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一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剛剛結束。
他大步跑過去,看着一臉蒼白的言諾,匆忙的問醫生:“她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放心吧,沒有大概,就是因爲劇烈撞擊後,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不醒。我已經把她的傷口清理乾淨,然後輸了500毫升的血液,現在回到病房裡休息一下,等到醒來以後再進行全面檢查。”醫生對顧承一解釋說道。
然後又說:“誰是病人家屬。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其他人把患者送回病房裡。”
聽到這話,蘇煙沒有猶豫便站了出來。
可是開沒有開口,卻見顧承一上前一步,說道:“我是。”
醫生看着兩人,也沒有過多詢問什麼,只是走在前面,而蘇煙對於顧承一的眼神並沒有任何的怯意,徑直隨醫生往前。
“我叫你們家屬過來,主要是想諮詢一下患者在這次車禍之前,是不是曾經經受過腦部重創,動過大型手術。”醫生打開病歷本,認真問道。
這話一出,顧承一當真是愣住了。
哪些調查回來的結果裡,並沒有那麼一項,於是他把求知的眼神丟給了蘇煙,只見她坐在醫生對面的椅子上,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是的,醫生。她在幾年前也曾遭遇一場嚴重的車禍,進行過開顱手術。”
“這樣就對了。我還處理傷口過程中,發現手術痕跡。如果不是有之前的傷,這次的撞擊不至於造成那麼嚴重的出血情況。
現在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可是她腦子可能還存在輕微的淤血癥狀,這個需要明天再病人醒來後,通過醫療器械進行確定。”醫生簡單的複數了言諾的情況。
顧承一的手心已經冒出一層冷汗,他亟不可待的開口:“醫生,你說的腦補淤血是什麼情況?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你不要着急,這種情況倒是時常出現。如果是正常人的話,幾天時間就能夠恢復過來,可是基於她之前受過傷,我擔心會出現短暫的失明或者是失憶。”
“失憶?”這一次蘇煙也無法在保持淡定。
她現在心裡的愧疚已經吞噬了她全部的思維,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殘忍的現實。
而醫生只能是安慰說:“這種情況,我們自然是都不願意見到。而且我剛纔說過了,這只是一種可能,而且基於之前的案例,失憶的話也都是缺失性的,就是會忘掉生命中的某一段記憶。不會影響到生活。而且時間久了,也可以恢復的。”
“哦,嚇死我了。”蘇煙如釋重負。
而顧承一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情緒。
難得默契的,兩個人並沒有着急離開。
尤其是蘇煙,默默坐在了椅子上,擡起頭看着顧承一問道:“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說了。回去病房以後,我不想和你進行任何的對話。”
蘇煙生的一張驚豔卻是冷然的臉龐,這會開口的聲音更是清冷。
顧承一有些好奇,溫暖如言諾怎麼會有這樣性格的朋友,可
是他心裡又確信蘇煙必定是瞭解言諾過去的人,索性直接問道:“我想知道,過去的五年時間關於言諾的全部事情。”
“呵。”蘇煙冷笑一聲,說:“我猜到你問這個。但是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你沒有參與的過去,也不擁有任何的知情權。即便現在你以他的男朋友自居,但是她真出現什麼問題,這手術單子上,你依然沒有簽字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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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的女人,顧承一見得不少。
可是面對他,還能如此淡定而冷漠的女人,蘇煙是第一個。
顧承一告訴自己了,這個女人必然不簡單,所以不能小覷了她。
如果想着,便生生放低了自己,坐在離蘇煙不遠的位置,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想你必然是言諾最好的朋友。那麼你大概也知道我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對於過去,我不想解釋太多。但是我現在是真心想要跟她在一起,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聽到真心這個詞的時候,蘇煙倒是真的笑出聲音。
她斜睨着顧承一,幾分不屑的說道:“顧承一,你的確是有些太過自信了。我請問你,我有什麼理由要幫助你。
你和言諾那點破事,我的確知道一些,可是在我看來充其量也不過是露水情緣,她現在過的好好的,你回來遇見她,舊情難忘就糟蹋她,毀了她的婚,霸佔她的人。
剛纔還抱着別的女人玩的慾火焚身,現在卻坐到這裡和我談真心。
我可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蘇煙瞭解言諾的心思,深知她對於顧承一的抗拒和難忘。、
可是她卻從來都曾瞭解這個男人半分,尤其是想起剛纔的在酒吧裡見到的一幕,只覺得這個男人也是渣透了。
所以,儘管挑着最難聽的句子,丟給他。
她心裡想要替言諾試探他一番,若是那種無關緊要的男人,讓他儘早放過言諾也是一番幸運。
於是說完話之後,便認真看着顧承一的眼睛。
那種審視的目光,讓顧承一格外敏感,他在一瞬間想到了什麼,目光清冽的看着蘇煙,問:“你是醫生?”
似乎沒有想到被顧承一察覺,她淡笑兩聲,卻坦誠答道:“我並不是什麼醫生,不過我是學心理學的,所以面對薄情寡義,心術不正的男人時,我總有些窺探欲。想要瞧瞧,你到底想要什麼。”
顧承一回憶起之前在走廊裡和那個女人熱吻的畫面,卻不想竟然被言諾遇見了,心裡說不出是懊惱還是什麼,只覺得心煩意亂的。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你知道的,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而我現在可以滿足你的窺探欲,十分嚴肅的告訴你,我想要的只有言諾。而且是必須要。”
這一刻,蘇煙擡頭,看到顧承一的眼睛閃爍的目光堅毅而澄澈。
她終究是安慰了片刻,最後只是笑了笑,說道:“那我就祝你好運。”
言諾被安置在醫院的高級病房裡,蘇煙陪在裡間的病牀上。
顧承一和慕辰則寸步不離的在
客廳等候。
這豪華的病房裡生活用品樣樣具備,可依然充滿了消毒水的清冽氣味,讓人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壓抑。
誰都沒有心情開口講話,他們懷揣着不同的愧疚,在等待着言諾的甦醒。
而這個漫長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
言諾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了一個夢魘之中,她用力的掙扎,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微弱的光線開始在瞳孔裡散開。
然而頭疼欲裂和四肢無力的感覺,卻讓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努力許久,終究只是用力抓住了身下的牀單,而這個輕微的動作,讓躺在她身邊的蘇煙,瞬間坐了起來。
“言諾,言諾,你醒了。”她轉過身,看着她還未徹底清靈的眼睛。
遠山眉,丹鳳眼,精巧的鼻子和有些單薄的嘴脣,蘇煙一張脂粉不施的臉龐,緩緩的映進了言諾的瞳孔裡。
她努力的牽扯出一個笑容,聲音虛無的開口,問她說:“蘇煙,我們這是在哪?我有點難受。”
剛想要開口解釋,腦子裡卻閃現出醫生的話。
於是,蘇煙反問說:“你說我們在哪啊,昨天我們一起開車出去,撞車了你不記得了嗎?”
“車禍?”言諾似乎努力的在腦子裡搜尋有關昨晚的記憶。
可是因爲太過凝神,不大一會兒的她的額頭就已經冒出一層虛弱的汗漬。
蘇煙不想看到這樣艱難的樣子,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打斷。
只能是滿心糾結的等待着,一分一秒,言諾終於還是沉沉的合上了眼皮,口裡淡淡吐出一句:“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怎麼什麼都記不得了。”
昨晚他們喝的酒的確不少。
可是從酒吧裡出來的時候,灌進一肚子的冷風時,兩個人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所以言諾的記不起,完全沒有理由。
蘇煙心存的僥倖,徹底的被打破。
她從牀上坐起來,給言諾倒了一杯水,這才走出房間去叫醫生。
“她醒了。”經過小客廳的時候,蘇煙淡淡的告知顧承一,見他起身往裡面走,又多加了一句:“你講話小心一些,她好像不記得昨天的事情。至於其他的,我還來不及多問。”
蘇煙的提醒,讓顧承一莫名有些手足無措。
但他終究還是努力讓自己平靜的做好心理準備,然後打開門走進了裡面的病室。
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然後站定在言諾牀邊的時候,他努力的讓自己露出一個溫暖無害的笑容,輕聲對她說:“好點沒有?”
然後,就在下一秒。
顧承一就看到言諾濃密而蔥鬱的睫毛,輕輕的煽動了幾下,然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看上去有些空洞,然後靜靜的在停駐在他的臉上。
沒有初次見面的好奇,也沒有重逢的抗拒,她只是在打量,猶如對陌生的審視一般,過了片刻才聽她嘴裡發出虛弱的聲音,說:“請問,你是誰?蘇煙呢。”
(本章完)