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訪 正科級幹部 書包網
譚木石看了一下時間，已是夜裡七點半，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想起馮仁敬的話，就想出去，到安監分局對面找些吃的。剛要伸手拉門，門外有人敲門。
譚木石頓生妄想，該不是何安萍去而復返吧？伸手拉門，只見何安萍化做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在門口，把譚木石嚇了一跳。那漢子問：“你是北京來的小譚吧？”
譚木石恢復了理智，說：“是小譚，敢問您是……”
漢子說：“這就對了，我是李長生。”
譚木石吃了一驚，馬上立正，把手垂下來，說：“李局長好。”
李長生笑一笑說：“不要客氣，我剛從礦上回來，看見三樓亮着燈，估摸是你，上來看你一眼。”
譚木石趁李長生說話的時候再打量一眼，見他四十多歲年紀，頭髮有些稀疏，看樣子並不常打理，亂蓬蓬的，皮膚有些黑，臉盤倒也周正，濃眉大眼的，看着像北方人，衣服沒什麼特別，看腳下卻穿着一雙雨鞋，還沾着泥點兒。譚木石打量完了，覺得李長生不像個局長，倒像個開拖拉機的，聽他說完了話，接着話頭說：“謝謝李局長。”又想起來，局長還站在門外，就說，“李局長請到屋裡坐。”
李長生跨進屋裡，坐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又招呼譚木石坐到牀上，說：“小譚你還沒吃飯吧？”
譚木石說：“吃過了。”
李長生說：“我也剛吃過，那我們閒聊兩句我再下去。”
譚木石說：“那太好了。”
李長生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問譚木石：“你抽不抽菸？”
譚木石本來也抽幾根菸，但爲表現老實，說：“不抽。”
李長生自己點上一根，說：“我的煙癮不小，一到礦上就不能抽菸，一天下來倒省不少煙。”
譚木石說：“是嗎，煤礦不讓抽菸嗎？”
李長生說：“也不全不讓抽，有抽菸室，但你要抽菸，礦上就總給你遞煙。再說煤礦都是防火單位，去檢查工作帶頭抽菸，影響不好。”
譚木石也不清楚到底好不好，就說：“李局長看來對煤礦的情況很熟悉啊。”
李長生說：“不對，我對煤礦並不熟悉。以前幾乎沒接觸過，我從部隊轉業，到分局上班也不過兩個月。我在部隊是工程兵，整天挖隧道。安置辦的同志說你在部隊挖洞，煤礦也是挖洞，委屈你一下，去安監分局吧，我一想也對，再說國家給咱安排轉業，不能挑，就來了。誰知來了以後，發現，真是隔行如隔山，很多知識都不知道……”
譚木石聽不懂，瞪着眼看李長生的菸頭，以防走神。
李長生看出來了，說：“又扯遠了，你剛來季平，也說不好是不是適應。不過季平的經濟不發達，又在山區，條件肯定會艱苦一些。”
譚木石說：“沒關係，領導派我來，就是說要鍛鍊學習，不能怕艱苦。”
李長生說：“不怕當然好，安監分局工作有點特殊，比其他部門更累一點，加上剛成立，你也要受委屈。你看，連住的地方都沒法安排。”
譚木石說：“我在北京也是這麼住的，挺好的。”
李長生說：“那就好，咱們局成立不久，人和物都不齊。但是也不能等齊了再工作。現在就我和馬書記兩個人把盤子撐起來幹着呢。”
譚木石點着頭。
李長生又說：“馬書記是個老革命，有豐富的工作經驗，他和我一起帶這個局，真是上級英明的決定。我剛轉業，對地方工作不熟悉，加上專業也不通，虧了有老馬，把局裡日常事務管理得很好，使分局運轉得滑滑溜溜，節省了我很大的精力。”
譚木石說：“我聽馮主任說了。”
李長生說：“你來這裡工作，要多向馬書記學習，他真的能教你很多。”
譚木石倒也機靈，說：“也要向李局長學習。”
李長生說：“你到分局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安排你，明天開你的歡迎會前，我和馬書記商量一下，先聽聽他的意見。”
譚木石也不知道來季平幹什麼，就說：“那請領導費心。”
李長生站起來，說：“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譚木石說：“李局長你要回去了？”
李長生說：“對，到辦公室整理一下材料就回去。”
譚木石起身送李長生，被他按住，說：“樓道里的燈讓我關了，不要出來了，別摔着。”
譚木石說：“那李局長你也要小心。”
李長生拉開門，說：“這倒不用怕，我開隧道時就能摸黑，到分局裡下礦一多，摸黑的本事，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強化了不少。”
說着，李長生局長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譚木石目送黑暗中的李長生，飯也不想吃了，和衣躺到牀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慢慢睡着了，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