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把姚家資產處理完,朝廷的旨意終於到了。
皇帝先是着重誇了韓牧,能力突出,忠君愛國,然後誇顧君若,認爲她教夫有成,賢良淑德,不愧是顧相的孫女,能把韓牧一個紈絝教成一個國之棟樑。
皇帝希望顧君若再接再厲,然後封她爲三品淑人,哦,韓牧還是七品縣令。
顯然,皇帝是在用聖旨告訴他們,義縣的事他全都知道,沒人能騙得過他。
皇帝雖然沒給韓牧升官,但免除了他的其他懲罰,比如,不許韓家給他送東西之類的。
從今以後,他不再是戴罪之身,可以和家裡正常聯繫了。
皇帝也誇了江將軍,說他顧全大局,忠君愛國,是當真無愧的國之棟樑啊。
反正就是各種誇,各種賞賜。
江信得到的比他們夫妻倆多多了。
顧君若悄悄地和韓牧道:“陛下可能要對陳國用兵了,所以要對江將軍加恩。”
韓牧是武將出身,也感受到了,眼睛發光一般,“那就打,怕他們嗎,到時候我請命去做先鋒。”
顧君若:“從沒聽說過縣令去做先鋒的。”
“那就從我開始!”
宣旨的官員宣讀完就和江懷道:“江公子,貴妃娘娘想您了,陛下讓您快些回京呢。”
江懷一愣,目光掃過顧君若,想要再留一段時間,江信突然道:“陛下可有限期?”
官員笑道:“有,下官回京之日就是江公子回京之時。”
江信便知道皇帝是對江懷不滿了,不過是看在貴妃的面子上不說而已。
他就扭頭對江懷道:“你收拾收拾,與諸位大人一同入京吧。”
江懷的臉色很不好。
江信見了更不高興,回營以後就忍不住和心腹抱怨,“不是說讀書甚好嗎?還中了進士,我怎麼看着,他那腦子還比不上韓牧的腦子?韓牧還是紈絝呢。”
心腹們低頭不語,秦校尉和韓牧熟一些,道:“韓縣令雖然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他心好,又聽勸,身邊又有顧娘子那等聰明人在,將來仕途成就不會差。”
“夫妻一體,現在韓牧是不僅有勇,還有智,”江信冷哼一聲道:“陛下只免了韓牧罪罰,依舊讓他做這個義縣縣令,卻又特封顧君若爲三品淑人,顯然,他這是在暗中點撥韓牧。”
“眼看着要對陳國用兵,陛下厚賞我,就給義縣留一個武功高強,也會用兵的韓牧,永安侯府與永平侯府素來不和,陛下加封顧君若,這是用他們夫妻二人來防我呢。”
江信不悅道:“那顧君若聖旨還未聽完就想通了其中關竅,江懷卻還在婆婆媽媽,我真是擔心永平侯府的未來。”
左右連忙安慰他,“好在我們家公子不喜讀書,和將軍一樣,擅武藝。”
江信聽着更生氣了,“在京城那種地方擅武藝有什麼用?武將要上戰場!去,派個人跟二公子回去,讓大哥上書,把我那逆子給我送來,正好和陳國要開打了,讓他去戰場上歷練歷練。”
江信心裡有一番話,都不敢對心腹們說,只能偷偷摸摸的給自家夫人寫信,“大哥把江懷教成這樣,我實在擔心江昱的教育,本事不好也就算了,若是人品也不好,那就是敗家的根源啊。”
江信在和京城寫信,顧君若也在和京城寫信。
來宣旨的官員一說免去他們的戴罪之身,可以和家人聯絡了之後,她立即就拿出紙來讓韓牧陪着一起寫信。
“知道陛下爲什麼厚賞了江將軍後又封我爲淑人嗎?”
韓牧擡起頭來一臉茫然,“不是因爲你和江將軍立功了嗎?”他道:“我和薛師兄一起報上去的,義縣賑災,抗疫,你的功勞都最大,江將軍在抗疫和捉拿盜匪,細作上也出力不少,他是武將,地方政務本不與他相干,但他出手幫忙了,這份功勞說什麼也不能短了他,加上你也說了,陛下要對陳國用兵……”
“所以,陛下才要重用江將軍,卻又要牽制他,”顧君若接上他的話,道:“恩威並施,乃用人之道。江家和韓家關係不睦,但陛下通過義縣一事,知道你是個忠君愛民的,所以放心讓你留在義縣監督、牽制江將軍。”
韓牧“嗬”了一聲道:“我?牽制?我纔是個七品縣令。”
顧君若:“但你還是永安侯次子,而且還有我呢。”
顧君若慢悠悠的道:“我不僅是三品淑人,我爹還是戶部左侍郎,戶部尚書早不管事,若無意外,戶部尚書養老之後就是我爹接管戶部。
如此,他手裡就握着糧草。你說你能不能牽制江將軍?”
韓牧張大了嘴巴,他還是武將思維,不太喜歡,“我等武將,打仗就好好打,朝廷做什麼非要牽制戒備我們?”
顧君若:“義縣水患,朝廷的賑災糧遲遲不到,是戶部真的沒糧嗎?還是朝中的官員都不想救災?”
“不是,是因爲永平侯想給你一個教訓,所以壓着不發,朝中其他官員不想得罪永平侯,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管事,”她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情,落在義縣這裡,卻是每天都餓死的人命。
這個時候若有人牽制永平侯,使其不敢壓奏摺,壓賑災糧,那義縣不知能少死多少人。”
“同樣的道理亦可以用在戰場上,”顧君若道:“你是永安侯府出身,對軍中的事應該比我更熟悉纔是。
戰場上,糧草,軍備,甚至論功行賞,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極有可能有貓膩,而你我的作用不僅在於牽制,也在於幫助。”
“我們既要牽制大軍,確保江將軍不會有二心,確保大軍忠於朝廷,忠於陛下,也要幫助江將軍,確保大軍的糧草、軍備、以及軍中的公正。”顧君若意味深長的道:“不信你就等着吧,我覺得陛下當還有密旨給你。”
顧君若猜的不錯,當天晚上,韓牧就被天使找上門來,悄悄地傳了一道密旨。
密旨讓韓牧在暗中盯着大軍,每日都要給皇帝彙報大軍的情況,即俗稱的小作文。
皇帝爲此還把傳遞密信的暗探聯繫方法給了他。
天使小聲的道:“陛下說了,此事可以不隱瞞顧淑人。”
潛臺詞是,皇帝不是很相信韓牧,要他帶着他老婆一起幹。
見韓牧表情空白,天使頓了頓後多餘解釋了一句,“陛下是相信韓大人的,只是覺着顧淑人要更聰明一些,有她指點,韓大人的差事可以做得更好。”
韓牧認同的點頭,“對,她比我聰明多了。”
他看了看天使,把顧君若今天猜測有密旨的話嚥下去了。
他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他從小就直覺準,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最好不要告訴第三個人知道,哪怕是他爹都最好不要說。
韓牧接下了這個秘密任務。
因爲皇帝有旨意,讓薛瑄將這次細作案的主要人犯和案宗都帶回京城,韓牧就把案子一移,不再管這個案子。
他向薛瑄求情,留下了“無辜”的姚季白。
薛瑄看了一眼姚季白,點頭答應了,“此案關鍵人犯是陳堅、姚航和姚伯清,姚伯清招供得很齊全,姚季白既然不參與其中,便讓他留下吧,但朝廷審判未下前,不許他離開義縣縣城。”
韓牧應下,“下官一定會派人看緊他的。”
薛瑄笑了笑,道:“倒也不必如此,讓他每隔一日到縣衙報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