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雨。
“你想要留在他身邊，必然要付出代價！”
“你可以留在澈的身邊！但是，像你這種下賤的女人，卻不配擁有我夜家的子嗣！”
“如果你不小心懷了，那你的代價就是徹底的失去你最愛的人！”
“你會失去澈，失去澈對你的疼愛，對你的一切，而你將失去所有在乎的一切！”
“想來，工於心計如你，肯定有很多的辦法讓自己無法懷孕吧！”
“方若嫺，在沒有我的同意下，你就算擁有了幸福，那也是短暫的！”
看着這個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夜瀾澤，整個身心都冰冷到了極點，宛如置身在萬年不化的寒潭之中，從骨髓中發出置身的驚悚與恐懼，方若嫺的心徹底的空蕩着。
她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她無法說出口！
她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張無形的大網裡面，無法掙脫，也無法得救。
她看着面前那個越來越冷漠的人影，心痛到差一點窒息。
突然間，一陣陣清脆的鈴聲在墨色中響起，她頃刻間找到了方向感，然後整個人就從睡夢中醒過來了。
剛睜開眼睛，根本就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只是努力的抓住旁側的手機，接聽了電話。
“在家？”秦初心的聲音聽着相當的有精神，心情似乎很好。
“在！”方若嫺的聲音很低沉，與對話那頭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睜開眼睛，看着滿室烏黑，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額頭。
因爲即將要訂婚，秦媽媽想要跟自己的女兒多呆一些時間，所以，一向視母命爲聖旨的秦初心近段時間搬回了他爸媽那邊的房子。
故而，這幾天有個什麼事情，兩個人都是讓電話聯繫。
“你聲音怎麼怪怪的？你怎麼了？”
“估計是累了，倦的很！”頓了一聲，問，“打電話找我有什麼好事？”
“想問問你，明天有空陪我去一趟商場？訂婚穿的禮服出來了，通知我明天去試穿？”
“有空！沒問題！”
“那好，我明天開車來接你！”
“不用！你現在情況不一樣，還是我開車來接你好了！”
切斷了電話以後，方若嫺在牀上反覆練了好幾回，才姍姍的下牀。
腳板碰觸到地面時，身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側倒。
好在她的反應很快，即使伸手扶住一旁的櫃子，纔不至於那麼狼狽的摔倒在地。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隱約之間覺得是身體出了問題。
被負面情緒壓得踹不過氣來的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除了上下班便是窩在兩個人的房間裡面，茫然而無力的發呆，默默的想着他，想到心裡很心痛。
常常都是眼淚流了又幹，幹了又流，幾乎是沒有睡過覺，短短几天時間，面色憔悴的突然間蒼老了好幾歲。
幾天過去，夜瀾澈都沒有回來。
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條短信，態度絕然的令人心慌，恐懼。
草草的服下上次遺留下來的退燒藥，便回到牀上繼續睡，呼吸格外的灼熱。
她就在這種循壞性的自我折磨着再次沉沉睡了過去。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方若嫺已經到了醫院裡面。
她看到牀畔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流光，喚了一聲，“澈！”
窗前佇立的頎長身影轉身，俊美如神的容顏面無表情，溫潤的眼睛看似無害，卻透露着冷漠，疏離，無視着病人已然僵掉的嘴角，冷冷的開口說，“你醒了！”
“你、怎麼在這裡？”方若嫺垂下眼眸，悶悶的問，“是你送我來的？”
“此刻的你，看着真的挺可憐！”夜瀾澤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用着冷然的目光，似嘲諷，似譏笑的打量着。
方若嫺苦澀一笑，“看到我變成這副模樣，你是不是很滿意？”
“並不滿意！”
“是嗎？那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怎樣？你怎麼不問問，你還可以怎樣？”
“還有容我提醒你，作出決定的那個人可是你自己！是你自己逼了你！你爲了不想失去，所以寧願用這樣的行爲去欺騙他！而你現在得到的，都是你應該要付出的代價！”
“不要再說了！”方若嫺低喝一聲，根本就不想再多聽。
她本就不願意去回想那一幕幕，不願意去想自己究竟有多麼的自私？多麼的害怕失去？
可是，眼前的人卻根本不願意放過她。
夜瀾澤聽了以後，反而一笑，踩着輕步調走到病房前，“自己聽了覺得作惡了嗎？像你這樣的人，真的有羞恥之心嗎？”
冰冷人心的言語，無疑不是一把把刀刃，無情的刺入她本就脆弱的心口，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疲倦至極的說，“我已經做到了我的承諾，所以，你能不能可以兌現你的承諾？”
“扮無辜沒有用！對你，我沒有揮斷你所有的，已經算是我最大的仁慈！”
“你只是一步步的讓我們走的越來越遠了！”方若嫺無比悲傷的反問，“你爲什麼不能夠放過我？難道你的承諾只是利用我的一種手段嗎？”
而她卻傻傻的相信，相信只要她那樣做了，他就會罷手，就會放自己一條生路。可是如今，他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看不到邊的陷阱？
直到今日，夜瀾澤的話，她還可以去相信嗎？
這一刻，方若嫺覺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道，“我困了！你走吧！”
夜瀾澤居高臨下的看着憔悴不堪的人，冷冷的笑了！
我倒要看看，生了嫌隙的兩個人，還如何過下去！
……
出了醫院以後，方若嫺並沒有回去，而是去了科技公司。
她的等待已經到了極限，她想要去看看他！
哪怕他還在生她的氣，哪怕他依然不肯原諒她！
到了科技公司，去了他的辦公室，並沒有看到他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不在！
難道，他都沒有在公司嗎？
正離開時，遇到剛從電梯內走出來的周舟，他驚訝的看着方若嫺，問，“弟妹，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找澈。”方若嫺淡笑着回答，周舟一聽，微微一愣，隨即才說，“他前幾天去美國談業務去了，你不知道嗎？”
去美國了？
這樣的答案，出乎意料，卻讓她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她說，“他說他有事情要忙，我以爲他在公司裡面。”
周舟眸光一閃，隨即樂呵呵的說，“美國那邊有個項目談的緊，這不是連夜趕過去商量了。男人在外面忙事業不是一天兩天的，有時候沒照顧周全，可千萬不要見怪啊！”
“我明白的！”方若嫺點點頭，周舟瞬間就樂呵，“哎呀，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難怪澈常常在我面前嘚瑟，說他找了個好媳婦！”
“芹芹也很好！”方若嫺淡淡一笑，說，“那你先忙，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
目送方若嫺離開頂樓，周舟才鬆了一口氣，回到辦公室以後立刻掏出手機給夜瀾澈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慵懶，還帶着幾分不清醒，很顯然是沒有睡醒。
“靠！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周舟將手機放在一邊，掏了掏耳朵，說，“我說，你是不是跟你家媳婦吵架了？”
那頭頓了一聲，語氣緊繃，“你什麼意思？”
所以，也就是說，真的吵架了嗎？
周舟道，“她剛纔到公司來找你了！話說，你出差沒有告訴她嗎？”
夜瀾澈冷哼一聲，算是承認了。
“我靠！你是哪根筋抽到了，竟然做出這種傷媳婦心的舉動？別說我沒有告訴你，夫妻吵架很正常，你個大男人先服服軟就行了！”
“滾一邊去！”
“喂喂喂，注意你的態度！我好心提醒你咯，可別不放在心上！”
“她面色憔悴的很，手上有打針後貼的創可貼，你若還是個男人，就打個電話回去哄一鬨吧！”
回答他的是嘀嘀嘀的忙音，對方已經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周舟多半是傻了眼，意識着這廝的毛病越來越多。
出了科技大樓的方若嫺，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道，又是歡喜，愣愣出神。
原來，他是出國了！所以他纔沒有回家！
可是，他出國了，都不願意跟她提及嗎？以前就算是要出國，也會提前對自己說的！
這樣的落差，其實還挺傷人的吧！
又或者說，是她讓他傷了心，他纔會那樣不管不顧的出了國！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只知道人流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周而復返。
直到一道友好而興奮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哈羅！”
方若嫺飄忽的轉移視線，注意到旁邊的金髮美女，碧綠色的眼瞳驚豔至極，自發自顧的說，“美女，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請說！”
“我正在準備我的博士課題，但是我現在缺一個好夥伴？所以，你願意跟我一起完成這個課題嗎？”
“你是哪個大學？”
“美國哈佛大學！”
“是嗎？我老公也是那裡畢業的！”
三言兩語間，方若嫺便同意了，隨着她到了旁側的公園，躺在她準備好的椅子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那人的聲音說，“放鬆，放鬆，對，再放鬆，慢慢睡！”
方若嫺似乎沉睡了很久，她覺得好累好累，又覺得渾身都輕鬆。
她緩緩的，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擺設，她知道那是在自家的臥室裡。
她怎麼到家了？她不是和那個金髮美女在一起的嗎？
咔的一聲，臥室的房門開了！
等方若嫺看清門後的那人，眼淚豁然流下來，怎麼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