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就會啓程前往秦州!”看着吳凡,雲昭道。
吳凡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屬下明白了,屬下會安排最好的侍衛跟着公主去。”
“我也會去!”雲昭微笑了一下,補充了一句。
此話一出,不僅是吳凡變了臉色,連雅爾丹也是怔出了。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雲昭一下子沉下了臉,“什麼時候輪到你管我了?”他狠狠地盯着吳凡,直看得對手汗流浹背,卻仍不得不堅持自己的意見:“王爺,您離開興靈已經一月有餘了,那邊的政務軍務此時必然已經堆集如山,都在等着您回去批閱呢。連仲文雖然重要,但比起北地的大業,他只能算是一隻臭蟲,隨便捻捻也就死了,您怎麼能因小失大呢,您親自去,未免也太擡舉他了。”
雲昭嘿了一聲,“倒沒發現,吳凡你也這麼會說話了。我此去自然不會堂爾皇之地過去,嗯,我扮作雅爾丹的侍從過去,你,吳凡,找一個和我身材差不多的,穿上我的盔甲,騎上烏雲踏雪,背上破軍,挎上易水寒,由你護送直回興靈,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吳凡是雲昭的貼身護衛,跟着他多年,知道雲昭一旦決定了某事,是根本不可能扭轉的,只能苦着臉道:“我這樣回去,興靈的大人們一定會砍了我的腦殼!”
雲昭哈哈大笑,“你便放心吧,如果他們在這裡。我自然是去不了。但是如果我已經走了。他們只會想破腦袋來替我掩蓋此事,絕不會揭破的。”
“王爺,其實玲花已經大好,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全。那個連仲文武功再厲害,總也沒有妙妙妹子這麼厲害,有玲花,不會有問題的!”雅爾丹笑盈盈地道。
雲昭揮了揮手,“玲花終是女子。而且從沒有上過戰場,只怕有些時候不管用,連仲文當真來謀刺你,豈會真刀實槍地殺上來,定然有詭計,我不去,不放心。”
聽了此話,雅爾丹卻是滿心歡喜,也不再說話了。
吳凡搖着頭,只能下去籌畫此事。心中卻只盼着耿衝快點趕來,最好是搶在王爺他們之前。將那個該死的連仲文抓住,便萬事大吉了。
雲昭與雅爾丹走出書房的時候,看到姚謙正揹着手在院子裡徘徊,知道姚謙定然是與雲昭有話要說,雅爾丹找了一個藉口,便先行離去,將偌大的一個院子留給了雲姚二人。
“聽吳凡說,你明天要陪雅爾丹去秦州?”姚謙問道。
“是的,連仲文既然能做到羅網的二號位置,必然有其不凡之處,我擔心會出什麼意外,不跟着去,總是有些忐忑。”雲昭點頭道。
姚謙點點頭,“小心無大錯,雅爾丹的位置太重要了,一點差錯也不能出,以你的身手和對危險的敏銳,當可保她無事。”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管連仲文怎麼做,最終的落腳點還是在刺殺之上,我在雅爾丹身邊,他便是三頭六臂,我要一一將他砍掉。”
“雲昭,你喜歡上雅爾丹了?”姚謙突然問道。
雲昭一楞,躇躊半晌,才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的確是有些喜歡上她了!”
姚謙微微點頭,“雅爾丹不但學識膽識過人,更兼明事理,知進退,更是貌美如花,這樣的女人,的確萬中無一,妙妙比起她來,着實差了一籌,不是沒有她漂亮,而是在對待事情之上,不能象雅爾丹那樣什麼都先替你想得周全,這樣的女子,你要是不喜歡倒是奇怪了!但是雲昭,你準備怎麼對待妙妙呢?”
“姚先生,我對妙妙的心並沒有變,我還是一樣的喜歡她呀!”
姚謙嘆了一口氣,“我是想問你,如果當初你沒有發現妙妙有了你的孩子,你會策馬千里,將她追回來嗎?”
“一樣的!”雲昭搖頭道:“我一樣會追她回來。我受鷹嘴巖大恩,沈老當家的淳淳教誨,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沒有沈老當家,沒有妙妙,就不會有我的今天,姚先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您放心吧,終我一生,定然不會讓妙妙受什麼委屈的。”
“這我倒放心,妙妙這幾年做的事情,放在別的將領身上,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但是雲昭,經過這幾次事件,徵北府上上下下,對妙妙的感官必然不好,你可得記住今天的話,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得護住妙妙!”
“我記得了!”雲昭鄭重地點點頭。“姚先生,我怎麼覺得這次回來,妙妙的性格與以往要比,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完全不像她了,對三眼虎與萬錦基的安排,本來我以爲她一定會和我大吵大鬧一番的,她太平靜了,平靜得讓我有些不安。”
姚謙豎起了手掌,擺了擺,“這一次大漠深處的戰鬥讓她受了極大的刺激,如果不是你千里追來,這兩千騎兵,還有她,我等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活過來,你也知道那些馬匪的兇殘,即便是那個哈里鉢,也絕對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妙妙一心孤行,帶着騎兵深入大漠,卻險些將大家帶入死地,眼看着那些生龍活虎的士兵一個個倒在她的面前,她能不受影響麼?”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希望這些士兵的鮮血沒有白流,能讓妙妙明白一些事情。”雲昭點點頭。
姚謙盯着雲昭看了半晌,“雲昭,你也變了啊!”
“我也變了?沒有啊,我還是以前的雲昭!”雲昭笑着道。
姚謙搖頭,“雲昭,大漠一戰,我們死了一千餘人,這是一千多條性命呢,可是在你看來。只要能改變妙妙便值得了。你說說。你變了沒有?”
雲昭頓時楞住了,看着姚謙,張口結舌半晌沒有作聲。
姚謙嘆息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雲昭,現在在你的心中,士兵亦只是一堆堆的數字了啊!但願你以後心願得償之後,能對治下百姓好一些,不要忘了。沒有這些普通士兵的浴血奮戰,便不會有你的天下!”
雲昭雙手抱拳,對着姚謙長長一揖,“多謝先生教誨,我記住了,我一定會謹守本心,永不忘本!”
姚謙伸手入懷,掏了一瓶藥丸出來,“這是我配製的解毒丹,一般的毒藥。一顆即可解毒,如果是厲害的。只要不是見血封喉的東西,亦能吊住性命,然後送回興靈來,我總有法子救人。”
接過藥瓶,雲昭衷心地道:“多謝先生。”
“這次回興靈後,我打算開一個學館,將這一生的心得多多傳授一些學生,不打算再東奔西走了!”姚謙顯得意興瀾珊。
雲昭喜道:“先生願意開館授徒,是我北地之幸啊,我寫信給馬一功,讓他給先生撥款,給先生修一座學館,以便先生授藝,先生的醫術必然能使我北地受益匪淺。”
“這一次目睹如此多好好的小夥倒在我的面前,我卻無法分身去治療,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痛苦掙扎然後死去,心中當真如同針扎一般難受,希望我這餘生能教更多的學生出來,行醫天下,濟世救民,亦可稍補心中愧疚!”姚謙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邊走邊道。
看着姚謙的背影,雲昭只覺得那個背影越來越高大。
正如姚謙所言,這一次的大漠之行讓紅娘子的心性大受打擊,以前的她認爲自己無所不能,即便沒有云昭,她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可以另外打下一片天地,但大漠深處險些全軍覆滅讓她終於明白,離開了雲昭,她將一事無成,只會讓更多的人隨着她死去。她變得沉默,昔日火爆的性子似乎已離她遠去。在聽到雲昭將陪雅爾丹去秦州的消息之後,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保持沉默。
第二天一大早,龐大的隊伍一分爲二,一部向興靈,吳凡果然找來了一個與雲昭的外形有着幾份相似的護衛,稍加打扮,穿上雲昭的盔甲,騎上烏雲踏雪,腰倆易水寒,背背破軍弓,從遠處看,還真看不出破綻,而想從近處打探,又是不可能的,倒也不虞出什麼差錯,而真正的雲昭此時正坐在雅爾丹的那件標誌性的馬車之上,全身的頭皮被梳成了無數的小辮,頭上一根布帶勒着,穿着蒙人的衣飾,臨時充作了雅爾丹的馬伕,而這滿頭的小辮,正是雅爾丹的傑作,臉上的膚色也被姚謙調製一些藥水,弄得黝黑一片,不知姚謙使了什麼手段,反正一打眼看去,上面還有不少的皺紋,倒似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
兩隊人馬分道揚鑣,大隊人馬往興靈而去,而分出一小隊則一路行向秦州。
“王爺,我觀妙妙妹子,外表雖然沉靜,但內心鬱結,只怕長此下去,會悶出病來!”車廂之內的雅爾丹將門開了一個縫,對着揚鞭策馬的雲昭,低聲道。
“有姚先生在,會有法子的,心結需用心治,只能慢慢來,急不得的!”雲昭道。
“但老是這個樣子,對腹中胎兒也不利啊!”雅爾丹道,“這可是王爺的第一子,萬萬馬虎不得的。”
雲昭怔了一怔,原本他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子息問題,畢竟自己還年輕,但當徵北府上上下下聽到紅娘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的反應,讓雲昭認識到這個問題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簡單,要知道,徵北府的高官們對紅娘子一直都不太感冒的。
“這事倒是一個麻煩。”
“解決了連仲文,回到興靈,王爺多陪陪妹妹吧,解玲還需系玲人,我想,也只有王爺能讓妙妙妹子再開心起來吧!”雅爾丹道。
雲昭回頭,看着雅爾丹,只將雅爾丹看得面紅耳赤,“王爺,您老盯着我作甚?”
雲昭哈哈一笑,“記住羅,我現在可不是什麼王爺,我是你的馬車伕,我叫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