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緊隨着中年人的冰冷命令,就是手下人的淒厲哀嚎,而苗翠花等人的轉身,看到的一幕卻更是血腥,兩個斷了手臂的人躺在地上打滾,血肉模糊的斷臂更是隨意的掉落在地上,甚至還能清晰的看到斷臂的五指在微微伸屈,可它們的主人,卻因難忍的疼痛,一嗓子便喊破了喉嚨。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那些早已蓄勢待發的中年人手下,場中只有丁力一人在動,矯健的身形遊走在幾人之間,血光四起,卻永遠都飛揚在丁力四周,卻滴血不染丁力那身早上才換的乾淨衣服,似乎就連鮮血都有些捨不得。
一切的變故發生的太快了,等到衆人陸續反應過來之後,中年人身邊只剩下了五人,除了貼身四個持刀的傢伙之外,其餘一人原先拉滿的短弓已經鬆垮了許多,當丁力那雙眸子轉向他的時候,登時被嚇的五指一鬆,搭在弓弦許久的羽箭隨之射了出去,只是太過無力了,丁力僅用左手短匕稍稍一撥,甚至沒有任何聲響,便掉落在地。
緊接着那人就是怪叫一聲,將手中短弓向旁隨手一扔,就想調頭逃跑,雖說剛纔他沒有看清身旁的同伴是怎麼死的,但是他內心卻十分清楚,全都是丁力一人所殺,面對丁力,對他來說,比面對一頭魔鬼還要恐怖,讓他的兩條腿都變的如有千斤一般,沉重無比。
“大,大人,救,救救我。。”一頭撲向了自己主子的懷裡,似乎只有他才能拯救自己,卻冷不丁腹部一涼,猛然清醒的他隨即眉頭緊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近在矩尺那張極爲熟悉的面孔,劇痛襲上心頭的同時,他看到眼前主子的雙脣動了,但卻是兩個更讓他感到疼痛無比的兩個字,而且異常的冰冷:“廢物!”
“逃兵,必死!”中年人陰狠的吐出一句話,一把將面前的手下推開,而這句話,似乎更像是對身邊所剩的四個人所說。
聞言,那四人均是身子一震,相互對視一眼,便不再猶豫,拎刀便衝向了對面的丁力,對於作爲市舶使親衛的他們來說,忠誠度還是蠻高的,而且長期的軍法灌輸,他們知道做了逃兵,那絕對是十死無生!
見狀,丁力也絲毫不懼的舉刀迎上,只是腳下步子纔剛剛邁出,身後就響起接連的破空之聲,只覺得耳邊的空氣都被撕碎一般,餘光更是瞥到接連三道寒光閃過。
而再次定神看向眼前四人,其中一人已經不再動彈,更是瞪着大眼,緩緩的倒了下去,均是胸口中箭,不用想也是鏢隊中拿着弩弓的兩人所爲。
還有一人則是更慘,整個人被一杆通體熟鐵打造的長槍穿透,甚至被巨大的力道向後推動了數步,而且還不是他自己站穩,完全是因爲那杆長槍結實的釘在草地上的緣故。而那具正在迅速消失生機的軀體,則順着鮮血浸染槍桿的緣故,緩緩的順着槍桿劃了下去,只是在這期間,那人口中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各種極其沙啞的嘶喊。
轉眼之間,丁力眼前已經只剩一人,那人腦中早就沒了軍法,眼中只有對死亡的恐懼,雙腿不住的打着顫,就連握着刀的雙臂也在不停哆嗦,儘管他很想穩住自己的手臂,但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嗖!嗖!”
伴隨着兩聲短暫的刺耳聲,那人喉部與胸前揚起兩片血霧,傷口處分別刺着一把拇指大小的銀白色飛刀,只是現在已經被鮮血徹底染紅了,而那人,也睜着那滿是絕望的雙眼,緩緩的癱倒在地。
“你,你們!怎麼,怎麼會?!”中年人傻眼了,前一刻他還在做自己的美夢,可後一秒的現實卻殘酷的讓他無法接受,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想明白自己的計劃到底在哪個方面出了錯。
在他的計劃中,苗氏鏢局不過二十餘人,己方一輪偷襲就能射殺近半,在人數方面完全有優勢,加上後續的援兵,己方完全沒有失敗的道理!可現實卻恰恰相反,如今他眼前的沒有一具屍體是苗氏鏢局那些鏢師的,反而是他帶來的那些人,一個不剩的全部倒在了地上。
不等中年人徹底回過神來,丁力毫不客氣的上前一巴掌便將對方打的趴在了地上,隨即一把拎着對方的後脖領子單手一提,像是提着一隻小雞一般,向苗翠花那邊大步走去。隨後悶哼一聲,雙臂提着對方稍一用力,在衆人詫異的注視下,便將那中年人甩出了馬車圍牆,然後才擡頭提醒愣在原地的苗翠花和李山:“苗大姐!李鏢頭!愣着幹什麼!背後的纔是敵人!趕緊跟那霍二當家的商量,大家一起禦敵啊!”
“對,對!李鏢頭,快,快與霍二當家的說明情況!”從震驚中脫離出來的苗翠花還是有些語無倫次,只好將這任務交給身旁的大鏢頭,然後才轉身跳到地上,面色有些尷尬,頭也沒敢擡的對丁力抱拳致謝:“阿力,這次多虧你了!你簡直就是我們整個苗氏鏢局的恩人!剛纔,剛纔勸你離開的那些話。。”
“誒!苗大姐你太客氣了!千萬別這樣!”見狀,丁力當即感到有些頭大,自己本就不是什麼斯文人,哪能受的了這一套,趕忙擺手搖頭,笑着打趣了一句:“我倒是要多謝苗大姐的臘腸呢,要不然,餓着肚子的我,說不定在動手之前就要暈倒了呢!”
“哈哈哈!”
丁力的話頓時引起了一陣大笑,周圍的氣氛也隨之緩和了許多,衆人再次看向丁力的目光之中,已然多了一份敬佩和感激,鏢師們也趕忙湊到丁力面前獻好,唯恐對方手中那把兵器不趁手,更是恨不得將自己手中最拿手的傢伙送給丁力用,他們也都知道,如今整個鏢隊的核心已經不止是苗翠花和兩個鏢頭了,甚至三人加起來,在衆人心中的分量,也已經較之丁力有些輕了,起碼,在眼下即將迎接的一場廝殺之中是這樣的。
有了中年人這個罪魁禍首,霍家嶺二當家霍朗也很快就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他也不是什麼斤斤計較之人,更何況李山剛纔已經拍着胸脯做了保證,九車原本屬於霍家嶺的貨物,苗氏鏢局分文不拿,就連這次提前收到的訂金,也如數奉還。
當然,這一切並不是李山大方,也不能說是他爲人厚道,而他也有自己心中的小算盤,畢竟後方那支騎兵隊已經近在眼前了,必須拉着霍家嶺那羣人,否則的話,即便己方有丁力這個‘神將’助陣,恐怕也是難逃一敗,最終能夠幾人死裡逃生都是一個未知數。
霍朗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一來這些事情原本就因他們霍家嶺而起,按照他們江湖人的規矩,這件事他們必須參與。二來,苗氏鏢局雖然答應了九車貨物如數歸還,但不擊退眼前那些追兵,他們也是無法帶走貨物的。更重要的則是第三點,他的勢力與苗氏鏢局相當,可不管是哪一方去單獨面對那支騎兵隊,絕對是獨木難撐,唯有的辦法,就是同心協力一起抵抗。
雙方有了共同目標,在利益、道義以及日後名聲的驅使下,當下一拍即合,很快便將後面的霍家嶺兄弟招到了鏢隊的陣營周圍,兩方人所幹的行當也都類似,配合起來也是極有默契。
一面受敵,而且在雙方人數相當的情況下,防守一方就佔了一定的優勢,特別是手中還有那個中年人做人質。從霍朗口中得知,這個中年人是市舶使田府一個身份不低的管事的,至於具體身份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身份不同尋常。
很快,九輛貨車就被一字排開擋在了衆人面前,中間還留出一個可以供兩騎進出的空當,只是在這裡,聚集了前後兩排,總共十個手持長矛的人,以此來防禦對方可能發起的騎兵衝鋒。
霍家嶺那些人的裝備相對苗氏鏢局來說就好多了,畢竟是上不管下不管的綠林好漢,光是短弩就有一半人配備了,而配備的弓,則是更讓苗翠花等人詫異的短小騎弓。
雖說質量並不算上乘,但好歹是馬背上更容易發射的騎弓,絕不是尋常步弓能夠相比的。而短弩,更是苗氏鏢局那些人平日裡不敢想的,雖說如今的大唐不太平,可弩依舊是官府嚴令禁止的,他們鏢局是做正當生意的,斷然不敢大規模的配備,僅有的那兩把,平日裡還是東藏西藏,只有在剛纔那種保命的情況下才敢拿出來使用。
“馬上就要到了,怎麼打?”擺好陣勢之後,幾個人都傻眼兒了,在場的都是些江湖人,打打殺殺是沒少過,可等到眼下輪到正規對戰時,卻一個個像是沒了腦子一般,更是大眼瞪小眼。
“阿力,你說說看?”苗翠花的目光在掃過丁力時,登時眼前一亮,略帶驚喜的目光中夾雜着一絲鼓勵和期望。
“我?”丁力根本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兒,當即就是一愣,隨即腦袋就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我不行!沒打過,見都沒見過!絕對不行,還是你們來吧!”
這倒不是丁力謙虛或者不肯幫助對方,這完全是他的大實話,要說讓他帶着一幫人去與幫派火拼,那的確不在話下,就算不帶人丁力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爲難之處。
可眼下讓他指揮一場對戰,雖然人數少,但剛纔大夥已經從中年人口中得知了,那支騎兵隊可真的是騎兵,是經過嚴格有素訓練的騎兵,上個戰場的!
“誒!走一步算一步!我們還是有優勢的!”霍朗見幾人還沒辦法,但騎兵隊的馬蹄踏在地面的轟隆聲已經聲聲入耳了,索性大手一揮,不管不顧的丟出一句沒良心的話。
“不過,我覺得。。”見衆人都突然又有些膽怯,丁力轉動目光,最終在那中年人身上停下了,同時話音也重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隨後丁力才邪惡的一笑,朝着旁邊的中年人微微努嘴,輕笑着判了對方的死刑:“把他頂在前面,應該能夠抵擋敵人先一步的齊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