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嗎?撐不住就換我來吧?”
半個時辰之後的官道上,村民打扮的天佑等人正趕着四輛空蕩蕩的馬車前行,沒有車的人則是徒步跟在一邊小步快跑。而這就是天佑的辦法。
近25噸的金磚不可能臨時找到運輸工具,尤其是在這種物法暴露目標的前提下。所以天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在他們已有的車輛上下功夫。
要讓原本載重不超過1噸的馬車運輸6噸重的金磚,不是簡單的加強構件就可以做到的。所以天佑乾脆放棄了對車輛本身的加強,再說現在也沒那功夫去搞這個了。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修復之前銘刻好的懸浮法陣。
修理法陣的技術要求顯然高於修理馬車,然而馬車是個大傢伙,技術要求不高,工程量卻不小。法陣就正好相反,要求的技術很高,需要的工程量卻並不大。加上這陣法其實也沒怎麼損壞,就是因爲被壓制法陣反制導致部分節點被暴走的靈力衝開了而已。
這點小問題天佑不說手到擒來,但琢磨了一會也總算給勉強解決了。但代價就是陣法變得極不穩定,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原本陣法上需要鑲嵌靈石的位置已經被鑲嵌了靈石,然而靈力依然跟不上需求。無奈天佑只能用笨辦法。既然水管漏水,那就加大供水量,哪怕邊用邊漏,也要保證輸出端的需求。
這個方法的好處是方便簡潔,壞處就是天佑他們不得不分出四個人,每輛車上一個人不斷的爲陣法提供靈力。
虎妞和胡青玄還有趙靈韻的修爲都不低,倒是能跟得上消耗,可剩下一輛車就要了命了。
兩名狼兵、天佑、龐大海、柒小妹外加王五和那位嚮導,七個人都有修爲底子,但都不高。其中那兩名狼兵、柒小妹和王五的修爲甚至無法托住馬車。所以實際上能參與輪換的也就只剩下天佑、龐大海和那位嚮導了。不過說來說去其實還是天佑主打,因爲他實際上是兩個人,有月影在體內與他共享靈力,倒是比一般人支撐的久一點。至於龐大海和那位嚮導就幾乎是一盞茶的功夫就要歇一歇。
這種笨辦法其實也就是個權宜之計,不可能一直用這種方法來運輸金磚。天佑他們撐不住,馬車也快撐不住了。他們拆掉車棚就是爲了降低重量,可即便如此這臨時搶修過的馬車依然跑的吱嘎亂響。若不是重量幾乎都被抵消,相當於是空車在跑,這馬車幾乎立刻就會完蛋。
不管怎麼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能掉鏈子,哪怕撐不住了大家也依然是在咬牙硬挺着。
“跑,堅持到前面鎮子上就有辦法了。”
龐大海等人都以爲天佑只是在安慰大家,卻也沒多說什麼,咬緊牙關跟着飛奔。本來如果不擔心暴露,他們倒是可以騎着靈騎拖着馬車飛奔,但那樣就過於顯眼了。畢竟馬車已經拆掉了車棚,怎麼看也不像是值得用靈騎拉車的樣子。再說一羣普通人打扮的傢伙騎着靈騎飛奔也着實不像啊。這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他們若真要那樣,保證很快就會有人去報告發現鬼祟之人。
然而天佑他們雖然意志堅定,可人能堅持,車卻不行了。眼看着前方城鎮就在眼前,天佑控制的這輛馬車卻是突然咔嚓一聲像斜側一歪,一隻車輪直接就飛了出去,前方的馬兒受到驚嚇立刻嘶叫着加速飛奔,結果反而讓天佑失去控制徹底拖散了車架。
“籲……”趙靈韻拉住繮繩讓自己的馬車停下,詢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車不行了。”望着歪在路邊而且少了一截車把的馬車,天佑是真沒轍了。他們現在一沒時間二沒工具,想修也修不了,只能放棄馬車想別的辦法。好在前面就是約好的陣子,他倒也不是真的非常擔心。
“我們現在怎麼辦?”王五過來詢問,顯得有些焦急。他的身份現在一定已經暴露了,而且連九兒也已經接到通知提前轉移,現在就算他們放棄任務也回不到之前的狀態了。如果他們能帶着金磚回國,那當然是一切好說,可如果任務失敗,上面甚至可能扣他們一個私自潛逃的帽子,到時候秦國那邊自然有的是辦法政治他倆。
天佑看出王五的擔心,安慰道:“不用擔心,我在前面安排了備用方案,只是沒想到居然連鎮子都沒撐到車就散架了!”
“你不是在安慰我們吧?”那嚮導驚訝的問。
天佑搖頭:“沒有安排後路我怎麼可能執行計劃?只是如今這個樣子真的是超出了我的預期。早知道就不該多暈那五十塊金磚!果然,貪心害死人啊!”
聽天佑這麼一說王五和嚮導都是尷尬的低下了頭,因爲當初就是他倆一個勁的鼓動天佑多運一些的。若不是天佑自己意志還算堅定,指不定金磚數量還會更多。要知道他們在天亮離開太廟之前可是休息了好一會,要是當時沒有停下,現在這裡的金磚怕就不是四百多塊而是五六百塊了。
幾人正商議着怎麼辦,忽然就聽到前面傳來了一陣吆喝聲。大家轉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是一支車隊開了過來,打頭的車輛上還插着旗杆,上面畫着一隻奇怪的兇獸,看着好像是由幾種妖物拼在一起組成的集合體,總之是兇惡異常。
這圖案雖然奇怪,在場的卻有人認識,因爲這就是宋國最大鏢局梁山泊鏢局的車隊。
說起來這梁山泊鏢局也不完全是個鏢局,應該說它是個小門派纔對。只不過這個門派的人員修爲普遍不高,掌門也不過是剛到通靈境而已。而且這個門派似乎對修煉什麼的也不是很重視,倒是特別喜歡做生意。不但開有鏢局,在宋國乃至中立區都有產業,其中不乏一些日進斗金的大型商鋪。以天佑的眼光來看,這梁山泊倒是有些像擁有自己物流倉儲體系的連鎖超市,只不過結構稍顯原始了一些。
看着車隊靠近,衆人只好停下議論先把車擡到路邊去。原想着等這些人過去再想別的辦法,卻沒想到這車隊竟然在他們身邊停下了,而且從後面的馬車上竟然走下來一個蒙着面紗卻依然遮不住豔麗姿容的女子來。
看到這女子掀開車簾的瞬間天佑就是眉頭一挑認出了來人,但他卻也不點破,而是繼續和大家一起裝傻。沒想到那女子卻是徑直朝着天佑這邊過來了。
不明所以的龐大海等人就發現這女子居然是直接朝着天佑過去的,下意識的就給她讓了條路出來,而那女子卻是眼中淚光閃動,遠遠的就伸出手來,哆嗦着走向天佑,搞得天佑都緊張的往後退了一步,心說:“你這又是哪一齣啊?”
沒錯,來人正是潘朵拉,那個與天佑結緣的轉業女刺客。
天佑這次回秦國參加國運任務的時候就僱了人家做自己的外援來着,只是她的特長是情報收集而非直接的正面作戰,所以天佑沒有讓她加入隊伍,而是把她單獨留在外面做爲一支奇兵存在,專門解決各種首尾問題。
之前在唐國踩點的時候潘朵拉就一直在附近守着,但他們後來又轉去了趙國,潘朵拉卻沒直接跟來,而是被天佑指派到了宋國來提前安排接應的事情。等天佑他們過來宋國之後兩人就重新接上了頭,並且通過紙條進行了交流,以至於連隊伍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天佑還有這麼個外援存在。
本來按天佑的想法,潘朵拉就是個保險,正常來說是不該直接出現的。但這次的行動顯然應該算是意外了,不是意外失敗,而是意外的成功,金磚搶的太多了。所以,爲了解決這個“意外”,天佑也就不得不啓用這預留的保險措施了。
按計劃,天佑原本是約定雙方在前面的鎮子裡匯合,然後換掉現在的行頭和馬車來着的。可因爲意外,他們還沒到鎮子就失去了行動能力。無奈潘朵拉也就只能主動迎出來了。不過,這個見面方式可不是天佑的安排,不然他也不會被弄得這麼手足無措了。
只見潘朵拉走到天佑面前,一隻手捧住天佑的側臉,眼中含淚,然後一把抱住了天佑,驚得周圍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猜測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不過下一秒潘朵拉卻是忽然輕聲哭了出來,“弟弟……弟弟,我終於找到你了!”
天佑感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彷彿聽到了周圍傳來一陣“哦”的聲音,無奈也只能配合着演下去。一出姐弟相見的戲碼之後車隊被移動到路邊的林地裡臨時開拓出來的下片空地中,然後潘朵拉說他們姐弟要敘敘舊,把所有人都給驅趕到了外面去守着,其實卻是和天佑一起快速的轉移起了車上的金磚。
“姐弟?”周圍人走開之後,天佑忍不住瞪了潘朵拉一眼:“虧你想的出來。”
“怎麼?你不覺得我們的年齡很合適嗎?”
“這是年齡的問題嗎?”
“不然你說我要怎麼解釋半路掉頭的問題?”
原本計劃中他們應該是在前面的鎮子裡“偶遇”,然後天佑他們請求幫助,潘朵拉“熱心”的允許他們同行。這纔是正確的劇本。然而現在這個情況,潘朵拉只能找了個藉口讓車隊往這邊迎過來接應天佑他們,可接上人之後再要掉頭回去就還要理由。這一日三變的計劃顯然問題多多,無奈潘朵拉就只能相出了這麼個狗血劇情。
好在這是神洲大陸,沒有地球上那麼多的狗血神劇,普通人也不會明白這其中的問題,倒是能矇混過去。
兩個人一邊互相抱怨一邊迅速的把天佑他們的馬車上裝着的金磚搬了下來,然後放入了潘朵拉他們的車隊中。
這支車隊是按照天佑的要求由潘朵拉提前訂做的,當然不是直接定做暗格,而是訂做零件,然後潘朵拉親自更換組裝而成。
眼前的這八輛馬車全部都是四輪馬車,而且使用的是類似拖掛的形式。前面拉車的是雙馬,後面也不是直接拉着載重車身,而是拉着一個兩輪的小車。這小車比正規馬車要低矮許多,而且車板很短根本無處安放貨物,只在中央位置豎起一根垂直的轉動軸。這個軸就是拖掛用的連接軸,它的上面是後半截車身。這纔是拉貨的車身。
這後半截的車身與前半截因爲是使用轉軸鏈接,所以可以互相轉動,轉彎半徑很小,便於在神洲大陸這種多山的地形中移動。可以說是既解決了雙輪馬車載重不足的問題,又成功規避了四輪馬車對道路的要求過高的弊端。
當然天佑把這個設計交給潘朵拉可不是爲了專門讓她賣錢用的,事實上這些馬車都是進行過改裝的車型,其中有爲金磚專門留了位置。
將馬車的後半截卸下來,露出前面半截車身頂部的轉軸。這個部分也是可以拆卸的,只要鬆開卡口向前一推就能拆掉。這下面就是車板了。而這個位置因爲要承重,所以用的是上號的木料,還專門加了鐵條增加承重。當然,這是載重的需要,卻也可以爲承載金磚提供足夠的支撐力。
打開底座上的蓋板,下面果然是留有暗格,天佑和潘朵拉將帶出來的金磚分別裝入其中,八輛車分掉了四百多塊金磚還有富餘的空間,天佑全部用木料塞滿,防止金磚晃動發出聲響,這才重新封閉蓋板,然後把轉軸與後面的馬車重新架上去。
這些馬車上都拉着滿滿的貨物,全部裝在一個個的木頭箱子裡,上面還掛着鎖封了封條。此時天佑他倆還是不能休息,迅速的打開其中幾口箱子,然後把裡面的石頭倒了出來。
對,沒錯。箱子裡裝的是石頭。這是爲了保證金磚裝車前後的重量一致而提前放入的。
鏢局的人護的是暗標,他們不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也不會去看,這是江湖規矩。所以當裝滿了石頭的箱子變成了空箱子之後,只要他們不去搬運,也不會注意到箱子的變化。至於突然變輕的馬車……有金磚的重量正好可以平衡回去。
當然,箱子也不是全都清空了。這些四輪馬車運輸的其實也不全都是石頭,上面還有一部分箱子裝的是真的貨物,都是些胡亂收來的東西,做爲掩人耳目之用。
把空箱子放在下面,上面壓上有貨的箱子,還要重新貼封條上鎖,忙完這些兩個人修士的身體都差點累癱。以至於等其他人被叫回來的時候看着面色潮紅氣喘吁吁的兩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天佑大概是猜到這些人在想什麼,表情更加的古怪,可又不能解釋,只能憋着。倒是潘朵拉麪帶羞澀的樣子故意做出一副小女兒姿態,看的別人更加遐想連篇,氣的天佑恨不能直接用眼神掐死她算了。可惜,他也就是想想,現在讓大家這樣誤會反而更好。
隊伍重新匯合後路線便要有所更改,但潘朵拉與鏢局原本的協定顯然和現在的路線是有所不同的,爲了接上天佑他們中間已經有了一次路線變動,若是再轉向的話總有些說不過去。不過這種時候也不是計較禮數的時候,對於路線的更改鏢師們也確實表現出了不滿,但在天佑和潘朵拉非常有誠意的道歉之下總算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新的行動路線。當然,主要還是那份誠意真的很沉。
按新協商的結果,鏢師們不用再將隊伍護送到目的地,而是隻需護送到下一處城鎮便算是完成任務,畢竟之前潘朵拉是一個人,現在卻莫名多出了個弟弟以及天佑帶來的一衆朋友,自然不再需要那麼多鏢師護衛了。
能夠多拿錢還可以少做事,當然沒人不願意。大家協商妥當後隊伍這便重新上路,穿過潘朵拉之前帶着鏢師們駐紮的那個小鎮之後一路向南,奔着秦宋邊境而去。
這第一天已經只剩半日,走的也算順利,直到傍晚隊伍在野外宿營都沒有任何的追兵之類人員出現。
表面上看天佑一直在隊伍中,其實卻是不斷的在和天上的嘲風進行溝通,監視着方圓百里之內的一切風吹草動。只要有追兵靠近,百里之外天佑就能發現並提前隱蔽。除非宋國這邊耍賴皮派出具有飛行能力的高階修士,不然擁有單向戰場透明優勢的天佑一行人就幾乎成了隱形的隊伍,沿着道路的追兵是不大可能發現他們的蹤跡的。
可能是因爲連續兩次被劫的原因,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這次宋國的反應明顯比預期的還要糟糕。天佑原本以爲對方再怎麼慢,一天時間總該有所反應了纔對。然而事實上一直等到第二天,他們的隊伍都已經離開王城五百多裡地了,卻依然沒有任何追兵出現。不管是因爲追錯了方向,還是至今沒搞清楚狀況,總之宋人的這個反應也確實是有些差強人意。當然,天佑他們是寧可宋人能再蠢一點,最好等他們回到秦國之後再反應過來纔好。
就這樣,順順利利的來到了第三天。天佑他們的隊伍後方總算是出現了追兵。這羣人騎着靈騎速度飛快的在道路上狂奔,人數組有三百多人,而且看起來個個是精銳。然而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行爲。
此時的天佑他們已經與鏢師們分開,隊伍中只剩下了他們自己人。
這沒有外人在自然就可以隨意的隱蔽和轉變方向了。有嘲風這個高空偵察機在,天佑他們很輕易的就通過一段小路避開了大批追兵,直到那些追兵全都跑了過去,他們才從幾乎與大路平行的小路重新繞回官道之上。中間除了速度稍有下降,可以說幾乎沒受什麼影響。
不過,隨着第一批追兵的出現,天佑他們周圍的追兵數量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宋人反應雖慢,卻也不是真的蠢,至少他們現在已經理清了王城內的情況。宋王理所當然的是大發雷霆,下面的官員也是噤若寒蟬,而後各路人馬也紛紛動了起來,如水銀瀉地一般從王城中鋪散開來,向着四面八方追擊而去。
沒錯。宋人至今沒搞清楚天佑他們具體是往哪個方向去了。雖然知道他們是從南城門出的王城,卻不敢確定他們一定會一直奔着秦宋邊境而去。所以爲了防止天佑他們半路轉向走中立區或者別的方向,宋人乾脆大開城門,三路兵馬齊出,除了西面沒派人去追,其他方向都分別安排了人手。
宋人的這個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這樣一來卻降低了追兵的密度。天佑有高空偵察,可以輕鬆帶領隊伍從追兵的間隙中來回的穿行,結果就是宋軍追來追去卻是一無所獲,根本找不到賊人的去向。
就像偵探如果反過來去犯罪,多半能抹掉大部分的犯罪證據一樣。天佑這個追蹤高手自然也極爲擅長僞裝和消除行進痕跡,所以他們這支隊伍看似龐大,在敵人眼裡卻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就這樣和追兵玩着躲貓貓的遊戲,天佑他們一直堅持到了第五天。前方不到一百里的地方便是秦宋兩國邊境,然而天佑卻在這裡犯了難。
原計劃中天佑並未將邊境當做一回事,因爲即便是地球上的各國邊境線其實也不是真的就滴水不漏。或者根本就不該用滴水不漏來形容,而應該說是千瘡百孔纔對。畢竟相對於人口,各國的邊境線都顯然太長了一些。沒有哪個國家有本事把自己的邊境線弄的和鐵桶一樣,那不值得,也做不到。
神洲大陸這邊的情況顯然就更糟了。多山、人少、生產力低下,遍地的無人區和不毛之地。這些恐怕纔是邊境線的主要組成部分,真正有人防守的也不過是連接不同國家之間的主幹道及兩側狹窄的輻射區而已。
如此漏洞百出的防線,只要不是千人萬人的大部隊,隨便過去個三五百人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根本談不上封鎖線。各國能做的也就是在國運期間在兩側的山林中加派一些巡邏的修士而已,至於效果……也就只能說是聊勝於無而已。
不過各國的邊境線雖然鬆散,對國運任務來說卻也沒有太大影響。畢竟各國之間的金磚爭奪戰其實主要還是集中在太廟附近,而金磚被運出來之後多半也都會被追兵一路追擊纏鬥直到被再搶回去或是送到本國的太廟中,幾乎就沒有出現過天佑這樣金磚都出城幾百裡了,太廟那邊還沒發現金磚失竊的情況。
可以說天佑他們的行動方式就是個奇葩,人家做國運任務都是明搶,天佑卻偏偏喜歡用偷的,以至於那些國家連丟了金磚都不知道,等發現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找不到賊人的蹤跡了。
本來按照這個節奏,天佑他們只要到了國境線附近,然後隨便找個山路鑽進大山中,再依靠偵查優勢避開巡邏的修士就可以輕鬆穿越國境線回到秦國。
然而,現在這個計劃卻行不通了。不是因爲宋人發現了天佑他們的蹤跡追加了兵力徹底封鎖了國境線,而是因爲就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山林中,已經有一大羣的修士和普通士兵打成了一鍋粥。
“臥槽……這不是之前離開的那羣人嗎?”
山林中的一顆大樹上,天佑一隻手摟着樹幹站在一根橫生的枝椏上,從樹冠的縫隙間窺視着不遠處的戰場。
就在這棵大樹的下面不到五十步遠的地方,兩羣修士正打的難解難分。
“他們不是早就離開了嗎?怎麼會在這裡?”虎妞騎在旁邊的枝幹上疑惑的問。
“應該是被追兵纏住了。”胡青玄側坐在天佑頭頂的一根樹枝上說道。雖然沒見過這羣人,但她是狐狸精,天生就要比虎妖出身的虎妞更懂人情世故。
潘朵拉倒掛在胡青玄身邊問:“你們認識這撥人?”
“我沒見過。”胡青玄搖頭否認。
天佑回答道:“之前進城的時候剛好碰到他們得手之後衝出王城。我們這次的行動能夠成功,也要感謝他們先搞亂了宋國的防衛。”
潘朵拉點着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可是這撥人堵在這裡,我們可就不好過去了。”胡青玄略顯擔憂的說道。
“不如我現出原形帶着金磚強行突破怎麼樣?”雖然有了人形,虎妞卻還是喜歡野獸一般的行爲方式。
“那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天佑正說着忽然緊張的踮起了腳尖看着戰場,“不好,他們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快快快,離開這裡。”潘朵拉一個翻身落到下層樹杈上,然後又是一躍便到了另外一棵大樹。天佑也是緊跟着跳了過去,至於虎妞與胡青玄就更不用擔心了。天佑選擇這幾個人跟着不是沒有原因的,隊伍裡最適合搞偵查的就是他們這撥人了。
戰場雖然在移動,但戰鬥畢竟不是趕路,速度肯定是追不上天佑他們的。只是這羣人一直在向天佑他們這邊移動讓天佑他們的車隊有了暴露的風險,畢竟那些載重馬車是不可能跑的過一羣輕裝的修士的。哪怕這羣人是邊打邊跑也一樣。
天佑他們幾個回到車隊中與大家匯合後立刻便開始催促着衆人轉移。龐大海還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被發現了嗎?”
“不是。那羣人的戰場移動過來了。”潘朵拉答道。她的身份天佑已經和大家簡單介紹過,所以衆人已經知道了這位是天佑以前認識的朋友。當然,天佑沒告訴別人潘朵拉的真實身份,畢竟刺客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職業,沒必要見人就說。再說潘朵拉的夜神殿出身本身也是個忌諱,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儘管大家得到消息後就開始移動了起來,但事情還是向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起來。八輛馬車根本跑不過這羣人,嘲風的空中偵察不斷的提示雙方距離正在逐步拉近,天佑也是急了眼,不得不動用最後的手段了。
“虎妞,你過來。”
“要我做什麼嗎主人?”虎妞倒是沒什麼緊張感。以她的道行,就算無法戰而勝之,自保卻是無憂。
“你先現出原形。”
“好的。”
虎妞說這話就向地上一撲,落地時已經變成了一隻斑斕猛虎,而且體型還在不斷的增大,眼看着就超過了大象的體型。雖然沒有大象那麼高,但老虎的身長比例要更爲修長,因而實際體積可能比大象還要巨大一些。
“需要再變大一些嗎?”虎妞變化完成後便詢問天佑。
“你在什麼體型下狀態最好?”
“就是現在這樣的本體形態,不用壓縮體型也不必撐開法身,這樣最是輕鬆了。”
“那就保持這樣別動,其他人過來幫忙。”
“要我們做什麼?”趙靈韻問。
“拿着這個。”天佑從無憂袋中翻出了一堆皮帶,然後讓大家照着他的樣子穿接起來組成了一張大網一樣的結構。這東西除了網體之外,上面還有很多的口袋,每個口袋都有獨立的鎖釦,看大小剛剛好可以裝下一塊金磚。
不用說,這東西顯然是爲臨時轉運金磚設計的,而且搭載量還不低。
這下也不用天佑吩咐了,大家自己便動了起來。他們迅速的從馬車上取出金磚,然後固定在了虎妞身上的皮帶上,很快就清空了整整一輛馬車。
“試試看重量,會影響你活動嗎?”六噸多重的金磚掛上去,天佑很擔心會影響虎妞的行動能力。
然而事實證明他是多慮了。
虎妞活動了下四肢,又輕輕蹦了一下,雖然看着很嚇人,落地卻已然是悄然無聲,不愧是大喵,柔韌性與匿蹤能力就是比狗崽子們強的多。
“沒什麼感覺,再來兩車應該都沒問題,再多可能就跳不動了。但跑起來應該不影響什麼。”
天佑又和嘲風溝通了一下,搖頭道:“來不及了,再裝一車你就走。繞開戰場之後你就一路往太青山跑,千萬別離開山林,就沿着太青山的山勢走,橫跨淮陽古道進入清源山,然後去百獸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等我們。”
“那你怎麼辦?”雖然某些時刻因爲腦子不如人類好使,不懂變通,所以顯得更爲殘暴、兇悍,但也正因爲這種單純,開了靈智的妖物們也往往要比人類更加的忠誠。
虎妞主動認主跟着天佑至今還不滿一月時間,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卻還在擔心天佑的安危,換了人類屬下,嘴上可能會說在意,可心裡絕不會真的去擔心上司的死活。
“你別管我,我自有脫身的辦法。好了,都別愣着,快裝金磚。”
衆人七手八腳的一擁而上,很快又搬空了一輛馬車,可惜第三輛車只轉移了一部分過來戰場就已經推進到了非常危險的距離了。天佑無奈只能終止了繼續捆綁金磚,讓虎妞趁着那些人沒有真的和他們發生接觸趕緊離開。
“好了,都別緊張,記住我們只是過路的商隊,不要表現的太過異常。”
之前還爲對方成功搶出8塊金磚而跟天佑誇耀的王五此時卻是罵罵咧咧的抱怨:“這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要打不會往遠了打嗎?爲了8塊金磚,居然還把我們牽連進來,回去看我不稟報上去讓大王去整治他們。”
“行了行了,都安靜,檢查下身上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趕緊調整。”
利用最後的時間,天佑他們成功移動到了官道旁,裝作正在休息的樣子。而就在他們五十步外的密林中,戰團也在穩步推移而來。
“哪裡跑。”隨着一聲怒斥,一名手持單刀的修士從樹後越出,截住了另外一名商人打扮的修士。兩人也不廢話,立即戰成一團,而後逐漸向着車隊靠近。
隨着這兩人的出現,後面的戰場也逐漸移動了過來。伴隨着咔嚓一聲巨響,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被攔腰截斷,但見一身形魁梧氣質兇悍之人翻滾着從樹後滾了出來,緊跟着就是一名身形瘦長的修士單手提着一柄細劍飛身而出。
兩人出現後也沒停下,那彪形大漢立刻一躍而起,以身形不相符的敏捷身手飛身躍起,而那消瘦修士卻是立刻跟上,一劍平削,逼得那大漢立刻一蹬旁邊的樹幹轉移方向重新落回地面。
二人就這樣一下滾到了車隊旁。天佑等人自然是裝作害怕的樣子聚成一團,手中紛紛拿着兵器對着周圍。
神洲大陸畢竟不是地球,這裡的自然環境相對惡劣,敢於離開城鎮出外活動的都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以天佑他們也不能單純的裝出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需要表現出適當的戰鬥能力才行。當然,這個度需要控制好。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武裝商隊不是門派中人。
交戰雙方自然發現了天佑一行,卻並未如何在意這羣看似無害的路人。雖然天佑他們的僞裝可以說也是漏洞百出,但此時雙方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根本無暇關注他們,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問題。
因爲天佑他們的四輪馬車很是高大,很快就成了這羣人最好的障礙物,於是雙方就圍繞着馬車展開了激勵的戰鬥,有些人甚至跳上了車頂打鬥起來。天佑他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物法開口制止,也根本不可能制止得了。
修士們的破壞力顯然不是普通人可比,就在天佑他們的擔心之中,果然還是發生了預料之中的情況。
只見一名宋國修士揮着大刀一刀批下,背靠馬車的秦國修士身形一矮,腳下像裝了氣墊似得就這麼從馬車底下滑了過去,而後面的宋國修士卻是刀勢不減,反而加大了三分力氣。伴隨着咔嚓一聲巨響與拉車的挽馬受驚的嘶鳴聲,整輛馬車瞬間從中間斷成兩截,車頭與車尾齊齊向中間倒下,其上的貨物更是散落的滿地都是。
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受驚的挽馬嘶鳴過後立刻驚慌的向前跑去,竟然掙斷了固定在地上的繮繩飛奔而去。然而馬車雖然被一切兩斷,損毀的卻只是後面的掛斗,兩匹挽馬拉着的前軸卻是沒有任何問題,而金磚就在前軸之中。
“我的車……我的車……快去追回來呀!”潘多拉反應很快,立刻高聲叫嚷了起來。
天佑大聲告訴龐大海保護其他人,自己便追了出去。他這聲喊一來是告訴龐大海他們自己要幹什麼,二來也是通知其他人“我是去追馬的,你們不用管我。”
然而,事實上天佑還是把情況想的太簡單了。
儘管已經在神洲大陸生活了17年,天佑依然沒能完全接受這個世界的價值觀。畢竟人的價值觀主要形成於青少年時期,而天佑的青少年時期其實是在地球上度過的,穿越過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完整的世界觀與價值觀,自然不可能全盤接受神洲大陸的價值觀。
在地球,哪怕你是世界首富,哪怕你是一國首腦,法律或許對你約束力低下,卻也不是全無作用。人人平等或許一直沒有真正實現,但它絕對已經滲透並影響了地球上的絕大部分規則體系。哪怕做不到絕對平等,至少總體上的基本平等卻還是能夠保障的。
然而神洲大陸卻非如此。這裡的基本觀念既是人分九等,實力爲尊。修士們在這個世界等級制度中絕對屬於上層建築的範疇,即便這些參加國運任務的年輕修士還算不上地位崇高,無法與王孫貴胄相提並論,但較之普通人,他們卻全然是另外一種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之前接了任務在外行走時,天佑他們就多次被人稱爲“上仙”,也即是說,在很多人的基本認知中,修士是和“神”平級的存在,而普通人僅僅是“人”。
一羣行走在人間的神,會去在意自己的行爲對人的影響嗎?顯然不會。因爲我們也很少會去在意走路的時候踩死了多少螻蟻,哪怕有時只需要把步子稍微邁大一些就能避開某隻螻蟻,我們卻不會去那麼做,甚至根本就沒關注過是否踩到了它們。
同樣的道理。這些修士當然聽到了天佑的話,然而他們是“神”,天佑此時卻是“人”。神與神的戰鬥中,難道需要去顧忌一個“人”的行爲?那當然是不許要的。
所以……
當天佑努力繞開兩個交戰的修士企圖向前跑的時候,旁邊一名修士卻是突然向這邊一指,天佑與身前那秦國修士的腳下立刻苒燃起了大片的火焰。
“臥槽!”天佑趕緊一個飛身跳出火焰範圍,然而這一下卻正好撲到了那瘦高修士與強壯修士的戰團之間。
強壯修士趁着天佑飛進來的機會卻是突然飛身而起舉刀就砍,看這架勢分明就是打算趁着天佑阻擋了對方視線的機會把天佑和那人一起劈成兩片。
本來天佑是不想參與到這戰鬥中來的,然而此時再不出手命就沒了,一時之間也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雙手一翻,一雙熊爪匕首已然在手,交叉於頭頂剛好架住下落的大刀。然而兩邊剛一接觸天佑就發現對方力量驚人,又是挾着下落之威,力道之大,連天佑這種非人的力量都沒能完全扛住。只感覺右膝一軟,竟然被壓得單腿跪在了地上。而後就是一陣罡風順着刀勢從天佑面部刮過,那是真的如刮骨鋼刀一般,吹的他麪皮生疼,甚至隱隱有血跡流下。此人的刀勢已經有了刀氣的影子,再進一步便能隨手揮出刀氣遠距離傷人了。當然,若他肯注入靈力,應該已經可以釋放主動形的刀氣攻擊了。
這一下天佑吃了悶虧,但總算是堪堪擋下了這一擊。然而他這邊危機還未過去,背後卻是突傳變故。那宋國修士突然加速,在半跪於地的天佑肩頭踩了一腳,借力起跳,長劍直刺那秦國修士眉眼之間。
天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踩得猛然向前一撲,差點自己撞上對面刀刃,結果連帶着對面正與自己角力那秦國修士也是重心一歪。等看到那宋國修士的時候已經失了先機,儘管及時後撤卻還是被在額上擦出一道血痕來。
那秦國修士也是彪悍,退後一步閃開攻擊後居然立刻反身推進,大刀橫斬,逼得那宋國修士在空中用劍尖頂住刀刃硬碰了一記,而後原地後翻向後急掠,越過天佑頭頂時竟然還順手又在天佑後心踢出一腳,竟是想要把天佑踢過去阻擋一下那秦國修士。而照對方的態度,天佑若是被踢過去了,對面也絕不會容情,肯定是一刀劈了他了事。
“尼瑪,無冤無仇的這樣坑老子,真當小爺好欺負是怎麼着?”
終於被對方的行爲激怒,天佑也不再收力。肩膀一歪一扭讓對方一腳踢了個空。因爲沒借到力,這人動作也是一滯,天佑趁機飛快的轉身一把拉住此人腳腕向着自己這邊一拉。“下來吧。”
“啊……”
就像是準備撲兔的猛虎被兔子猝不及防的回頭咬了一口一般,那修士完全沒想到他視作螻蟻的存在竟然還能反擊,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一把拽了過去,整個人都失去平衡一下拍在了地上摔的一口氣沒接上來差點背過去。
這邊宋國修士陰溝裡翻了船,對面秦國那人卻是絲毫不停,揮刀就砍。眼見刀刃上隱隱閃耀的橙色光影,這分明是帶了術法效果的蓄力一擊。若是一刀讓他劈實了,那宋國修士怎麼樣不指導,天佑確信自己絕對是非死即傷。
“你不仁,我不義。”本來念在對方是秦人不想與之爲敵的天佑這時候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鬆手拋掉了熊爪短匕,手腕一拉,帝道劍便被橫在了面前。全身靈力涌動,氣勢暴漲,瞬間便凝聚起與對方不相上下的龐大靈氣,然後猛然與對方的刀鋒撞在一起。
其實真要論修爲,天佑和那秦國修士其實是沒得比的,但他有帝道劍在手。這玩意現在還不能完全發揮自身超神兵的優勢,但起碼做個蓄電池是不成問題的,因而天佑所表現出來的特點就是蓄力特別快。對方那一刀其實只是短暫蓄力,靈氣凝結程度並不高,但天佑這邊卻幾乎是全功率發動,兩相對比之下剛好磨平了雙方的實際修爲差距。
只見一金一橙的光芒猛然相撞,而後爆出漫天光滑。現場如引爆了一枚重磅炸彈一般,瞬間便被狂暴的衝擊波掃平。所有參戰人員包括周圍的馬車、大樹瞬間便被掀翻在地,整個戰場都因爲這一次的碰撞短暫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