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如劍面沉如水揹着手在大廳之中來回踱步,背在背後的手指不停的跳動着,顯現出了他的不安。
畢竟起兵作反這種事成的話結局確實不錯,可是一旦要是敗了的話,那麼司徒家在餘杭的百年基業恐怕也就徹底要被江楓連根拔起了。
他這個現任的家主,要做出這樣一個決定,確實是讓他很是緊張,錯走一步的話,他們整個司徒家族恐怕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更何況族人說的不錯,本地有一個範家,處處和他們司徒家爲敵,這纔是他們司徒家能否成功奪控湖州城的關鍵,倒是那湖州刺史陳展,根本不算是什麼阻礙。
大廳之中司徒家族人們爭論不休,司徒如劍越聽越煩,在大廳中來回又走了兩圈之後,突然間大步走回到了上首位置,大聲喝道:“好了!都不要再說了!你們之中有人說的對,江楓如此對待我們司徒家,就不能怪我們不義了!
江楓既然想把我們司徒家連根拔起,那麼越拖就對我們司徒家越是不利!一旦要是讓駐守湖州的府兵被江楓再奪去的話,那麼我們司徒家就徹底變成了俎上之肉,只能受他宰割了!
就算是我們不反,江楓既然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也不會再容得下我們司徒家了,反的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不反的話,我們司徒家敗亡便是眼前之事!
所以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孤注一擲!不能再拖下去了!
雖然府兵之中,還有一些江楓的親信,但是呂成樑這幾年來,在軍中替我們安插了大量人手,低階軍將大部分都聽命於我們司徒家,只要呂成樑宣佈願意追隨我們司徒家,那麼剩下的幾個江楓的親信手下,也控制不住府兵!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捕殺,那麼府兵便能很快控制住!
至於範家和他們控制的州兵,只要我們控制住府兵之後,就可以立即從南門和西門攻入城中,範家控制的那一衛州兵,本來就不如府兵善戰,而且他們兵力有限,只要府兵入城之後,他們便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以我計算,如果我們現在反的話,有八成的把握能在兩天之內控制住湖州城,而兩天之後,即便是江楓得知消息,發兵來攻,我們也已經不用怕他了!
只要我們控制住了湖州城之後,便立即派人趕往江寧,以湖州城爲條件,願意歸附吳王,想必吳王也願意坐享其成,不會讓江楓再把湖州城奪回去!
江楓這幾年來,從不把吳王放在眼裡,年年屢屢拖延給吳王繳納賦稅,吳王已經多次下諭申斥於他,但是江楓自以爲勢大,卻從不把吳王放在眼裡,想必此次我們以湖州投獻於他,吳王定會發兵來援!
到時候江楓又能奈我何?這湖州城以後就是咱們司徒家的地盤,只要攪亂餘杭郡之後,我們趁勢積蓄力量,遲早有一天可取而代之!他們江家把持着餘杭郡時間也太長了,該換我司徒家來當一當這餘杭郡守了!……”
聽了司徒如劍的這番話之後,司徒家的族人們交頭接耳了一番,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司徒如劍的意見。
當司徒家族拿定了主意之後,便立即行動了起來,司徒家原本就有人在州衙之中做官,而且控制着州衙裡的刑捕之事,當日便以發現了當日謀刺司徒如風的兇手爲藉口,以司徒傢俬兵配合州衙的捕快一起行動,在城中接連拔起了幾個青衣閣在湖州城內的暗樁。
這些青衣閣雖然是郡守府在各地的情報系統,但是這個時代類似他們這樣的情報系統的人員,基本上對於保密的概念很是淡薄,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們的行蹤早已就被有心人給發現了,司徒家族一下定決心謀反,第一個便對湖州城中的青衣閣下手。
一天不到的時間裡,司徒家便把湖州城郡守府的青衣閣暗樁全部拔了出來。
範家也立即發現了事情有些不對,於是在範舉的策動之下,作爲湖州城衛的州兵立即封鎖了各個城門,並且直接找司徒家詢問情況,質問司徒家爲何在城中濫捕。
司徒家在州衙之中做官之人,表面上對範家的質詢很是客氣,推說他們近日發現了有關當日刺殺司徒如風的兇手的行蹤,有人說當日刺殺司徒如風的兇手潛入到了湖州城之中,試圖對司徒家不利,所以他們纔會抓人。
範家想要見一下被捕之人,但是卻被司徒家所阻,正在範家和司徒家爲這件事扯皮的時候,城外西南十里的留鎮湖州的府兵兵營之中,也開始亂了起來。
頭一天江楓派來的令使到府兵軍中傳令,但是都指揮使呂成樑卻藉口不在營中,無法接令,把這件事暫時拖了下來,而副都指揮使江少卿接令準備接手控制着近兩千府兵,卻被呂成樑的手下以呂成樑尚未卸任爲由所拒。
而呂成樑躲了兩天之後,終於在營中露面,帶着兩營親兵一進入軍營,便立即召見營中軍將,請出了留在營中等候給他傳令的令使,二話不說便下令將令使以及他的隨員拿下。
副都指揮使江少卿立即發覺事情不對,帶着親信試圖殺將出去召集府兵宣佈呂成樑想要造反,但是卻被呂成樑事先埋伏在外面的親兵阻住,一番廝殺之後,副都指揮使江少卿以及他手下效忠於江楓的一干軍將當場被殺。
軍營之中立即便大亂了起來,一些原來效忠於江楓的兵將不甘被呂成樑所控,於是便試圖反抗,呂成樑隨即便召集被他控制的兵將,對這些不肯投效於他的兵將展開了絞殺。
府兵營中立即喊殺聲四起,整整兩個時辰的激戰下來,那些不肯效命於呂成樑的兵將基本上被呂成樑控制了下來,只有少量的人趁亂殺出了兵營逃脫昇天。
但是呂成樑也不去管那些少數逃走之人,立即便整頓麾下的叛軍,率領着一千五百餘名叛軍隨即便殺出了兵營,朝着湖州城殺去。
湖州城鎮守西門的這一天的營將早已被司徒家暗中買通,已經是司徒家的人了,呂成樑率兵殺至西門之後,這個守門的營將立即便下令打開了城門,將呂成樑所部迎入了城中。
而這些兵將隨即被分作幾波,一批在呂成樑的率領之下,趕往水師的水營,一批被司徒如劍率領直撲範家,還有一批叛軍則撲向了城中的州衙刺史府。
整個湖州城頓時大亂了起來,這個時候範家才意識到大事不好,範舉親自出面,收攏了城中州兵還有範家的私兵試圖將叛軍趕出城去。
可是範家手頭的兵力實在是有限,根本擋不住司徒家的叛軍猛攻,範舉見勢不妙,只得忍痛下令範家族人棄了城中的範府,撤往東門。
範舉這個時候纔開始後悔,前段時間李霖多次派人給他送來密報,說司徒家可能會有叛亂自立之心,讓範舉多加小心,可是範舉在這件事上卻還是忽及了,有些自以爲是的認爲他範家控制着湖州的州兵,而且湖州刺史陳展和範家交情甚密,司徒家應該不敢在湖州發動叛亂。
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還是小看了司徒家族,這司徒家居然果真還是發動了叛亂,而且一舉就控制住了鎮守湖州的府兵,攻入到了湖州城中。
原本江楓派駐鎮守湖州的府兵目的在於監控湖州司徒家和範家兩個世家大戶,令其不敢在湖州亂來,另外也有防範吳王的江寧軍的意思,包括設在湖州的水師大營,也是爲了監控吳王的江寧軍和監控湖州的意思。
可是讓範舉沒有想到的是司徒家居然暗中早已控制了府兵,這一次居然以府兵發動了叛亂,結果導致湖州西門失守,讓司徒家的叛軍攻入了城中。
雖然陳展和範家在發現司徒家叛亂之後,都率兵進行了一番抵抗,但是他們實力有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湖州。
結果湖州刺史陳展兵敗在州衙被叛軍所殺,陳家上下一百餘口也皆死於叛軍之手。
而範家家勢比較強,府中也豢養了不少私兵,以此和司徒家對抗,另外還控制了一些州兵,範舉也算是當機立斷,見勢不妙立即棄了湖州城之中的範府,率兵保護着族人撤往東門。
一番激戰下來,範舉最終還是兵敗身負重傷,族人多半戰死,只有范進帶着一些家丁,死命的護着老爹還有部分族人,最終殺出了湖州城東門,逃出了湖州城。
而湖州城不到兩天的時間,便被司徒家徹底控制,司徒如劍殺了刺史陳展之後,立即下令在湖州城進行了一番大清洗,將範家在城中的殘存勢力以及一些和司徒家不對付的城中大戶捕殺了數百人之多。
呂成樑起兵叛亂之後,帶着五百精銳叛軍,直撲湖州城外大湖岸邊的湖州水師的水營。
而司徒家原本在水軍之中也有內應,水軍猝不及防之下,剛剛到任的水軍指揮使倉促應戰,結果卻被司徒家的內應一箭射殺,水軍不戰自潰,只有幾條水師戰船得以被兵將帶走,其餘的幾十條戰船,都被司徒家控制在了手中。
呂成樑在拿下湖州城的當日,自任爲湖州刺史,掌湖州軍政民務,並且發文傳邀各州刺史以及大戶,共討江楓,還在文中歷數了江楓種種大惡,稱江楓乃是一個昏庸之輩,不足以掌餘杭郡之事,邀餘杭郡各地大戶以及刺史,能跟他一起起兵共討江楓,另選郡守接替江楓。
至此餘杭郡便徹底陷入到了大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