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宮裡天佑才知道楚王之所以動作這麼快,主要是因爲姬瑤回來了。
沒什麼準備的天佑直接就被送到了楚王的書房外。門口的赤宵衛顯然已經得了命令,見到兩個同僚和天佑回來也不阻攔,敲了兩下門提醒一下里面的人便直接開門讓天佑進去。當然,進入的只有天佑,柒小妹她們壓根就沒跟着過來,還在外面的宅子裡呢。
還有些迷糊的天佑就這樣邁步走進了書房中。
楚王的書房當然不能和一般人的書房一樣。感覺楚王的所有起居場所都是獨立的大殿,而這書房也同樣是座大殿,而且比寢殿規模似乎還要更大些。
一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對大門的書桌,後面擺着古樸大氣的紫金雕花龍椅,兩側有宮燈、香爐和圍成半圓的三面多寶閣,外加上一個武器架,上面駕着一柄帶鞘的寶劍。
觀察了一圈卻沒看到人,天佑心下有些疑惑,但很快注意到左側的偏房裡有說話聲。正當他轉頭去看的時候,裡面也適時地響起了姬瑤的聲音。
“天佑,過來這裡。”
循着聲音走向那道掛着簾子的小門,在門簾前面稍停了一下,天佑想了想還是先說了聲“我進來了”,而後才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門簾掀開,裡面的景象便印入眼簾。果然,楚王的房間起碼都是百平起步的。看擺設這兒應該是楚王平日裡批閱奏摺和看書勞累時小憩的地方。房間裡一共放了三幅軟榻,正對門的那套最是奢華,鑲金嵌玉不說,隱隱還帶着些外泄的靈氣,顯然是個寶貝。
楚王和一位可能是皇后的中老年女性就坐在這張軟榻上,但中間卻隔着一張矮腳案桌。倒是姬瑤是坐在楚王身邊緊挨着他的。
這張豪華軟榻的下手位置相對放着兩幅略簡單一些的軟榻,但也只是大小方面比較正常,奢華程度絕不是一般地方能有的。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兩幅軟榻上也有靈力外泄,天佑甚至隱隱能看見正在閃耀的靈力線路在軟榻內部流動。
此時這兩張軟榻上也都坐着人。左手邊背靠窗戶的位置是一黃一青兩名雍容華貴的女性,看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只是黃衫那個缺了些靈秀,明顯只是凡人,和姬瑤跟本沒法比。倒是青衣的那個讓天佑多看了兩眼,隱隱能感覺到,這位也是帶着修爲的,只是等級不高而已。
天佑右手邊的軟榻上也坐了兩個人且都是男性,只是和那兩位還算隨意的女性不同,這兩位都只有半個屁股搭在軟榻邊緣,好似準備隨時站起來的樣子。
除了這三張軟榻,房間裡就只剩靠牆擺放的一些書閣、置物架之類的東西了,倒是沒看見下人,想來是爲了安排這次見面特意趕出去了。
天佑進來打量衆人,裡面的人自然也都在打量天佑。反應最大的是右邊離門最近的那個男性官員,看穿着打扮這還是位武將。天佑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波動,再仔細一感應立馬明白過來了,這就是被擊飛了法寶的那位。
另外一邊的兩名女性顯然就有些莫名了,完全搞不懂大王叫個侍衛進來幹什麼。最奇怪的是,這次把她們叫來似乎就是爲了專門見這個人的。
一屋子人都在看着天佑,天佑卻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他畢竟不是神洲大陸土著,感覺不到那種地位帶來的威勢。當然如果是振遠上仙那樣的仙門大佬,他肯定還是會注意的,畢竟人家身上的威勢不是地位賦予的,而是實實在在的。
姬瑤雖然把天佑叫了進來,卻沒有開口說話,楚王也是故意憋着不出聲,反而觀察起了天佑的反應。見他在衆人的環伺之下依然沒有半分怯場,這才滿意的開口。
楚王沒有先給衆人解釋天佑的身份,反倒是先給天佑介紹了一下房間中的幾位。
和楚王平分軟榻的那位果然是王后,雖然看起來比楚王要大出許多歲,但這位確實就是楚王的王后,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楚王對她的介紹極爲簡短,一句話就帶過去了。
位於楚王右手邊軟榻上的兩位都是楚王的嬪妃。
黃衫的那個是郢(yǐng)夫人,或者也可以叫郢妃。這個郢不是名也不是姓,而是封號,對應她的封地郢都。看起來年紀稍大,但也還算是花信年華。身材什麼的坐着不怎麼明顯,感覺應該是較豐腴的類型,一張娃娃臉卻是生的極美,只是眼神中總帶着一絲壓抑的不滿令天佑感覺有些疑惑。
青衫的那位封號是鄢(yān)夫人,不過和郢夫人不同,她本就姓鄢,封地也恰好是鄢城。天佑懷疑就是因爲她姓鄢,所以楚王才順勢封了她個鄢夫人的號。
與郢夫人完全就是個普通人不同,這位鄢夫人身上有很不太明顯的靈力痕跡,感覺應該是個修士,但波動卻很隱匿,想來是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壓抑了自身靈力外泄。不過這招對天佑沒用,甚至可以被天佑一眼看出大概等級。可以確定,她的修爲遠遠低於姬瑤,甚至不如楚王,但比起天佑又要略高一些。
不知道是修爲帶來的影響還是年齡真的很小,這位鄢夫人看着似乎也纔剛過碧玉年華的樣子。若是放在地球上,換身校服就能輕鬆混進中學生裡,妥妥的無敵美少女一枚。只是和含糖量過高,有些膩人的郢夫人完全不同,這位一身綠衣,存在感很是淡薄。也就是這富麗堂皇的屋子反襯出了她的特徵,若是換做一片竹林,天佑覺的她只要站着不動就能完全融入背景之中。
在兩位夫人的對面還坐着兩名男性,即使不看衣着打扮也能猜到一定不是等閒人物。
靠近門口的那位天佑之前就注意到了,畢竟也算是交過手的。根據楚王的介紹,這位是衛將軍尉遲恭,是整個御林軍的總指揮,負責掌管整座王城的安全防衛工作,算是楚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在尉遲恭身側,更接近楚王的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看穿着打扮應該是個文官,長相也不算粗獷,還有點小帥,但不知爲何總給人一種武人的感覺,反正就是很有威嚴,甚至比楚王的氣勢都足。
根據楚王的介紹,這位看上去很有氣勢的中年人叫做屈原。當然不會是地球上的那位,但真的是完全同名同姓。
與地球上的那位苦逼不太一樣,這位屈原乃是楚地望族屈氏這一代人中的重點培養對象,目前的職務也是楚國的莫敖。這個職位乃楚國獨有,沒什麼具體職責,要說功能……有點類似令尹預備役,而令尹這個職務就相當於宰相、相國之類,屬於國王之下最大的官。
不過莫敖雖然是令尹預備役,卻不是令尹的副手。他的工作性質更像是拿着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可以隨時隨地的代表國王行使王權。拿到現代,就有點像是各部門一把手身邊的秘書,一方面幫助一把手們處理政務提供參考意見,另一方面也負責代表他們具體操作某些事務。
所以說,莫敖雖然不是楚國最大的官員,但卻是楚王最信任的人之一。和負責照管自己全家安危的衛將軍在一起,一文一武,剛好成爲楚王的左膀右臂。
幾名女性都是楚王的夫人,剩下兩個官員都是楚王親信,這次見面會看着人不多卻極爲重要,因爲這是楚王利益團體內最親近人員的見面會,決定了以後的內部關係。當然,即使是內部人員,也有輕重不同,只是目前天佑對他們的瞭解還不深,暫時不知道誰重誰輕。
介紹完了在場諸人,楚王這才轉而給其他人介紹天佑。不過楚王並沒有直接說“這是我兒子”,而是先問其他人,“你們可還記得十七年前那場夜襲?”
做爲王城安全的負責人,尉遲恭首當其衝,開口問道:“大王可是說的姬瑤王妃產子的那次夜襲?”
楚王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拉過姬瑤的手放在了自己手掌上,像是在安慰姬瑤。當然,這個動作也惹的下面的郢夫人一陣撇嘴,不過旁邊的鄢夫人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
沒去管兩女的反應,楚王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繼續說道:“那夜,大批夜神殿刺客闖入王宮,同時突襲朕的愛妃與王子,最終雖然被截殺多人,卻還是擄走了出生不久的王子,以至我大楚多年以來一直無人可以繼承大統,令滿朝文武心中不安。”
“大王勿用擔心,您如今正是身強體健如日中天的年紀,又有修爲在身,壽元長久,就算想要尋找繼承大統之人也無需急於一時。”屈原想也不想的說道,明顯就是個直腸子。
另一邊的郢夫人也跟這說道:“是啊大王。您如今還這麼年輕,我等定會爲您再育下很多靈兒的。”
這種話一般時候不方便說,但對楚王就不必在意,因爲國王的後代直接關係到國家的未來,所以爲國王生兒子不是什麼需要忌諱的事情,反而是必修重點關注的正當光明之事。
楚王聽到這裡並未接他們的話,而是擡頭笑了起來,然後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看着天佑說道:“你們有所不知。那日刺客夜襲雖是意外,王子被擄卻是我和夫人的安排。”
“什麼?”屈原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轉頭望向天佑,而後又求證似的再次去看楚王。“難道說……?”
楚王面帶笑容輕輕點頭,嘴裡卻是介紹起了當年的秘辛。“那日夜襲的賊人之中其實有一人乃是夫人舊時在紫霄宮的閨中密友。夜神殿的情況你們也該有所瞭解,刺客在參加任務之前並不會知道具體內容。那夜,這位舊友也是臨到事發才得知襲擊目標中竟然有自己的好姐妹存在。
雖然那位當時已經叛出了紫霄宮,對夫人卻還念着舊情,非但沒有下殺手,還幫着攔截了不少刺客,這才護住了夫人母子平安。”
屈原明顯是個直脾氣,聽到這裡也是感嘆道:“雖不知此人是因何事叛出紫霄宮,對夫人倒是有情有義,若有緣相見,我屈原也願交這個朋友。”
一旁的尉遲恭笑着打趣屈原。“屈大人你可是文官,怎麼和你在一起總覺得在下倒像個書生了?”說着他又轉向楚王問道:“既然那夜夫人母子平安,那之後王子又因何被擄呢?”
姬瑤這個時候說話了。“這是我與大王商議的結果。夜神殿的規矩大家都知道。只要交易達成,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那夜我們雖截殺了刺客,卻不能阻止夜神殿繼續刺殺。一日兩日也就罷了,若夜神殿一直不肯放棄,我們也無法保證永遠不會出錯。”
尉遲恭點頭道:“是啊!這千日做賊容易,千日防賊卻是難啊!”
“所以我與夫人商議,不如將計就計,就讓那位夫人的閨中密友帶走吾兒,然後找個無人知道的地方秘密撫養長大。對外就宣稱王子被人擄走,混淆視聽。夜神殿那晚派出的刺客多數被殺,又有我與夫人故佈疑陣,他們就算想要查清真相也是難上加難。”
姬瑤也補充道:“我與大王居於這王城之中,處於明處,夜神殿隨時都可下手。而今吾兒被人‘擄走’,那便是由明轉暗,夜神殿即使再有通天的本事,找不到人也是無用。”
屈原聽到這裡忍不住拍手道:“此計甚妙、此計甚妙啊。那夜神殿空有力量卻找不到目標,這招牌可算是砸在了我大楚手裡。難怪之後數年夜神殿在我大楚活動日益頻繁,卻並未聽說有人遇害。原來是在找小王子啊!”
話都說到這兒了,在場的就算反應慢也都明白了天佑的身份。剛剛只有屈原和楚王搭話,就是因爲生下的人都在驚愕的打量天佑。原本還在奇怪,楚王找來個年輕的赤宵衛是要做什麼,原來這竟然是要介紹他們認識一下失蹤多年的王子殿下。
總算是適應過來之後反應最大的卻不是尉遲恭這樣的臣子,反正都是跟着楚王幹,將來換哪個王子繼承王位對他來說其實影響不大。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看他能不能和未來的王子搞好關係。
不過尉遲恭不在乎,對面的兩位就不能淡定了。
楚王沒兒子,這就意味着王儲這個位置是空着的,不然幾位王爺那裡也不會搞出那麼多事情來了。而且,歸根結底她們是楚王的妃子,是可以替楚王生兒子的。而如果她們的孩子成了王儲,她們的地位自然就不一樣了。所以要說天佑出現對這裡幾人中誰的影響最大,無疑就是她們了。
“如何確定他就是那日被擄走的王子?”郢夫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天佑的王子身份,不過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感覺有些欠妥,趕緊又補充道:“不是質疑大王,而是……畢竟王子失蹤多年。遺失時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卻是……”
“天佑,給他們看看你的玉佩。”姬瑤直接開口道。
天佑從領口拽出玉佩展示在衆人面前。
尉遲恭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大王的龍紋玉佩,而其他幾人也都認識這東西。
姬瑤繼續證明道:“我已用另一半龍紋玉佩比對過,確實就是我們將天佑送走時特意留下的那半塊玉佩。”
尉遲恭明顯心中有話,但想了想還是沒開口,倒是屈原這傢伙似乎完全不知道避諱什麼,直接開口問道:“雖然能尋回王子也是喜事,但此事幹系重大不可輕慢。玉佩雖然是真,卻也可能中途遺失被別人撿去。不知大王與王妃可有其他方法證實小王子的身份?”
其實郢夫人也想問的,但又怕得罪大王和姬瑤,一時猶豫,沒想到讓屈原先問了出來。她一聽趕緊就跟着表示贊同。“屈大人說的是。此事非同小可,不知可有其他證據能夠佐證?”
姬瑤當然是早有準備,立刻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也知道此事重要。比起各位,我還更爲關心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因爲一塊玉佩便隨隨便便確認我們的關係。
其實我與大王原只打算讓我那密友帶走天佑撫養數年,然後再秘密送回宮來,也好讓我教育孩兒我紫霄宮的傳承知識。再說將來要繼承大統,也必須要進行相關學習。”
屈原在下面聽的直點頭。讓王子長期流落在外確實是不合適。如今聽姬瑤這麼說,明顯是原本打算很快就接回這個王子的,只是中間定然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才一直搞到現在才把王子帶回來。本身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想到就問。
“那爲何要拖到現在才讓王子回宮呢?”
姬瑤做出無奈的樣子解釋道:“我們還是低估了夜神殿的勢力。我那密友拼死帶出吾兒之後確實隱藏了一段時間,但沒想到居然還是被發現了。之後她便帶着天佑一路躲避追殺,最終無奈無法甩脫追兵,只能在路過秦地清源山時找了一處荒僻的山村將天佑暫時寄養於村中,自己則冒死引開了追兵。”
屈原聽到這裡再次稱讚道:“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女中豪傑,爲了完成承諾竟然不惜以身犯險。可敬、可嘆啊!”
尉遲恭沒管夕顏的事情,只是追問:“那後來呢?”
這次是天佑說的話。“後來夕顏便一去不返,直到我16歲加入紫霄宮,然後意外與碧遊仙子相認。”
“可這些都是你說的,不能證明什麼吧?”郢夫人還是沒忍住。
姬瑤解釋道:“夕顏乃我閨中密友,與我情同姐妹,斷然不會陪伴於我,否則當日她大可與刺客一起襲殺我與天佑,完全不必冒險帶走天佑。何況此計乃我和大王所想,她不可能提前知道我會讓她帶走天佑。”
“那又如何?這也只能證明您的密友足夠值得信任而已。至於這位……他的身份都是他自己說的,也許是有心人殺害了您的密友,然後派人假扮呢?”
姬瑤倒是沒什麼情緒反應,只是慢慢解釋道:“此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我和大王是不會透露出去的,夕顏也值得信任,所以別人不可能知道天佑的身份。”
“可是夜神殿知道。”郢夫人也不算太笨,至少發現了某種可能性。
姬瑤搖頭道:“夜神殿至多隻是知道天佑的身份,卻不可能知道細節。其實天佑的名字便是我與大王提前起好的,是希望他能得上天庇佑,成功逃過此劫。夕顏不會將這些細節告訴夜神殿,所以他們即使想到派人假扮,也想不到要用這個名字。
其二。天佑居於清源村近7年之久,剛到村中的時候尚不足十歲。一個孩子要如何瞞過這麼多人潛伏7年?
其三。天佑出山進入紫霄宮乃是一連串巧合所致,其中涉及人物皆有名有姓且身份不俗,即使是夜神殿也斷然不可能調動這些人來協助他們,且爲了派人假扮吾兒,這樣也太過大費周章了一些。
在此之外還有種種細節,比如天佑自幼便開始修習我紫霄宮的內門功法入門篇,這顯然只能是夕顏所授。若要追尋細節,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印證。若是夜神殿爲了假扮吾兒,能把這種種事情都設計到如此環環相扣,那他們也完全不必做這樣的事情,直接滅了我大楚與紫霄宮便是了。”
郢夫人打心底裡還想再找點問題出來,可姬瑤說的很清楚。各種證據鏈太多、太完整,雖然無法直接說明天佑就是那個孩子,但要說有人刻意安排,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話說到這裡基本就算是徹底確定了這件事情了,於是其他人也不再猶豫。屈原和尉遲恭直接站了起來,然後拍了拍衣袖就準備行大禮了,一邊口稱“拜見王子殿下”一邊就要往下跪。
天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不能真讓他們跪下去,趕緊過去把兩人扶住了。
這裡就看出兩人的性格來了。尉遲恭只是虛跪,天佑一扶他就順勢站了起來。但屈原是真的跪,被天佑托住了還試圖往下用力。虧了天佑力氣大,硬給托住了。看實在跪不下去他才順着天佑的力量站起來。
其實楚國這方面和秦國也差不多,或者說神洲十國其實都差不多。一般面見大王、王子、高官什麼的都是不跪的,只有重大集會之類的正式場合才需要下跪行禮。不過天佑失落在外多年,這是雙方第一次見面,跪一下確實是應該的。
終於確定了天佑的身份之後,剩下的就是一些必要的溝通了。比如說姬瑤“無意”透露出了天佑不但加入了紫霄宮,而且還得到了振遠上仙的看中成爲了振遠上仙的記名弟子。更重要的是天佑得到了掌門和一衆宗主們的重視,甚至於掌門把鎮派之寶太一劍都賞給了天佑。
當然,太一劍其實不是平白送給天佑的,而是除了他沒人能用,是因爲無奈之下的妥協纔給的天佑。但是這裡就沒必要說那麼清楚了。反正東西確實在天佑這裡,而且是紫霄宮上下都承認的正式授予,所以說是賞賜其實也沒啥問題。
姬瑤這話一說出來屈原和尉遲恭就開始高興了。屈原還好,尉遲恭直接就是馬屁拍的山響。畢竟都是楚王一系,如今楚王的繼承人這麼給力,他們心裡自然就有底了。雖然之前屈原也說楚王年輕,不着急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但畢竟是沒孩子,怎麼說還是有點心虛。現在就不同了。楚王不但有後,而且還這麼出類拔萃,估計很多騎牆派都會直接考慮轉會過來了,更別說他們這些打算跟着楚王一條道走到黑的了。
屋子裡一羣人在考慮未來王位繼承的問題,而天佑的關注點卻不在於此。他一直在靜靜的聽姬瑤和楚王敘述當年的事情。
從最初第一次與姬瑤相認開始,天佑就發現自己的身世中有很多蹊蹺的地方。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穿越後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根據記憶,天佑在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畫面是一條無人的小巷,而當時他的身邊是沒有其他人的。夕顏是在天佑穿越以後出現在他身邊的,這個記憶非常清晰,天佑不會弄錯。
按姬瑤與楚王所說的,天佑應該是被夕顏直接從宮裡抱出來的。以當時的情況而言,拋下天佑獨自離開,然後又兜個圈子回來再把他撿回去,這好像有點說不通。而且天佑覺的當時夕顏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有驚訝和猶豫的情況,這說明當時夕顏應該是突然發現他的。
很明顯,天佑的記憶與姬瑤、楚王所述內容不符,但天佑搞不清爲什麼會出現這種內容上的出入。再加上潘朵拉之前和天佑說過的那些猜測,天佑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身世之中應該還隱藏着別的不爲人知的秘密,只是出於某些原因,幾個當事人刻意隱瞞了這個部分。
不管中間的問題出在哪裡,至少就目前掌握的情報看來天佑覺的自己應該確實是楚王和姬瑤的孩子,所以他並沒有對這次見面會表示反對。當然,他在意的絕不是親情。不是他沒有感情,而是和楚王、姬瑤這對陌生的父母之間實在談不上什麼親情。
天佑這次之所以願意配合姬瑤,一方面是出於禮教,覺的這是應該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有別的打算。
其一是王子的身份可以抹平他與嬴穎之間的身份差距。
其二是姬瑤的身份決定了跟她拉近關係絕非什麼壞事。
其三當然就是王子身份帶來的各種便利了。例如說參觀楚國金庫這種事情,有了如今的身份就變得相當簡單了。
當初在趙國時帝道劍與金磚發生連鎖反應,天佑一時之間還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在秦國直接弄踏了金庫,還導致帝道劍發生異變,完全解封不說,還多了很多奇怪的屬性。
這一切的變化天佑一直都在研究,而如今雖然沒能徹底搞清楚其中原由,但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帝道劍可以吸收金磚中的某種東西強化自身。
自打分析出帝道劍的這一特性之後,天佑就一直在計劃着找機會把各國金庫都逛一遍。如今秦國的金庫已經被他嚯嚯了一遍,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近水樓臺的楚國金庫了。
目的明確,所以天佑也沒有去過度糾結楚王和姬瑤話語中的漏洞,反正目前來說這個身份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沒必要非得急着和姬瑤他們撇清關係。
身份說開了之後楚王便將時間交給了兩位近臣與妃子們,讓他們和天佑儘快熟悉一下。不過主要還是屈原和尉遲恭在和天佑攀談,兩位夫人礙於身份問題倒是不好表現的太熱切,再說她們的立場本身也不可能完全傾向天佑。
要說奇怪,兩位夫人其實都算正常反應,但現場有一個人的狀態卻是真的有些奇怪。
那位與楚王平坐的王后,從天佑進屋開始就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楚王在給天佑介紹他們身份的時候,其他人都是很詳細的說明了身份和關係,但就唯獨這個王后,楚王僅僅說了一聲這是王后便直接跳了過去,沒有任何多餘的介紹,而這位王后在之後的過程中也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甚至於除了在楚王介紹完她之後,天佑行禮的時候曾對着天佑微微點了下頭表示迴應之外,這位王后全程都幾乎是在裝木頭人。
按說論身份,這位王后在這裡除了楚王應該是地位最高的人了。當然也可能因爲姬瑤的仙子身份,所以讓她這個王后稍顯地位下降。但不管怎麼說,比那兩位夫人和兩名官員的地位尊崇是肯定的。但這樣一個人,卻在全程裝木頭人,這實在是有點奇怪。
當然,雖然感覺很奇怪,天佑卻也不好直接問出來。畢竟說不說話都是人家的事情,天佑也就是感覺奇怪而已,並沒打算刨根問底。
因爲是秘密的見面會,時間也不宜太長,所以簡單的交流之後楚王便結束了這次談話。兩位官員還要留下和楚王商議一些之後的安排什麼的,兩位夫人和王后則是先行離開。
姬瑤拉着天佑的手和他說了些噓寒問暖的護,並且解釋了一下昨夜爲何沒能按時返回的原因。聽她的意思,似乎是那位郢夫人強拉着她去幫人說媒,結果中途又搞出各種事情,直到宮門關閉都沒能趕回來。再聯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天佑第一反應就是郢夫人八成和昨晚的事情有直接關係,甚至可能事情就是她策劃的。
姬瑤當然不可能當着天佑的面說這些,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也是猜到了原因。對此兩人心裡都明白,無非就是宮裡女子閒極無聊互相使袢子爭寵的戲碼。姬瑤自己都不在意,天佑當然就更不關心了。
隨便聊了兩句後姬瑤便安排人將天佑送出了王宮,她自己則是留下和楚王他們一起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神洲大陸雖然女子也可繼承王位,但一般來說做爲大王的配偶,通常是要避諱參與朝政的。不過姬瑤顯然是個例外。她本身在楚國就有紫霄宮特使的身份存在,所以很多政務都是她和楚王一起分擔的。
回到楚王給他安排的那處宅子,看看時間尚早,天佑就想出門去轉轉。本來想叫上柒小妹她們一起,結果找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人,問了楚王臨時加派的下人才知道原來這幫丫頭早就坐不住跑出去逛街去了。
“出去了?”想想有阿香跟着,天佑覺的應該也沒多大事。於是又問那個楚王安排過來的臨時管家,“阿香有說她們什麼時候回來嗎?”
管家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道:“阿香姑娘回宮了啊。”
“阿香回宮了?那誰帶她們出去的?”
管家也是天佑離開之後纔來的,知道的好像也不多。除了知道天佑他們這幾位是大王和姬瑤王妃的重要客人,卻沒有完全搞清楚幾位的身份。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管家是個普通人,完全沒發現胡青玄和虎妞的妖怪身份,至於柒小妹的半人半屍屬性,那就更別說了。紫霄宮的修士也沒幾個能直接看出來的。
以爲只是重要的客人,管家自然沒有太過小心。看到胡青玄她們要出門,他當然詢問過是否要安排馬車、下人什麼的,但胡青玄她們說就是去隨便逛逛,不需要人跟着,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是管家不是牢頭,沒道理限制客人的行動吧?
之前管家沒意識到問題,但見天佑這麼大反應,明顯就是知道肯定有什麼問題存在。想到司宮大人親自交代自己小心伺候這幾位的時候那個鄭重的表情,他後背上的冷汗立刻就不自覺的冒了出來。
“公……公子……”被自己想象中的可怕後果嚇到的管家緊張的詢問天佑:“可是擔心幾位女眷有什麼危險?小人看三位小姐中有兩位都是武人打扮,以爲……”
天佑伸手製止了管家的解釋,想到對方八成是誤會了,於是好心的解釋道:“不,我不是擔心她們有危險。我是擔心路人有危險!”
“誒?”管家明顯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天佑卻是已經懶得和他解釋了。“算了,有青玄看着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和久居深山不通世事的虎妞以及年齡太小隻知道如何押鏢的柒小妹都不一樣,胡青玄是混跡於人世中的狐狸精。她的生活閱歷可以說並不比天佑差多少。平日裡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柒小妹和虎妞多半也喜歡聽她安排,畢竟胡青玄的閱歷比她們多很多是事情。
不過……雖然胡青玄不缺生活閱歷,可她畢竟不是人類。一個妖物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想想都覺得不太妙。
“算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碰上她們。你有問她們去哪裡了嗎?”
自覺失職的管家趕緊回答:“問了,問了。說是要去品嚐美食,然後還要去逛夜市。”
“夜市?你們這裡有夜市?”神洲十國雖然是十個國家,但在某些方面其實都差不多,例如王城每到夜間就會宵禁。夜生活什麼的,在神洲大陸是僅限權貴們參加的活動,而且通常會在集會地點過夜,街面上實際還是處於宵禁狀態。
管家倒是明白天佑爲什麼這麼大反應,趕緊解釋道:“不是。這王城平日夜裡都會宵禁,不讓上街走動,只是今日恰逢大集會,所以纔會開放夜市,直到子時纔會開始宵禁。”
子時就是半夜11點到陵城1點。神洲大陸沒有電燈,蠟燭什麼的對普通人來說雖不至於買不起,卻也需要節省着使用,因而不管哪個國家,大家都只能跟隨太陽的週期安排生活週期。所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這個典故了。沒了燈光的照明,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酉時之前完成所有洗漱工作躺到牀上去,只有那些勾欄之地纔會徹夜運營。當然那就和普通人沒啥關係了。
現在天色尚早,夜市應該還沒開始,天佑估摸着柒小妹她們肯定是奔着小吃街之類的地方去了。神洲大陸的商業並不太發達,即便楚國算是商業出類拔萃的國家,卻也不可能和地球上的商業規模比較。像是小吃攤、酒店、菜館之類的地方雖不能說很少,卻也絕對沒多到哪哪兒都是的地步。真要找起來其實還是挺容易的。
搞清楚了柒小妹她們的目的之後天佑便拒絕了管家提出的派人幫忙一起找的建議,自己一個人走離開了這處別院。不過,他前腳纔剛剛離開別院,身後就跟上來了兩條尾巴。
“姬瑤或者楚王安排的保鏢?”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而後又被天佑自己否定了。“不對。現在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我的身份,安排保鏢只會畫蛇添足。可還有什麼人會盯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