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過一段時間就會有答案。”面對雷歐的詢問,剛剛從外面回來的勞倫斯·希爾曼也是一臉陰沉,很顯然雷歐提出的問題也是現在讓他感到惱火的問題。
雖然在帳篷內等待了半天,並沒有等來想要的答案,但雷歐也沒有表示惱怒,只是沒有說話,默默的坐在帳篷裡,做閉目養神狀,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帳篷內形成。
勞倫斯·希爾曼看了看雷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因爲某些顧慮,最終卻沒有將話說出口。
在米麗亞城內,血巫師的耳目也爲數不少,加上他對醫學院的關注,使得他在醫療隊所在的那片難民城區也投入了大量的耳目,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在最短時間內向他回報。
再加上雷歐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從進入那片城區的那一刻就已經有耳目回報給了勞倫斯,所以他自然很清楚在醫療隊突然發生變故之前,雷歐正好闖入到了一間醫療隊的診所內,並且在那裡面待了很長時間。
如果僅僅只是一般的診所倒也罷了,從最新回饋的消息來看,那間診所應該是一個重要的實驗場所,而且負責這間診所的人,血巫師恰好認識,也很清楚傑佛·湯姆遜在醫學院的地位和最近從事的研究項目,所以他預估在那間診所裡面肯定有不少和醫療隊正在進行的秘密事件有關的重要東西。
他剛剛回來時,得到最新的消息是那間診所內除了實驗留下來的屍骸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更有用的東西,更沒有研究資料等重要物品,所以他懷疑那些東西此刻恐怕已經全都落到了雷歐的手中。
雖然血巫師不清楚醫學院到底是在研究什麼東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研究的東西絕對和他當年接觸的東西有關,而且可能已經有成果了,因爲根據回報的消息,那些發現的屍骸中有一些屍骸和眷族一樣身體發生的變異。
只可惜,現在這份研究資料落在了雷歐手中,以他對其瞭解,想要輕鬆從對方手中獲得這份資料,恐怕非常困難,而自己手頭上能夠用來作爲交換籌碼的東西實在太少了,至於用自己的血巫術去換資料,他又覺得不划算,所以他的內心現在也是非常糾結。
就這樣,兩人默默的坐在帳篷裡面,安靜的等待着勞倫斯·希爾曼的手下將情報送過來。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緊接着便看到一個穿着還算整齊的拾荒者走了進來。
“老闆,您要的情報我已經……”這名拾荒者正準備向血巫師彙報他探聽到的消息時,見到有雷歐這個外人在這裡,剛剛張開的嘴巴立刻合了上來,並且朝血巫術示意了一下。
“說吧!沒關係。”血巫師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那名拾荒者繼續說道:“我探聽到的消息表明,醫療隊大部分援助醫生之所以會突然離開,是因爲自由陣線在調查他們,驚動了那些人。之後,醫學院又突然站出來主動調查這些醫生離開的原因,並且發佈公告聲稱這些醫生加入到了某些地下邪教組織,利用他們在診所的便利,捕捉難民,進行某些邪教活動。”
勞倫斯·希爾曼頗顯不屑的說道:“這麼多年來還是用這套手法,先是把人調走,然後主動站出來揭發自己的醜聞,配合調查,再自我檢討,當年我的事情就是用的這套辦法,沒想到現在還在用。”
“不管多老套的手法,只要有用就可以了。”那名拾荒者立刻迴應道:“從現在那邊的情況來看,很顯然那些難民很吃這一套。”
“什麼?”血巫師愣了愣,說道:“之前不是有消息說那些難民見到了地下室的屍骨後都變得非常憤怒,開始打砸其他診所,而且在其他診所也發現了不少屍骸,事情已經讓醫學院無法收拾了嗎?”
“一開始是這樣的。”拾荒者解釋道:“不過發現的那些屍骸絕大多數都是一些身體發生變異的屍骨,所以有消息在難民裡面傳出來說被那些邪教醫生用來做試驗的東西根本不是人。既然不是人,而且又打砸發泄了心裡的怒氣,再加上醫學院主動配合的態度,所以那些難民就算還有再大的惱怒也不會直接衝着醫學院去。”
“該死的,這幫傢伙運氣真好。”勞倫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示意這名手下可以離開了,隨後又有些幸災樂禍的的笑道:“不過,他們的好日子應該也不多了,這件事或許能夠被各國利用起來成爲一個接收、監管醫學院在各國下屬機構的合理藉口,到時候……”
“這並不算損失,或者說這次醫學院的損失並不大。”雷歐打斷了勞倫斯的分析,說道:“實際上,有沒有這件事各國政府都會收回醫學院的下屬醫療機構,唯一的區別只是藉口多少而已。除此以外,醫學院真正的損失並不多,他們僅僅只是損失了一些研究資料,而這些研究資料可以在以後的研究試驗中重新獲得。負責研究的人這次一個都沒有損失,研究的物品也沒有丟失,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麼,甚至就連瘟疫之環這件物品也同樣下落不明。”
聽到雷歐的話,勞倫斯臉上的笑容也很快收斂起來,重新變回到了陰沉狀態。
神色嚴肅的雷歐稍微沉思了片刻,然後朝血巫師詢問道:“這些參與研究的醫生有一百多人,現在米麗亞城周圍被帝國軍圍困住,不會輕易放這麼多人離開,黑市那邊的走私線路又被永貝里·維艾的自由陣線盯着,所以他們想要短時間內讓這麼大一批人同時離開,只能從帝國軍控制的鐵路入手,你能不能從這方面調查一下?”
“這當然沒問題,”勞倫斯點頭答應了下來,但他話鋒卻突然一轉,說道:“不過我覺得不會有任何結果,那些人應該已經離開米麗亞城了,甚至把瘟疫之環都給帶走了。”
“爲什麼?”雷歐不解道。
勞倫斯走到桌旁,翻找了一下桌上的幾份文件,抽出其中一份遞給雷歐,解釋道:“因爲我記得沒錯的話,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黑市的走私船隊突然增加了三艘貨船,我的手下發現那三艘貨船運的都是人,他認爲就只是一次正常的人口販賣而已,不過現在來看,那三艘船隊出發的時間,醫療隊的醫生撤走的時間,以及醫學院突然站出來承認出事的時間都非常巧合的集中在了一起,所以我覺得那三艘船運送的人應該都是那些參與這次研究的醫生。”
雷歐低頭看了看文件上的內容,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發現勞倫斯的懷疑有些道理,因爲這三者的時間實在太巧了,而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麼巧的事情有很多時候不一定是真的巧合。
放下手中的文件後,雷歐想了想,說道:“你說得的確有道理,只是他們如果真的是從黑市走私船離開的,那爲什麼永貝里·維艾沒有阻攔或者抓捕,以他的智慧和經驗不可能不派人密切監視黑市的走私船纔對,既然你都能夠打探到這些消息,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故意裝作看不見呢?”血巫師忽然道出一個驚人的疑問。
雷歐很容易就弄明白了對方話中所指,但他卻有些明知故問一般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就那麼相信永貝里·維艾?”血巫師挑明道。
雷歐皺了皺眉頭,說道:“雖然和永貝里·維艾這個人只見過幾次面,僅僅交談過幾句話,但我很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人都是會變的。”血巫師表情異常嚴肅,說道:“一直以來,永貝里·維艾都把米麗亞城當作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愛人,當聯合王國議會做出徹底放棄米麗亞城,在南方佈置防線的時候,你知道當時永貝里·維艾是什麼樣的表情嗎?我至今都不能忘記永貝里在議會大廳詛咒所有人的樣子。現在米麗亞城被徹底摧毀了,你覺得對米麗亞城愛得如此之深的永貝里·維艾還能夠剩下多少理智?”
雷歐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很顯然勞倫斯·希爾曼的話已經影響到他了。
“永貝里這個人向來小心謹慎,他創立了自由陣線後,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沒有被人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甚至就連自由陣線有那些人加入了,也沒有人知道。”勞倫斯說着話,站起身來,走到帳篷入口,指了指帳篷外的那些手下們,說道:“不說其他人,僅僅我這裡的手下肯定就有自由陣線的人存在,可我卻一點也查不出來。這樣一個所有行蹤都隱藏得如此深的人卻在調查中被醫學院那些傢伙發現異常,而醫學院那些老傢伙又一反常態的在任何勢力做出反應之前,果斷撤出所有相關人員,並且做好了完善的應對之策。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嗎?”
“你所做的一切推測都只是建立在醫學院的人是從黑市離開的,可鑰匙醫學院的人是從帝國軍掌控的鐵路離開的呢?”雷歐很快想到了血巫師這番推斷的漏洞,反駁道:“在我看來,這些人從鐵路離開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要知道醫學院在帝國軍內部的影響力也很大,據我瞭解帝國軍一些後勤軍官甚至親自出面爲醫學院的人購買運送實驗用的人,所以……”
勞倫斯·希爾曼笑道:“多德先生,您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一天前北方漢諾薩聯盟發佈公告,禁制帝國軍隊的物資進出他們的國土。”
“他們怎麼敢這麼做?”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雷歐收集到的各種關於漢諾薩聯盟的資料都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印象,它就只是夾在東西法蘭兩大地區之間的可憐蟲,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勞倫斯·希爾曼原話反駁道:“他們怎麼不敢這麼做?”
雷歐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因爲這時候他回憶起了所有關於漢諾薩聯盟的資料後,發現自己似乎被誤導了。幾乎所有有關漢諾薩聯盟的資料全都是來自一些帶有偏見的新聞報道,所有的報道無一例外都聲稱漢諾薩聯盟是野蠻荒地,聯盟的人也是一羣落後的野蠻人。
可實際上,漢諾薩聯盟從建立到現在經歷過法蘭帝國最強勢的時期,可卻從未被吞併,一直完好的屹立在北方沼澤之中,可見漢諾薩聯盟的實力並不差,只是各種資料造成了一些誤導而已。
這時候,雷歐想到的不是醫學驗的試驗和瘟疫之環的下落,也不是永貝里是否真的和醫學院的試驗有關係,更不是血巫師這帶着明顯挑撥意味的分析,而是副腦系統。
一直以來,無論是在地球聯邦,還是在維綸世界,他對副腦系統的依賴性都非常大,從他在戰場上重生的那一刻,在稍微安全時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大腦分裂術重新制造一個副腦,並且依靠副腦系統他才能夠這麼順利的融入這個世界。
就像現在這件事,如果副腦系統還在的話,幾乎不需要他的主意識做過多的思考,處於絕對理智的副腦系統就會將事情分析列表展現給他,他只需要從中挑選出最有可能的選項就可以了。
然而,現在失去了副腦系統之後,他即便依舊擁有和副腦相差無幾的資料收集、數據分析等等能力,但卻已經沒有那種絕對理智的心態,他的心態很容易被一些外來因子干擾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和分析。
雷歐此刻的臉色讓勞倫斯·希爾曼產生了誤會,以爲自己的說辭起到的作用,雷歐已經對永貝里有所懷疑,正準備再接再厲,看是不是能夠藉助雷歐的力量調查一下永貝里的自由陣線時,雷歐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只見,雷歐根本沒有理會血巫師,直接站起來,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走出了帳篷,留下勞倫斯·希爾曼一個人在帳篷內,愣了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