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村,是一個只有數十戶人家的小鄉村,數十戶人家分佈在方圓十數裡範圍的,三兩家聚集,房屋掩映在茂密的樹林之中,不走進,很難看到這個村子的全貌。
地處偏僻,崇山峻嶺,道路難行,窮困潦倒,連人都極少,毫無佔領的價值,這些特徵倒使得虎牙村從來沒有受到過戰爭的騷擾,連土匪也沒有,因爲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好搶的。
這裡沒有多少可以耕作的土地,平日的生活,都是女人下地種田,男人去山裡,採集藥材,打些獵物,然後背到數十里外的集市之上去換此銀錢,買回日常所需的一些不得不用的日常之物。
極少有外人到這裡。
但在今日日落時分,卻山中採藥的孔二狗卻帶來了十幾個外人,看着那一行人的衣飾,沿途的村民都知道那不是普通人,更何況,那些人中除了領頭的女子,其它人都帶着刀子。
女子好像身體有病,臉色蒼白看不見一絲兒的血色,兩個漢子用樹枝藤條編成了一架軟牀,擡着這個女子,一路從山頂上擡了下來。這讓孔二狗是又驚又佩,在村中,他算是孔武有力的漢子了,上山下山,如履平地,但像這兩個漢子,擡着一個女人,走了這麼遠,居然連喘氣之聲也聽不到,力量之大,可謂驚人了,更讓孔二狗佩服的是,山路崎嶇,狹窄,忽高忽低,但這兩個人擡的軟牀始終保持着同一高度,有時看着遇到陡坡。下面的那個漢子爲了保持平穩。居然將軟牀高高地舉過頭頂。使上面的女人不至於有絲毫的不舒服。
這個女人的身份肯定很高貴。孔二狗在心中猜測到,至於高貴到什麼地步,他可不知道。因爲他見過的最有錢的女人便是那個藥鋪裡的那個老闆的老婆,一身的珠寶黃金首飾,走一步都嘩嘩地響。但與眼前這個女人一比,就好像是一隻鳳凰與一隻土雞一般。
這只是孔二狗的感覺,因爲這個女人除了身上的衣料看着極好外,其它地方顯得極爲樸素。除了兩個耳墜子,一個頭釵,腰帶上繫着一塊玉佩外,便沒有了任何裝飾。
“各位貴人,這就是我的家了。”孔二狗謙卑地轉過身來,對着這一行人道,衆人看着眼前的房屋,眼中都是露出了奇異的神色,這是一幢簡陋之極的茅草房,一排三間。手指粗細的樹竿圍成了一個院落,面積倒挺大。
房子簡陋。但在這些人看來,倒是頗有些意境,院子裡三兩株梅花,正在寒風之中散發着沁香,一臺石磨,一個婦人正有些吃力地推着橫竿,轉動石磨,兩個個頭只到婦人腰部的男孩站在婦人的身後,用力地推着夫人的腰,似乎是在幫忙。一頭小黑狗崽子圍着石磨撒着歡的轉着,看到有人出現,立刻齜牙咧嘴,咆哮了幾句,卻有似乎有些畏懼,躲到了婦人的腳邊。
“二狗,回來了!”婦人看見二狗,高興地迎了出來,看到孔二狗身後的這羣人,不由楞在了那裡。
“各位貴人,這是我堂客!”孔二狗道:“那是我家兩個小子。”
介紹完,轉過頭去叫道:“屋裡的,楞着幹什麼呢,還不去燒些熱水來。貴人們要在我們這裡歇一下腳呢!”
婦人楞了半晌,才噢噢連聲的答應着,一邊接過孔二狗背後的揹簍,一邊小跑着奔向了屋內。兩個半大的小子倒是湊了過來,一左一右牽着孔二狗的衣角,指頭塞在嘴裡,好奇地打量着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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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不要貴人貴人的叫,聽着怪不舒服的,我姓秦,你便叫我秦姑娘吧!”軟牀之上的女子笑道。“這是你的兒子嗎?過來,讓姑姑瞧瞧!”
孔二狗推推兩個兒子,“沒有聽到嗎,快過去。”
兩個小子長在山裡,倒也虎頭虎腦的,怯生生地走過去,看着兩個小子,軟榻上的女人不由想起自己剛剛生下來便不得不分開的兒子,心中不由一酸,眼圈都紅了,伸手從懷裡掏了一把東西出來,塞在兩個小子手裡,“拿去玩兒吧!”
“謝謝姑姑!”兩個小子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東西,歡喜得退回到孔二狗身邊,孔二狗卻是吃了一驚,兩個兒子手中捧着一把金燦燦的東西,卻是一片片的金葉子,兒子沒有見過,孔二狗卻是見過的,這兩把金葉子,只怕有十好幾兩金子,頓時就呆在了哪裡,他這一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子,居然被人從懷裡隨隨便便就掏了出來,還說是給孩子玩的,難道這個女人不知道,這麼多金子可以置多少田地嗎?單是這些東西,將他們整個村子買下來都足夠了。
“秦姑娘,這,這,我,我,我們不能收!”孔二狗一把搶過兒子手中的金葉子,想要遞回去。“無功不受祿,我們當不起。”
軟牀上的女人沒有說話,旁邊一個漢子卻站了出來,擋在孔二狗的面前,厲聲道:“我們家大……小姐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拿回來的道理,讓你收着就收着。”
那漢子聲色俱厲,頓時將孔二狗嚇了一跳,一下子僵在那裡,進退不得。
“二狗,我有些累了,想在你這裡歇息兩天,這點銀錢便算是我們這些人的食宿費吧!”擔架上的女人倒是和顏悅色。“錢對我們不算什麼,讓你收着就收着,這兩個孩子我看着喜歡,就算是給他們的見面禮。”
看了看女人,又看看瞪着眼睛的漢子,孔二狗雞啄米般地點着頭,“是是是,秦姑娘,我馬上讓堂客去收拾好房子,讓姑娘休息。”
“這倒不必了,你帶他們去吧,他們會佈置的!”女人微笑着點了點身邊的一個漢子,那漢子踏前一步,“二狗,走吧!”
擡着軟牀的兩個漢子擡着女人進了正屋,另外幾人跟着孔二狗去另一間房屋,等到孔二狗出來,剩下的人卻不見了蹤影,轉眼之間,也不知他們就跑到那裡去了。
這一行人,便是自南方而來的紫燕一行人等,這一路行來,沿途的官府,鎮軍,正在不遺餘力地緝捕他們,紫燕能去的地方有限,除非她躲在藏身這守不現身,否則必然會向衛州,上京而來,爲了躲避官府的追緝,這一路之上可是吃了不少苦,特別是紫燕,生產過後身子弱,更是顯得憔悴不堪。
屋裡沒有什麼傢俱,一張桌子,幾條板凳,可以看出都是自己做的,地面雖然是夯過了的,但時間長了,地面到處都是凹坑,唯一可以稱導的是,還算乾淨,桌子上板登上,都一塵不染。
孔二狗捧着滿把的金葉子,來到了廚屋,同樣的,他的老婆也被金燦燦的這些玩意兒給晃花了眼。
“二狗,他們不是土匪吧?”婆娘聲音顫抖。也只有傳說的土匪,才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啊。
“屁,就那領頭的貴夫人,叫秦姑娘的那個,看起來像土匪嗎?”孔二狗覺得不像。
“那,他們怎麼這麼有錢,而且給我們這麼錢?”婆娘看着孔二狗手裡的的金葉子,倒似看着一堆燙手的火炭。
“我猜啊,他們定是那家落難的貴人。”孔二狗想了想,“上次去集上,聽人說外面在打仗呢,打得可兇了,不少人都家破人亡,我看這些人都不一般,說不定就是那家的貴人小姐落難了,我跟你說,那個秦姑娘身邊的那些漢子,個個都好厲害。”
“這麼說,不要緊?這些錢可以收?”
“我說不要,那些人還怒了。”孔二狗心有餘悸,“那漢子好凶,倒似我不要錢便要揍我一頓似的,倒是那個秦姑娘和顏悅色的。”
“自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婆娘深以爲然。
“屋時的,我們收了人家這麼多錢,可得好生招呼着人家,上次我打的那頭鹿不是留了一半蠟着嗎,本來是準備過年的,這就拿出來,你用些心思,多想一些花樣,將那幾只雞也宰了,特別是那隻大蘆花,用來燉湯給那秦姑娘,我看着她倒改有病的模樣。”
“幾隻雞還下蛋呢?”
“你糊塗,人家給了這麼錢,過些天,我去給你再買幾十只雞回來都有。”孔二狗笑道。
“二狗,我們這算不算搭救落難貴人啊,將來他們要是重新得了勢,我們倒是可以去投奔他們啊,也可以離開這山裡了。”婆娘一邊加着柴禾,一邊低聲道。
“你做大夢吧,我們這是救人家嗎,我看倒是人家救我們來了!”孔二狗滋滋地笑着,“這麼金子,我們一輩子也掙不到呢!”
兩口子在廚房裡喁喁私語,堂屋之中,一個漢子正在低聲地跟紫燕說着這村子的情部。
“大人,整個村子只有二十三戶人家,百來口子人,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條,極易封鎖,這裡地處偏僻,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是絕佳的藏身之所。”
“就在這裡休息兩天,江曦,你去外面,打探一下衛州和上京的情況,聯繫上自家的兄弟!”
“明白!”
“林齊!”
“屬下在!”另一個漢子走了上來。
“你帶兩個弟兄,封鎖住進村的道路,這幾天,村裡的人都不許出去,但又不許驚動了他們,讓他們認爲是我們做的,你自己去想辦法怎麼做。”
“明白了!”林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