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微笑着站起身,對在座的所有族人說道:“李霖蒙各位長輩厚愛,這次能爲家族分擔一些事情,乃是在下的榮幸!
這次在山海縣族中新地立莊的事情,確實也需要族中人手幫忙!絕非在下一人便可以忙過來的事情!所以還望諸位能毛遂自薦,前往那邊給在下幫忙!有願意去的,在下歡迎之至,這幾天可以來找在下!在下隨時恭候!”
李家族人一聽,大多數剛纔還吵吵着想去的人都蔫兒了下來,縮回到了各自的桌前,低頭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大多數人不敢再應聲了,三叔公一說這次江南立莊的事情,家族不會給予太多的幫助,要李霖自行解決所需銀錢的事情,這在他們看來,已經不是什麼好事了。
如果李霖拿不出足夠的銀錢的話,那麼誰去那邊,都只有做苦力的份,讓他們這些族人,像家僕一般,在那邊幹苦力,這可不行,他們原來打算是去那邊撈好處的,可不是去受罪的,所以李霖現在在族中招募人手,很多人已經打消了去那邊的念頭,誰愛去誰去吧!總之他們是不去了。
掃了一眼剛纔還吵吵的歡的這些族人,李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冷笑,包括李桐、李展、李威等人在內,都露出了一臉的鄙夷的神色。
三叔公的臉色很不好看,冷哼一聲對族人斥道:“剛纔不是不少人還吵吵着要去那邊嗎?怎麼現在倒都不吭聲了?哼!有好處就打破頭鑽營,生怕落於人後!沒好處了就一起縮回去,這就是我李家族人?真是讓老夫開眼了!”
不少族人聽罷了三叔公的話之後,都面露愧色,坐在桌邊憋氣不吭,慚愧歸慚愧,但是沒好處的事情,還是不能去,這臉不要也罷!
這時候終於有幾個偏枝子弟站了起來,對李霖抱拳說道:“霖兄弟,我等不才,皆爲偏枝子弟,雖然本事不大,但是力氣總還是有點的!如蒙霖兄弟不棄的話,我等願意跟隨兄弟前往江南立莊!願聽霖兄弟的吩咐!”
李霖看了一下這幾個站起來應募的偏枝子弟,於是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趕緊招手道:“好!能得諸位兄弟的相助,在下榮幸之至!吩咐不敢當,我等齊心協力爲族中建起一座新莊子,乃是我等的榮幸!明日大祭之後,請諸位到寒舍之中敘話,也請諸位收拾一下行囊,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這時候忽然間又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面帶愧色的對三叔公說道:“三叔!李方不才!願隨賢侄前往江南!這一年來,李方閉門思過,已經知錯!之前利慾薰心,幹出了那些事,確實不該!還望三叔能給侄兒一個機會,讓侄兒去那邊戴罪立功!如若再犯,願被三叔逐出家門!請三叔恩准!”
衆人驚訝的朝着李方望去,李方便是去年族宴上對李敬李霖父子發難的那個七叔,去年族宴上被李霖當場揭破他貪墨族中公帑的事情,當場身敗名裂,被三叔公發飆,抓了去關入了族中地牢,足足關了三個月,才放了出來,而且將其貪墨所得,都抄了出來,還入了族中公帑!
而且他在族中所擔所有的事務,全部被一擼到底,外放管事也不用再想了,但是後來衆族人爲李方求情,三叔公最終也沒有把李方給逐出家門,但是令其在家閉門思過一年。
這一年來李方很是低調,家裡面也被抄了個底掉,基本上算是家徒四壁,只能靠着有限的一些私田所產,勉強度日。
所以現在李方基本上都不出門,每日帶着兩個兒子,去自家分的族田之中幹活,一年下來,變得又黑又瘦,也基本上不跟其他族人走動,李霖幾乎差點沒認出他來。
三叔公忽然間看到李方站出來,表態願意南下,跟李霖去做事,感到非常驚訝,就連四叔公包括李敬,都瞪大了眼睛,以爲他們聽錯了。
李方在族人之中,給大家留下的印象一直以來,都是屬於比較跋扈刻薄之人,而且心胸也不算多寬廣,原本他在族中地位還不錯,但是因爲挑釁李敬李霖父子,被李霖當場揭破了他貪墨族中公帑之事,結果被弄得身敗名裂,在李家成了千夫所指之人,連帶着他兩個兒子,都跟着一起擡不起頭,這半年來,已經不去族中私學讀書了。
可以說李方走到這一步,既有他咎由自取的成分,也有李霖打擊的成分,正常情況下,所有人都認爲,李方現在應該對李霖恨之入骨纔對,但是沒想到今天李方居然站出來,主動請命,並且表明願意放低姿態,去江南那邊給李霖幫忙,甘聽李霖的調遣吩咐。
這可就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所有人都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紛紛放下筷子酒杯朝着李方望去。
李方滿臉的愧色,上前一步跪在了三叔公面前,低頭道:“李方這一年來,已經想清楚了,現在所承受的是侄兒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不瞞三叔,最初幾個月的時候,晚輩對李霖還有家主都恨之入骨,認爲這是他們故意陷害我,報復我當初對他們的挑釁!
但是半年之前,四叔公找了我去,將晚輩又教訓了一番,晚輩這纔想明白,這次我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真怪不得李霖侄兒!
如果不是我野心勃勃,同時又貪婪成性的話,現在又何苦會落得如此境地?三叔當初沒把晚輩逐出家門,已經算是對我法外開恩了!
現在因爲我的過失,就連我那兩個兒子,都在族中擡不起頭,如此下去只會害了他們兩個!
所以現在我想通了!要想重獲族人們的認同,躲在家中恨李霖侄兒,並起不到半絲的作用!倒不如厚顏前來請命,爭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我不指望三叔你們馬上就相信我!但是也請三叔給我一個機會,給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一個機會,我們父子願意前往南方,就算是讓我們父子去幹苦工,也好過現在如此在族中遭人白眼要強!
請三叔放心,如果三叔准予我和兩個不成器的兒子跟着李霖侄兒南下做事的話,那麼我今日可以立誓,一切以李霖馬首是瞻!絕不會暗中再做手腳,定要做出一些事情,洗去身上的污痕!
今日侄兒叩請三叔開恩,能給侄兒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李恩、李尚,你們還不過來?”
隨着李方的一聲呼喝,兩個少年期期艾艾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兩個人都羞得滿臉通紅,不敢去看李霖,疾步走到了李方的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年紀小的李尚,現在只有十四歲,跪下之後,趴在地上就失聲痛哭了起來,求三叔公給他們父子一個機會。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動容了,李方有錯不假,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算是活該,可是他兩個兒子在族中名聲並不算壞,李方在教子方面還是比較嚴格的,但是這一年來,因爲他們老爹的事情,李恩、李尚兩個小子,在族中都擡不起頭,沒少因爲他們老爹遭人白眼。
很多人其實都有這種惡習,牆倒衆人推,李方在族中算是臭了,連帶李恩李尚也被人不待見,原來他們兩個人在族中李霖這一輩子弟之中,還算是不錯的,雖然學問不能說學的很好,但是也算是比較懂事的。
而且李恩喜歡習武,在族中子弟之中,也算是有點名氣,當然不如李桐那麼厲害,但是也算是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子弟。
這一年來,父子三人都可以說心理上受了不少折磨,現在兩個小子都頗有些自卑,起初李恩還因爲有族人罵他爹,跟族中子弟動手打架,爲此受了三叔公的一番訓斥,現在躲在家中,基本上已經不出門了,偶爾跑去砍一些柴,算是發泄一番。
看到李方父子三人跪在面前,三叔公不由也有些動容,再聽了李方的這番話之後,他沉吟了一下朝着李霖李敬望去,李敬卻把目光投在了李霖身上。
很顯然他們都在徵詢李霖的意見,李霖同樣也沉吟了一下,掃了李方父子一眼,過了一陣之後對三叔公點了點頭。
三叔公低頭對李方問道:“李方!你今日所說,可都是肺腑之言嗎?你可真正知錯了嗎?”
李方跪在地上咬着牙道:“侄兒知錯了!這些話確實乃是侄兒肺腑之言!如有半句虛言,甘遭天罰!”
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三叔公哀嘆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麼你身爲李家族人,我這個長輩豈能不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以後常常自省!莫要再犯這等錯事!
李恩李尚!你們也莫要因此忌恨李霖,錯不在他,但是讓你們跟着受了委屈,你們此去跟着李霖做事,要多跟他學一些東西,斷不能因爲這件事,就耽誤事情!你們可要記住!”
李恩李尚二人聽罷之後,都磕頭稱是。
李霖起身緩步上前,對李方深施一禮道:“以前侄兒多有得罪,還望族叔見諒!多謝族叔這次能前來給小侄幫忙!以後還望族叔多多指點!”
李方趕緊還禮道:“賢侄莫要掛懷,以前是族叔的錯,賢侄只要能不繼續怪罪族叔,族叔也就知足了!以後有何要讓我做的事情,你只管吩咐便是!族叔莫敢不從!”
說罷之後李方便退到了一旁,李敬忽然笑了起來,上前拉住李方,坐在了他的桌旁,爲李方斟酒,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