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陽與相州的黃崗縣一江之隔,奔騰的蒼江水阻隔了兩地,在薄陽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屍橫遍野的時候,因爲有蒼江的天險讓蒙軍鐵騎無法可施,相州鎮軍雖然全神戒備,但卻只是隔岸觀火,沒有被戰火所波及,這也導致了不少的薄陽人渡江逃到對岸避難。
隨着徵北軍主力的到達,蒙軍大敗,相州鎮軍終於鬆了一口氣,除了留下一部千餘人繼續在黃崗鎮守以外,主力撤到了西北方向上,在那裡,白蓮教的活動越來越頻繁,而白蓮主力亦開始向着相州移動,這讓相州上下剛剛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這股白蓮可不是好惹的,連破陝州,贛州兩地,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人側目,相州鎮軍自忖絕不會比這兩地的軍隊要強,心驚肉跳地準備着抵抗白蓮的進攻,在相州境內,撲滅白蓮活動的大鎮壓隔三岔五的上演。州內更是一日數撥信使向程羣求救,希望程羣能派出一股人馬到相州駐紮。
直到朝廷衛軍豹滔衛準備西移,進駐相州協防,相州上下官員才安下心來,原本他們只是希望程羣象徵性地派出一些人馬來仗仗聲勢,沒有寄予太大我希望,因爲現在程羣與蘇燦從良的作戰壓力也是極大,但沒有想到,程羣慷慨地派出了整整一支衛軍接近五萬人的戰力。
相州上下狂喜之下,再一次恢復到了歌舞昇平的舊象之中。有了這五萬衛軍,還怕什麼白蓮?來多少滅多少,這可是在騰衝滅了數萬大帳兵,在蒼江北岸打得蒙軍找不着北的豹滔衛軍啊!
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相州想盡一切辦法準備抵抗白蓮教匪的時候,這股造反派的最高首腦,白蓮聖女紅娘子僅僅率領了數名護衛,悄無聲息地潛進了相州。直抵黃崗江岸之畔。
避過了相州鎮軍設在江畔的哨所,紅娘子在張麗華的陪同下,從羣山之中穿出,來到了江畔,這裡是一處極其荒涼的所在,岸邊,無數巨石林立。人穿行其間,宛如行走在由一片由石頭構成的森林之中。外面根本無法一窺其中究竟。
紅娘子內着一套黑色的緊身戰鬥服。寬大的牛皮帶讓原本纖細的腰身顯得更加盈盈一握,也讓豐滿的胸膛更加波濤起伏,戴着護腕的手略略有些顯大,緊握着細長的馬刀,腰畔掛着她用慣了的長長的馬鞭,身披着一件大紅的鬥蓬,在黑暗之中俏立於一塊數人高的巨石之上。凝望着黑沉沉的江面。
在江的對岸,有她的愛人!
紅娘子臉色緋紅。胸膛微微起伏,雲昭。你這個小冤家,終於想到要見我了麼?她在心裡呻吟了一聲,按捺不住地激動,五年了,自己終於要與他再見了,當初分別之時,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別便是五年。
當初,紅娘子並不看好雲昭留在大漠會有什麼好的發展,那時,蒙人勢和太大,而越軍顯得太弱,原本以爲雲昭在無計可施,窮途末路的時候,終究還是會來尋自己,那曾想到,五年時間,自己終於擁有了一席之地,麾下數萬精銳人馬的時候,雲昭的發展卻比她更快更好。
現在的雲昭,不僅成了大越最爲年輕的雲麾將軍,更是開府建牙,成了數百年來大越第一個擁有實質上的軍權政權一把抓的實權將領,不僅擁兵十數萬,更是擁有了五六個州的地盤,從名義上,更是對北方十六州擁有統治權,只要他有能力拿下來。
當初與郭鋒見面的時候,雖然自己多方打探雲昭的真實實力,但郭鋒嘴巴緊得很,問東他答西,問南他扯北,總之,你就是很難聽到一句實打實的話,這一次來了一個張麗華,原本以爲可以知道一點什麼,但問來問去,沒有想到這些人卻都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搞到現在,自己連雲昭現在到底是胖了瘦了都沒弄清楚,這讓脾氣直爽的紅娘子心裡蹩曲得緊,雲昭的麾下,這都是一些什麼人嘛!
紅娘子自然不知道,這些與紅娘子第一批接觸的雲昭屬下,清一水的都是職方司人員,經過嚴格陪訓的探子,嘴巴自然不是一般的嚴實。
也罷,不說便不說吧,這讓自己更多了一份期待,一份驚喜。
不過雖然他們什麼也不說,但紅娘子仍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這些人的裝備讓人眼紅之極,光是他們裝備的那種小巧的弩箭,紅娘子便知道在自己治下的兩個州那些兵器作坊之中,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他們打造一些大刀長矛還湊合,連做出來的牀弩也極不堪用,每打一仗,都會大規模的損壞一批。更讓紅娘子驚奇的是,她曾經擊敗過葉開的威衛,在那些繳獲的戰利品裡,也沒有發現這種玩意兒,這隻能說明,這些東西是雲昭的安慶邊軍,不現在應該叫徵北軍所獨有的。
從懷裡掏出那具小巧的弩弓,紅娘子靈巧地在手裡轉着,這是她向張麗華討要來的。這是好東西!紅娘子心裡想着,也不知道雲昭那裡還有一些什麼好東西,這一次去見他,總得向他討一些,自己是他的女人,向自己的男人討要一點東西,也不算丟人吧!
紅娘子臉紅紅地想着。
萬錦基靠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之上,仰臉看着高處的紅娘子矗立的身影,想必現在二當家的已是等不及了吧?他在心裡暗笑,不由想起數年之前,三眼虎那個天氣很好呀的笑話!還有燕小乙被三眼虎摔了一個四腳朝天的情景!
天氣很好啊!好個毛啊,當初可是下着雨的!萬錦基突地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好的是大帳內的春色無邊吧!這些年來,萬錦基也有了自己的女人,食髓知味,那男女之事倒真是有了那麼一次之後,便欲罷不能了。
“你笑什麼?”一邊的張麗華奇怪地問道。“怪怪的,直覺告訴我,不是什麼好事!”
“哈哈哈!”鬆開捂住嘴巴的手,萬錦基大笑起來,“想起了當年的一些往事!喂,你想不想知道你們都督當年的糗事!”
張麗華乾淨利落地搖頭:“不想!”
萬錦基被噎了一個倒栽,就像一個說書的人說到某一個關鍵地方,正需要一個捧哽的人來湊一句爲什麼呢?這傢伙卻不滋聲了一般,讓人接不下去了。
他敗興地道:“你們這幫徵北軍的傢伙,真沒意思!”
張麗華聳聳肩,向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閉上眼睛,抱着膀子,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讓萬錦基恨不得想撲上去揍她一頓,不過想想還是罷了,一來是好男不跟女鬥,二來兩人都是練家子,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個女人可不好惹。這一次三眼虎要替二當家的指揮軍隊,他便隨着二當家的來了,隨行的幾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白蓮教從來不缺這些人,萬錦基見過其中的一個與張麗華過過招,這個女人,楞是一點下風也沒落。佔不着便宜的架不打,本來便是馬匪的慣例!
沈老當家破了一次例,便讓鷹嘴巖數千人馬全軍覆滅了,想起沈老當家,萬錦基嘆了一口氣,那事,不後悔!
“喂,我說你們選這一個地方來接咱們當家的,不覺得危險麼?”萬錦基聽着遠處波浪撞擊礁石的聲音,不由有些心驚肉跳,他可是一個旱鴨子。紅娘子也是。
“我是一個女人都不怕,你怕什麼!”張麗華笑道。
“我不是怕,我是擔心當家的,她現在可是數萬大軍的靈魂,數州之地的統治者,有個閃失,誰都負不了這個責任,嗯,便是你們都督也不行!”萬錦基道,雲昭在他心目之中,卻仍是當年那個傻不啦嘰的半大小子。
這算是公事了,張麗華站直了身子,很認真地道:“這個你放心,我們會派出最好的水手過來接聖女的,黃崗沿江,相州鎮軍盤查很嚴,唯有這個地方,風高浪急,地勢險峻,他們沒有人來,所以,這裡是最安全的,要知道,現在相州對你們可是提防得緊,要是知道你們的頭到了這裡,成千上萬人撲過來,那纔是真完了。”
萬錦基哼了一聲,心道要是半道翻了船,那纔會讓對手高興,這裡人雖少,但個個都能以一擋十,真有敵人撲來,打不贏還跑不了啊?
“來了,張麗華,江面上傳來了訊號!”高處的紅娘子忽地俯身向下,對着兩人喊道。
張麗華精神一振,手攀住巨石的棱角,三兩下縱跳,已是到了巨石頂端,看着黑暗之中,一點極微弱的燈光慢慢地畫着一個個的圈子,正是事行約定的信號。
從懷裡掏出火摺子,一晃燃着了,又摸出一截信香,將其點燃,舉在空中,畫出一條條複雜的線條,對面的燈火立時熄滅了。
“聖女,我們的人馬上就過來了,我們走吧,去江邊準備登船!”張麗華捻滅了信香,興奮地對紅娘子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