好請教一下蘇大姐。”
她咯咯笑着道,“不必客氣,有什麼就問吧,凡是姐姐知道的,肯定盡力爲你解惑。”
我上前一步,將目光森冷地逼視着她,“顧蘭這個女人,最後是不是也投奔你們了,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一個原本單純的女人,改造成一個標準的女表子!”
原諒我言辭的粗鄙,顧蘭對於浩子的所作所爲,實在當得起這句“女表子”。
蘇執事咯咯一笑,說哦,原來你好奇的是這個呀,其實很簡單,情、蠱不僅能夠攝取一個人的精血,更能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人的心性,我第一眼見到顧蘭,就看中她的媚骨了,所以偷偷在她身上種下了蠱種,果然,她的成長經歷一點都沒讓我失望,只用了區區一個月,就變成爲了我想要的樣子。
“其實說到底,蠱種對人的改造是有限的,真正促使她發生改變的,還是原本就隱藏在她靈魂深處的本質。”
她裝腔作勢地嘆氣,說蠱種雖然珍貴,難以培育,不過能用它換取一個心腹幫手,也算物盡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