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冰、李卉和沈巖都笑了起來,任何一個女人,骨子裡都認爲自己是美麗的,這是女人的天性。
沈巖笑道,“還有嗎?這是今天晚上你說過的最正確的話,還有嗎?我們沒聽夠。”
大家又都笑起來,馬冰高興,劉曉光自然也高興,包間裡的氣氛很是融洽。
晚上宴請劉曉光,文光耀有兩個目的,一是加深一下感情,再就是進一步落實稿子的事情,繆敏雖然答應下來,但事多心亂,文光耀怕他忘記,耽誤過去,就不好再提了。
他遞了一支菸給劉曉光,劉曉光看看馬冰,“抽吧,好象我是領導似的。”馬冰笑道。
劉曉光也笑了,文光耀拿起打火機給他點上,“今天繆主任的課講得太好了,大家印象很深刻,都感覺受益匪淺。”文光耀吸了口煙,笑着說道。
“繆主任是我們報社的才子,聽他講課那是一種享受。”雖然繆敏並不在跟前,但劉曉光絲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文光耀正琢磨着怎麼把話題朝稿子上引,李卉笑道,“繆主任確實很厲害,文光耀上課前交給繆主任一篇稿子,請繆主任點評,最後不是有互動時間嘛,繆主任邊改邊說,稿子馬上就大不一樣了。”
李卉看看文光耀,正碰上文光耀看她,兩人的目光一觸既開,文光耀馬上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點的這些問題,都是我們經常遇到的,”李卉笑着繼續說道,“改完後,文光耀還問人家繆主任,能往《海西日報》投嗎?繆主任說,他改的稿子當然能。”
她說比文光耀自己說要好得多,劉曉光深吸一口煙,“繆主任人很好的,說能發就能發,什麼稿子?”他反應也很快。
文光耀馬上從包裡拿出稿子來,“我們瑯琊嶺拆遷的工作。”中午他沒有休息,又讓打字店給他重新打印了一份,併發到繆主任提供的郵箱裡。
新聞講求時效性,做事也要趁熱打鐵。
劉曉光接過稿子來,“我記下這事了。”他語調很輕,但把稿子放進包裡。
李卉不再說話,她笑着與馬冰討論起化妝品來,待沈巖敬完酒後,劉曉光站了起來,“我去上趟洗手間。”文光耀也站起來,“一起去。”
從洗手間出來,文光耀又遞了一支菸給劉曉光,“經常回老家嗎?老人身體怎麼樣?”
劉曉光接過煙來,點上深吸一口,“回去次數不多,身體還行吧。”剛纔還笑容滿面的臉上有些陰鬱。
“家裡有老人,你在臨陽肯定一直記掛着,老家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你畢竟離着遠,有勁也用不上。”文光耀笑着說道,這也是他自己的心聲,父母遠在唐谷,他也是有力用不上,因此他很能體會劉曉光的心思。
“謝謝,”劉曉光有些感動,“老家的人啊……”他嘆了口氣,臉上變得有些悲憤。
文光耀見他欲言又止,知道有內情,“老家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忙。”劉曉光的老家並不是瑯琊嶺,他心裡馬上開始盤算,如果有事,可以跟田耕彙報,通過宣傳部來解決。
果然,劉曉光說道,“唉,你也不在西港灣工作。”他心裡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你還是小兵一個,恐怕不會起作用的。
可是自己既然應承,吐口唾沫就是是顆釘,否則只會給人虛情假義的印象,文光耀笑道,“不在西港灣沒關係,你說出來,至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想想辦法。”
劉曉光看看他,“唉,這件事啊,”他狠狠地吐出一口煙來,“龍城農村的房子你也知道,每一戶都是幾間正屋,正屋前面有個院子。南鄰和北鄰,中間都是隔着一條道。”
“可是我家住南鄰,與北鄰家中間沒有道,北鄰家的院子直接接到我家正屋,他家的廁所就修在我家院子東邊,正在我家東窗下面,我家正屋的東窗一年四季都不開。”
“我們倆家的地也緊挨着,他家也好愛佔小便宜,今年夏天,他家在我家的地裡多種了一壟麥子,兩家吵了起來,現在他家就把糞勺子和尿桶放到我家後窗下面,”劉曉光的眼睛裡泛起淚光,“暑假我帶着馬冰回家,那麼熱的天,家裡愣是不敢開後窗。”他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捻滅。
文光耀馬上想起與吳卓然回家時學賓叔兩口子上門討債的情景,“找找鎮裡不行嗎?”
“找過村裡,鎮裡副鎮長和什麼片長都去過,宣傳部給協調的,可是鎮裡領導走了,他家就又重新擺上了,我想要報警,可我爸說遠親不如近鄰,驚動公安就徹底鬧僵了,官司上身幾輩子的仇,我媽爲這事都氣病了。”劉曉光的眼睛有些紅。
不爲結交劉曉光,文光耀也有心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但宣傳部協調過,此事還辦成這樣,也斷了他跟田耕彙報的念頭,一時想不出辦法來,也不能應承他,只能安慰道,“我先打聽一下,很快給你回信。”
劉曉光有些將信將疑,“打聽誰,能行嗎?”
“行,你先回去,我打個電話。”文光耀笑道,他馬上想到了崔寶森,他可是農村工作的行家裡手,雖然不是一個鄉鎮,但至少能提供個主意吧。
劉曉光回去了,文光耀擡腕一看,才晚上八點多鐘,就給崔寶森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了起來。
“在外面學習,還不放心家裡的工作,有什麼指示,文主任?”崔寶森那邊很熱鬧,聽聲音,文光耀彷彿又回到了鎮裡。
“三哥,我那敢指示你?請示,請示件事。”
“什麼事,說,只要三哥能辦了。”
文光耀就把剛纔劉曉光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他是這麼講的,當然裡面可能有出入,三哥,這事應該怎麼辦,要不要找個司法所的律師?”
崔寶森在電話那邊嘿嘿笑了,“司法所的那也不是律師,只是些法律工作者,他們也就是律師的水平,司法處理村裡的糾紛,也是瞎子點燈。”電話裡馬上就響起一陣笑聲。
文光耀剛想說話,崔寶森又問道,“這個記者是哪個村的?”
“不是瑯琊嶺的,西港灣南劉村的。”
“呵呵,”崔寶森笑了,“你真還找對人了,算了,我好人作到底,送佛到到西,我找人處理吧,你不用管了。”
文光耀又驚又喜,“三哥,真的?他們鎮裡的副鎮長和片長都去過了。”
“副鎮長和片長能怎麼樣?把他當副鎮長,他纔是副鎮長,你看我給你找個人,等你回來再說。”崔寶森大包大攬,電話那邊的聲音不再嘈雜,崔寶森好象走了出來。
“什麼人?”
“呵呵,什麼人!?幹鄉鎮工作僅次於我,我們都是招聘幹部,一塊出來的,以前都在村裡幹青年書記。”崔寶森賣起了關子,一到關鍵時刻,他總這樣。
“這個記者很着急,三哥,要辦,能不能明天就辦?”文光耀問道。他很能體會到劉曉光的心情,快辦的效果和慢辦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好吧,也就是衝你,兄弟,”崔寶森在電話那邊笑道,“你明天讓他父母到鎮上鄉建辦找劉書勳,就說我說的。”
文光耀始終有些不放心,但回到包間,還是把崔寶森的話告訴了劉曉光,他打定主意,這事自己既然答應,就一定要一管到底,必須管出個結果來,用盡自己能想到的方法,也問心無愧。
接下來的兩天,課程都很輕鬆,文光耀卻不再積極參與,主動回答問題,前兩天太過出風頭,是該低調一些了,不招人嫉是英才啊。
最後一天只安排了半天課程,用作結業典禮和學員交流,有些縣市下午就可以回去,田耕也表達過他的意思,他是想週六再走。
早上,文光耀來到餐廳,正巧碰上沈巖和李卉,兩人都是高挑的個子,相貌出衆,一走進餐廳就吸引了無數目光,當兩人端着餐盤在文光耀身邊坐下時,文光耀馬上感覺到一種驕傲感。
“你們倆還吃什麼,你去給你們端。”他殷勤備至。
沈巖笑道,“這裡的早餐不花錢,呵呵,想請客回去再請。”
李卉笑道,“回去我來請吧,前兩天麻煩大家了。”
文光耀笑道,“麻煩談不上,誰請都一樣,呵呵,你們是上級領導,得多給我們鄉鎮幹部接觸的機會。”
李卉笑道,“市裡的領導很多都是從鄉鎮走出來的,現在沒有鄉鎮經歷也不能提拔,”她的眼睛注意到門口,“哪,上級領導來了。”
大家順着李卉的目光一看,田耕走在前面,石建嵩走在後面,沈巖笑道,“怎麼有些象《鹿鼎記》裡的胖頭陀和瘦頭陀?”
李卉抿嘴而笑,卻不言語,文光耀笑道,“別瞎說。”他感覺李卉對機關裡的很多規則都很熟悉,性格也很平和大方,而沈巖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顆火熱的心,爲人行事也很利索直接。
“你們早來了啊?”田耕也看到了他們,他的頭髮翹着,泛着油光。
“也是剛到,”李卉笑道,“上午交流完了,下午領導有安排嗎?”
“交流,什麼交流?”田耕有些愣。
“上午不是結業典禮和學員交流嗎?”李卉問道,“我不會記錯吧?”
“今天是最後一天啊,”田耕笑道,“看我這個腦子,交流,噢,對了,今天學員代表交流發言,給了我們龍城一個名額,你們誰來發言?”
馬上就要上課,再準備稿子也來不及,何況還要做到脫稿而出,更是難度很大,大家都有些躊躇,沉默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