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達願意以一千匹上好的戰馬的代價請于謙去給阿斯蘭治傷?”雲昭的嘴巴張向足以塞進去一個雞蛋,“這可以算是病急亂投醫麼?他倒是慷慨,一千匹戰馬,不是小數目呢?”
雲昭大笑起來,“燕小乙在劍關吧,我估計他的眼睛都綠了,一定力主將於謙給賣了!”
從劍關一路緊追着雲昭而來的使者笑道:“都督明察秋毫,洞燭萬里,燕將軍聽說有一千匹戰馬,當即便跑回了興靈,大力遊說一功先生,說值得啊,答應去治,先將馬弄到手再說,治死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雲昭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看來阿斯蘭的傷還真得很重,不然,兀達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
“聽說是他們的鎮國公主雅爾丹提議的。”使者道。
“雅爾丹?”雲昭眼前閃過那個一身越人服飾的俏麗的身影,還有那精緻可口的小點心,“巴魯圖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如果阿斯蘭這麼早便翹了辮子,扎爾赤兀惕部可就沒了與塔塔兒爭鬥的底氣,嗯,讓于謙去。”
“一功先生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一功先生想問都督的是,如果有徹底治好的可能話,是徹底治好呢,還是治個半吊子?”
“于謙這麼有信心?”雲昭笑道:“治個半吊子吧,至少讓他的腦袋保持清醒着,最好便讓他這樣半死不活地吊着!”
“是!”
“一千匹戰馬。便給燕小乙吧!”雲昭笑道,“省得他又來找我吵鬧不休,上次從巴魯圖那裡榨了一萬匹馬,他只分了兩千匹,老大不高興,每天都像根柱子樣矗在我房門前,受不了他!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上一次他哭得好。這一次我便讓他多吃一點,哈哈哈!”
使者忍住笑,“是,都督,我都記下了,我馬上就回去。”
到順天府城的第三天,洪安邦從相州趕了回來。而馬友,曹新宇二人在與雲昭見過一之後。便急如星火般地趕回了薄陽。三個月的期限,讓二人都感到了極大的壓力,讓一羣旱鴨子在三個月的時間內變成一個合格的水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馬友,知道雲昭言出必踐,相對於曹新宇對雲昭尚知之不甚相比,更是肩上沉甸甸的。覺得每分每妙都極度寶貴。
“安邦,在脫脫軍中你做得很好。爲我們分化蒙軍實力,造成蒙元內亂立下了大功。都督府上下對你甚爲滿意,所以,纔有了這一次的被重用,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和你職方司司長郭鋒的希望,在南方替我們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雲昭看着在自己面前尚有些拘禁的洪安邦,微笑着道。
“多謝都督信任!”洪安邦深深一揖,“安邦願爲都督大言粉身碎骨。”
“好了,不要這麼禮來禮去,顯得虛!”雲昭擺擺手,“這一次去相州見到妙妙,哦,就是白蓮聖女,她,她還好麼?”
洪安邦詫異地看了一眼雲昭,聽這口氣,雲昭似乎與這位白蓮聖女極爲熟識,對於主上與這位崛起於大越西方的女人爲何這麼熟韌,稱呼居然如此親熱?他當然不會蠢得去問,作爲職方司的一名資深探子,他深知,不讓你知道的永遠不要問,要你知道的,你不問也有人告訴你。
“是,張麗華先前與郭司長兩人與白蓮聖女燕妙有過一面之緣,所以這一次我們去求見她時,相當順利。燕妙現在勢力已經極大,佔據了陝州,贛州,現在正準備對相州用兵,我在他們大營之中發現,他們已經儲備了極多的糧草,各路軍馬亦源源不絕地在開始調動,燕妙麾下大將三眼虎與萬錦基兩人已經運動了相州邊境,另一員悍將黃瑞也在向相州方向集結,據職下一路所見的粗略估計,燕妙起碼動用了超過五萬的軍隊。而且戰鬥力相當不錯,不似以往傳言白蓮教軍隊都是烏合之衆,全靠人多勢衆的傳說,據職下看,他們的軍隊雖然比不上我們徵北軍,但亦不會比大越的一般鎮軍差。”
“那是自然,妙妙自小便受過嚴格的軍事教育,精兵強兵的思想早已滲透到他的血液中了!”雲昭笑道,“要不是因爲條件所限,她其實可以做得更好!”看着洪安邦的眼神,雲昭決定不再瞞着此人,畢竟郭鋒已經提請任命洪安邦爲職方司司長,任命一旦下達,洪安邦也便算進入徵北軍的核心圈子了。
“我與白蓮聖女燕妙不但是熟人,而且還在一起並肩戰鬥過很長時間,你知道大漠紅黑雙煞麼?”雲昭問道。
“黑煞便是都督您,難不成紅煞就是這個燕妙?”洪安邦驚問道。
“不錯,我們一起在鷹嘴巖時,便被人合稱爲紅黑雙煞,不過鷹嘴巖兵敗之後,我決定投軍,她決定去中原造反,如此而已。”雲昭道。
洪安邦一驚過後卻是一喜,“原來都督在南岸早就伏下了這樣一支奇兵,大妙,大妙,我先前還怕這些白蓮教匪難以相處呢,現在看來,卻是多慮了,原來都是自己人。”
“當然是自己人!”雲昭突地想起分別前夜,那令人的一晚,嬌柔的喘息在耳邊響起,香汗淋漓的也似乎在眼前晃來晃去,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神態。
“燕妙已經答應,她會在十天之後抵達薄陽對岸,到時候,我們要派船去接他過來,一應路線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張麗華現在陪伴着燕妙,到時候與他一齊抵達。”洪安邦道。
“十天之後?”雲昭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時間,“從你離開相州到這裡用了三天,我們趕到薄陽快馬亦要兩天,也就是說,我們至少後天就要走了!”
“是的,都督!”洪安邦答道。
想着數天之後,便能與紅娘子再度相見,雲昭一顆心不由活潑潑地跳了起來,分別已經五年了,當真是彈指一揮間,只是不知道,當年那個騎紅馬,穿紅衣,戴紅紗的俏麗女子,如今是否已經變了模樣。
“都督!”看着明顯有些走神的雲昭,洪安邦小聲叫道。
“哦!”雲昭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件事就到這裡吧,後天你陪我一起出發,現在我們來說說另外一件事!”雲昭挺了挺身子,讓自己坐得更直一些。
“都督請吩咐!”
“你知道我們徵北軍現在正在薄陽秘練一支水師的事對吧?”
“是,郭司長對我說過,職方司的絕密卷宗之中也有這方面的記載。”洪安邦道。
雲昭斜睨了他一眼,“郭鋒對你當真是信任有加,你的副司長任命還沒有下達,他就把這個級別才能看到的卷宗給你看了。”
洪安邦一驚,站了起來,“都督,這是屬下的錯,請懲罰屬下,不要責怪郭司長,他亦是想讓我多瞭解一些情況,並讓我在南方時,多多爲這支水師找些情報和人員!”
“算了吧,你的任命書我已經簽發了,等你再回到興靈的時候,就會發到你的手中,但此事,僅此一次,下不爲例,職方司這種機關,嚴格的紀律是立身之本,絕不允許有任何例外,不依規紀,何以成方圓,我不會懲罰你,但郭鋒肯定會受到申斥的,你以後作爲職方司副司長,亦要牢記這次的教訓!”雲昭肅然道。
洪安邦大汗淋漓,“多謝都督寬洪大量。”
“郭鋒的本意是好的,你去了南方,的確是多多留意這方面的人手。”雲昭道:“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水師另外一件事。船!”
“船?”
“對,水師,如果沒有大型戰船,何以稱水師,馬友曹新宇現在只有幾條小舢板,說是水師我都有些臉紅,等這件事了結之後,你去南方第一件事,便是要去荊州古臺船廠,想辦法買到戰船,而且還是要在秘密的情況之下。你能做到嗎?”雲昭道。
洪安邦沉思片刻,“古臺船廠是大越最爲重要的造船廠,一向歸大越工部管轄,兵部監察,專司製造大型戰船,管控一定是相當嚴格的。”
“此事的確有難度!”雲昭道。
“說難也難,說易也易!”洪安邦道:“大越官僚機構早已腐朽不堪,古臺船廠自然也不例外,官員撈錢的手段五花八門,像偷偷地爲一些不法商人打造船隻牟利早已不是新鮮事,只要找對了人,有足夠的金銀做敲門磚,弄幾條船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洪安邦道。
“錢不是問題!”雲昭興奮地道:“哪怕是比真實的造價高出許多,我們也要出,只要能弄到真正的戰船。”
“都督,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新船肯定是搞不到,但弄幾條荊州水師報廢的戰船,加以整修之後開到薄陽,完全沒有問題。”
“報廢的戰船怎麼行?這不是拿我們士兵的性命開玩笑麼?”雲昭拂然不悅。
“都督,說是報廢的戰船,其實這只是荊州水師的官員撈錢的一種手段而已,如果不是不停地造船,他們又如何上下其手,從中撈到好處呢?都督放心,到時候您看到的,肯定是五六成新的戰船,整修之後,與新船不會有多少差別。”
聽着洪安邦的話,雲昭不由咋舌,“大越的官僚機構已經成了這等模樣?難怪!難怪!這事就這樣定了,要多少錢,職方司那邊會如數撥給你!”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